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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道长他……是我在昱国的朋友”(微)

 

方才夏宵从夏临房中出来,经过院子门口,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四下扫视,才发现平日里总是等着他的那抹灯光不见了。

他猜测,或许晏瑾跑累了不想跑了,或许晏瑾病情突然严重出不了门。

对方平时过来等他他懒得搭理,现在不过来了,他又觉得有些不满。

踌躇几步,他撇下家仆独自前往晏瑾院中,心道,若是将对方冷落得太过也不太好,至少过来看看情况。

他在晏瑾房中没有找到人,转入后院,才知道他以为的累了或者病了并不存在。

石亭中站着一个活生生的俊美男人,脱了晏瑾上衣,将人放在石桌上拥着他,动作轻浮暧昧,不知道上一刻在做些什么。

白渊抬头看他,两人对视,将彼此的脸看的分明。

夏宵看着看着,逐渐产生某种莫名的戒备。

以白渊的衣着气度,出身必然非富即贵。然而,阙城里有背景的人物,他多少都有点印象,从没有见过这么一张脸。若是以前见过哪怕一次,他也绝对不会忘记。

这神秘男人长相过分危险,晏瑾与他待在一起,还用这种引人遐想的姿势,夏宵心底有些微妙的不悦。

他负手上前将晏瑾揽了过来,挑眉看了眼对方光着的上身,将褪到腰间的衣服重新拢回肩上,松松系好系带,“阿瑾,这人是谁?”

晏瑾捂着胸口衣襟,白渊手指一离开,亭外的冷气又裹了上来。他转向白渊,“道长他……是我在昱国的朋友。”

朋友二字,让另外两人同时蹙了下眉。夏宵捉着晏瑾手腕,余光瞥着白渊随风飘逸的衣角,“既然是昱国的朋友,又怎么会出现在琦国?”

晏瑾下意识不想将白渊的秘术告诉别人,思忖片刻,岔开话题道,“他只是来看看我,不做别的,不会呆很久。你应当还有别的事要忙吧?要不你先……”

夏宵听出他话中催促驱赶之意,双目微眯,唇角的笑意却更深了,“我去处理事务,那你呢?”

晏瑾不做他想,以为对方只是单纯在问他,“我与道长很久没见面了,再和他说会儿话。”

夏宵不答,只是挑了下眉。晏瑾转身要走,被他捉了手臂拽回来,“今天事情少,过来看你就是想陪陪你,没别的事要做了。外面太冷,我们先进屋再说?”

晏瑾看着白渊,对方从夏宵出现开始就站在原地,和从前一样面无表情。

晏瑾看见他的脸和满院落雪一样,是没有情绪的纯白,心道或许对白渊来说,与自己多说几句话少说几句话,其实是差不多的。

晏瑾等了一会儿,什么也没等到,于是转身随夏宵走了。白渊既然能用瞬移过来,那么肯定也能用瞬移回去。

晏瑾与白渊的无声对视,夏宵全都看在眼里,他只是不说,像是什么也没有注意到,握着晏瑾一只手将他带进卧房。

房门被夏宵关上,晏瑾坐在桌边,想起白渊一个人站在雪中的样子,又有点后悔。毕竟对方专程从昱国来到琦国,只是因为想见他,话没说上几句就把人撇在原地,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他才离开一会儿,不知道白渊走了没有。

这么想着,晏瑾推门想再去看看,房门打开一丝缝隙又被人合上。他抬头,一只手压在上边门板。

夏宵按着门板不动,“方才那个人,与你是什么关系?”

晏瑾松手往后退开,“我说过了,道长是我朋友。”

对方靠在门上,双目微沉,没有笑,“脱了衣服抱在一起那种?我倒是头一次见到关系这么好的朋友。”

他忽然想起晏瑾之前说过的话,脸上表情让人捉摸不透,“你在昱国被不止一个男人睡过,包括他?”

这种好似质问的感觉,让晏瑾觉得不舒服,他上前推夏宵一把,想要出门,“跟他没关系,让我出去。”

夏宵捉了他的手,捏在掌心把玩。

对方审视的目光,仿佛想要将晏瑾所有情绪都窥破,让他有种无处遁形的羞恼。

他扬手甩开,下一瞬却被捉了肩膀。对方将他反身抵在门上,低头攫住他的唇。

山洞那次之后,两人再也没有吻过。这场吻来得突然又猛烈,晏瑾被他死死压在门板上,挣动间双手被合往一处高举在头顶。

距离太近了,他越是挣扎,身体越是往对方身上蹭。亲吻与磨蹭间,他很快察觉到对方下腹有了欲望,直白的抵着他,让他不敢再乱扭乱动。

……晏瑾之前还以为,夏宵对这种事没有兴趣,刚才仅仅是蹭了几下,这就硬了?

夏宵并不知道晏瑾心里飘到天边去的揣测,碰上对方惊讶的目光,他稍微起身结束了这场粘腻的亲吻,拇指抹着晏瑾唇角的水光,声音低沉微哑,“你那个朋友,他是怎么进来的?”

晏瑾迟疑道,“我不知道……总归他没有恶意。”

夏宵轻哼,对方不愿意说,他也不想深究,“以后,他还会过来看你?”

晏瑾垂眸,有些迷茫,“我不知道……”

这次或许只是白渊一时兴起。

夏宵凝视他片刻,抬起他的下颔再次吻下去,“明天开始我过来陪你,让他别来了。”

晏瑾来不及说更多的话,在对方强势的深入中感到呼吸困难,这种潮湿缠绵的亲吻,让两人都起了反应。晏瑾身上的衣服方才就没系好,夏宵轻轻一扯就全都散开来。

夏宵抽了他的腰带随手扔掉,抬起晏瑾一只腿环在自己腰上,两人的物件隔着几层布料蹭在一起。

晏瑾下身穿着里裤,在对方暧昧的厮磨顶弄下,很久没被喂过的小穴饥渴地涌出淫液,疯狂叫嚣想要什么东西填满它。晏瑾气息越来越喘,在这种隔靴搔痒的挑逗中溢出呻吟。

夏宵褪下他的里裤,硬物缓缓挤进两腿之间,碾磨着蹭到后穴流出来的淫液,夏宵呼吸重了些,亲吻晏瑾耳垂时闻到混合了药味的清香。

他想起上次山洞里尝过的滋味,搂着缠在腰间的大腿欲挺身进去,被晏瑾抵着胸口推开。

平日里,晏瑾的脸苍白如纸,此刻布满红潮,就像晚霞余晖倒映在霜雪之间。晏瑾不停喘着气,努力平复气息,断断续续地说,“我今天……不想要。”

夏宵蹙眉,很快又云淡风轻地舒展开,一只手搭在他腰间,不疾不徐地把玩,“之前,你分明很想要的。”

晏瑾想起前段时间,自己屡次厚着脸皮勾搭未果,这下连脖子都红了,“之前是之前,现在不想了。”

夏宵戏弄的神色敛了些,轻声道,“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呢?

过去半个月,夏宵说不理他就不理他,一门心思围着夏临转。看见他等在院子门口,觉得无话可说,直接转身就走,连一句象征性的问候也没有。

现在对方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又说该忙的事都忙完了,要抽时间陪着晏瑾,还将他压在门边说上就上。

两人之间,晏瑾似乎永远是被动的那一方。对方不想给的东西,他怎么努力都得不到,对方想要的,直接伸手就可以从他身上取走。

晏瑾虽然对他动了心,可还不至于被冷落了半个月之后,对方招招手就摇着尾巴贴上去。

这些话他不可能跟夏宵说,只道,“我身子弱,受不住这种事,觉得累了。”

“……”

这个理由,是之前夏宵用来拒绝晏瑾的,现在被对方反抛回来——夏宵吸了一口气,闭眼缓了缓情绪。

晏瑾推了下他的肩膀,示意对方退开。夏宵却忽然将他横抱起来,三两步走进内室放在床榻上。

晏瑾在床上扑腾一下,“干什么?”

夏宵扯过被子挡在他胸口,“不是累了么?休息吧。”

晏瑾本来不觉得困,但或许是方才路走多了,一沾枕头当真有了倦意。

他听见衣料摩挲的声音,又睁开眼,“你要走么?”

夏宵从桌子边搬来一张宽椅,放在床前,“我不走,看着你睡。”

晏瑾安心了些,埋进被子里很快就睡过去。夏宵靠在宽椅中,注视他掩在凌乱发丝下的半张脸。

——他怎么忘了,晏瑾这种长相和性格,招惹上的又怎么会是寻常人物?一个白渊尚且让他如临大敌,那么其他真正睡过晏瑾的男人,又该是什么样的角色?

昱国,归云观

暮色斜照,残阳倾泄在晚来的风中,飘摇层叠的兰草一半落在余晖里,一半落在阴影下。

凤衡曲着膝靠在无字碑前,脚边散落十来只酒壶,手里还抱了一罐。

有稀稀拉拉的萤火虫从草地里升起来,围着凤衡打转,其中一只停在他手腕旁边,带着点试探的意思轻轻落下来。

凤衡蹙眉,盯着那点微弱的绿色,心中没由来的厌烦。

他挥散那只小虫,信手拎起掌心酒坛,往兰草地里蔓延开的莹绿色砸过去。

酒坛翻了几个滚,却没碎。他盯着空旷的暮色,不知是在对着谁发火,恼怒地吼了声“滚”。

吼完之后无人应答,四下里陪着他的,只有那座孤坟,以及一座皲裂开的无字碑。

凤衡重新抓起一坛酒,扯了盖子仰头浇在脸上。

辛辣的酒味沾湿长发胸口,凤衡闭着眼,心道有一句话或许萧络说得没错——人都死了,再跑来假惺惺地守着坟,有什么意思?

说来可笑,晏瑾活着的时候,凤衡总是看不起他,将他当做棋子摆弄,当做男宠操干,一面贪婪玩弄他的身体,一面故意羞辱他践踏他的尊严。

那个时候,他以为不管自己怎么欺负那人,怎么作践他折腾他,对方都只能像一株柔软脆弱的藤蔓,无助的攀缘在他身上,把他当做唯一的依凭,永远不会有离开的那一天。

直到晏瑾穿着婚服揭下盖头,在满目鲜艳红绸中拔出袖中匕首,让飞溅的血从他胸口溢出的那一刻。

……他怎么敢呢?

四年不反抗,一旦反抗起来——就让凤衡连后悔也来不及。

凤衡喝得有些醉,靠在无字碑上生了困意。他抚摸着石碑之间干涸的裂痕,无意识地呢喃着晏瑾的名字,视线模糊迷离间,记起了许多陈年旧事。

凤衡幼时居住在太后宫中,母亲是凤乾南下狩猎时强掳回来的良家女。本来已经嫁了好人家,可因为姿色美艳被凤乾看上,被迫与家中情投意合的夫君断了联系。

他母亲性格刚烈单纯,不懂后宫里面的尔虞我诈,进宫没多久就被诊出有孕。可她郁结于心忧思成疾,临产时比预计的时间早产了一个月,导致凤乾一度怀疑,凤衡是这女人进宫之前跟前夫搞出来的孽种。

凤乾贪恋美人的新鲜劲过后,很快将他母亲丢到一旁,宠爱起新选入宫的妃子。

凤衡母亲与后宫那些人格格不入,之前得罪过很多人,一旦失宠,没过几个月,就被人串通殿中宫女,在补药里下了慢性的毒。

他母亲的死,被伪装成日复一日忧郁成疾,母妃死后,三岁的凤衡被寄养在一名莫姓妃子名下。

那妃子膝下无子,起先对他还好,后来承宠怀孕诞下小皇子,对凤衡就冷落了不少。

凤衡年纪小不懂事,不明白寄养与血亲的区别,多次跑上去询问为什么娘娘不理他了。结果就是原本的宠爱没有找回来,反而更加招致妃子的厌烦。

后来那妃子连看都懒得看他了,反正皇帝从未过问这个儿子。凤衡似乎成了寄人篱下的一条野狗,独自住在荒僻的偏殿中。

下人们欺他年幼无知,克扣他的衣料米粮,生病了也懒得去找太医,随意弄点什么东西都有的草药,给他灌下就行,没死就算完事。

他命运的转机,出现在五岁时一场大病。

年幼的柳瑶跟着母亲,到那名妃子宫中闲话。她跟着太监宫女四处乱转,瞧见这座废弃的偏殿,好奇之下进来看了看,然后发现了几乎要被高烧烧死凤衡。

当时凤衡小小的一只,一个人缩在布满馊味的被子里,身边没有半个伺候的下人看顾。

柳瑶将这事告诉了她母亲,在场的太监宫女不少,消息不胫而走。

太后得知这件事,将皇帝劈头盖脸训斥一顿,亲自去那妃子宫中,将凤衡接了过来,说自己老来清闲,凤衡长得冰雪可爱,正好养个乖孙儿在身边逗一逗。

柳瑶误打误撞施出的援手,却让凤衡记住了这个长相灵秀的女孩。后来柳瑶的母亲时常带她来太后宫中探望,别的皇子瞧不上凤衡,柳瑶就成了他幼时唯一的同龄玩伴。

凤衡小时候不明白对柳瑶的感觉,只是待在宫中百无聊赖时,会很期待那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牵着她母亲的手出现

后来长大些明白了,却得知她早就意属定安侯府世子,两人家境相当青梅竹马,在皇城百姓眼中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柳瑶这两个字,和年幼时那段孤寂的岁月一起,在凤衡心里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

他曾经以为自己很喜欢柳瑶,喜欢到不介意对方不喜欢自己,不介意她心里有萧络,不介意她嫁过太子。

然而,直到此刻,他登上了觊觎多年的位置,九五至尊人人敬畏,再没有人敢欺凌他蔑视他,他可以用强横的手段抢来他想要的一切——

他才猛然发现,实际上,他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在意柳瑶。

所以,当对方拒绝了入宫的圣旨,故意跟他消磨,他没有产生什么志在必得的占有欲,只是轻飘飘应了一句,那就再等等看。

他对柳瑶很好,可是他逐渐发觉,与其说这种好是出于喜欢,不如说是放不下幼年那段时光的执念。如果圣旨送到丞相府时,柳瑶爽快答应了,他甚至不介意将后位送给对方。

那么他对晏瑾呢?

在耶律格之前,凤衡原本的打算,是将晏瑾从定安侯府弄进宫里。他会像饲养一个男宠那样关着他,但不会给他任何名分。

他要让晏瑾明白,自己的身份有多么下贱,永远只能生活在凤衡投出的阴影下,攀附着名为凤衡的大树,艰难痛苦地生长。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晏瑾受不了他会选择去死,从未想过晏瑾还可以用死亡的方式离开他。

凤衡靠在无字碑旁边,胡思乱想间做起了梦。梦里是定安侯府晏瑾的卧房,有人在小声啜泣,他低头看去,晏瑾攀着他的肩膀,哭着对他说“凤衡我害怕”。

落在肩头的眼泪好烫,烫得凤衡从梦中惊醒。他看了看四周,夜色已深,他还躺在兰草地边上,守着这座埋了晏瑾尸骨的坟。

凤衡喝了口酒,驱散晚风的寒凉,他侧过身脑袋靠在石碑某道裂缝间,修长的手指顺着裂开的纹路抚摸。

“晏瑾……”

上回被萧络阻止过后,凤衡没有再试图挖过这座坟,今夜他又忍不住去想,有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晏瑾是假死骗他的?

要是那人真的敢用这种方式骗他……

怒意伴随着酒意蹿升起来,凤衡盯了那无字碑一会儿,又闷了几口酒。

不可能的。

他记得晏瑾在他怀里断了呼吸的情形,人是当着他的面死的,还能怎么活过来?

况且,如果真的是假死,恐怕晏瑾早就想办法藏起来,巴不得离他越远越好,这辈子都不会再让他有机会找着。

坛中酒还剩了一半,凤衡晃了晃,随手砸在石碑上。

清酒连同酒坛一道摔成碎片,凤衡起身扶着石碑稳了稳心神,照着不远处那扇洞开的窗户走过去。

方才坐在石碑旁边时,他就注意到一抹白影靠在窗户边吹风,他对着石碑胡思乱想发火,那人也盯着掌中物件出神半天。

凤衡脸上有了醉意,步子却很稳,负手悄无声息停在窗边,看见白渊那张冷峭的脸陷在垂落的长发中,眼睫微动,低头注视掌心那只银白色手环。

这东西很是眼熟,凤衡盯着那只镂空铃铛,隐约记起,晏瑾似乎藏过一枚白渊的穗子,后来又改成手环天天戴在手上。

视线从手环挪到白渊侧脸,凤衡看了一会儿,冷冷嗤笑一声——

这就是晏瑾喜欢的人啊。

他睡了晏瑾那么多年,可晏瑾最后喜欢上的,却是这个半点风趣也无的破道士。

凤衡心下烦躁,越看白渊越不顺眼,劈手去抢那只手环,被白渊攥在掌心避开了。

白渊抬眸,面无表情看着他。凤衡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身上的酒味沾染了兰草香,冷冷道,“东西给我。”

白渊一根手指挑着手环,铃铛垂坠在底下,被灯光镀上一层暖色,“凭什么?”

凤衡盯着那手环,看了片刻,勾唇笑道,“就凭明天一早,我可以带人端了你这座破庙。”

白渊挑眉,将手环握在掌心放入袖中,淡漠地睨着他,“你尽管试试。”

凤衡的视线追着那只手环,隐没于对方雪色的袖口。他抬眸,忽然拽了白渊的领口,探身凑近对方,“为什么会是你呢?……你做了什么,勾了他的魂?”

白渊盯着他,信手拂开胸前那只手,后退半步,“你不是喜欢对着坟发疯么?去坟边问晏瑾。”

说完合上两边窗扇,将凤衡关在屋外,只余一座孤坟一地夜色做伴。

夏宵说要陪他,果然每天下午在固定的时辰到晏瑾院中来,虽然留得不久,但总会耐心和晏瑾解释朝中有哪些事等着他处理。

上回突然出现之后,白渊接连三天没有再来看过晏瑾。他以为对方不会再来了,第四天午后在院中午睡,醒来后那抹白影又悄无声息坐在旁边看他。

白渊看他看得很认真,像在观察某种睡着的小动物。然而晏瑾睁开眼从桌上爬起来,他又淡漠地移开视线,仿佛从来没将视线落在他身上过。

晏瑾刚睡醒声音沙哑,叫了声“道长”,对方依然没有应,却将脸转了过来,抬手摸上他的脖子。

困意被这个动作驱散了大半,晏瑾僵了僵,才反应过来,对方这是在检查上次的伤口有没有治好。

晏瑾有些不自在,提醒道,“这伤已经好了,道长……”

白渊低声嗯了下,手掌却仍然虚虚环着他的脖颈,拇指在突出的喉结上轻轻抚过。

晏瑾看着那张出尘飘逸的脸,浅浅吸了口气,想起之前夏宵说过的话,忽然握住白渊摸着他脖子的手,掌心相扣,握的很紧,“道长这是什么意思?”

白渊垂眼看他,琥珀色眼眸里倒映出亭外积雪以及晏瑾的影子。然而除此之外,他读不出任何别的情绪。

对方没有说话,和晏瑾预想的一样。他自嘲地笑了下,接着问,“道长喜欢我么?”

白渊蹙眉,像是在思考这句话的意思。随即眼睛微不可察地睁大,定定看着晏瑾,薄唇抿了抿,却仍然给不出答案。

晏瑾松了他的手,已经学会自如的将浮起来的失望压下去。遇到白渊这样的性格,他还能怎么办呢?

白渊不是故意戏弄他,白渊是真的不懂情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对晏瑾的感觉是不是喜欢,又怎么能对方一个确切的答案?

晏瑾低头整理一下表情,再抬头时没有方才的咄咄逼人,只是扯动嘴角轻笑,“道长,我这几天想过了,我们做朋友怎么样?”

想从白渊身上得到感情看起来很难,但如果不是情人而是朋友,保持合适的距离,没有暧昧没有纠缠不清,偶尔见面说话,偶尔思念对方,时不时还可以欺负对方单纯逗逗他。白渊这样的人,会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朋友。

晏瑾觉得这就是两人最好的归宿,白渊却微微蹙眉,凝神盯着他。那目光比平时幽深很多,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破土而出,又被一层无形的屏障牢牢禁锢在里面。

摆正两人的位置,晏瑾心里感到轻松。白渊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他却透过对方肩膀看见站在树后的夏宵,于是起身往亭外走。

临出去前,晏瑾回头看了一眼,与白渊转身看他的目光正好对上。

两人无声对望片刻,晏瑾终究没忍心说出口。夏宵叫他让白渊别来了,可白渊动用秘术专程过来的目的不为别的,只是想看看他而已,晏瑾说不出驱赶人的话。

晏瑾走到树后,不巧被滑落的积雪砸了头发。夏宵笑吟吟帮他拂去头顶雪花,又用大氅挡住他的肩膀,将人拥在怀中缓步离开了。

白渊站起身,在细碎飞雪中注视两人离去的背影,一件青色大氅似乎将两道影子融成一个。

晏瑾跟那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满院落花飞雪都抵不过他唇角那点笑意绽放出的瑰色——

不像与白渊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低头,总是看起来很失望,总是得不到回应。

卧房里,夏宵跟晏瑾聊起最近朝廷里的进展。

晏琛生前,杀光了兄弟里面有实力与他竞争的,剩下派遣到封地那帮人都是些酒囊饭袋,朝中大臣就扶持哪位皇子为正统展开争议。

每当有一派提出某个人,就会被另一派搜罗证据列举那人种种不是来反驳。总之人人都想扶持和自己走的近的皇子,一旦成了,飞黄腾达就在一夜之间。

夏宵的意思,是想帮晏瑾上位。

晏瑾听他说完这句话,刚喝下的热茶差点喷出来,慌忙咽下去还被呛了好几口,摆着手解释,“我不合适!我从小没跟宫中太傅学过什么帝王之术,也没有经历过晏琛那种争权内斗的打磨。让我去做那什么皇帝,不仅折腾那些文武朝臣,也折腾我自己,不合适不合适!”

两人坐了半天,这凳子有点硬,晏瑾悄悄挪了好几个姿势,全都被夏宵默然看着。

眼看他又挪了一下,夏宵捉住他手臂将人拽过来,坐在自己腿上,仰头问他,“你觉得做皇帝是种折腾?”

对方大腿可比凳子舒服多了,这些天夏宵将他照顾的无微不至,晏瑾也被养娇气了,索性下巴靠在他肩上,双手环过腰间,抓起对方背后一叠干果剥着吃,“每个人各有所长啊,当皇帝我没那份资质。其实我更想做个富贵闲人,以后有钱了就去热闹的街上买一座府邸,要敞亮开阔,要有家人朋友。每天没事就逗鸟画画逛街看戏,或者和家人喝茶唠嗑,这样的日子多自在?”

夏宵抚摸他后背,揽着他的腰有一搭没一搭捏着玩儿,“富贵闲人很好,可没有皇帝那样的权势。坐上那个位置,你能做很多从前做不到的事。别人尊你怕你仰望你,最聪明的谋臣与最剽悍的武将也要在你面前俯首称臣,天下人的生死荣辱都在你一念之间。你想要保护的人,也没人敢动他,没人敢对他有半分肖想。”

他的语气很轻,但晏瑾听得出来对方很认真,嚼着干果坐着身子,开玩笑问他,“你想做皇帝么?”

夏宵一怔,托住他的下巴落了一吻,“我想看你做。”

晏瑾双手搭在他肩上,“我真没那资质。”

蜻蜓点水的一吻过后意犹未尽,夏宵揽住他脑后长发,仰头贴着他唇面轻磨,“我会帮你。”

晏瑾还想反驳,可对方已经顶开他的唇齿探了进来,尝到里面香甜的干果味,寻到不安的小舌勾缠舔舐。

两人吻得越来越深,晏瑾很快就忘记了自己刚才想说什么。

夏宵呼吸渐沉,扬手解了他的腰带,上衣被剥开褪到臂弯。夏宵一手捏着他的腰线,一手探入后穴,穴口被吐出的淫液沾湿,他在外面压了压,伸入两指缓慢开拓。

这次的开拓格外漫长,对方似乎在用手指玩弄他。两根修长的指节能照顾到里面很多地方,夏宵寻到一点细微的突起,轻轻一按,逼出晏瑾一声惊喘。

他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游戏,扣着晏瑾下巴仔细看他表情,手指却越入越深,在那敏感的一点周围打转,时而用指腹碾着它轻轻滑过,时而对准那点接连按压。

这个地方像是某种开关,打开的是情欲的闸门。晏瑾捏紧他肩膀上的衣料,陷在鸦色长发中那张脸,眼眸微眯神色迷离,合不上的嘴唇挂着涎液,嫣红的舌尖微微探出。

这种与平时截然相反的媚态,让夏宵喉结滚了滚,他仰头衔住晏瑾唇边那点舌尖,咬住它轻轻地舔,然后挤进去再次品尝对方柔软的唇舌。

小穴被那两根手指玩得喷了水,夏宵才放过他,在他鼻尖亲了下,诱哄般轻声道,“阿瑾,你自己来。”

晏瑾咬着唇不敢看他,低头握住对方身下狰狞的东西,被那玩意儿的温度烫得心神荡漾。撑着他肩膀站起来,自己找准了位置,慢慢坐下去。

晏瑾坐得很慢,夏宵饶有兴味看着他的表情。

那肉棒进了一半,夏宵却忽然掐着他的腰将他按下去。性器骤然全根没入操进小穴深处,夏宵忍不住低喘一声,晏瑾则是直接眼角飙出了泪。

夏宵搂着他后背,在他眼睛上亲了亲,唇畔噙着笑,“疼么?”

晏瑾锤他胸口,“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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