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初次交锋
市中心静僻处的一家高档私房菜馆，不少慕名而来的年轻人因为没有提前预约而被拦在门外，在酷日炎炎下擦着汗抱怨。
隔着一面剔透的落地窗，高思为正一身清凉地坐在餐桌前，端着杯水闲适地啜饮，手机被冷落在一旁，他很专心地看着餐厅大门。
没等多久，聂璇推门而入，高思为第一时间笑着朝她挥了挥手，聂璇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微笑着打招呼：“高总监，久等了。”
“是我来早了，vivienne你很准时。”高思为起身为她拉开座椅，绅士地打量了她一眼，又看向门外短袖热裤还捧着冰饮的年轻女生们，迟疑地问：“你……感冒了吗？”
“嗯？”聂璇疑惑地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别人，又低头看着自己，她穿了件竖领的长袖亚麻衬衣配着长至脚踝的阔腿裤，简直身处另一个季节。
如果不是颜柒昨晚在直播里给她种了一身的草莓，她今天也不至于受这种罪，聂璇掩饰地笑了笑，“太阳好大，这样穿防晒。”
高思为点点头，目光欣赏地看着她，“vivienne，你绝对是我见过的皮肤最白的女孩子，我在英国留学时，那些白人女孩也比不上你。”
聂璇嘴角挂着优雅的微笑，她环顾四周，高思为订的餐桌并不大，是四人座，被高高的绿植与邻座隔开，环境典雅又私密，只是……聂璇问：“芭芭拉她们呢？没有来吗？”
高思为摸了摸鼻子，抱歉地笑笑：“我得承认，我有些投机取巧了。”
“什么？”聂璇茫然地歪了歪脑袋。
高思为说：“我不是代表公司或者市场部约你吃饭的，真的抱歉，这纯粹是我的……私人行为。”
他说话时语气认真诚恳，眼睛礼貌而专注地望着聂璇，这很让人心生好感，纵使聂璇有些不满，此刻也只是轻轻蹙眉，她问：“高总监，我们并没有私交，彼此并不熟悉，你为什么坚持要约我呢？”
高思为温和地笑了，手指有节奏地轻敲桌面，“你知道吗？desire的高层在去年就找到了我，想挖我过来做市场总监，但我一直没有同意。不是待遇问题，而是我不太愿意来这样的行业工作。直到……”
敲击声停了下来，他眼神里浮现出一抹兴味，“直到前段时间，你作为主设计师出现在desire的直播间里，落落大方，漂亮又得体地拿着你设计的情趣用品向观众介绍。我不得不说，vivienne，你改变了我对这个行业的看法，也改变了我的职业观念，哪怕是和性有关的行业，也可以是受人尊敬的，光鲜亮丽的。”
聂璇不解地睁大了眼睛，“我们这个行业怎么了吗？和性有关不可以受人尊敬吗？”
高思为笑出了声，“看，就是你这种大大方方的态度改变了我。我承认是我之前狭隘了，所以想通以后，我就跳槽来了desire，本来一心想结识你，和你共事，却没想到你已经离职了，实在是遗憾。”
聂璇谦虚地垂了垂脑袋，“你太抬举我了，公司里很多人都和我一样的，了解性爱、研究性爱是我们的工作，大家都是一样认真对待，没什么说不出口的。”
“是，但公司里的大家都很喜欢你，barbara就经常提起你，既然我们没有缘分做同事，那能不能给我个机会，我们交个朋友？”
他朝聂璇伸出手，笑得亮出一口白牙，一下子从稳重有为的总监变成了阳光开朗的年轻男人，聂璇垂眼看着他的手，指甲修剪得很干净，于是她握了上去，手心温热干燥，是她能接受的触碰。
“既然是朋友了，别叫我高总监了，喊我思为就行，大家私下里都这么叫我。”
高思为给聂璇排除了叫法暧昧的顾虑，于是聂璇笑道：“好，思为，你也不必叫我vivienne，叫我聂璇吧。”
高思为这才朝服务员招了招手，示意上菜，“聂璇，我提前点好了菜，你不介意吧？这家私房菜菜品很不错，都尝一尝，这顿我请。”
看不到菜单，聂璇对这顿饭的费用丝毫没有概念，但看着陆续被端上来的精致菜肴和高级食材，高思为一定花销不少。
聂璇可惜地说：“你破费了，这么多菜，这里离公司也不远，如果芭芭拉她们也能来就好了。”
高思为打趣道：“放过她们吧！我毕竟是她们上司，和上司一起吃饭，谁能吃得开心？”
聂璇想起试衣服那天，芭芭拉围着高思为小心翼翼打转的样子，不由得点头赞同，她好奇地说：“你性格很好啊，应该是能和下属打成一片的领导吧？”
因为她的夸奖，高思为显然更高兴了，一双眼睛定定地注视着她，嘴里却谦虚道：“和下属搞好关系很简单，难的是工作时要让他们把你当作上司来敬畏，所谓松弛有度，有时候私下关系太好，反而在工作上不好管理了。”
聂璇想起曾经在desire的那些高高在上的领导们，不以为然地微微一笑。
高思为见她这样，忙补充说：“当然，我和你不是上下级的关系，你放心，我不会把工作里的那套带到你面前来，希望我们能成为亲密好友。”
一顿饭吃得还算宾主尽欢，高思为为人滴水不漏，谈吐有礼，不愧是能做到大公司市场总监的人物，他说和聂璇交朋友，就真的以初识友人的身份来对待她，没有端起架子，没有过多打听个人隐私，始终保持着舒适安全的距离，就连直播的事，也只字不提。
再加上他本人年轻英俊，举止绅士，聂璇对他的印象很不错。
结束时，高思为提出要送聂璇回家，聂璇直接拒绝了，“我一会还有事，约了人来接我，应该快到了。”
她侧过头看向窗外，餐厅门口正好驶来一辆车，那车靠边停稳后，驾驶座一侧伸出一只踩着黑色高跟鞋的纤长脚踝。
细细的鞋跟轻轻磕在路面上，以此为支点，下一秒，从车里立起了一个高挑风雅的美人。美人一袭修身纯黑连衣裙，披着件同色西装外套，衬得肤色愈发苍白，长发垂坠在身后，宽大的帽檐和复古墨镜挡住了大半张脸。
她随手甩上车门，不顾艳阳和高温，转身靠在车前安静地等待着，手里拿着手机打字。
聂璇的手机屏幕亮了，她点开一看，颜柒刚刚发来消息：我到门口了，出门就能看到我，你慢慢来，不急。
人都这么大张旗鼓地亮相了，却还说什么不急，聂璇眉眼带笑地撇撇嘴，冲高思为晃了晃手机，“她来了，你要见见吗？是颜柒。”
高思为自然也看到了颜柒，这个女人出现的一刹那，他感觉始终斯斯文文的聂璇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活了过来，他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看了眼门外的颜柒，笑容和煦：“当然，我应该和seven打个招呼的。”
他召来服务员结账，聂璇和他示意了一下，先行出门，小跑着到颜柒面前。
颜柒摘下墨镜，把帽子盖在她头顶，看着她这身衣服轻笑出声。
聂璇故作恼怒地拧她，“还笑？明知道我今天约了人还在我身上留那么多痕迹，热死我了！”
颜柒以手作扇，装模作样地给她扇了扇，“我错了，抱歉，快进车里凉快凉快。”
聂璇抓住她作乱的手，冰冰凉凉的，握着十分舒服，她新奇地打量着颜柒，赞叹地说：“这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打扮，这身很适合你。”
颜柒勾着嘴角，莓果红色弯出性感的弧度，“是吗？我好看吗？”
聂璇毫不掩饰对美人的欣赏，她目光温柔，笑眼弯弯，“好看呀，今天怎么穿得这么隆重？”
颜柒不在意地说：“受邀参加一个峰会，有访谈环节，所以穿得正式了点。”
聂璇仿佛是第一次认识颜柒，杏眼瞪得大大的，她神奇地说：“采访你吗？我以为你只是普通上班族……”
颜柒被她可爱的表情逗乐，笑眯眯地说：“我就是普通上班族呀，姐姐不要把我看得那么高高在上。”
两人正聊着天，高思为结完账走出餐厅，神情热络地和颜柒打招呼。这俩人就像什么大人物会面一样，一个文质彬彬，一个风度翩翩，端着架子客套了几句后，矜持又端庄地挥手道别。
聂璇：“……”
回程的车上，颜柒开着车，漫不经心地问她：“和高思为聚得开心吗？你们聊了些什么？”
聂璇笑着说：“他人挺不错的，性格很好。我们聊了些公司的事，说起来，高思为和芭芭拉年纪差不多，却成为了市场总监，这么年轻的领导感觉不好当呢。”
“哦？是么？”颜柒轻飘飘地回了一句，墨镜后的漆黑眼瞳转了转，有意思地笑了。
颜柒刚结束会议就赶来接聂璇是有原因的。说起来，她们在一起直播已经快一个月了，此前颜柒一直照顾着经验不足的聂璇，主播之间流行的许多玩法都还没有教给她。
不过，随着两人的共同粉丝越来越多，聂璇的热度越来越高，在镜头前表现得越来越自然，颜柒的主播朋友们开始千呼万唤着，要和她们玩直播pk。
直播pk是相当受观众欢迎的玩法之一。对阵的两方主播视频连线，同时开播，观众们根据实时直播内容，给喜欢的主播打赏送礼，最终数据更好的一方获胜，而落败方则要接受事先约定的惩罚。
为了吸引观众打赏，主播们会使尽浑身解数取悦观众，做爱的形式比日常直播更加多样，生理反应也会更加强烈。在胜负欲的驱使下，观众们会看到很多新奇大胆，甚至下限更低的玩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