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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春梦

 

梁序笙一直辗转到后半夜才睡着。

睡也睡得并不安稳,梦里乱糟糟的,他始终处于浅眠的状态。迷迷糊糊间,他似乎看见阮寻澜推门进来。

他仍然穿着那件吊带裙,赤脚迈在地板上,轻轻地在床沿坐下。昏暗的光线里,他的神情不甚真切,锁骨上方多出来的一片印记却格外扎眼。

那大约是枚吻痕。梁序笙想要支起上半身去看清楚,却被一把按了回去。

阮寻澜静静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地伸手朝他下身探去,隔着柔软的睡衣布料握住了腿间蛰伏的软物。

梁序笙神色一变,当即扭着腿要躲开:“做什么!”

阮寻澜没有回答,腾出另一只手将他的腿固定住。他的力气出奇地大,梁序笙挣脱不开,如同一条砧板上的鱼,只能束手无策地任他继续作乱。

灵巧的手指就着先前的姿势按揉,布质的料子与敏感的柱身摩擦而过,激起一层轻微的爽麻感,梁序笙短促轻哼一声,下意识拢起双腿,声音慌乱:“别、不要碰我!”

“怎么了?不舒服吗?”阮寻澜抬头看他,手里动作不停,沉睡的器物在他极富技巧性的抚弄下颤巍巍立起,顶端吐出的清液将浅色的睡裤洇湿了一小片。

快感也随之蔓延。被人握在手里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得了甜头的身体叫嚣着要更多,被男人抚慰的认知却无时无刻不冲击着他,让他本能地想逃。

梁序笙整个人像被矛盾撕扯成了两半,神经连接拉扯的地方似有万蚁啃噬,他喘着气弓起身子,拿脚去踹阮寻澜:“滚开!”

踢出去的脚踝被宽大的手掌握住,阮寻澜把着瘦削的踝骨摩挲,渐渐松了对他的禁锢。梁序笙仰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呼吸,以为阮寻澜的神智终于回归正常了。

谁料下一瞬他身下一凉,裤子被粗暴地拽下,一口气褪到了膝弯,形同虚设般挂着。

“操,”梁序笙惊愕不已,张口爆了句粗,一下弹起来要去扯裤子,“你他妈又发什么神经——”

剩下半个音被扼杀在空气中,梁序笙眼角骤缩,呼吸蓦地乱了,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人。

半挺的部位被口腔包裹住,湿热清晰的触感带来的刺激完全不同于先前的隔靴搔痒,梁序笙一下并紧了腿,嘴唇不自觉半张着,喉咙里滚出些不成调的哼吟,手里推拒的力度也散了大半,看上去更像是欲拒还迎。

阮寻澜收着牙齿,先是含住挺翘的顶部,舌头绕着沟壑舔舐打圈,而后小心地一步步深入,试图吞住更多。

二十一岁的年纪血气方刚,经不起一点考验,肉柱在他的舔弄下早就怒张勃发,间或跳动几下,将小巧的嘴巴撑得饱胀鼓起。从梁序笙的角度只能看到阮寻澜低敛颤动的睫毛,纤长浓密,在眼睑下扫出一簇扇形的阴影,看着分外温顺。

睫羽扇动,阮寻澜抬起眼来,梁序笙便直直撞进那对澄澈的眸子里,本就所剩无几的定力被这么一勾瞬间消失到九霄云外去。小腹的位置蹿起一团火热,他心一横,由着欲望疯长,抱住阮寻澜埋在他腿间的脑袋,挺动腰身不管不顾地抽送起来。

他动作粗鲁莽撞,对方却并不生气,反倒配合地吞吐,卖力讨他欢心。心理和生理的舒愉同时达到顶峰,梁序笙不再压抑着声音,哼得一下比一下绵长。低头时瞥见那双漂亮的眼睛很快蓄起了水雾,眼角因为难受而泛起一圈红,他在沉沦的边缘及时拉住了自己,良心发现地伸手叫停:“阮寻澜……不要了……”

阮寻澜听话地退出来。梁序笙拉着人起身,借着月光瞧见他水光潋滟的眸子和通红的眼圈,像是被欺负狠了似的。

被按在身下操的时候会哭得更红的吧。

梁序笙对着这张脸,被自己一闪而过的邪恶念头吓了一跳。可这种荒唐的想法如雨后春笋般蠢蠢欲动,一经冒头便难以压制,怎么都按不下去。

人被欲望支配的时候总容易丧失理智,他内心唾弃着这种龌龊心思,回过神来时已经将阮寻澜压在了身底。

阮寻澜今晚意外地顺从,他怎么做都不反抗,耳边的喘息婉转撩人,梁序笙听得心痒难耐,视线凝在红润的唇瓣上。

突然很想亲一亲他。

贴上去的那刻他的心里只剩一个想法——阮寻澜的唇瓣是软的。

温柔乡缱绻而短暂,梁序笙的意识从那一个轻柔的吻开始向后抽离,睁眼时怀里空空如也,眼前是云朵样式的吸顶灯。

昨夜的放纵与混乱过于真实,他盯着天花板呆了片刻,才迟滞地反应过来一件事。

他久违地做了春梦。梦的对象是阮寻澜,他的小妈。

腿间粘腻濡湿,梁序笙僵硬地低下头,心中仿若有狂风呼啸,万马过境。

他怎么会做这种梦?!

就因为他多事听了一点墙角吗?

他在梦里义正言辞地大骂阮寻澜有病,醒来才发现,原来有病的是他自己。

梁序笙崩溃了,梦是假的,可他的禽兽是真的。

他不但将阮寻澜当成臆想对象,还企图把锅往他身上扣。

他一定是疯了。

屋外蒙蒙亮,天边翻着鱼肚白,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梁小少爷做贼似的溜进浴室,哼哧哼哧地搓洗内裤。水流被开到了最大,梁序笙搓得用力,恨不能把罪证连同那段记忆一同洗掉。

晾完衣服时间还早,梁序笙重新躺回床上,全无睡意。

还是接受不了。梁序笙的天塌了。

就这么摊煎饼一样地在床上翻滚了半个小时,梁序笙索性不补觉了,穿了拖鞋下楼去。

阮寻澜起得早,正在厨房里跟着阿姨做早餐。

他最近不知为何十分热衷于下厨,明明有人备好饭菜,只需要等着吃就可以了,他却非要亲力亲为地忙活一遭,做出些不怎么样的成品,枉费精力。

梁序笙见了他就心虚,正想默不作声地绕去客厅,走了两步就被叫住了。

“小笙醒了?今天这么早。”阮寻澜抬手招呼他,没察觉出异常,“正好,过来试试我刚做好的汉堡。”

梁序笙根本不敢直视他,慢吞吞地磨蹭过去,眼观鼻鼻观口,一个劲儿盯着鞋面瞧。

“地上是有什么吗?”阮寻澜疑惑。

有条缝,我努努力看能不能钻进去。

梁序笙麻木地想。

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他直起头,在对上阮寻澜的目光时再次僵住。

许是刚切完洋葱,他被熏出了点泪水,一圈水汽聚在眼周,梁序笙不可避免地联想到梦里的场景,眼神登时有些飘忽。

他强迫自己打住,不敢再往下想,接过阮寻澜递来的汉堡在桌边坐下。

汉堡的皮烤得很焦,面包片的香味跟肉香缠在一起,闻着还算诱人。

梁序笙咬了一口,没尝出太多的味道来。

“好吃吗?”阮寻澜问,“小笙要是喜欢,我下次再尝试别的口味。”

“要不,你还是别尝试了吧……”梁序笙嗫嚅着说,“这种吃食交给外卖就好了。”

“是不好吃吗?”阮寻澜肉眼可见地低落下来,喃喃细语,“我做的东西就这么难以下咽吗?”

“……也不是,”梁序笙马上改口,“味道还行,也不是那么难吃,只是我刚睡醒没胃口。”

“真的?那我明天再做点。”

“但是也没有多好吃。”梁序笙再度改口。

“……”阮寻澜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我懂了。”

梁序笙看不得他这副受伤的神态,气急败坏地反驳:“你不懂!”说完当着他的面大吃一口,把腮帮子都塞得满满的。

阮寻澜成功被逗笑,给他倒了杯水:“我知道了,别噎着。”随后毫无预兆地把手探向他唇角。

梁序笙一怔,心里悸动不止,在他碰上来时慌忙侧头躲开。

手指还是擦过唇边,阮寻澜捻着拇指解释:“沾上沙拉酱了,给你蹭掉。”

梁序笙“哦”了一声,有意无意地往他脖颈处瞥。

那里光洁白皙,什么也没有。

昨晚的一切果真只是一场荒诞的梦。

阮寻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若无其事地起身去了厨房,嘴里嘀咕着:“我还做了三明治,待会儿给你爸也尝尝。”

梁序笙在他走后恼怒地拍了下狂跳不止的心脏,压着声儿自我训斥:“别跳了……没出息!”

那夜的梦像是一个开端,在梁序笙破碎的世界观里种下一粒禁忌的种子,他极力避着阮寻澜也没能阻止这颗种子的萌芽。

每夜的梦境都是它肆无忌惮抽枝生长的养料。

地让那一夜在沉默中就此消泯。

这种闭口不谈本该正中梁序笙下怀,可阮寻澜云淡风轻的态度却让他胸口发闷,更加烦躁了,像吃东西被噎住了,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就恰好卡在能让人难受的位置不上不下。

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再竭力假装也没法忽视它留下的痕迹。他固执地想寻求一个答案、一个合理的让他能心安理得的解释,找不到就想躲。他自己跟自己较真,较着较着就拐进了死胡同里,逐渐捋不清心绪,不知该拿怎样的心态面对阮寻澜。

恨不像恨,释怀不像释怀,抗拒与扭曲拉扯着他萌生出了法,反倒把情欲勾得更重了。

阮寻澜随着他的扭动发出低沉性感的喘息,瓷白的皮肤染上红之后更加明艳,让梁序笙有种把清冷高洁的花拉入泥潭共同沉沦的错觉。

可阮寻澜坦诚而不遮掩,丝毫不吝啬给他的回应,一边喘还要一边故意说些不入流的话来羞他。

“小笙好棒,是谁教你这么上人的?去哪学来的?”

“好厉害,再快一点。”

不走心的夸赞不绝于耳,梁序笙很想捂住耳朵,可他既没力气抬手也抵挡不了这种钩子一样的声线。

阮寻澜喘得太犯规了。

像剥夺神智的春药。

下身没出息地跳动几下,吐出一股浊液,断断续续滴在阮寻澜腹肌的纹理上,流出蜿蜒淫靡的痕迹。

梁序笙羞恼地捂住阮寻澜的嘴巴,把剩余的哼吟关住。

阮寻澜自然饱满的卧蚕笑得弯起,舌尖在他掌心舔了一下,笑吟吟问:“还上吗?”

梁序笙欲哭无泪,哆嗦着抽回手,小声地啜泣:“不、不要了……”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体位再次逆转,阮寻澜将人困在怀里,抵着穴口痛痛快快地冲刺,带着他一起释放出来。

两具温热的躯体放松地贴在一起,心跳与脉搏相互传递交织,都在贪恋着畅快之后的温存。

梁序笙呆滞地抱着阮寻澜,久久没缓过神来。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两个人相拥着交合的时候这样舒服。生理上的欢愉已是极致,精神上的餍足却更令人沉迷。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觉。他仿佛躺在云层之上,想惬意地闭上眼,让风吹着他随意飘荡。

还想亲亲阮寻澜。

第二日醒来时阮寻澜又不在身边。

梁序笙每一处身体关节都像被碾碎了又重组的零件,衔接得歪歪扭扭的,动起来艰难迟缓。

他忍受着酸痛翻了个身,瞥见床头贴了张便签,上面是阮寻澜飘逸大气的字迹:厨房煮了粥,想吃让阿姨帮忙热,我去公司了,下午回来陪你,有事打电话。

昨晚耗了太多精力,眼皮子还在打架,梁序笙勉强眯合出一条缝读完,突然想起陈宥看的那些剧里提裤子走人的渣男——阮寻澜此刻的行径跟他们相差无几。

他将便签纸揉成一团扔到地上,卷起被子又继续睡上了。

这一觉睡得更沉,迷迷瞪瞪间有人从身后拥上来,手掌钻进睡衣里,在腰间腹部游移抚摸。

梁序笙无意识地哼了几声,听见一道温柔的声音贴着耳边问:“还睡呢?太阳都要下山了。”

被熟悉的体温和气息萦绕着,梁序笙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睛。

阮寻澜探探他头上的温度,确认没有偏高才放下心,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梁序笙翻了个身埋进枕头里,只留出一只眼来瞪他。

“生气了?”阮寻澜闷闷地笑,搭在他腰间的手下移到臀瓣,不怎么用力地拍了一下,“要起床吗?”

被使用过度的地方痛觉敏感,梁序笙“啊”地叫了一声,骂道:“阮寻澜你有病吧!”

“真痛了?”阮寻澜立即要去扒他裤子查看,被梁序笙一把推开:“你干嘛?”

“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梁序笙哪里能忍,揣紧裤腰子就要走,才堪堪起身就被阮寻澜拽回了他怀里:“别闹,我买了药,给你敷上。”

“我不要,要敷你自己敷。”

“我倒是想敷,”阮寻澜悠悠说着,屈起膝盖撑着他向上颠了一下,意有所指,“但小笙没给我机会啊。”

什么颠三倒四的污言秽语!

梁序笙怒了,支着床面往外爬,哪想阮寻澜直接粗暴地把他裤子给扯下来,在他屁股上又扇了一掌。

身体被拖回去,阮寻澜用肘部夹着他,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药膏:“有点肿了,你不要乱动,马上就好。”

刚被开发过的穴肉红嫩松软,手指进得很顺畅,药膏偏凉,沾上内壁时梁序笙没忍住一抖,脑袋被阮寻澜轻轻按住:“忍一忍。”

他涂得细致,手指沿着壁肉打圈涂抹,将每处地方都抻平。这种缓慢的按揉与昨晚截然不同,是纯粹的不带一丝情欲的动作,可梁序笙却倍感煎熬。

大白天的,他光着个腚趴在阮寻澜腿上本就难为情,体内进出的手指就像是在带着他回忆昨晚的放纵,让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跟阮寻澜都做了些什么。

思路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清晰:他跟阮寻澜睡了,对方不止是个男人,还是他的小妈。

他们在偷情,在苟合,是要遭人唾骂的。

可是他甘之如饴,不仅没抵抗,还吃下了这颗禁果。

一想到这里,梁序笙的心脏就跟跳跳糖一样四处乱窜,脸色也染上了天边的薄红。他不自在地扭了几下,催促道:“好了吗?差不多就行了。”

沾着药膏的手指被他一动蹭到了别的地方,阮寻澜敛着眉擦掉,带有惩罚性质的一掌“啪”的落下,他沉下声音训斥:“别动。”

不同于之前的小打小闹,阮寻澜这一掌是实打实加了力道的,脆响回荡在房间里,肉浪似涟漪一样泛开,雪白的臀峰上留下鲜明的四个指痕。

梁序笙发出短促的闷哼,被打得往前倾了倾,下身摩擦上阮寻澜的裤子布料,他登时变了脸色,不安地想要把自己撑起来,减少跟阮寻澜的接触。

他手脚并用地乱蹬,完全不敢去看阮寻澜,更不敢去看自己底下。

那里已经颤巍巍地起了些微妙而难堪的变化。

阮寻澜跟他挨得那样近,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这种异常,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抬手把梁序笙又压了下来,第二个巴掌随之而来。

这回打的位置稍稍靠下,擦着会阴处落下,力度掌握得也刚刚好,轻微的刺痛伴着酥麻,巧妙地起到了刺激神经的效果。

贴着大腿的温度显然更高了,抵着阮寻澜的东西似乎胀大了一点,有了更强的存在感。梁序笙的反应很大,胡乱扑腾了几下,连呼吸声都变得粗重。

阮寻澜觉得格外有意思,摸着他的脸问:“这会儿又不嫌痛了?”

梁序笙不吱声,紧紧抓着床单,想竭力忽视掉隐隐作祟的舒快和渴求,可他抗拒不了阮寻澜的靠近。

每一次肌肤相近的触摸都让他颤栗,对方一句话甚至是一个眼神就能使他丢掉自我,不可自拔地沉沦。

而现在,他被一个巴掌打硬了。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崩溃,但更崩溃的是,明知这样是耻辱的,他还是会升腾起隐秘的期待,希望阮寻澜再做点什么。

从昨晚开始,或者说在更早,打从生活里加入了阮寻澜的涉足以后,这具躯体就不受他控制了,变得这么敏感,这么……淫荡。

他一点儿不想跟这个词挂钩,可脑子里当下只冒出了这一个想法。

他痛苦地改去抓阮寻澜的袖子,放低姿态祈求:“不要说了……别说……”

阮寻澜帮他穿上裤子,抱进怀里坐着:“不要不好意思,性与爱一样,都是身体最自然的反应,没什么难以启齿的。”

“我很乐意看到小笙对我这么坦诚。”阮寻澜亲昵地在他脸侧蹭了蹭,“你这副样子好可爱。”

梁序笙被说得红了脸,呆呆地窝着没有动,任阮寻澜抱着他亲吻。

阮寻澜对着他时好像有用不完的温柔劲儿,给他理理睡乱的头发,又亲亲他的脸颊,发出“啵”的声响。

他下面还被晾着,上不去下不来,难受得紧,可阮寻澜弄了半天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梁序笙在他腿上坐了一会儿,小心地挪动屁股去蹭他,企图获得疏解,但动了两下就被制止了。

“不可以哦。”阮寻澜揉揉他的头发,笑眯眯地去亲他,“昨晚弄得太过了,不知节制对身体不好,小笙忍一忍。”

“……”

他已经确定了,阮寻澜就是故意在耍他。

真是岂有此理!

梁序笙忿忿不平地在他脚上跺了一下,溜出怀抱要走。

阮寻澜呵呵笑着把他拉回来,好脾气哄道:“抱一会儿。”

伸手不打笑脸人,梁序笙灰着脸重新坐回去,给自己调整了个不硌的姿势。

抱就抱吧。

反正阮寻澜怀里也挺舒服的,他不吃亏。

校庆当天梁序笙精心捯饬了一番,穿上一身熨帖的黑色小西服,打着精致的领结,胸前还别了枚银杏叶的胸针,头发用直板夹卷得微微弯曲,用喷雾仔细定好型,俨然是一副贵族小王子的装扮。

出门时阮寻澜已经在车里等着了,梁序笙拉门上车,沉甸甸的目光落到他身上,将他上下打量了几遍也没移开。

梁序笙知道自己是生了副好皮囊的,走在校园里时也常有女生会回头看他,但那些注视往往都是随性短暂的,只是单纯被他的容貌吸引,停留不了多久便会移走,很少像阮寻澜这样专注而直白,仿佛是澄澈的湖面,完完整整地只映着这一个身影,又如同一团弄黑的墨,随时酝酿着要将梁序笙吞没。

他难得被看得不好意思,有些扭捏地错开视线,隔了一会儿又转过头来,眼巴巴问:“好看吗?”

阮寻澜仍是看着他,半晌才掀动双唇:“好看,谁家金贵俊俏的小少爷跑我车里来了?”

梁序笙心里的小烟花快炸上天了,扬起下巴轻哼一声,眼珠子缓慢转着觑向窗外,半侧着脸也藏不住他隐隐上翘的嘴角,就差摇起尾巴来嘚瑟。

阮寻澜开着车,分出几分心神来注意他,心里却有了算盘。

小狐狸,今晚就揪了你尾巴。

到校门口时梁序笙原本想同阮寻澜道个别,不想一句再见还没说出口,那人直接跟着他下车了,梁序笙瞥他一眼,见他步子迈得坦然从容,没有任何要停的意思。

眼看着苍沂大学四个烫金大字就在正上方,梁序笙把他拦住,小声说:“送到这里就好了……你回去吧。”

“谁说我要回去了?”阮寻澜奇怪地看他,忽而眯起狭长的眼睛,“你不会真把我当成司机了吧?利用完就想赶走?”

“……”梁序笙无从辩驳,心虚地摸摸鼻子,“那你还要做什么?”

“小笙忘记我之前说的话了吗?从严格意义上来讲,你应该叫我一声学长。”

梁序笙愣了愣,不知想起了什么,闷闷地“哦”了一声,不再多言。

两人一同往礼堂的方向走。梁序笙作为表演人员需提早到后台准备,阮寻澜在受邀嘉宾里属于到得早的那一批,则由礼仪队的学生带着先行参观了学校的艺术长廊。

后台里,秦潇月化好了妆正同人聊天,见了梁序笙就夸:“小笙今天真帅。”

旁边一个师姐搭腔:“小笙哪天不帅了?”

整个化妆间哄闹着笑出声来。

虽是逗趣,话里的夸奖也是真心实意的,梁序笙在一声声赞叹中迷失自我,被拉着去化了层淡妆。

校庆这种重大日子一般都会录像保存,事后还要发宣传片,为了上镜显气色,更好地展现出学校风貌,上台的人都或多或少化了点妆。梁序笙底子好,几乎不用怎么花心思修饰,替他化妆的师姐只给他打了一层薄薄的底,又出于个人喜好在他眼尾和脸侧扫了点碎钻高光作为提亮。

梁序笙不懂化妆,安安静静地任她捣鼓,末了才指着自己脸上的细闪问:“这个是什么?每个人都要弄吗?师兄脸上怎么没有?”

师姐在他眼下方点了颗银色的星星,而后满意地欣赏了一遍自己的成果,面不改色将他的手指压下去:“要的,上镜需要,一切都是为了节目。”

梁序笙信之不疑,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再问。

他们的节目排在后半场,上台时满坐寂然,梁序笙抬手抚上琴键的刹那心也跟着静下来,只从容地闭眼,弹奏,摒除一切杂念沉浸到音乐之中去。

整首歌节奏由舒缓渐次递进,歌声曼妙,钢琴曲调婉转流畅,如行云流水,又似山谷幽响,引人入胜。

阮寻澜坐在第三排的位置,可以清晰直观地看到梁序笙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弹至高潮时,他忽地转过头来,跟台下的人对视上,阮寻澜这才注意到他脸上妆容的别致之处。

那些东西抹在这张脸上毫不违和,反倒将他衬得更加地耀眼夺目。追光灯打落,宛若有一整个银河粼粼倾洒在他身上,而他是其间迎着细闪蹁跹起舞的蝴蝶。

阮寻澜凝瞩不转地盯着,很想伸手去碰一碰,将他彻底拢进掌中,谁也不给看。

一曲终了,余音久久未绝,台下响起如雷的掌声,阮寻澜回过神来,幽深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梁序笙,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幕布之后。

汇演结束后阮寻澜绕到后台去找人,彼时梁序笙正反着坐在椅子上,双手搭着椅背同一个男生聊天。

男生正是节目中跟梁序笙和秦潇月合作的那个学长,名叫钟林。阮寻澜进来时梁序笙还在叽里咕噜地说着话,像是有什么趣事要赶着一口气讲完一样,倒是男生先有了反应,意外地打招呼:“阮学长?”

阮寻澜礼貌地点点头以示回应,梁序笙听到这个称呼讶异地抬起头:“你们认识?”

“阮学长可是校级的优秀毕业生,在校名声赫赫,大家都以他为榜样。”钟林话里洋溢着崇敬,“更何况……我跟阮学长是一个系的,我们院里基本没有人不认识他。”

梁序笙若有所思,听见钟林好奇地问:“你们也认识吗?”

阮寻澜闻言看了坐着的人一眼,梁序笙赶忙抢先道:“他是我一个远房的……哥哥。”

钟林露出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热络地揽上梁序笙肩膀,问阮寻澜:“我们待会儿准备去聚餐,阮学长要来吗?”

阮寻澜没有立即答应,眼睛锁在他碰梁序笙的手上,片刻后才说:“好啊。”

钟林是今年的大四生,早听闻阮寻澜硕士一毕业就入职了梁氏集团的高管,有意借这个机会搭上线,可还没攀谈上,阮寻澜就先欠身说:“我有点事要找小笙聊,先失陪一下。”

梁序笙一头雾水地被拉走:“怎么了?”

问出来的话如同滚落在地的珠子,轱辘了老半天也没被捡起。梁序笙从他冷淡的神色中猜出这人大概又不高兴了,可他冥思苦想了许久也没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又惹到阮寻澜了。

他就上台弹了个钢琴,又不是去沾花惹草。难不成阮寻澜还能对他的技术有意见?

想不明白的事就不会只是他的错,梁序笙秉持着这个人生信条,干脆不再去想,抬头看眼前的路,这才注意到阮寻澜把他带进了卫生间。

最里边连着几个隔间都没人,阮寻澜一把将他推进去,强壮有力的手臂横在身前,将他死死抵到墙上。

侵略性的吻随之扑来,阮寻澜缠着他的舌头肆意刮蹭探寻,潮湿与火热在逼仄狭小的空间中充盈,梁序笙艰难吞咽着涎液,被吻得气喘吁吁,寻着间隙偏开头来呼吸空气。

阮寻澜也轻微喘着气,指腹从他眼角擦过,带起一些亮片,他双指揉搓,捻着上面的细闪,沉声问道:“谁给你弄的?”

“一个学姐。”梁序笙含糊道,“不好看吗?”

“好看。”阮寻澜捏着他的下巴又亲上去,语气发狠,“像小狐狸,勾谁呢?”

梁序笙只觉得他这话问得莫名其妙,心下也有些生气,在他唇上报复性地啃了一口:“谁爱被勾就勾谁。”

阮寻澜从鼻腔里挤出没什么温度的轻笑,手从他后背下滑,隔着西装裤在臀上揉了一把,暗示意味极强。

“阮寻澜!不行……”梁序笙脸色骤然惨白,紧张地按住不安分的手,“不要在这里,万一有人来了怎么办?”

“不在这里弄。”阮寻澜抵着他的额头,话音放柔,“我送你一个礼物好不好?”

“什么礼物?”

“小笙会喜欢的。”

阮寻澜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将掌心摊开在梁序笙面前,只一眼就让梁序笙软了腿,煞白着一张脸,掐着冒汗的手心想逃出这个密闭的空间。

他手上放着的居然是一枚跳蛋。

梁序笙贴着墙面,一个劲儿往紧闭的门栓上瞅,冷汗沁出了额角也没留意。

“在看什么?”阮寻澜挨得更近了,将他彻底困在两臂之间。

梁序笙逃跑无望,感受着不规矩的手再次搭上来,咬牙气愤道:“阮寻澜!你敢!”

“不是哥哥吗?”阮寻澜一手揽在他腰间,略一用力将人往胸膛带,另一手描摹着他眼睛的轮廓,“连名带姓,没礼貌。”

泛着水光的嘴唇再次被吮住,梁序笙起初还扭着抗争,渐渐地被亲舒服了,软着身子主动顺从地窝进阮寻澜怀里。

亲吻永远是绝杀。

至少对于梁序笙来说是这样。

阮寻澜的指尖趁他放松警惕探入小口,拓进内里搅弄。

梁序笙肩膀一僵,双腿都在抖,揪着他的衣领小声恳求:“阮寻澜,不要……”

“乖,就放着,你会喜欢的。”

冰凉的物体挤开褶皱一点点侵入,梁序笙细细抽着气,不安地挣动。

卫生间的门在这时被推开,细碎的谈话声断断续续传来。

有人进来了。

梁序笙顿时噤了声,紧张地望向阮寻澜。

阮寻澜亲了亲他的耳朵,伸手捂住他的嘴巴,低声耳语:“不怕。”

他的声音就像安定剂,梁序笙抓住他西装的袖子,屏住呼吸凝神听着,分辨出其中一个是钟林的声音。

“小笙也不知道去哪了,你给他发消息了吗?”

“发了,没回我呢。”

“等下再出去找找吧,他们准备去吃饭了。”

“好。”

脚步声并讲话声一起拉近,邻近的隔间被推开又关上,梁序笙大气不敢出,生怕被一门之隔的人发现此刻的狼狈。阮寻澜瞧着他这样又起了恶趣味,手上一使力,将剩下的半截玩具也全塞了进去。

梁序笙浑身一颤,险些哼出声,难以置信地去瞪他。但当事人笑得恶劣又无辜,并不以为意。

隔了一会儿才有水声响起,脚步声远去,卫生间里再次恢复安静。

梁序笙松了口气:“阮寻澜,不要闹了,他们在找我。”

“那走吧。”阮寻澜朝他伸出手。

“……你帮我取出来。”

阮寻澜在这件事根本没有给他商量的余地,置若罔闻地牵着他要走。

梁序笙犟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是属于我们的秘密。”阮寻澜回身低头,竖起食指抵在他唇上,眼波含情流转,“好好含着,让别人发现的话会有惩罚哦。”

秘密。

拢了层纱穿梭在大众视野之下只有彼此才能窥见的隐秘情调。

梁序笙听着这个词,心脏不可抑制地跳得飞快,像是要从嗓子眼窜出来。那枚东西明明还在体内静静地躺着,他却觉得身体里似有蝴蝶在挠动,翩翩振翅之后四处洒下惹人情动的粉。

阮寻澜总是懂得如何挑起他的意兴,三言两语就让他弃甲投戈,心甘情愿地被牵着鼻子走。

身下被填得满满涨涨的,异物感却并不明显,除开心里的那点怪异和不适,倒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梁序笙犹豫了。

这么一迟疑的功夫,他稀里糊涂地被拉出了卫生间,这下再要闹也来不及了。

好在阮寻澜信守承诺,出了隔间的门就没再使坏,梁序笙提心吊胆了一路,到了饭店时以为忧患解除,终于松懈下来。

这么多人看着,阮寻澜总不会失了分寸。

钟林今晚不知为什么对他格外照顾,他们不是一个专业的,平日在队里关系并不算熟,即便这次合作下来顺畅又愉快,梁序笙也自认没到这种地步。

那架势,就跟唱了个歌还顺道认了个弟似的。

一会儿帮他递碗筷,一会儿帮他拌酱料,消停没几分钟又怕他坐在角落里够不到,给他夹了几次菜,恨不得连饭都替他吃了才好。

梁序笙捧着碗筷战战兢兢,一面疑心他是不是父爱泛滥,看自己像生活不能自理的白痴,一面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阮寻澜已经往这儿瞟了不下五次。

梁序笙再迟钝也感受到了凉凉的眼刀。他正要拦住钟林往他这边夹来的菜,体内埋着的东西忽地震了一下,继而开始保持着一个不快不慢的频率跳动,密密麻麻的酥爽由弱至强地泛上来。

梁序笙毫无防备,禁不住将哼吟泄出声,下意识并紧了腿,慌乱之间双手抓住了钟林伸过来的手臂,低着头极力抵御着那阵仿佛要钻遍四肢百骸的震颤。

“小笙怎么了?”

他的呼吸粗重而凌乱,坐在旁边的钟林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其他人也闻言投来关怀的目光:“是哪里不舒服吗?”

那些目光像要将他刺穿。梁序笙头也不敢抬,怕被看出端倪,偏又咬着牙回答不上来。

如果有人仔细看,将会注意到他西装的袖子在轻微抖动。

只有梁序笙知道,在他碰上钟林的同一刻,那东西陡然间震得更剧烈了,相比之前而言像是被硬生生上调了一个档位。

“没、没事,谢谢学长,你自己吃……不用给我夹了,我……”梁序笙将手收回来,竭力稳着声音拒绝,“我吃饱了。”

折磨并没有因为这句话就撤销,体内的软肉被捣得酥麻难耐,自主蠕动着吸附上颗粒质感的表面,更密更快的震动一刻不停地制造摩擦和挤压,高强度的刺激和恐惧让穴肉变得格外敏感,每一次冲撞都是欲望的狂欢。

梁序笙紧紧咬着下唇,连抽气都仿佛要花上莫大的力气。垂在桌子下的手悄悄放到阮寻澜膝盖上,试探性地轻挠,如同小猫的讨好。

阮寻澜没理他,若无其事地同钟林等人聊着就业规划,尽心尽力扮演着一个温文儒雅、倾囊相授的知心学长的形象。

无边无际的快感快要将梁序笙淹没,下边被折腾出了水,梁序笙感受着那片潮湿,眼眶也因情动而漫上了蒙蒙的水雾。他大着胆子按上阮寻澜胯间,还没动作就被三两拨千斤地拂开了。

如此重复了两三回,梁序笙别无他法,站起来说道:“我去趟洗手间。”

阮寻澜终于有了反应,抬手把他按住,装作才关注到他的样子,担忧地探探他发热的面颊:“脸怎么这么红?不舒服的话我们就先回去了好吗?”

震动在这一刻戛然而止,梁序笙得了张赦免的令牌,低垂着头浅浅地呼吸着,神色隐藏在阴影里叫人看不真切,半晌才安静地点头。

阮寻澜复又说了些告别的场面话,领着他离开,替他开了副驾的门,梁序笙看了一眼,没动。

片时之后,他往旁边走两步,钻进了后座。

阮寻澜的眸子暗了暗,转身回到驾驶位,黑色的迈巴赫在夜色中如一道利箭扬长而去。车内的梁序笙靠着座椅,缄默地望着窗外,唇线快抿成个“一”字。

极乐过后是极致的空落,搅人平静的东西停了,情欲却被勾起来了,媚肉填不满般地泛着痒。

阮寻澜透过后视镜观察了他片刻,在等红绿灯的间隙悄悄按下了最低档的按钮。

后座传来明显的闷哼,梁序笙没有像第一回那样显示出抗拒,长眉敛成连绵清秀的小山,他脱力滑坐在皮质的椅子上,闭着眼睛轻轻地舒气,低低的呻吟揉入晚夜的风,混进变幻的霓虹灯里,被拉成一个模糊远去的点。

车速蓦地加快了。

家里的阿姨被阮寻澜提前打发回去,高调奢华的别墅空荡而静谧,阮寻澜一步入客厅就将梁序笙打横抱起,径直上了二楼。

线下已是深秋,夜里凉意侵肌,梁序笙却布了一脑门汗,呼出来的气都是热的。阮寻澜将他放到床上,脱掉最外层的西装,端详着他的面色:“不高兴了?”

梁序笙沉默地同他对视,黝黑的瞳仁自下往上望,露出一点点下眼白,像是含了诸多委屈。饶是阮寻澜也不禁思忖了一下是不是玩太过了,把人惹毛了。

可下一秒梁序笙就勾着他的脖子过去亲吻,牙齿被磕得生疼,还恼着的人报复性地咬他的唇瓣、舌尖,横冲直撞地胡乱纠缠。即便如此,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看似亲得生猛,实则伤害为零,那力度跟磨牙没什么差别。

一闪而过的顾虑瞬间被抛到脑后。

“停一停,哪有你这样亲人的?”阮寻澜好笑地把他推开,凑到他耳边用喑哑的嗓音问,“我被你亲硬了怎么办?”

梁序笙生的气都被这句话哽没了,一言难尽地偏开了头,绯红的耳根在灯光下格外显眼。

阮寻澜剥掉他那身碍事的衣服,光洁赤裸的胴体稚涩地瑟缩了一下,即使更亲密的事都做了,梁序笙还是没办法在这种氛围下做到脸不红心不跳。下身早已汁水淋漓,洇湿了裤子,嫩红的小穴被玩得湿软,穴口将阖未阖地翕张,像是在发出邀请,梁序笙难为情地闭拢了腿,欲盖弥彰地想要藏住。

阮寻澜在他水润的唇上亲了亲:“今天表现得好棒,再送你一个礼物好不好?”

梁序笙现在听见礼物两个字就本能地一抖,摇着头往后退,果然见阮寻澜不知从哪拿出了一对夹子。

他原先还不解,很快就明白过来它的用处——阮寻澜直直地夹上了他胸前趴伏着的两颗小点。

乳粒被碾得立起来,梁序笙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恐慌地去拨开:“阮寻澜,这是什——哈啊……”

剩下的话被喘息取代,乳夹竟也慢慢震动起来,轻微地撕扯着含苞闭合的小朵。与此同时,阮寻澜调高了另一个玩具的跳动频率,梁序笙登时哆嗦着挺直了腰板,嘴里稀碎的呻吟也跟着拐了个调,拉得婉转而绵长。

两粒乳首被挑弄得东倒西歪,充血硬涨地立起来,裸露在空气中,点缀在白皙的肤色上衬得娇艳欲滴。

过电般的触感恰到好处地让人发麻发爽,配合着身下濒临灭顶的快感,达到了另一种程度的畅快,梁序笙想要去抓去挠那阵快要震到他胸腔里去的酥麻,可摸到了边缘又因贪恋这点快意而下不了手,只能徒劳地攥着床单缓神。

阮寻澜把他的矛盾收尽眼底,抓过用力到泛白的手绑上床头,随后将跳蛋的遥控器塞进他手心:“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换个衣服。”

“阮寻澜你回来!”梁序笙看他要走便急了,“你他妈的去哪里!先给我解开啊!”

“唔……我不要一个人待着……”

声音说到这里就变弱了,阮寻澜却充耳不闻,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他把继续与否的选择权交给了梁序笙。

阮寻澜只去了几分钟便回来了。入门时看到梁序笙双目失神地躺在那张柔软的床上,手里的遥控器掉到了枕头边,身体摆动的幅度很大,倏而绷直,倏而又向上挺起,如同跃动的水波纹,脆弱的喉结随着动作小小起伏,情动的呻吟毫不压抑地从中滚出来。

他躺在那里,就像是一幅动态的画,用肉体描摹的每一处细节都令阮寻澜心动不已。

等身前覆下一片阴影,梁序笙才迟滞地察觉到半途走掉的人返回来了,他瞬间收敛了动作,睁大了眼睛去看阮寻澜新换上的裙子。

他穿的还是上回那条缎面吊带裙,只是底下的抽绳束得更短了,一走动就露出大片风光。浅浅的紫色十分衬他肤色,光滑匀称的薄肌藏在低领里若隐若现,一时竟不知与绸缎相比哪个的手感会更好。

阮寻澜低下头来,迎着他怔怔的目光问:“在看什么?”

一俯身,布料下的肌肤更是一览无余。阮寻澜瘦却不单薄,每一处的肌肉都分布得恰到好处,既不会显得过于厚壮,也不失线条美,紧实的腹肌沟壑分明,让人有种剥开衣衫上手摸的冲动。

分明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对彼此的身体早已了如指掌,但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感还是看得人脸红心跳,梁序笙情不自禁错开脸咽了下口水。

阮寻澜假装没看到,双手把住他的腰,指尖从腰线上缓慢滑过,眼神幽深沉浸,好似在看一件艺术品。

梁序笙顺着他抬起流畅优美的弧度,喘着气说:“痒……”

盈盈一握的窄腰被大手固定住,阮寻澜倾身在他小腹处落下一个虔诚而珍重的吻,由衷夸道:“你这里好漂亮。”

被亲过的地方泛起细微的颤栗,阮寻澜感知着因他而起的变化,弯着唇角往下又啄了一下。这回抖得更明显了,连带着身下的那根也吐出些液体。

他饶有兴趣地抬头去端详梁序笙的反应。那人羞红了一张脸,躬得像熟透的虾,只等着供人剥开品尝。然而底下淋漓湿腻的硬挺却与他这副羞怯姿态迥然不同,正有意无意地悄悄往阮寻澜腿上蹭。

玩具的震动虽然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新奇爽感,可离顶端始终差了那么一点,梁序笙不断被抛上高峰,又在濒临潮点时摔落,如此循环往复了数次,对欲望的渴求只增不减,只能煎熬地求助:“阮寻澜……不要了。”

“那要什么?”

“要……”梁序笙迷茫地吞咽了一下,下身蹭得更明目张胆了一些,声若蚊呐,“你、你进来……”

阮寻澜轻笑着说好,也不磨蹭,取掉了乳夹,提起裙摆便直直抵了进去。饱满的柱头顶着跳蛋,激起密集的爽麻,阮寻澜轻轻喘气,沉腰将其送至更深处,恰好碾到凸起的软肉,两人皆是一声低哼。

令人食髓知味的震动向两端传导,阮寻澜解开梁序笙的手,拿起枕边的遥控器将档位开到最大,就着这个姿势抱着人抽插起来。最敏感的两个部位并没有直接接触,却因着隔在中间的那个物什而得到了另一种同频共振的快感,交合处泥泞一片,青筋盘虬的性器深进浅出,带出水沫,又狠狠撞击肉浪,凿出噗嗤噗嗤的水声。

被这么逮着蕊心直捣,梁序笙没几下就受不了了,不乐意地推他:“太快了……不要,不要那个……”

“不喜欢?”

非人的频率早已超过了承受阈值,梁序笙被操得瞳孔失焦,抽抽噎噎的说不出话来,只知道胡乱摇头,脸上水淋淋的,汗珠与泪水混成一片,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偏脸上的妆过了这么久还没脱,眼尾那点亮亮的银光就像浮在水面,阮寻澜一撞就跟着晃动。

可怜又动人极了,让人忍不住想让他碎得更厉害。

这个邪恶念头如雪泥鸿爪般在阮寻澜脑内停驻了几秒,很快就被理智的风雪吹散覆盖,妥善地封埋进深处。

他低头噙住水润的唇亲,克制着退出来,带着梁序笙的手指一起拓进湿软的内穴,嫩肉瞬间蠕动着包裹上来,梁序笙被烫得一缩,当即要抽出手指。

一退反倒被吮得更紧了,梁序笙不知所措地呆住,头一回对这副躯体如此陌生,灵魂仿佛是第一天驻扎于此。阮寻澜不容拒绝地攥着他的手指层层深入,终于触到了略微粗糙的质感。

“摸到了吗?”阮寻澜摩挲着他发抖的唇瓣,用性感的嗓音一字一顿说些臊人的话,“它在跟我一起操你。”

一语方了,身侧飞来一只白净的足,阮寻澜早有所料,利落躲开,手指稍一用力,将那个东西勾了出来。与此同时,他掰开梁序笙双腿向下折,俯身换上灼烫的器物一进到底,以破竹之势大开大合地耸动。

“啊……”梁序笙被顶得不住地往床头移,又被拖回来钉入胯下,双手扑腾不知往哪放,被阮寻澜捉去环住压在胸前的腿弯:“抱紧。”

梁序笙听话地乖乖抱好,呈现出一个打开自己的姿态,转瞬迎来了更猛烈的攻城略地。呻吟一声高过一声,被撞得断断续续,阮寻澜双手得了空,捻起那两粒被夹得红肿的乳珠亵玩,被调弄过的地方分外脆弱,一碰就激起了强烈的反应。

胸板欲拒还迎地挺起又落下,阮寻澜揣摩着梁序笙的情绪,忽而凑近了用嘴含住,舌尖卷过颤巍巍展开的小点,左右拨弄挑逗,绵软的娇喘春水似的随之漾开。

“唔……阮寻澜,别咬。”梁序笙的手哆嗦着从腿弯移走,捧起阮寻澜的脑袋索吻。

唇舌痴缠,啧啧的水声盖过了心跳。正吻得不可开交之时,阮寻澜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他偏头看了一眼,被梁序笙不满地掰回来继续亲。

踩着铃声的最后几秒,阮寻澜喘吁吁地直起身拿过手机,在按下接通键前梁序笙瞄见了梁儒海的名字,心下的缱绻柔情登时散了满地。

阮寻澜声音平稳,丝毫听不出正在经历激烈的性事:“喂?”

“刚洗完澡,准备睡下了。”

“……明天吗?我去接你。”

梁序笙原本正怅然无趣地抱着阮寻澜的手指把玩,听见这话微不可察皱了下眉头,气不过地在他食指上啃了一下。

阮寻澜看他一眼,突然挺身重重一顶,将手指插进他嘴里顶弄,搅碎了他还未脱口的哼声。

通话还在继续,梁序笙有火无处泄,心头忽生一计,趁着阮寻澜不注意时收缩穴肉,紧紧吮着茎身往更温暖的地方裹。

阮寻澜被夹得头皮发麻,白玉般无暇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低哑的闷哼顺着这道裂缝钻出来,传进话筒另一端的人耳朵里。

他舒着气,微微眯起眼睛望向使坏者。梁序笙恶向胆边生,一不做二不休地又绞了一下,挑衅地扬起眉毛。

阮寻澜无声地用口型对他说“等着”,而后握着手机回梁儒海的话:“没事,不小心磕到柜子了……那我在家等你回来,晚安。”

电话被挂断,梁序笙得意的神态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先被阮寻澜牢牢扣在床上狠干了一番,粗长的利刃卯足了要将他贯穿的劲,绕着中心的那一点快速抽动。

两人身形差距过大,阮寻澜肩膀足足比梁序笙宽了一圈,存了心要把他罩在身下时梁序笙完全挣脱不得,只能将手脚挂在他腰上,哭喊着承受所有掠夺。

阮寻澜擦掉他眼角成串的泪珠,曲起食指递过去,意味难明地说:“再咬一个?”

被水雾占据的视野模糊了阮寻澜的神色,梁序笙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在手指凑近时依恋地亲了一下,小心翼翼伸出舌尖叼住。阮寻澜捏着舌面刮蹭,旋即并拢食中二指模拟着交合的动作在他口腔里搅弄。

梁序笙收着牙齿不敢再磕到他,后穴却在愈渐急剧的冲撞中阵阵紧缩,饱满的脚趾绷直又蜷起,俨然是要到了。

阮寻澜放慢了速度,双臂一拢,把他从床上抱起来,相连的位置因为重力作用入到了从未有过的深度,梁序笙叫了一声,害怕地抱住阮寻澜的背脊,抬起身子想拉开些距离。

双手摸到一片滑嫩的皮肤,没了之前那件开衫的遮挡,梁序笙才发现这条裙子是美背设计的,背后的布料除了绑带外就只够遮住一个臀部。

是一个情趣意味十足的设计。

阮寻澜抱着他一路走去换衣间,每走一步就嵌入一分,梁序笙趴在他肩上哼哼唧唧地叫着,一句话停顿了好几次才说完整:“太深了……慢点、停……停一下。”

换衣间的衣橱旁放了面落地的等身镜,清晰地照见二人此刻亲密无间的行止。阮寻澜在镜子前站定,找了条毛毯铺在地板上,随后背靠着镜子坐下,让梁序笙跨开腿往下坐。

梁序笙一心二用,身体被颠簸摇晃,眼神却飘到了镜子上,看阮寻澜漂亮的蝴蝶骨,以及缀着绸带的光洁背部。

“想解开吗?”温润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宛如一抔浇醒他的清水。

阮寻澜的声色很独特,嗓音永远不疾不徐,带着一股子游刃有余的慵懒,像窗外洒落的皎洁月光,又像他琴键下跑出的泠泠清音,悦耳动听之余又加了点磁性的厚度,在此时听着便分外性感撩人,轻而易举地使人沉沦。

他并不是在询问,最后一个字的尾音发了一半就握着梁序笙的手摸上自己后背的蝴蝶结绑带,带着他像拆礼物一样抽开。丝带缓缓散落,紧致的裙子顿时变得松垮,欲掉不掉地挂在胸前,造就了别样的韵味。

梁序笙舔了舔唇,莫名品出些禁忌的暧昧来,掌心出了点汗,头脑突突地跳,他心里仿佛有辆火车呼啸而过,轰鸣声响彻,心弦震颤不止。在欲望的驱使下,他气血上涌地一把扯掉那片碍眼的布料,下身兴奋地跳动着喷出一股股白浊,星星点点地布在淡紫色的裙上。

阮寻澜唇角牵着纵容的笑,用手帮他撸,状若苦恼道:“你把我的裙子弄脏了,怎么办?”

没有哪个人能在床笫间经得住这种调戏,梁序笙喉结滚动,仰着头急急地喘气,肉眼可见地更兴奋了,抵着阮寻澜的腹肌又射了些,陷入了绵长的余韵中。

阮寻澜却不给他喘息的余地,提起他两条腿继续冲撞,边肏干边压低了声音咄咄逼问道:“怎么办?”

刚释放过的身体还处在不应期,哪里承受得住这种攻势,梁序笙浑身浮着细密的薄红,手脚并用地挣扎着,被肏得胡言乱语:“我、我再给你买。”

“再给我买?”阮寻澜把他翻了个身半跪着按在镜子上,从背后挺身插进去,“穿给谁看?”

两人一丝不挂地暴露在镜子前,连结合处也被看得一清二楚,粗红的茎体一直在往里耸动,带出黏腻的汁水,画面淫靡而色气,格外有视觉冲击力。梁序笙心脏扑通扑通地跳,无法直视镜子里浑身潮红的人露出的痴迷神态,按着镜面窘迫地侧头,脑袋糊成一团浆,张口乱答:“你穿……”

“我穿了你看吗?”阮寻澜贴在他耳边问,搂着他的腰一记深挺。

“嗯……”梁序笙的语言系统已然崩乱,耳朵听耳朵的,嘴巴答嘴巴的,二者互不搭边,“看、好看。”

“不是死变态吗?”话音落下,狂风骤雨般的快感发了狠席卷而来。

梁序笙哆嗦着再次交代出来,反射性地并紧双腿又叉开,液体弄脏了干净的镜面,他呼吸凌乱,愣愣地宕机了许久才反应过来阮寻澜是还记着先前的仇,带着哭腔说:“不是!不是……你穿好看,下次还穿。”

“好,下次还穿。”阮寻澜低低地笑,“穿了之后呢?干你吗?”

“干……”梁序笙这会儿已经完全迷糊了,茫然地眨了下眼睛,即便没法理解话里的意思也还是呆呆地顺着他说,“好,干我……你好看。”

“好乖,你也好看。”

更深露重,万籁休憩,只有夜风还俏皮地钻过窗户缝挤进来,卷着浅色窗帘飘飘落落,映在上头的两道人影严丝合缝地交叠在一起,也跟着起伏波动,久久方歇。

梁儒海回来那天下午梁序笙和阮寻澜正窝在客厅的沙发前打游戏。

玩的是比较老款的游戏机,梁序笙初高中的时候买的,当时班里的男生都沉迷了很长一段时间。

但阮寻澜似乎并没有这种青春记忆,两人明明只有几岁的年龄差,在游戏上隔的代沟却不止一星半点,就跟真的差辈儿了一样——总而言之就是菜,闻所未闻的菜。

两人对打,基本是以梁序笙的碾压性胜利结束,毫无挑战和悬念可言。几局玩下来梁序笙觉得有些没劲,扔了游戏机斜睨一眼身旁的人:“阮寻澜,你菜死了。”

阮寻澜一点包袱也没有,懒散轻快地张开双手环住他的肩,脑袋挨上来抵着他的头蹭:“那你让让我。”

语气亲昵,尾音打着卷儿向上勾,竟然有点像撒娇。

梁序笙吃惊地缓缓转过眼,喉咙像哽了个鸡蛋一样说不出话来。柔顺的发丝蹭得脸侧痒痒的,心里也仿佛被羽毛来回扫了几下,他按住乱动的脑袋推开一点距离:“不让,再来。”

新的一局开始,梁序笙面上端得无情,心里却很受用,在操作手柄的时候特意放慢了速度,巧妙地给对方制造了好几个反击的时机。

然而阮寻澜全都没抓住,依旧惨败。

梁序笙:“……”

阮寻澜眨了下眼睛:“我以前没打过,需要再熟悉一下。”

梁序笙意外地挑眉,从一旁的果盘里挑了颗葡萄吃,随口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乖学生啊,连游戏都不打。”

“不是。”阮寻澜摇摇头,“小时候家里条件不算好,没得玩。”

梁序笙动作一顿,抬眼细细逡巡他的面容,没从中探出任何落寞,仿佛刚刚那句话并无特殊含义。

可梁序笙却不得不多想,这是他第一次从阮寻澜口中听到关于他自己的事。这个人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走到哪都耀眼,好似有着与生俱来的光环与明媚,让他理所当然地以为阮寻澜的过往也该如此。如果不是陡然听到这么一句,他大概永远不会意识到这世上各人扫各人的雪,没有谁的人生会一直灿烂如朝阳。

他看着阮寻澜专心研究游戏机的侧脸动了动嘴唇,不知该如何开口:“阮寻澜,你……”

阮寻澜的过往,他该问吗?

一直以来,阮寻澜将他的方方面面都拿捏得透彻万分,可他对阮寻澜却一无所知。他们的开始是建立在性与欲的基础上的,对方对旁的事闭口不谈,他也顺水推舟地忽视掉这一茬,半推半就地沉溺进去。

可他们都清楚,这样的关系是不对等的。

梁序笙突然就不想这样下去了。

他也想了解阮寻澜,想知道他的过往,想洞悉他的喜好,想寻来一盏明灯,照一照阮寻澜素日含笑的面孔下藏着怎样一颗玲珑心。

但阮寻澜显然不愿意吐露过多,在他再度开口前就转移了话题:“还有时间,我们再玩一局吧。”

于是未说完的话也没了下文,这件事只开了个头就被草草揭过。新的一轮游戏开始,梁序笙心不在焉,放了大半个太平洋,成功让阮寻澜赢得了一局。

“我赢了。”阮寻澜侧过头来看他,神情里浮着点雀跃和得意,是在他脸上鲜少会出现的情绪。

那双造物者精心刻画的眼睛一笑起来就流光剔透,亮亮的,弯弯的,像月色下映在湖面的桥。

梁序笙愣愣地看着,目光点过他舒展的眉,抚过上挑的眼尾,沿着顺滑的鼻梁落到了浅抿着的薄唇上。

胳膊间的距离被缩短,梁序笙凑近了点,情不自禁捏过他的下巴接吻,就像掬起了那一捧载满月光和新桥的水。

阮寻澜浓密纤长的睫毛颤了颤,旋即向下微阖,盖住了眼睑。

这是一个完全由梁序笙主导的吻,阮寻澜一反常态地没有主动,只在梁序笙的舌尖探进来时配合地打开齿关,时不时给出些回应。

游戏的背景音还在放着,梁序笙却觉得世界好像在这一刻静下来,周遭的事物被拉长拉远,方圆之间只剩他们两个,他们只能感知到彼此。

阮寻澜的唇瓣是柔软的,舌尖是湿热的,身上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洗衣液的清香,闻着格外舒心,让他忍不住想凑得更近些。

他将阮寻澜的唇舔得水亮,双手扣住他肩膀想继续深入时门口传来了钥匙的响动。

两人皆是一怔,不过一息的时间,阮寻澜率先反应过来将梁序笙推开了一些,而后轻轻拭去唇上的水渍,起身到门口迎上了梁儒海。

梁序笙还维持着先前的动作,猝不及防被推得一僵,抬头紧紧盯住他的背影,却没再得到任何回应,阮寻澜的注意力都给了梁儒海。

他听着两人聒噪的寒暄垂下眸,了无生趣地靠回了沙发背,心里罩上一层密不透风的阴霾。

如胶似漆的两人一同走进来,梁序笙不想打照面,干脆起身收游戏机,装出一副很忙的样子,把几块部件收出了搬山的动静,耳朵却不受控制地竖得尖尖的,一句对话也不放过。

“累不累?”

这次出差大概并不轻松,梁儒海脸上透着倦意,却还是扯着笑揽过阮寻澜抱了一下:“有人在家这么惦记着就不累了。”

“……”梁序笙背对着他们默默翻了个白眼。

正觉恶寒,梁儒海又说:“我给你带了礼物。”

梁序笙心头微动,没忍住悄悄侧身瞥了一眼,见梁儒海拿出了一个深蓝色丝绒长条盒子,里边装着的东西在灯光下照出零星的闪光——约莫是条项链。

“喜欢吗?”

梁序笙看见阮寻澜小幅度地点了头,嘴里说着“谢谢”,眸子里闪着他方才为之心动的光亮。

那样熠熠生辉的神采,转头就给了梁儒海。

原来不是他一人独有的。

说来好笑,他们父子俩在别的事上水火不容、相看两厌,在这方面的偏好却如出一辙地统一,梁儒海自是极吃这一套的,当即心花怒放,按着阮寻澜在他额上亲了一下。

梁序笙再也维持不住面上的不在意,如同腊月结冰的湖面骤然遭到重击,裂开了不平整的缝隙。胸膛起起伏伏,按着游戏手柄的手用力到泛出青筋,他死死盯着那两道你侬我侬的身影,在梁儒海即将亲上阮寻澜的唇时蓄足了力气准备砸东西打断。

但这回阮寻澜自己偏头错开了。

“躲什么?”梁儒海很是不悦,“一周不见,还害羞上了?”

阮寻澜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朝梁序笙瞥去,梁儒海以为他是顾及有旁人在,便宽慰道:“没事,小笙又不是外人。再说了,他能对他老子的事有什么意见?你顾忌他做什么?”

话毕又去瞪梁序笙,骂道:“半点眼力见都没有,真是白养你这么大了!”

“呵,还当你们看不见我这么个人呢。”梁序笙冷哼一声,反唇相讥道,“两步路的距离都忍不了,现在又不嫌丢你梁家的脸面了?下回再有这档子事,我巴不得你们赶紧把我当个外人,回去关了门别让我看见才好。”

“你他妈说的叫什么鬼话!吃了几两盐就想管起老子来了?”

父子俩眼看就要大动干戈,阮寻澜忙把梁儒海往沙发上按:“怎么刚回来就要吵架?歇一歇,小孩子性子冲,不要往心里去。”

梁序笙抱起装游戏的箱子,临上楼前冷冷讥诮:“没想管,只是好心提醒一句,年纪上来了还是悠着点,小心哪天折里边了立都立不起来。”

梁儒海原本都坐下了,听见这话又像被踩了尾巴的蛇,暴怒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扬起巴掌就要冲过去打他:“反了你了!”

阮寻澜从后面把人拖住,不断朝梁序笙使眼色:“小笙,你先上去。”

梁序笙不咸不淡地扫视两人一圈,面无表情地抱着箱子上楼了。

身后传来玻璃杯被掷碎的脆响,梁儒海边摔边骂:“你别拦着我,我看他是翅膀硬了不知天高地厚!老子怎么生了这么个狗玩意儿!”

剩余的唾骂被一道木门隔住,梁序笙关了房门,倚着木板滑坐到地上。

他成功给梁儒海找了不痛快,可心里却畅快不起来,有如被扎了洞的气球,丧失了飘起来的能力,只能委顿于地。

那场绮丽的梦终是走到了结束的节点。敲开门将他拉回现实的人是梁儒海。

可是梁序笙一点也不想醒过来。

他站在一地鸡毛之外,一遍又一遍嘲弄地想,梁儒海粗鄙又伪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浑身上下的恶习多到他都忍受不了,阮寻澜怎么就看上这样的人了呢?

此后几天阮寻澜如同换了个人,他不再主动缠着梁序笙说话,也没表现出多余的亲昵,两人的关系恢复成了最初的状态,交集骤然减少。

梁儒海谈的生意兴许出了些问题,整日忙碌奔走,没个停歇,连带着阮寻澜也跟着忙。两个人出双入对,终日早出晚归,让梁序笙即使心存芥蒂也寻不到机会问。

虽然在上下班之余阮寻澜还是会对他嘘寒问暖,可梁序笙就是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他们之间隔着个梁儒海,这就是最大的症结。

人总是贪得无厌的,当他体验过阮寻澜满心满眼只有他的时光之后,就不再能忍受被冷落的滋味,更不能忍受原属于他的注意被别人分走,即使那个人跟他有着不可分割的血缘关系,即使梁序笙才是那个后来者。

这天早上,天光初亮时分梁序笙就醒了,他这几天困囿于此,睡眠总是很浅,一夜辗转惊醒好几次,怎么也睡不好。

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也没有睡意,梁序笙薅了把头发,揉揉眼睛洗漱完下楼了。

整座房子静悄悄地匿在熹微晨光中,只有厨房间或传来几声响动,梁序笙从玻璃门里露出的衣角中看出是阮寻澜。

他不声不响地走近,瞧见这人在热牛奶。

阮寻澜一转身就看到他,放下手头的杯子走过来拢了拢他单薄的睡衣:“怎么不穿件外套再下来?”

垂在身侧的手被一片温暖握住,阮寻澜捧着他微凉的掌心放到自己脸侧捂:“最近几天降温了,当心着凉。”

梁序笙盯着他关切的面容看,企图找出什么破绽和漏洞,但阮寻澜只是以他一惯泠润的嗓音问:“要喝牛奶吗?”

“不喝。”梁序笙抽回手,冷不丁往阮寻澜胸膛上一推,将他压到了身后几步之遥的冰箱门上。

“做什么?”阮寻澜有些好笑。

梁序笙不言,踮起脚往他唇上啃,泄气般地咬,等咬够了就掐着他的下巴将那张精致的脸往左右两边偏着打量,怨忿地评价:“狐媚子。”

阮寻澜哭笑不得,在他屁股上来了一下:“一大早就骂人。”

梁序笙被打得轻哼一声,伸长双臂挂在修长的脖颈上,想攀着阮寻澜接吻。

唇瓣才刚贴上,煞风景的声音又响起了:“阿澜,是你在厨房吗?”

“……”

梁序笙在那一刻生出了莫可名状的冲动,那股冲动在压抑多日的胸腔里横冲乱撞,强烈到突出了理智的樊笼,让他执拗地想漠视梁儒海叫魂似的呼唤,扯着阮寻澜不管不顾地亲,亲到被发现端倪才好,鱼死网破了大家都不用装。

可阮寻澜不这么想,他轻轻拍着梁序笙的背示意他松手,而后迅速收敛好神态出去应对梁儒海的询问,梁序笙再次被抛到身后。

又是这样。

高涨的热潮被从头到尾淋个透彻,熄得连烟都不剩。

在每个有梁儒海出现的场合里,他们都注定不能随心所欲。

梁序笙时而会想,阮寻澜是不是只把他当成聊解寂寞的玩具,梁儒海回来了就不再需要他了,所以才能每次都扔得如此干脆利落。

清醒自持的人在这场游戏里全身而退,只有被愚弄者还耿耿于怀地走不出来。

这种猜想近日频频冒头,终于在这个早晨以破竹之势野蛮疯长,将他的心脏捅得酸胀渗血。

客厅里的两人说了些什么梁序笙早已听不见,直到阮寻澜进来端早餐他都没能从乍然反扑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牛奶刚热好,要出来一起吃吗?”

话是对他说的,但梁序笙置若罔闻,避开阮寻澜意欲搭上来的手,默不作声穿过门梁上的珠串挂帘往外走,只抛给他一个明显置气的背影。

降了温之后的日光变得稀薄,懒懒散散地自道旁树木的叶隙穿插而过,在路面上戳出一个个不醒目的窟窿,梁序笙踩着这片斑驳,暗暗嘲笑自己的天真。

偷情还妄想要什么名分呢?

他们本来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关系。

可是心底又有个负隅顽抗的声音在说,他想要牵手,想拥抱的距离紧到容不下一丝尘埃,想随时随地可以接吻,想完完全全独占阮寻澜。

他想要阮寻澜眼里只装得下他。

这些普通情侣随意就能做到的事仿佛要横跨万千阻碍才能落到他们身上,而最高的那一重山脉是阮寻澜布下的——阮寻澜自始至终都听不见梁序笙这些呼之欲出的心声,甚至连述诸于口的机会都不给他。

阮寻澜总是表现出一副十分喜欢他的样子,可他难道不知道喜欢是不可以共享的吗?

梁序笙第一次对一个人动心,不知道什么样的相处方式才算正确,可也知晓绝不该是这样。

他不要当见不得光只能躲在阴暗地里苟合的情人,他想当阮寻澜的恋人。

如果当不成,他宁愿什么关系都不要。

一整天的心情都在这个早上败光,梁序笙心猿意马地在教室里坐了两节课,待到下午时实在没有心思再上,便在群里找了个代课,而后跑去了赛车场。

梁序笙骨子里是个喜欢追求刺激的人,赛车的速度与极限恰好就是拨震他神经的那根弦。过往每次同梁儒海大吵一架之后他都爱跑到赛车场上来痛痛快快地宣泄一番,在赛车疾驰的跑道上无所顾忌地释放自我的野性。

认识阮寻澜以后他基本没再来过赛场了,但当换上赛车服,带好头盔坐进驾驶位的刹那,久违的热血还是翻涌上来,驱使着他调动所有的感官投入到这场酣畅淋漓的驰骋中。

巨大的轰鸣在空旷的场馆内响起,黑红相间的赛车如箭一般冲出去,顷刻间,所有杂乱的思绪都同周遭的事物一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被远远甩到后头,梁序笙目之所及、心之所想都只剩眼前的跑道。

他的风格凶猛而莽撞,一切都以速度为最终追求,这样的玩法疯狂又冒险,却也让他得到了更刺激的心理体验,几圈跑下来,梁序笙仅存的一丝烦躁也消失殆尽,整个人如同将近窒息之人刚从水里钻出来,缠裹着重获新生的畅快。

精神的高度集中对体力消耗极大,从车里出来时梁序笙后背出了层薄汗,脸上也因为兴奋泛着绯红,怦怦跳动的神经久久没有缓过来。

他摘了头盔,将赛车服的拉链往下拉出一点来透气,刚喘匀呼吸,另一辆赛车紧随其后停下,车内走出的人身形窄瘦,比梁序笙往常见到的人都更娇小一些,身姿却挺直高挑。

那人目标明确地朝梁序笙走过来,“啪嗒”一声解了头盔,甩落一头利爽的卷发,梁序笙蓦地瞪大了眼睛。

头盔之下竟是一张有几分熟悉的面孔——柳絮。

不同于酒吧那晚摇曳生姿的韵味,黑白色的赛车服在她身上穿出了出挑的飒气,恍若傲视群雄的女狮王,一举一动都透着自信张扬的魅力。

梁序笙从没想过她还有如此独特反差的一面,一时看得呆了,忘了注视的分寸。柳絮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道:“认不出我了?”

“没,”梁序笙如梦初醒,不好意思地收回视线,仍是很震撼,“只是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你,你也喜欢赛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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