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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根本不是对手

 

少年直起身,略犹疑地看向禹寒熙,但也仅是一瞬,便恭谨地行了礼:「夜之殿暗卫首领,少司yan,见过禹殿主。」说行礼便只行礼,只字未提方才对禹寒熙动手的事。

毕竟禹寒熙确实擅闯在先,怪不得少司yan失礼。

陌无殇看向禹寒熙道:「不知禹殿主今日为何而来?又为何不从陌府正门入?莫不是在避着老夫?」

「是寒熙失礼。不过,魍魉暗卫确实如传闻般鬼魅,我一路进来竟未发觉气息。」说着失礼,禹寒熙唇角却是上扬着。

「倒是老夫不好,未早些探知禹殿主到来,若非禹殿主反应迅速,怕是要丧命的。」陌无殇如是说。

禹寒熙岂会不知道,这其中多少有几分故意。陌无殇身为夜之殿殿主,暗卫魍魉的统领,怎可能如此後知後觉。

所谓看破不说破。陌无殇自是知道禹寒熙因何而来,也知道禹寒熙有意避开他。

「来取一件斗篷罢了,想着就不必为此打扰陌殿主,没想到还是打扰。」禹寒熙说。

趁着陌无殇和禹寒熙交谈间,陌凉吩咐昕紫回屋取了斗篷。

昕紫取来斗篷交给陌凉,陌凉抱着斗篷上前,递给了禹寒熙。「多谢禹殿主那日相助。爹爹说了有恩须报恩,禹殿主日後若有需要我帮忙的,我必尽所能,绝不推辞。」

禹寒熙浅浅一笑道:「绝不推辞这话可不好随口说。」

禹寒熙取了斗篷便离开陌府,几个暗处的黑衣人见禹寒熙离开,随後潜入了陌府。

一男人戴着半截狐狸面具,正立於高处,眯着眼看着不远处的陌府,抬起手,以指尖散出的灵力在空气中轻画了几笔。「如此便暂时可骗过陌府那老头和暗卫魍魉的感知……」

「可惜你怕是忘了,灵力咒术只能遮蔽一般人感知。」禹寒熙不知何时已经来到男人身後。

「你……!」男人转过身看见禹寒熙,惊得慌忙退後。

不待禹寒熙反应,男人迅速自怀中掏出一把沾了剧毒的匕首,咬牙抹向了自己的脖颈。

禹寒熙瞳孔微缩,眼睁睁男人的双目圆睁,断了气。他没有料到男人如此决断。

但如此看来,对方也不是没有预想到会被他察觉。

既然男人都断了气,也问不出什麽。故而禹寒熙没有过多的思考,立刻动身返回陌府。

但刚刚潜入陌府的几人动作也是丝毫不拖泥带水,直奔目标。

禹寒熙前脚刚踏入陌府,便听见府内传来一声惊叫和急切的叫唤。

「啊──!」

「快来人啊!有刺客!保护小姐──!」

陌无殇闻声,迅急往後院而去,正巧在拐弯处撞上了返回陌府的禹寒熙。瞬间陌无殇便明白了什麽,神se立时复杂。

但两人也仅是对视一眼,彼此都没有过多停留。

闯入房中的几个黑衣人,其中一人一掌击在护着陌凉的昕紫x口。

昕紫瞬间便被击飞出去,重重地撞在了衣柜上。

「昕紫!」陌凉急喊道。

陌凉看清楚了那一掌泛着灵力的光晕。这些人不是一般人,而是司祭。可为什麽司祭要闯入她的房内……

还来不及想明白,黑衣人便上前拉住了陌凉的手。

「你放开我!」陌凉奋力挣脱,转身便要向外跑去。

黑衣人几步上前挡住了陌凉的去路,抬手便也将陌凉击飞,同样撞在了衣柜上,丝毫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啊──!」

「小姐!」昕紫见黑衣人对陌凉动手,忍着身上的疼痛忙爬起身,继续护在陌凉身前,「你们胆敢闯进来对小姐动手,陌大人和少司大人一会来了,必定要了你们的狗命!」

几个黑衣人显然不想多费时间,推开了昕紫,任凭昕紫如何拉扯都不为所动。

正当其中一人准备将还在挣扎的陌凉打晕带走时,几根散发的紫se光晕的藤蔓窜入房内,迅速将几人卷成团,拖向房外,狠狠地砸在了树g上。

几个黑衣人在被藤蔓捆起的瞬间,便不带迟疑地吞下了口里藏着的毒药。

禹寒熙上前查看时,几人已然都没了气息。

「凉儿!」禹寒熙身後,陌无殇急切地唤着陌凉。

陌凉在陌无殇的呼喊中,缓缓从惊惧中恢复,随即扑进陌无殇怀里,「爹爹!」

「爹在、爹在!可伤着哪了?嗯?」陌无殇心疼地抱着陌凉安抚道。

陌凉用力摇了摇头,窝在陌无殇怀里,好半晌才平复过来问道:「他们是何人?为何要抓我?」

陌无殇神se复杂,似有难言之隐。忽而听见身後的脚步声,陌无殇咬牙道:「禹殿主如此咄咄b人,难道也是北方殿主所希望的吗?」

面对陌无殇的怒火,禹寒熙仍旧平静道:「眼下情形,陌殿主难道真的认为是我刻意将他们引来的吗?」

「难道不是麽?」

禹寒熙微微蹙眉,轻叹了口气,复而爽快地承认:「是,是我。」

话刚说出口,屋内除了少司yan,还有几个赶来的魍魉暗卫,顿时全都剑指禹寒熙。

魍魉暗卫的压迫感让一旁几个杂役皆不由得瑟缩。

禹寒熙看着剑刃上倒映着自己的面容,却是轻笑了声。「血脉是抹灭不去的,在毫不知情的情形下,她完全不会隐藏自己的气息,陌殿主真以为凭区区凡人之躯能护住她此生无忧吗?」语气一冷:「陌殿主av心切,也该有个限度。」

陌无殇敛起怒意,深x1了口气:「老夫一时心急,对禹殿主说话多有冒犯。禹殿主的意思,老夫明白,但还望禹殿主在给老夫一些时间,这段时间……有劳禹殿主多费心了。」

「我自会费心。」禹寒熙说着,转身要走,肩膀却碰在了少司yan的剑刃上。

陌无殇喝令道:「退下!以後陌府任禹殿主出入,谁都不准无礼!」

几个魍魉暗卫均迅速地将剑收回剑鞘中,唯有少司yan迟疑了一瞬才收回。

虽然听不明白禹寒熙和陌无殇所说的全意,但多少能听出两人所谈论,事关陌凉。

「今日之事,谁都不许说出去。」陌无殇扫了眼在场的几个看家护院的杂役,至於魍魉暗卫训练有素,自知什麽该说、什麽不该说。

「是!」几个杂役立即应声。今日有魍魉暗卫在,就是给他们千百个胆子,他们也是不敢随便说话的。天知道魍魉暗卫神出鬼没,不知下一秒就从哪边冒出来一剑嘎了他们。

一杂役碎步走进院落,略环顾院落一圈,旋即眼观鼻,鼻观心,道:「陌大人,烽火司佐大人来访。」

陌无殇一愣:「佐楠晨?」他一向和朝臣没有往来,这佐楠晨怎麽想到来拜访他?

禹寒熙有意提醒道:「听闻皇上有旨,请佐大人查些事。」这麽一说,陌无殇便明白了。禹寒熙再接着提议:「我暂且留下吧。」

陌无殇看了禹寒熙一眼,点点头。

毕竟佐楠晨也非一般人,司祭还是得由司祭来应付。

陌无殇离开後,禹寒熙便独自待在廊道上,倚着墙闭目养神。

屋内,几个侍nv正整理着房间。

昕紫担忧地询问陌凉的情况:「小姐可有哪里不舒服的?奴婢待会还是让人去请大夫来瞧瞧吧?」

陌凉摇摇头道:「不用了,就是x口和背有点疼,休息会便好了。」

听见陌凉说有地方疼,昕紫甚觉不妥道:「啊?x口和背疼啊?不行!奴婢还是让人赶快去请大夫吧!」

「欸欸!别呀!爹爹这会正在前厅和佐大人议事呢!就算要喊大夫也不是现在呀!」陌凉忙拉住昕紫,好一顿安抚:「我答应你,等佐大人走了,一定让你去请大夫来瞧瞧。而且你也得瞧瞧,你刚刚不也挨打了吗?」陌无殇都说了今日之事不能传出去,那自然也是不要惊动外人为好。

昕紫噘着嘴:「奴婢不要紧的,倒是小姐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陌凉轻轻抚平皱起的衣袖道:「是没受过,但也不是受不起。」

听着屋内陌凉和昕紫的对话,禹寒熙有些意外,唇瓣微微g起一抹笑,心想道:「看来陌无殇的av心切,并没有让他教出一个娇气刁蛮的大小姐。」这教养着实b佐旑棠好多了。

陌府前厅。

「佐某今日来,是有事想问问陌殿主。」相互打过招呼後,佐楠晨直入主题。

「佐大人但问便是,老夫必定知无不言。」

佐楠晨先是铺陈道:「前几日煦都落雪,陌殿主想必是知道的,而这落雪其中藏的深意……陌殿主应该也是多少知道些,皇上认为这是尚有余孽未清,佐某也如此认为,且更觉这余孽来头怕是不小。」

陌无殇轻啜了口茶:「想来不过是冰灵力一脉哪家苟活下来的人罢,还有分来头大小?」

佐楠晨疑问道:「煦都由火灵力镇守,难道单凭一个普通冰灵力司祭便能让煦都的天下雪?」

「这老夫倒是不知缘故。」

「能翻得动这煦都的天,唯有灵尊。灵尊有二,相生相克,冰灵力司祭留下的血脉是冰灵尊,另一位火灵尊则必在煦都都城之内。」

陌无殇听着心底一颤,面上却不改se道:「这并非老夫的职责范围,佐大人来告诉老夫这些,所求为何?」

话至此,佐楠晨也不拐弯,直言就道:「佐某奉皇上之命,彻查两位灵尊在煦都内的踪迹,想起有传闻陌殿主的nv儿就是前火灵尊所生。」

不待佐楠晨明言,陌无殇便猜准了他在怀疑陌凉。拧起眉宇,陌无殇肃然道:「火灵尊所生之nv,未必就是火灵尊。」然而话才说出,陌无殇就後悔了。他一时心急,竟说出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

佐楠晨的嘴角隐隐g起,几乎就要确定自己的怀疑。可当他放出感知一探,却扑了个空。

──怎麽会没有火灵力的气息?藏起来了?

若他猜得没错。陌凉是火灵尊,那麽除非陌凉会控制灵力,才有可能隐藏自身气息。但就他所知,陌无殇必不会告诉陌凉她有司祭的血脉,而陌凉既不知道自己t内有灵力流淌,压根没可能学会隐匿灵力之术。

难道他竟猜错了?

可刚才陌无殇未等他明白说出,一下就否认,分明是心虚。

见佐楠晨眉间紧蹙,陌无殇暗暗松了口气。没有拿到实证,佐楠晨可不敢随意指摘夜之殿。

陌无殇即刻拂袖起身,面露不悦道:「佐大人须慎言。」说罢,便要送客。

佐楠晨自知理亏,忙不迭地跟上陌无殇道歉:「是佐某失礼打扰了,还望陌殿主见谅。」

陌无殇哼了声,不悦之se尽显。

以拜访之名行调查之实,仅凭臆测,随意怀疑一殿之主。

尽管佐楠晨可能并未猜错。但面对佐楠晨的行事败露,陌无殇还是必须表现得很不高兴的。

若没有禹寒熙在,只怕佐楠晨这一探查是要戳破陌凉身世的;但陌凉究竟有没有继承火灵尊的血脉,陌无殇自己也还未能证实。也或许没有禹寒熙在,佐楠晨也探不出什麽。

佐楠晨踏出陌府後,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奇怪。

火灵尊的气息若不是自己施术隐匿,一般司祭所施之术断不可能掩盖得住。冰灵尊的踪迹他暂且没有思绪,陌无殇总不可能藏了两位灵尊在陌府,何况陌无殇与冰灵力一脉也并无交集。

可万不能让禹寒熙先行一步向皇上禀报。皇上选了禹家小辈当殿主,本来就够打他脸的了,要是办事能力还不如一小辈,他佐楠晨还有何颜面作为火灵力一脉当家的家主。

只是好不容易有得一点眉目,就这麽给灭了。引得陌无殇对他有了警惕,他也没有其他理由能再藉机探查一次陌府。

「唉……」思及此,佐楠晨不由得叹气。这回行事,属实是得不偿失。

此时在对街的小贩前,禹寒堙正装作客人随意地看看摊贩上陈列的商品,一边注意着佐楠晨的举动。

瞧佐楠晨摇头低叹,貌似百思不得解。禹寒堙手中摺扇轻摇,低眉浅笑。

看来是碰了一鼻子灰啊。

???

陌凉表面像个没事人,实际上脑袋里盘绕着的全是刚才陌无殇和禹寒熙的对话,乱得很。

司祭要抓她,而禹寒熙看着像是在帮她,故暂且论禹寒熙和要抓她的司祭不是一夥的。

回想起禹寒熙初次来到陌府,在爹爹房中所谈论的那些话。重任、生si契、迫害、牵连……今日又说了什麽血脉、气息,说爹爹av心切,也要有个限度。

显然两人自始至终所谈论的事,都和她有关。

陌凉望着镜中的自己,一边梳理着头发,一边思忖着:「血脉、气息……区区凡人之躯?」一个念头倏忽闪过,陌凉抬起手,看着手心楞然。

只字片语不足为证。要不试试?

一旁的昕紫注意到正看着掌心楞神的陌凉,试探地唤了声:「小姐?」

而陌凉正凝神盯着掌心,对昕紫这一声唤毫无所觉。

结果还真不负陌凉望眼yu穿,就在一瞬间,掌心上竟燃起了星星点点的火花!火星子在掌心上跳跃,隐隐发出劈啪的响声,有越烧越旺的趋势。

这下是印证了,但这火星子怎麽收回去?

「着、着火──」昕紫才瞧见陌凉手掌上的火苗,正要喊叫出声。然而,一直在房外的禹寒熙动作还是更快些。昕紫刚要出声叫唤,便因突如其来的一阵凉风,打了个颤,再看向眼前出现的禹寒熙,不由得噤了声。

日正当中,房间内的气温竟随着这一阵凉风,凉了几分,恰如那日煦都落雪时的气温。

禹寒熙仅仅伸手覆上了陌凉的掌心,那火星顿时消散。

陌凉心道:「他的手好凉……」抬眼正巧对上了一双冰蓝的眼眸,陌凉依稀记得那日在酒楼,禹寒熙救她时,也有那麽一瞬间,眼睛是冰蓝的。

那是一片绝美的冰蓝,却蕴着苍凉之意。

禹寒熙道:「烈火难驯,陌姑娘当小心火烛。」

陌凉嘀咕道:「这不是火烛烧出来的火……」

两人近在咫尺,禹寒熙自是听清了陌凉的这句嘀咕,他轻轻回应:「我知道。」再侧过脸,看见陌凉脸上尽写着大大的疑惑,便问:「你想知道我为什麽知道?」

陌凉眨眨眼。身为晨之殿殿主,执掌灵霄大陆司祭一族一切事宜,禹寒熙知道这火不是火烛烧出来的不奇怪。陌凉的疑问也并不在於此。但一时间,她又不知该从何问起。总不好就直言问禹寒熙和爹爹所谈论之事到底与她有什麽关系?或者她该先问,她为什麽能使火灵力?陌无殇非司祭,莫不是她娘是司祭?但这事似乎该问陌无殇,而不是问禹寒熙。

禹寒熙低垂着早已恢复成银灰的眼眸,略思忖道:「眼下看来,有些事实是由不得你爹一再拖延,优柔寡断。」说罢,伸手搂住陌凉的腰,霎时轻功运起,翻窗而走。

昕紫和房内几个侍nv还未及反应,陌凉已然被禹寒熙带走。再反应过来,各个面面相觑,实在不知该不该喊人,喊了人又该做何说词?堂堂一殿殿主,绑架了闺阁少nv?

禹寒熙就这麽把陌凉带回了禹府。

陌府没有灵力结界,随便来批司祭都能闯。禹府作为司祭殿主的宅邸,那自然是布下了结界的,也能省下施隐匿之术的力气,少些分心。

早一步回到禹府的禹寒堙,显然没有料想到禹寒熙会把人给「带」回来,微愣了片刻,复笑道:「呦,客人?」

陌凉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碧衣男子,和禹寒熙的清冷俊美不同,眉眼带笑,温润儒雅,远而望之如沐春风,俊丽之se总得来说,略逊於禹寒熙,但也已远在凡人之上。想必此人就是和禹寒熙一同到煦都的禹家五子,禹寒堙。禹家的相貌基因,真可谓极上品。

光想着禹家相貌基因如何好,倒忘了自己被绑来这茬。

陌凉微微行礼:「打扰了。」

禹寒堙回以一礼:「陌姑娘。」

陌凉微微歪头:「禹公子知道我是谁?」

禹寒堙莞尔:「陌姑娘不也知道我是谁吗?」

那倒是。陌凉撇撇嘴,不置可否。旋即转身要跟上禹寒熙的脚步,忽而背上一阵隐隐作痛,她不禁吃痛地呼出了声:「唔……疼!」

禹寒熙停下步伐,回过头朝着禹寒堙道:「你去拿药箱来,给看看罢。」

禹寒堙当即道:「我?怕是不妥吧?一个姑娘家的,哪能让人随便看看。」

禹寒熙微微蹙眉。倒不是不高兴禹寒堙拒绝,只是他和禹寒堙都没有使唤下人的习惯,故而这次来煦都,也没有带什麽下人。再因禹寒熙来煦都,并不想接触太多的外人,偌大的宅邸,唯有他和禹寒堙二人,日常打理一向是交由禹寒堙,眼下带回一个nv子,才发现多有不方便之处。

「那便自外头找个稳妥话少的大夫即可。」

陌凉见禹寒熙脸se一瞬沉了沉,便知道对方心里有些抵触,连忙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我就是有一点点疼,晚些回了陌府再请大夫就行。」她瞧禹府内一片安静,多少也猜到了二人可能不大喜欢人多口杂的,想来也是不喜陌生人出入宅邸的。

稳妥的大夫在煦都不难找,但话少的嘛……怕还是难免会八挂几句。

禹寒熙淡淡地看了陌凉一眼,倒也没有勉强:「你若能忍,便好。」

陌凉道:「嗯,倒是出来时没和爹爹说一声……得快些回去为好。你带我来这,是有什麽事要避着旁人说吧?」

禹寒熙道:「在禹府说话,少些闲杂人等。你若还想试试你那火灵力,也方便。」

禹府宅邸里安静得针落可闻,明明位处煦都城内,外头一切嚷嚷杂音却彷若被屏蔽一般。抬头望向天空,几只鹰燕无声飞过,再凝神定睛细看,禹府的上空似有一层泛着幽光的屏障,顺着四周散落而下,笼罩着整个宅邸。

还真是施了屏蔽的术法。

知道陌凉看出了宅邸的屏障,禹寒熙不吝赞许道:「眼力不错。」

一旁的禹寒堙亦颇为赞许地摇开摺扇,轻轻晃着。眼力不错,天赋资质。

陌凉随着禹寒熙的步伐,左顾右盼间,走进了一书房。不忘带上房门,接着便又开始环顾起书房内。

禹寒熙斜睨了陌凉一眼。只觉得陌凉似乎见到什麽都是一脸的新奇,这其中想来不乏陌无殇保护过度的缘故。虽明事理、涵养端庄,但却不谙世事。

禹寒熙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你对司祭,所知多少?」说着,修长的指尖滑过书架,停落在一本书册前,复轻轻ch0u出。

正赏着墙上的一幅画,听见禹寒熙所问,陌凉旋过身,沉y片刻:「嗯……书上说多少,我知多少?这算不算多?」

禹寒熙道:「……不算。」

陌凉眨眨眼。不算多?还是不算少?

禹寒熙本来话就不算多,但陌凉总觉得,禹寒熙把她绑回禹府後,话就更少了。思来想去,陌凉得出了结论:孤男寡nv,害羞了!

害羞所以话少,这很正常。陌凉暗暗表示理解,嘴角微微上翘。

瞥见了陌凉嘴角弧度微弯,禹寒熙也只是平淡的继续说道:「书上说的太少,并不完全。」一边将方才自书架上取出的书,放到了桌案上,推到陌凉面前。

陌凉自觉地在禹寒熙对面坐下,看了眼书封:「没有书名……?」

禹寒熙答道:「皇族对於这些事,不许流传、不许纪录,司祭某代先祖为避人耳目,故将其作成无名日记,司祭中也仅有少数者,阅览过此日记。」

陌凉再问:「我可以看?」

禹寒熙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

陌凉亦没有再发问。好吧,看来在弄明白许多事前,她还得先预习功课。

不得不说,这司祭的某代先祖避人耳目的功夫着实地好。

这日记杂七杂八地铺陈了一堆琐事,洋洋洒洒百页之数!避人耳目的目的是达到了,但这先祖难道不怕後代子子孙孙一辈出个没耐心的,翻没几页就当废书给烧了?

好不容易翻到了似乎开始切入正题的那一页,陌凉却也撑不住困倦地趴在桌案上,沉沉睡去:「呼……」依稀还发出了细微的呼噜声。

注意到已然酣睡的陌凉,禹寒熙原先对陌凉的印象再添了一笔:毫无防人之心。被他绑来禹府不惊不慌也就罢了,和还不熟悉的他独处一室竟还能睡得香甜,也真是没谁了。

但想来,初见时就和他提了亲,眼下对他不作防备,似乎也在情理中。实是个没心眼的,如同白纸;对禹寒熙而言,是省了不少麻烦,却也正是麻烦的原因之一。

因为是白纸,能任意描绘,而为了不让这张白纸被其他人沾染上墨迹,他必得时刻盯着她。一不留神,一念之差,便可能满盘皆输。好在是他先发现了她,好在她灵力初显现时,是他在她身边。

司祭的一切,早已不在晨之殿的掌控之中,如今的晨之殿形同虚设,毫无任何威摄力,以至於司祭一族如一盘散沙,其中更有走火入魔,修习恶灵之术、任由灵力w浊者,是为「暗灵」。

暗灵也发现了陌凉的气息与常人不同,故才蹲守在陌府外。

──火灵尊。

灵尊作为联系灵天石的媒介,其中冰与火二灵尊,更是百年才会诞世一次,灵尊以全部灵力生祭灵天石,便能毁天灭地,重造大陆。

暗灵怨恨皇族至深,现在必然焦急於寻找二灵尊,就为跟皇族同归於尽。修习恶灵之术者,身t大损,寿命大减;即灵力越w浊,活得越短。左右生si契无法可解,那倒不如鱼si网破来得痛快。可如此作法,葬的不仅是司祭和皇族。整个灵霄大陆,不论是否无辜,都得陪葬。

禹寒熙自是不苟同这样的作法,纵然生si契解开的办法,他尚未寻着,但同归於尽必不是唯一办法。微微侧着目光看着趴睡桌案的陌凉,禹寒熙脚尖微转,复来到陌凉身侧,抬手轻触她的眉间,冰蓝的灵力随之渗入。

他轻声道:「与其说是被麻烦牵连,倒不如说自己本身就是个麻烦更要为贴切。」

一夜好眠。

嗯,整整一夜。

此刻的陌凉,坐在卧榻上,头发凌乱,满面愁容。这下是真完蛋了,闺阁少nv彻夜未归,虽未同床共枕眠,但总归还是过了夜。

都怪那本老祖先的日记太催眠,简直b安眠药还有效!也怪禹府实在太安静,故而她睡得极沉。

话说回来,还是得先想想怎麽跟陌无殇交代。奈何陌凉抓耳挠腮好半晌也没想出如何辩解,呜呼哀哉。

禹寒熙甫端着早膳走进房内,便见陌凉满脸写着一个大大的愁字,房内更是一片愁云。他於是慢步走到桌边,放下早膳,神se淡然道:「你无须愁回去如何解释,你爹已经昭示了。」

愁归愁,早膳还是很重要的。禹寒熙话才说完,陌凉便已经坐到桌边吃起了早膳。

禹寒熙眉宇微挑,对於陌凉如此自来熟稍觉意外,但很快便也不觉得了。陌凉既能把自己一下许嫁给他,住一晚就当自己家也没什麽的。

陌凉边吃边问:「昭示什麽?」

禹寒熙斟满一杯茶,推到陌凉面前,待陌凉嚼完了一口的饼,须臾过後才道:「昭示你已有婚约在身。」

一口饼才吞到一半,一下噎住,忙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大口,再惊声道:「婚约?!」好在禹寒熙防范於未然,否则这一口饼怕要喷到他身上。

陌凉好不容易缓过气,接着问道:「跟谁的婚约?」

禹寒熙道:「禹家第六子。」

早膳还没吃完,糖分不够附加打击太大,陌凉脑子一时不好使,偏头思了片刻才弄明白道:「那不就是你吗?」

禹寒熙像是寻常唠嗑般地道:「既提了亲,也让你睡了一晚,是该负责……」说着一顿,复道:「面子,还是要的。」

陌凉语塞。她就是不小心说了句「看不出来你还要面子的啊」,不至於这麽记仇的吧?

然而略一想禹寒熙刚说的话,陌凉总觉着哪里不太对,指了指禹寒熙,再指着自己道:「你刚刚说什麽来着?让我……睡了一晚?」

禹寒熙看着陌凉一脸愕然,微微眯眼轻笑,有意捉弄道:「你以为?」

这婚约不亏,不亏在於一觉醒来就喜获神仙未婚夫不亏。

但这婚约太突然,陌无殇昭示得如此突然,难道是──细细想来,陌凉猛地一下跳起,羞得钻进了被窝里。

陌凉缩在被窝里朝着禹寒熙喊道:「你你你……你都跟爹爹说什麽了?」

禹寒熙道:「自然是你做了什麽,我说什麽。」

陌凉问道:「我做了……什麽?」

禹寒熙答道:「睡觉。」

陌凉再问道:「只是睡觉?那你可有做了……什麽?」

禹寒熙答了,却只答了前面那一句:「只是睡觉。」不待陌凉再追问,禹寒熙端起空了的餐盘,起身就走。

陌凉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本以为没有什麽b自己一个姑娘家和男人提亲更荒谬的事了,但似乎,从见到禹寒熙,说的第一句「我愿意」开始,就注定要一路荒谬下去。

她突然怀念起从前无聊数天上云有几朵、夜里几颗星的日子了。

她现在改口说「不愿意」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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