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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夜所求 第19

 

程仲亭盯了盛嫣好一会儿,这才去看池欢:“有没有事?”池欢说:“都脏了。”大夏天的,橙汁即便很快干了,布料也会很黏糊,难受。程仲亭看了一眼旁边沉默的盛航,又看盛嫣:“给你嫂子道歉。”盛嫣气呼呼的绞着十指。心想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我才不要喊她第二遍!之前在客厅喊她已经很给她面子了!但是碍于程仲亭目光的压迫感,盛嫣真是怕他对自己动手,垂着头含含糊糊的,“对不起。”池欢说:“我没听清。”盛嫣抬头,咬牙切齿的瞪着她大声,“对不起!”说完就大哭着跑开了。听到外面声音的冯玉露刚开了门出来,就和盛嫣擦肩而过。看小姑娘哭得那么那么厉害,不由得愣住,“怎么了这是……”转身看向那头三个人,走过去,“嫣嫣怎么哭了?你们谁骂她了?”盛航说:“她不懂事,该骂。”冯玉露这才看见池欢裙子上的污渍,瞬间想到什么,说,“跟我来,带你去换衣服。”小孩子不懂事,而且今天她生日,总不能教训一顿。池欢下意识看程仲亭。程仲亭抽着烟,轻点了下头,池欢便跟在冯玉露身后去换衣服了。池欢个子娇小,冯玉露拿的盛嫣的裙子给她换。她就站在池欢面前看着她换。池欢:“……”她表示不理解,冯女士怎么和程仲亭一样,有看人家换衣服的癖好。也不好说什么,默默的把脏衣服脱了下来。冯玉露目不转睛的,盯着池欢平坦的小腹。除了一个小小的可爱肚脐,什么都没有。那里原本该孕育着一个仲亭的小孩。冯玉露越想越气。在池欢换好裙子之后,咬着牙根,将那张病历从包里摸出来扔在她脸上,“池欢,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池欢被纸张劈头盖脸砸得楞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拿着认真看了看。越看,眉头皱得越深,她问冯玉露:“您是从哪儿来的这个?”冯玉露看她那淡定的样子,越发觉得她做这件事是想当然,气到了顶点:“你甭管我从哪儿得来的,池欢我就问你,你嫁给仲亭这三年,程家亏待过你没有?”池欢低着眼帘,目光还停留在那张纸上,抿着唇没有吭声。冯女士这么烦她,竟然今天这么好心要带她来换衣服,刚才池欢还觉得其实冯女士对自己没这么坏。没想到这独处竟是另有蹊跷。冯玉露穿着高定小套装,用着最优雅的姿态,骂着最刺耳的话:“养只宠物还晓得讨好主人,池欢你是连小畜生都不如的。外面多的是女人排着队想给程家传宗接代,要不是老太太指定了要你,你觉得你哪里来的资格成为仲亭的妻子?你对得起仲亭,对得起老太太吗?”由始至终,池欢都是淡漠的一张脸。事情已经发生到今天这地步,虽然她不知道冯玉露是哪里搞来的这张病历,她也不打算解释和追究了。她把病历对折,再对折。然后抬头,对冯玉露说:“我就是,不喜欢程仲亭。”“所以不想给他生孩子。”“有了孩子就会有牵连,我不想一辈子待在他身边。”程仲亭刚走到客卧门口,池欢的话声声钻入他的耳朵。西裤包裹着的笔直双腿僵了两秒,然后抬手推开了虚掩的门。过堂风打在池欢的后脑勺上,她下意识的转过头来,便对上程仲亭没有任何情绪的目光。池欢的心里,狠狠缩了一下。而程仲亭,也只是淡然的看向冯女士,“您先出去。”冯玉露果断觉得程仲亭是听见她和池欢的对话了,表情复杂:“仲亭……”

程仲亭语气平静,又道:“先出去吧。” 推开冯玉露点头。似是想到什么,提醒他:“你别对池欢动手。”“不会。”程仲亭推着她出去,锁了门。隔壁卧室,盛嫣将刚才的一切听得清清楚楚。她更讨厌池欢了。这女的不仅玩弄她哥的感情,还打掉她大哥的孩子。在盛嫣心里,对池欢是有深刻的阶级歧视的。她觉得池欢配不上程仲亭,程仲亭可以不要她,但她没资格做一切忤逆他的行为。盛嫣拿出手机,给叶瑾华发了条消息。客卧内,池欢和程仲亭站在屋子中央,两人仅仅只隔着一条手臂的距离。程仲亭冷厉的看了她许久,才把视线转到她手里。“拿过来看看。”说的是她手里那张病历。池欢脸红脖子粗,有种干了大逆不道的事被人当面戳破的狼狈。在她怔忪着没来得及把病历递给程仲亭的时候,他已经伸手拿了过去。他拧着眉,一目十行看完了上面的内容。也看了下面的时间。一个多月前的事了。那时候他在做什么,在忙着东阳科技的收购计划,不是在天上飞,就是和团队在酒店进行双方会谈。就是那个时候,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被她扼杀掉了。好样的。程仲亭再次抬眸看池欢,眼中盛着池欢看不懂的晦暗,结了霜般冰冷。他慢悠悠的撕掉,唇轻启,“不仅吃药,就连不小心怀上的,也都要打掉,是吗?”池欢仰着头和他对视,心头咚咚咚的。此时的程仲亭看似平和,但池欢看得出来,这是他离她最远的一次。她好像,很成功的把他推开了。池欢点头,“是,我不想要你的小孩。”程仲亭嗤了一声,讽刺道,“做的时候倒是挺享受。”他不是什么好男人,在男女关系上,永远不可能跟女人低了头,所以他说这种话侮辱池欢,池欢也不觉得多惊讶。池欢说,“七情六欲谁都有的。”程仲亭站在她面前,低着头看了她好一阵,然后点了头。他拿出手机打给龚杰:“现在回来。”等待龚杰的这个过程,程仲亭没开口,池欢也没敢出去。她站着,程仲亭坐着。程仲亭点了根烟坐在这客卧的单人沙发上,抬头深吸一口,便看见玻璃窗上折射的两个人的影子。池欢还是很乖巧的,站在他跟前。双手交握在身前,微微低着头,像是在等候他发落。他摁了摁眉心,叠起双腿往后一靠,姿势闲适。又抽了口烟,抬头看池欢,沙哑的嗓音带着颗粒感,“是不是北海道那次怀上的?”池欢的脸颊不由得晕开了一层粉,她微微别开脸,“大概吧,没记。”嘴上说得漫不经心,心里记得明明白白。那次周末陪他去出差,办完公事他临时起了意,让池欢请了几天假,两人去了一趟北海-道的小-樽和札-幌。大概是因为白阿姨不在,两人都很放纵。整整三天。在孩子没了的时候,池欢算出时间,就是那个时候有的。其实都是天意。在最喜欢的地方,和最喜欢的人有了孩子。到最后发现是一场空欢喜,人不属于她,那孩子也是不该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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