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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

 

“囡囡,别哭了,姥姥心都疼死了。”老人一边说一边笨拙的拍着小孙女纤薄的背,硌硬的触感让老人心疼又悲痛。那些来不及迸发的情感在这一瞬间因为老人的廖廖数语,就好似终于找到了出口,徐知苡埋在老人瘦骨嶙峋的肩头,哇的一声宣泄出来。“姥姥,以后我再也没有爸爸妈妈了。”细弱哽咽的哭声里藏着那些再也没有说不出口的情感,以及一位尚且年幼的女孩对母亲深深的眷恋。姥姥以为说错话了,登时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又着急又难过,她像儿时一样拍着小孙女的背,温柔的安慰了一遍又一遍。“囡囡,不哭不哭。”“囡囡还有姥姥和姥爷,姥姥姥爷陪着囡囡一辈子。”“囡囡不哭啦,姥姥给你买你小时候最爱吃的麦芽糖。”这一刻,她们只是一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母亲,还有一个是在豆蔻年华就没了母亲的稚女。……高考成绩出来那天,南高的办公楼一派热闹喧哗,各科老师人人脸上都一脸喜色,愉快的氛围一直持续好几天。接连不断的喜报送往办公室,尤其是五班和四班两个班的喜讯多的两个班主任笑的合不拢嘴,一天到晚都在其他班的贺喜声中度过。“老林,你们班的陈嘉屹考了个文科状元,分数比上届的文科状元还高十几分,你这次脸上真的要添金了。”林晓锋笑呵呵的接受那些人的恭维,现在他的心情比中了五百万大奖还高兴。“当初我就说他是好苗子,我还跟老林抢来着,谁知道老林跟护鸡仔似的护的紧,不然今天就该到我脸上镶金子了。”办公室众人哈哈大笑,隔壁七班班主任又说:“五班的徐知苡这孩子也厉害,全市文科第三名,这在古代怎么也是个探花,这孩子,我记得当初在我们班的时候就特努力,没想到数学这次直逼140。”被点名的五班班主老郑,此刻也笑的牙不见眼,这次五班的孩子实在是给他争气了,个个都考的很不错。尤其是七班班主口中的徐知苡,这女孩,他记得平时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性子淡然如菊,如果不是那次黑板报的事情,他还记不得有这么个女孩子。他打算等明天那女孩子来了后,好好表达一下恩师的关怀,但到了第二天填志愿的时候,他却没等到人,平时他注意到周湘倚跟徐知苡走得近,正好这时周湘倚就在他旁边,逮了人,老郑就问:“徐知苡还没来吗?”这些天周湘倚只跟徐知苡通了次电话,她只知道徐知苡家里出了事情回老家了,其他一问三不知。老郑两条眉毛立刻揪起来了,他翻出通讯录打算打给电话问清楚,同一时间,他的手机铃声就响了。等老郑面色凝重的挂了电话,周湘倚才凑过去小心打听:“怎么了老郑?”“你还在这儿干嘛?”老郑发现她还在,挥手赶人:“天色晚了,快回家。”“知苡家里出什么事了呀,她有跟你说吗?”周湘倚不肯挪屁股,追问。老郑叹了口气。“她妈妈意外去世了。”那一刻,周湘倚全身被定住了一样,过了好久她才愣愣发问:“是得了什么病走的吗?”老郑这次没回答她,只是脸色再也不复早上那番快慰。回家的路上,周湘倚几次拿起手机却最终什么也没做,其实她很想给徐知苡打电话,但她知道,这个时候,只有至亲在身边才能让她快乐。过了会儿,她的手机突然有了动静,周湘倚一喜,还以为心有灵犀徐知苡给她发信息了,然而并不是,是代弋发信息过来说今晚有毕业趴,问她来不来,来的话叫上徐知苡。周湘倚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哐哐打了两个字就发过去。很直接的说:“不去,别来烦我。”发完她还是气不过,干脆把他给删了。眼不见为净。……残阳西垂,夜幕降临,城市上空开始被点点星星的星光点缀,夜市斑斓的灯光反射到海蓝天幕上,喧染出几分极致的瑰丽。包厢里刚经过一场酣畅淋漓的狂欢,一群形形色色的男女凑在一块儿,组了个毕业狂欢party,组局的人是温宛馨,她考到了北方的一所不错艺术学校,这是她最后一次借着众人的名义接近陈嘉屹。那天她已经想通了,陈嘉屹这人看似对谁都能给个笑脸儿,实际上很少有人能真正进入他的心。温宛馨跟在他后面这么多年还以为在他那颗心里面最起码也能有个位置,但到了现在她认清了,就连一个角落他也没腾给她。温宛馨穿过人群看向那个她放在心里好多年的男人,乌烟瘴气的空间里,只有他还是那么的高高在上如同高岭之花不染红尘。媚色迷离的沙发一隅,穿着简单黑色刺绣外套的男人微微侧着头在听别人聊天,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男人侧脸线条利落分明,微敛的下颚在灯光的照耀下多了几分柔软。随着他缓缓开口,性感的喉咙上下滑动,他修长的指尖夹着一根男士烟,那半边侧脸隐在烟雾缭绕下,让人看不真切,只有那张浸了红酒的薄唇有股诱惑力。温宛馨不由自主的扬起唇也笑了一下,她找到了个让自己可以接受的理由。老一辈的人说。薄唇人生来就薄情她该庆幸,她只是丟了颗心。第二趴进行到一半,有人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周煜问陈嘉屹玩不玩,他无可无不可的应了一句。游戏玩到快最后的时候,陈嘉屹输了一局,众人都用一种看好戏的眼神看着他。因为他的对家是温宛馨。灯红酒绿的ktv包房里,拼酒上了头的一帮人吵吵闹闹地起着哄:“屹哥,愿赌服输啊,打啵还是“官宣”选一个,别玩不起啊!“

在众人不怀好意的应和声里,坐在昏暗灯光里的男人淡淡地勾起了唇角,喉头上下一滚,没什么情绪地”哼”了一声,旋即探过身掐了烟,漫不经心地开口:“行了……”那晚,陈嘉屹选的南俞市。多雨,潮湿。发过去的消息两天了还没有回应,陈嘉屹不知道打了多少次电话,这一次仍然没有人接听。他烦躁的把手机扔到一边,崭新的机壳摔在桌上里面出现斑驳的刮痕。外面雨声未停,淅淅沥沥的砸落在屋檐声,毫无旋律可言,犹如此刻陈嘉屹隐隐不安的心情,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把他的心生生给刮掉一块。露出里面触目惊心的皮肉。陈嘉屹很慌。冥冥之中觉得有什么正在脱离他的控制。门外,许岚敲了下门见没人应,便伸手推开,一眼就看见身姿挺拔儿子插着兜站在窗前魂不守舍,唇边还咬着根烟,背影似乎透着几分烦躁,都忘了点火。“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也不下去见见你爸,躲这上面做什么?”许岚穿着柔软的刺绣旗袍,身姿娉婷,透出几分妇人的风韵。陈嘉屹卸下烟,颀长的身子转到她对面,唇角掀着几分好笑的笑意:“他吃好喝好我看他干什么,我怕他看见我血压飙升。”轻佻放荡的语气再配上那不羁的神情,让许岚想起了年轻时候的陈父,父子俩如出一辙,一个模样刻出来的。许岚:“吴姨做了你爱吃的菜……”“妈,我有事出去一趟。”陈嘉屹看了一眼手手机里的信息,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许岚只来得及看见他突然沉下去的脸色,陈嘉屹顺手拽起沙发上的外套就出门了。他身高腿长三两下就下到一楼,刚好碰到从外面进来的陈父。陈父四五十岁,面容沉峻气质威严,说话的时候有种上位者的气势:“刚回来又打算去哪?”陈嘉屹拎着车钥匙,单手插着兜,面无表情:“陈董事长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如果是父亲的话,我觉得……”他突然弯腰,语气带着几分挑衅:“你没资格。”父子俩一见面就针锋相对,气氛剑拔弩张,仿佛一点就着。陈父的眼神里起了怒气,但他压抑着,沉沉开口:“这就是你跟爸爸说话的语气,书都读哪去了?”陈嘉屹嗤了一声,嘴角微微上挑,眉宇间的戾气压不住:“你也配说爸爸这两个字,你不配。”他撂下话后,长腿一迈往门口走,身后传来陈父中气十足的声音:“你还要恨我恨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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