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初次交锋
rex的主播们经常打pk赛，热门分区甚至会定期开擂台赛，但几乎没有人愿意挑战seven，因为她在gl分区，从不接其他分区主播下的战书，而gl分区里，她的粉丝量是其他人望尘莫及的，没有人愿意打一场注定会输的pk赛。
不过这次，不知是谁率先发出的提议，gl分区和颜柒相熟的几个主播一致决定，要把最近热度很高的颜柒和聂璇拉下水，大家一起玩一把大的。
颜柒对于这份战书持无所谓的态度，聂璇倒是一时新奇，欣然应战。直播pk定在今晚，粉丝们提前看了预告后，就像一群嗷嗷待哺的小鸟，急吼吼地等着夜晚放饭。
告别了高思为，颜柒接上聂璇，她们要去酒吧和参加pk的其他主播们先行碰面。虽然大家是对手，但女主播们私下里非常友好，会提前简单沟通一下直播内容和各自的底线，以免出现对方无法接受的环节。
聂璇头一次接触其他主播，有些紧张，在车上借了颜柒的粉饼，对着镜子细致地补妆，颜柒看了她一眼，安慰道：“不用太认真，她们经常玩pk赛，就当是日常直播好了，输了也没事。”
聂璇不满地看了眼颜柒，这女人打扮得这么精致，对比之下她穿得跟睡衣也没什么两样，她扯了扯高束的领口，皱巴着一张脸，“和pk没关系！都怪你！我和她们第一次见面，都没能穿得正式点。”
颜柒眨了眨眼，应和道：“是是，你已经抱怨两遍了，下次我一定注意。”
“别敷衍！”聂璇扁着嘴，“中午就算了，下午我穿着这身去酒吧，她们肯定要笑话我。”
颜柒轻笑一声，笃定地说：“不会，相信我，那群疯女人见你这样说不定还要羡慕你。”
颜柒说得没错，两人走进酒吧时，女人们已经围着卡座吵吵嚷嚷地喝了一轮。一个个打扮得千娇百媚，团在一起又笑又闹。
曼姐首先看到了来人，她朝着门口的方向举了举杯，众人纷纷望过来，七零八落地招着手。
颜柒抬手打了个招呼，随手拿起一支空酒杯倒果汁，聂璇还在紧张中，衣摆就被人扯住了。
玲玲睁大眼睛看着她，委屈巴巴地说：“和seven做完竟然要穿长袖高领？这福利以前我们怎么没有？”
一只柔软的手臂从背后环上来，有女人凑到聂璇身旁，眼睛努力往扣得严严实实的衣领里瞟，“姐姐快给我看看seven的吻痕，享受不到福利，过过眼瘾也好啊！”
“哎！苏乐乐你怎么抱上了？放开姐姐让我来！”另一个女人挤过来掰着苏乐乐的手臂，自己却趁机贴上来戳了戳聂璇的脸颊。
不过一瞬间，聂璇已经被团团围住，她挣扎着从缝隙里向颜柒投去求助的眼神，颜柒这才笑着走上来，一把将她拉出了包围圈，把手中的果汁递给她。
“啧，这群疯女人别把我们姐姐吓到了。”曼姐走上前，对聂璇伸出手，“早就想认识你了，真人比视频里更漂亮啊，小可爱，我是徐曼。”
聂璇对这个身材玲珑有致，长相妖娆的成熟女人很有好感，徐曼看起来是这群人里最正经的那个。她伸出手握上去，温柔笑道：“曼姐好，我是聂璇。”
岂料那手被握住后就放不开了，徐曼悄悄勾着她的手心，朝她抛了个媚眼，“哎，手也软乎乎的，姐姐好乖啊，我喜欢你，什么时候扔下seven和我合作一把？”
“喂。”颜柒不容置疑地抽出聂璇的手，高高挑起眉，“聂璇是正经人，你们别带坏她。”
徐曼白了她一眼，故作忧愁地叹了口气，“这护食的态度，seven已经不是我们大家的了，她是真的从良了。”
女人们嘻嘻哈哈地凑上来和聂璇做自我介绍，短发俏皮的是玲玲，戴眼镜的知性美女是苏乐乐，悄悄戳她脸的古典美人是一夜雪。
这群人相当自来熟，简直一刻也安静不下来，拉着聂璇和颜柒坐着又续了一轮酒。聂璇此前的紧张已经消失殆尽，坐下后才惊奇地发现，角落里竟还趴着一个人。
“芭芭拉？你怎么在这？”
“……嗯？”那女人显然喝多了，脸上哪哪儿都红，手里还攥着个空酒瓶，她迷蒙着双眼看过来，醉醺醺地说：“薇……薇薇安？你来了啊……”
两人瞪着眼睛对视了片刻，芭芭拉眼圈更红了，她眼里包着泪，突然一瘪嘴，带着酒气和哭腔，含糊地说：“呜呜呜……薇薇安！我被人欺负了呜呜呜呜……”
席间顿时乱成一团，几个女人争先恐后地揉着芭芭拉的脑袋，曼姐贴心地抱着她安慰：“唉，不哭不哭了啊，已经哭了半天了，再哭眼睛肿了哦！”
芭芭拉转身埋进曼姐怀里哭得直抽抽。聂璇震惊无比，芭芭拉是desire市场部的，和这些主播们认识倒也不奇怪，但此刻这两人也……太亲密了吧？
何况聂璇印象里的芭芭拉一直都是铁血工作狂，性格要强，能说会道，行事作风干劲利落，哪里会有哭得这么委屈落魄的时候？
她挤了过去，拍着芭芭拉的背，担忧地问：“芭芭拉，发生什么事了？谁欺负你？”
芭芭拉转过身又埋进聂璇的怀里，呜咽地说：“我要辞职！我不干了！我要和你一样当主播去，老娘不在desire这破地方伺候了！”
这还是头一次听到芭芭拉抱怨工作，聂璇眨着眼正不知所措，一旁的颜柒撬开一瓶啤酒，递到芭芭拉面前，“说说看，出什么事了？”
看到有酒，芭芭拉立刻放开了聂璇，一边哭着灌酒，一边抽抽着骂骂咧咧。
芭芭拉从大学毕业就进了desire公司，从谁都能使唤的管培生到现在市场部独挑大梁的一把手，花了整整十年。去年，市场部前任总监被调任到国外总部，芭芭拉踌躇满志地向高层递交了自己的简历，却被高层以公司已经有人选为理由拒绝。
本以为新任总监很快就会上任，谁知一直到今年夏天之前，新总监都不见人影，而这期间总监的工作全部由芭芭拉代劳。
大半年的超负荷工作，没有升职也没有加薪，芭芭拉只等来了一个比她更年轻，在本行业毫无经验的男人。那男人学历更高，和公司某位高层是校友关系。
“咚！”芭芭拉重重一拳捶在桌面上，她吸着鼻涕，忿忿地说：“高思为他凭什么？！他一来，我那大半年做的所有项目全部由他接手，功劳自己半点也沾不上。与seven的合作以前一直是我主导的，这次你们直播也是我加班加点地跟进，结果出了好成绩，全都便宜了那小子！”
她灌了口酒，委屈又伤心，“我昨天拿着这一年的业绩找他谈涨工资的事，他居然把我训了一顿，说什么要为公司着想，部门要改革，要降本增效，降本？怎么降本？还不是薅我们这些可怜打工仔的羊毛！”
聂璇源源不断地给她递抽纸，芭芭拉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抹，“薇薇安你说，你以前也是desire的打工仔，与其为这破公司卖命，是不是不如当主播？”
聂璇深以为然，“没想到高思为这个市场总监竟然是这么来的。”
颜柒说：“desire那位招来高思为的高层我倒认识，他很喜欢提拔自己的校友，而且，他的管理团队没有女性。”
苏乐乐叹了口气，“嗐！这可太常见了，我们这里面哪个人在职场里能走得一帆风顺的？甚至拿直播来说，广告商们也不爱找我们，那些男主播一个个赚得盆满钵满，我们只能靠平台打赏赚点小钱。”
玲玲指着颜柒喊道：“这个人绝对不一样！平台看重你，广告也接得多！”
众人顿时看向颜柒，聂璇想起颜柒上午刚刚受邀出席了某峰会的访谈，不由得点头赞同。
颜柒却无奈地摇摇头，语气淡漠：“我的路只怕走得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要艰难。”
她无意再说，曼姐搂着芭芭拉安慰：“以后跟desire合作，我们只找你，其他人免谈！你要真不干了，来我这，我带你直播，就像聂璇一样，嗯？”
“哇靠！曼姐你又要趁虚而入勾引人！”玲玲哇哇叫着，和曼姐闹成一团。
芭芭拉发泄过了也就平静下来，她喝了不少，趴在桌子上醒神。聂璇倒是滴酒未沾，却也无精打采地趴着。
“怎么了？”颜柒问。
“我今天还夸他性格好，年纪轻轻就当上总监，我真是傻得可以。”聂璇耷拉着眼睛，她在desire做了几年的设计师，对公司的职场环境自然了解，芭芭拉几乎是把自己的青春都贡献给了工作，却得到这样的对待，她实在是心绪难平。
“我怎么会傻到认为他真的年轻有为啊？他明明说了之前还觉得这个行业不光彩的。而且，他还说我设计的产品都交给他负责了，现在想想，那也是从芭芭拉手里抢过来的吧。我太蠢了！”
颜柒揉了揉她的脑袋，目光淡淡地看向眼前的虚空，慢悠悠地说：“是啊，你挺傻的。”
聂璇吸了吸鼻子，喃喃地说：“我早该察觉到了，他还说什么要让下属敬畏他，这是人说得话吗？认真工作就好了，谁会搞权力压迫这套啊……亏我还对他印象不错……”
颜柒继续补刀：“他活得这么一帆风顺，在辛苦打拼的人面前可不就是高高在上、光鲜体面么？你对他产生错觉也正常。”
聂璇愁眉苦脸地叹息：“中午我怎么就理所当然地信了他的话呢？男人真是太讨厌了！”
颜柒深深地点头，“嗯，男人真是太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