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离心
杜蘅双眼紧盯着两人握着的手，她有些紧张的结结巴巴道：“真，真的？那太，太好了。”顾玉看到杜蘅眼神，他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背在身后，他低着头紧紧盯着鞋面，耳朵都红了。“对，对不起。”他低声说着，声音比蚊子声还小。杜蘅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没，没关系。”顾玉转身慢慢走了出去，杜蘅跟着她低着头咧着嘴傻笑。两人一前一后下了台阶回到报亭。报亭是杜蘅的跟班程晨守着，她听了这个消息也很高兴：“恭喜啊，杜少，你得请客庆祝啊。”顾玉犹豫了一下，看着她俩道：“我请你们吧。”杜蘅还没拒绝，程晨笑道：“这怎么好意思？必须杜少请客啊，你放心，杜少有钱，放点血是应该的。”杜蘅一把搂着程晨的肩道：“就是，我们怎么好意思让你一个男生请客。我来请，欢迎你成为我们的校友。就附近桃园食堂吧，那里的饭菜都不错。”此时正是饭点，桃园食堂人流也不少。杜蘅带着程晨顾玉在食堂点菜，“这个汤包好，皮薄肉鲜，而且汤汁特别好，顾公子，你尝尝。”说着她开始点菜，“师傅，汤包来一份吧。”“这个蚂蚁上树不错，来一份。”“这个蒜蓉虾也好吃，师傅，一份蒜蓉虾。”在食堂转了一圈，程晨来来回回的往桌上端菜占位子，顾玉忍不住劝道：“太多了。”又点了排骨莲藕，还给顾玉点了份黑芝麻豆浆，杜蘅才收手，她笑道：“没事，吃不完打包做宵夜。”点好菜后三人坐在餐桌上开始吃饭，顾玉坐在杜蘅旁边，程晨坐在杜蘅对面。一边吃饭程晨一边眉飞色舞的给杜蘅八卦，“杜少，你知道今年文学院招了多少男生吗？”杜蘅见顾玉埋头吃的秀气，她给顾玉夹了两筷子离他稍远的菜后才问道：“多少？”顾玉看着碗里的菜，嘴唇嗫嚅了下想拒绝，又见对面程晨一脸看好戏的样子，他低下头红着脸慢慢扒碗里的饭。程晨摊平一只手，“50个。”“这么多！”往常学校也就能招来上十个左右而已。“是啊，这50个不少质量相当好。就那个文学院中级班一年级有一个叫苏浅的，那个漂亮啊，肤白腿长还眼睛大，杜少哪天去看看？”杜蘅偷偷看了顾玉一眼，见他神色平静的夹了个汤包，她这才在桌子底下踢了程晨一脚，“吃你的饭，怎么这么多话。”“嘶”的吸气声，杜蘅转头见顾玉捂住了嘴，眼里水汪汪的，“怎么了，怎么了？”杜蘅急问。“烫，舌头咬到了。”听她们的对话顾玉手一抖，还一不小心就咬到了舌头。“汤包是很烫，我都被烫过几次，来喝口豆浆，豆浆不烫了。”杜蘅将豆浆递到顾玉嘴边。“哎哟哟，我的眼睛。”程晨五指张开的捂着自己眼睛，一边偷看他俩一边故意哇哇怪叫道。杜蘅一脚踩在她脚上，“你还吃不吃？”
程晨埋下头可劲吃菜，“吃，吃，吃。”吃了饭，杜蘅到自行车库推了自行车载着顾玉回家。顾玉原本也不想让她载的，但是他嘴笨，说不过杜蘅。自行车骑的不快，顾玉安静的坐在后面听杜蘅哼着歌，校园里弥漫了丹桂的香味。不时有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身上洒下光影，暖风吹动树叶，也拂过他的脸，他闭着眼睛感受阳光、清风和自行车的清脆铃声。这一刻美好到多年后都成了奢望，他始终都念念不忘，却不敢过多回想。顾玉收回失神的目光，他坐在杜蘅对面的沙发上，摘下眼镜，安静的拿起了筷子。杜蘅默默的打量他，时间再彼此身上都打下了烙印，他们已经过了最美好的年龄，眉宇间都有了沧桑。两人沉默的吃完杜蘅带来的馄炖鸡汤，顾玉复摘起眼镜戴上后站起身：“我还没忙完，你要是累了就下班吧。”杜蘅抬起头看着他，他穿着剪裁得体的衬衣西裤，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表情不苟言笑，显得格外的禁欲和严肃。杜蘅的手指在茶几上敲了敲，“没事，我等你。”顾玉的视线茫然的落在了落地玻璃上，他抿着唇冷声道：“你不必这样。”杜蘅无所谓的笑了笑，起身道：“你不用担心什么，我只是做好自己的工作而已。”说着她将茶几上的碗筷收拾了一下放进塑料袋，“你继续工作吧。不过不知道过劳死算不算工伤，不算的话那还是挺亏的。”顾玉看着她走出办公室关上门。他慢慢走回办公桌，顾玉双手撑着桌面，闭上了眼睛。许久后他才缓缓坐在椅子上，他拿起钢笔，却因为手抖怎么也旋不开笔筒，办公室实在太过安静，他忍无可忍的扔了钢笔，“啪”的一声，钢笔落在了地上，笔筒被撞开，墨汁在洁白的地板上染出了一朵黑色的花。他松了松领带，穿上西装，拿起公文包，带着些怨气的出了办公室，“走吧。”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玻璃电梯快速下落，这个城市的万家灯火以光怪诡异之姿印入眼里。杜蘅偷瞄了眼顾玉板得严肃的脸，开口打破电梯里的安静：“这几年这里的变化倒是很大的。”顾玉没有接话，电梯里是尴尬的安静。等到电梯停了，他迈着腿率先跨了出去。到了车库，他上了车踩着油门冲了出去，后视镜里杜蘅的车一直不紧不慢的跟着他，他打开车上的窗户，车速越来越快，风灌了进来吹乱了他的头发，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平复他烦躁的心绪。杜蘅跟着他一直到了顾宅门口，顾玉的车停在了门口，他走下车来到杜蘅车旁，杜蘅降下车窗看着他：“怎么了？”顾玉严肃的盯着她：“你这么缺钱还能入职第一天就买了辆车？”“借的朋友的，总不能一直要老板送我上班。”“你是真的想在腾云做我的助理？没有其他目的？”似乎他就认定了她居心叵测，杜蘅笑了笑：“我只是刚回来，又缺一份工作，恰好腾云工资高而已。如果后面遇到更好的，我肯定不会死皮赖脸的留这里。”顾玉握紧了拳，他点点头，“好！”他转身走进顾宅，安静的走进自己房间，开了灯，脱了西装，松了领带，无力的躺在了床上。耀眼的灯光扎入他的眼睛，他闭上眼拉过被子将自己裹得死死的，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从心底传来的那刺骨冰冷。助理就助理吧，就当她是一个陌生人，他不在乎，一点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