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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艾唯忽然开口说:“天快要亮了。”
“是吗,最近总是阴沉沉的天气,我几乎已经算不出时间了。”秦淮挑开遮光帘向窗外看去,汽车沿着卢港的边缘,绕过了杰菲尔德庄园外的林地,栅栏圈出辽阔的林区,缝隙之中隐约可见高耸的墙壁与屋顶——这篇丛林之上,天光透过灰蒙蒙的森林,探出若隐若现的光影。
通过后视镜,秦淮看见了艾唯的眼睛,倒映着点点灯光,那抹蓝色在昏暗之中并不透亮,她却觉得如同正在升起的天光。
秦淮很轻地眨了一下眼睛。
“但是已经这个时候了,你打算去哪里?”她收回视线,不解地问,“你知道你的身份有多敏感吗?你就这样一个人——哦不,就这样只有我们两个人,像这样驱车到处乱逛,难道不危险吗?”
“柳凌云原本计划今夜到卢港,她的行程只有我们知道。”解释到这里,艾唯稍作停顿,才继续说,“但是政务厅忽然有要事,她不得不推迟两天才能赶来维什特尔区。”
秦淮敏锐地捕捉到了不合理之处,她皱起眉头:“什么要事,这么着急?”
“暂时还不知道,但是没关系,”艾唯笑了笑,“我们现在先去东区看看。”
无法靠岸
城区凌晨总是弥漫着蒙蒙雾气,参差不平的棚屋夹着坑坑洼洼的土路,一不留神就会溅一裤腿污泥。从晾衣绳挤出的缝隙抬头看去,西区林立的高楼隔着一层天然的屏障,成了海市蜃楼般的虚影。
“五点钟就有工人上工了,你倒是不怕被人认出来,估计不少人想知道绑了你能从让伯爵府放多少血——过来点。”
艾唯靠近了些,秦淮抬手将她的长发随意一挽,用帽子盖住,又把帽檐往下按了按,阴影挡住了上半张脸。
“拿大概一分钱也要不出来,他们巴不得我被撕票。”艾唯无所谓地一耸肩,“倒是你,怎么说绑架你和绑架我都没什么区别吧。”
“我也的确有过这样的经历……很多年前了。”秦淮顿了顿,“那是我第一次杀人。”
秦月姝并没有派人去救她,或者说有意让她受苦,因为那是她第一次逃走,被几个谋财的混混绑走,不知天高地厚地试图要挟秦月姝。她被藏在草棚的垃圾堆里不吃不喝两天,终于意识到不会有人肯为了她的命花钱。
混混来撕票时,她用酒瓶碎片扎穿了他的脖子,踉跄着跑出去,发现他的同伙同样成了一具尸体,秦月姝就堵在她逃走的路上,分明一开始就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
“做得好,果然是我看中的孩子。”秦月姝笑眼盈盈,满是欣慰,“你也为自己的任性付出了代价,现在,我们回家吧。”
她讲得云淡风轻,好像只是在谈论童年一件平平无奇的小事,但低头看向自己手掌的目光中含着厌倦,抬起头来,又恢復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