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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情期脐橙生殖腔成结内S

 

李烛做饭的手艺不错,两人静默地吃饭。

江弈秋依旧吃不了多少,放下碗,安静地等李烛吃完。

在他家的时候也是这样,哪怕他先吃完,也会坐在一边。

似乎也是他认定的一种规矩吧。

李烛没有多问,他很少和别人一起吃饭,不明白这种礼节。

他放下碗时,才发现江弈秋的手肘青紫。

“磕到了?”

江弈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不是。”

他不习惯解释,起身去找了李烛的医药箱,蹲在地上挑挑拣拣,凑了好几种药一起喝下。

李烛没忍住,关切道:“你生病了吗?”

江弈秋没说话。

他的沉默意味着拒绝告知。

李烛很有自觉,又过界了。

李烛收拾了饭桌,出厨房的时候,江弈秋又递给他三张纸。

是他白天在家里自己拟定的合同。

李烛一愣,这么久以来,也就和江弈秋接触的时候,才会多次涉及签合同。

上面列得很清楚,李烛不能告知任何人家里有人,这段时间花费的所有费用,都会在半年之后十倍偿还。

费用包括一切生活用费,以及李烛付出的劳务费用。

甚至还可以追加精神补偿费。

李烛叹为观止,江弈秋考虑得非常全面。

他们又变成雇佣关系了。

“你以后可千万不能当老板。”

李烛开玩笑似的打趣了一句,很利索地签上自己的名字,甚至找了印具,盖上手印。

也许只有这样,江弈秋才能在这里待得安心。

“为什么这样说?”

江弈秋的求知欲很强,遇到不懂的东西,会刨根问底。

“从来没有过这样好的老板,这样写合同,会赔死的。”

李烛将那一式两份的合同胶装,收在书柜里,江弈秋的视线一直追随他。

却只在想,这样就是好老板吗?

那不好的老板是什么样的?

李烛这样说,是在委婉地告诉我,他的老板对他不好?

江弈秋不明白。

“那你的老板呢?”

“啊?我的老板不是你吗?”

李烛也不明白。

他们面面相觑,根本就不同频。

江弈秋摇摇头,算了,等他好些了,自己一查就知道。

李烛看着江弈秋回到房间,挠挠头。

搞不明白。

他和江弈秋的脑回路差别很大,更不了解彼此,难以捉摸。

但看到江弈秋的眼神里带着疑惑和愁意,他总是心疼。

回想到以前,他还住在江弈秋家里时,因为他每隔三天的折腾,一度对江弈秋失去幻想。

只以为是自己肤浅,只爱外貌不爱内在。

而如今,和江弈秋正常地接触后,那根喜欢的芽儿又开始向上生长。

好奇江弈秋更多的方面。

李烛捏着手里的合同,看着江弈秋工整的字迹,悄悄抵在鼻尖下。

嗅到他清冷的气味。

这段时间,江弈秋受了伤,身体不好,腺体不稳定,信息素总是悄悄外泄,整个屋子里都会有他的气味。

偏偏江弈秋自己毫无察觉,李烛习惯了他的存在之后,开始贪恋他的信息素。

分明是会相斥的气味,却越接触,越上头。

李烛怀疑自己是个恋爱脑。

可是大家都说,恋爱脑要不得。

李烛敲敲自己的脑袋,叮嘱自己:千万不要是恋爱脑。

夜深,李烛点上助眠香,陷入沉睡,后半夜惊醒了。

他心慌得很。

转头看见助眠香已经燃尽,房间里满是江弈秋的气味。

压得李烛喘不过气,他摇摇头,捂住鼻子,找出抑制贴捏在手里。

他一直没有提醒江弈秋,就是担心江弈秋知道之后会很不自在。

可是如今,他的信息素泄露太严重,李烛的身体排斥反应剧烈。

李烛摇摇头,将阻隔药剂涂了点在人中上,勉强好受一些。

清醒过后,他意识到不对劲。

江弈秋的基因等级很高,不是危险状况绝对不会出现高浓度信息素外泄。

李烛慌张地跳下床,赶紧冲进了江弈秋的房间。

床上没有人,李烛脑子一空,四处转了一圈,家里也没有。

怎么回事?!

李烛又返回江弈秋的房间,这才发现,床上的被子一开始就不见了。

他转身看向衣柜,小心地拉开。

只见江弈秋神志不清地缩在衣柜里,抱着被子,埋着头,似乎很难受。

强烈的不安和躁动让他下意识躲进狭小的空间里,用柔软的被子筑巢。

哪怕是这样神仙一样的人,也会难逃本能的控制。

李烛看得心疼,悄无声息地蹲下,伸手去拉被子,“江弈秋?”

江弈秋听不清他的声音,头痛欲裂,浑身都疼,腺体胀痛发烫,身边的一切都变得好热。

“江弈秋?”

见他没有反应,李烛想要去抱他,而江弈秋缩在衣柜角落,无处下手。

躲得很好。

李烛只好也钻进衣柜,摸他额头的温度,不至于发烧。

江弈秋迟缓地抬头,迷茫地看着李烛。

李烛将本该贴到江弈秋脖子上的抑制贴,贴在了自己的腺体上。

江弈秋不喜欢他的信息素。

他是个alpha,不能像oga一样用信息素安抚江弈秋。

贴起来还会方便很多。

江弈秋仰头看他,做不出任何反应。

李烛凑到他身边,将他蜷着的腿拉开,如今,江弈秋任人摆布。

他低下头,含住他蓬勃愈发的阴茎。

书上总说,alpha到易感期会十分暴躁。

但江弈秋不是这样,之前的那次,江弈秋虽然克制不住想要多做几次,却依旧能够保持理智。

这次也只是呆而已。

没有任何攻击性。

每当李烛对江弈秋有刻板印象,便会被打破。

曾当他是神仙,后来发现神仙床品差。

以为他是个暴躁的人,又明白他是个体面人。

而今又发现他是个轴轴呆呆的人。

李烛吞咽着,吸吮那饱含露珠的裂口,舌尖钻进那柔软的地方。

他听见江弈秋的喘息声,心理成就剧增。

李烛吐出那胀大的性器,跨坐在江弈秋身上,水淋淋的茎头抵在柔软的穴口,李烛前后动着,让那硬挺的硕大撬开穴口。

费劲地进入之后,重力让他们贴合得十分紧密。

“李烛?”

江弈秋无法聚焦,失神地仰起头,后脑磕在衣柜上,李烛捧住他的脸,忍着灼热破开身体的不适,低下头。

“是我。”

他缓慢地动着,甬道吸吮他的硬热,推拒又欢迎,逐渐被操开,软软地吮。

阔别已久的重逢。

身体的反应彰显了他们的想念。

器官也会思念。

李烛主动地解开江弈秋的睡衣,露出他漂亮的肌肉。

江弈秋骨架偏瘦,身材还算不错,肌肉流畅漂亮,白净且柔韧。

李烛痴迷地抚摸他的胸膛,手掌在他细腻的皮肤上游走。

这是他,可他们走过各自的黑暗,才曲折地燃了根腐烂的蜡烛。

江弈秋今日情绪很好,甚至自己拿刀切了胡萝卜丁给李烛吃。

以前,这样危险的东西,他是绝对不被允许触碰。

他拿起刀的时候,期待又恐惧,担心李烛会制止他。

但李烛没有那样做,反倒握着他的手,教他握刀的手法,协助他切下第一刀。

“这样握,就不会伤到手了。”

江弈秋高兴地切了两根胡萝卜。

李烛给他买了很多种书,供他解闷。

江弈秋捏着书,他已经看完了李烛家里所有的书,这下来得正好。

看到他高兴,李烛也满意得很,像是金屋藏娇。

这是他偷偷养在家里的江猫猫。

李烛一整天工作都非常舒心,哪怕很多人议论他,但只要想到家里的江弈秋,失落就会一扫而空。

他做了止血药,又割破了手指,试用效果很好。

挺好的,也许过段时间,他能够按照江弈秋的需求,做更多的药。

晚上,李烛又买了不少小零食,乐呵呵地往家里走。

他步伐轻快,进了小区,一阵冷风过,竟是又要入秋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

李烛按了密码,电梯门合上时,看见三个人站在楼道门口。

李烛没由来觉得心慌,赶紧按上了电梯门。

一到门口,他赶紧往家门跑。

“叮咚——”

另一台电梯竟然也是在他住的这一层停!

但是隔壁是一对年轻小夫妻,对方昨日去了外地旅游,不可能有人会回来!

李烛扑到门口,但是来不及开门躲起来,他只能一脚踢在门上,企图提醒屋子里的人。

那三人直扑李烛而来。

李烛勾着腰,猛然抽出鞋柜里藏着的棒球棍,趁对方不妨,一棍子砸在那人的头顶。

他用了十足十的力道,那人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他费劲但双拳难敌四手,搏斗三旬,最终被人架住,扯着他的手,按了指纹开锁。

他们捂着李烛的嘴,静悄悄地走进房子。

屋子里很静。

和往常一样静。

李烛一眼扫到桌上放着的书,茶几下的拖鞋。

江弈秋看完书是不会放在桌上的。

说明他已经知道了。

起码会防备。

李烛依旧担心,看着剩余的两人去找江弈秋了。

屋子里静得出奇,一人走到厨房门口,还没探头,血光一闪。

那刀快到没有任何人看清。

喉管被切开时,发出轻微咯气声。

江弈秋冷眼看着血液喷溅在墙面上,居高临下地瞧着他倒在地,血淌了满地。

他手里只有一把水果刀。

“他在厨房!”

江弈秋猛地钻出来,趁另一人往厨房这边跑时,假意逃跑,引得那人打了岔,江弈秋翻过开放式厨房的吧台,在黑暗里,他动作极快。

不过一秒,李烛只感觉到脖子一热。

刀尖刺入了那人的太阳穴,只要不拔出来,这人会暂时活着。

月色里,暗色的血流到李烛的肩上。

他们在瞬间交换眼神,李烛反手拔出刀,江弈秋背过身,将地上的酒瓶抄起。

江弈秋将酒瓶摔到那人头上,李烛扑上去补了一刀。

红刀子出,血涌如柱。

幸好,这几人以为江弈秋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实验员,没有带武器。

碎渣落了一地,李烛剧烈喘息着,刀尖上的血液滴落在地。

浑身的血液沸腾着。

李烛丢掉手里的刀,浑身颤抖,但冷静地擦干净手,对着江弈秋说:“你别乱动。”

江弈秋为了走路安静一点,一直光着脚。

地上全是碎渣,会伤到。

李烛确定自己的手上已经没有血,才走到江弈秋身边,将他抱到沙发上。

江弈秋让李烛拿来电话,赶紧联系了距离最近的心腹。

现在他的位置已经暴露了,必须在对方发现派来的人已经全部死亡之前,赶紧离开这里。

“你跟我一起走,这里不安全。”

这种情况下,李烛自然不会拒绝,帮忙收好了药,心腹也已经赶来了。

六个身着常服的alpha,四个人护送他们离开,两个人清理现场。

江弈秋因为用力过度,手腕出现了瘀血。

李烛给他揉搓几下,贴上了膏药。

他们快速离开了市内,来到更安全的研究所。

方圆十里都有层层关卡,只有内部人员才能进来。

“还是连累你了。”

江弈秋看着手腕上的膏药,很抱歉再次打乱了李烛的生活。

“没事,就当休假了。”

只要能和江弈秋待在一起,这些都不算什么。

看来自己真的是个恋爱脑。

江弈秋累得厉害,他本就伤势未愈,现在又剧烈运动,心跳很快,呼吸困难。

心腹递来了氧气瓶,江弈秋闭着眼睛,靠在李烛肩上吸氧。

动荡的一个晚上,终于结束了。

李烛很平静,但心里很乱。

刀尖扎入人体的感觉十分特殊,他的手上仿佛还捏着刀。

手上始终有热血淌过的知觉。

只有嗅到江弈秋发间的清香,才会有半分的宁静。

李烛想要抱紧他,又担心伤害到他。

来到这里后,江弈秋能够更好地接受治疗,但是有一个坏消息:

李烛见到他的机会变少了。

他们的角色再次发生对调,李烛在房间里看书,整日见不到人。

他止不住担心,也许江弈秋的情况很严重?

也许是又出了别的事情?

他一个人胡思乱想,连书都看不进去。

直到五天后,他才再次见到江弈秋。

他胳膊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结痂,胸口也好了不少。

李烛一一看过,才彻底放心。

“不是不来见你,拖久了,有些严重。”

“现在呢?”

李烛又开始担心,拉着他上看下看。

“现在好多了。”

江弈秋脸色很差,一点血色都看不见。

好不容易养回来的好气色,又烟消云散了。

李烛觉得可惜,那样美好的江弈秋,和正常人没有区别,然而现在又变得如同古堡中的吸血鬼。

迷人且危险。

“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两人坐在阳台上晒太阳,李烛给他倒了热茶。

“应该会回到之前的城市,想害我的人露了马脚,已经被抓住了。”

想来以无大碍。

最让江弈秋不放心,依旧是李烛。

因为他,李烛可能又要换地方生活了。

他们得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江弈秋的身体恢复得不错,等到回到自己的城市,也就能直接回家。

不用再待在特殊治疗基地里面。

李烛乐得听到这样的好消息,他们讲了很久,难得的话多。

他本以为江弈秋不善言辞,却不曾想他是个外冷内热的,他们都阅历丰富,什么都能说得上来。

但终究是李烛说得多,江弈秋倾听为主。

他们之间再没有那样的隔阂,灵魂都更接近了。

“江先生,这边有消息通知您。”

江弈秋收到消息之后,赶紧离开了。

李烛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叹息。

他们难得见面,如今更是见不到多久,就又分开。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黏人的性子,但是一遇到江弈秋,他就恨不得全天粘着。

也不说多亲昵,只是想看到他。

而今更是奇怪,他总是幻嗅,经常嗅到江弈秋的信息素气味。

一反之前的排斥和抵抗,竟是有些痴迷。

难道alpha也会对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上瘾?

天方夜谭,闻所未闻。

李烛百无聊赖地靠在床头,看着闲书。

本以为会很久见不到江弈秋,结果第二天,江弈秋又来了。

说是邀请他出去散心。

李烛惊喜万分,赶紧换了衣服跟他出去。

“这段时间实在是麻烦你了。”

从他接受治疗到现在,一直在清理外界的危险因素,如今已经进入扫尾阶段,可以放心了。

总是让李烛待在研究所里也不好,闷得慌。

“不麻烦。”

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李烛乐得和他独处。

他们去不了远处,只能在附近散散步。

“这边的山可真高。”

抬起头,遮天蔽日,广袤层林,空气质量极高。

深吸一口气,竟是连灵魂都得到洗涤。

江弈秋说话的声音很轻,在林子里格外清幽,语调平稳地讲述着这座山的来历。

颇具神话色彩和战争残酷的故事。

李烛没有想到,江弈秋竟还会看这样山河志怪的书。

他听得入迷,直到江弈秋突然止了话头,抱歉地接了个电话。

江弈秋脸色骤变,拉起李烛的手,赶紧往小路边的树林里钻。

一声枪响惊动了林子里的鸟,逃窜的鸟儿将天幕遮蔽,周围顿时更暗了。

“怎么了?”

李烛和他贴在一起,背靠在一个大石头后面。

“他们居然无法无天到这种程度。”

江弈秋脸色苍白,眼神是前所未有地凌厉。

对他不利的人,主脑已经被抓进了监狱,没想到竟是还有一部分势力在这边藏着。

是绞尽脑汁地想置他于死地!

他身上随身带着枪支和刀具,他将枪塞给李烛,简单地教了他。

自己则拿着刀。

“他们是冲着你来的,你拿枪。”

李烛可不敢拿江弈秋的生命开玩笑,如果一定有一个人陷入险境,他宁愿是他自己。

“你拿,枪的后坐力会让我整条胳膊出血。”

他身体没有办法承受开枪的代价。

李烛攥着枪,精神高度集中。

他一定要保护好江弈秋。

“别害怕,我们离研究所不远,很快就会有人来支援。”

林子里又传来几声枪响,有几发子弹擦着石头过,李烛下意识将江弈秋往自己怀里按。

江弈秋一愣,作为alpha,他从来没有被任何人这样保护过。

哪怕上次如此危急,也是他和李烛并肩作战。

“砰——”

李烛冲着黑暗的地方开了一枪。

一人应声倒下。

“你眼力很好。”

江弈秋看向那个方向,那人来得悄无声息,他常年做实验,视力受到影响,光线一暗就什么都看不清。

幸亏李烛看到了。

“我会保护好你的。”

江弈秋抬头,自下而上,看着李烛的侧脸。

他从不是柔弱的人,更不是贪生怕死的人。

他能够活下来就已经很艰辛,所有实验的目的只是为了能更有尊严地死去。

如果被人一枪击中,当场死亡,似乎也是一种轻松的死法。

所以他不害怕。

可现在有个人抱紧了他,说会保护他。

哪怕这个人因为家境原因自小就比寻常alpha瘦弱。

哪怕自己曾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伤害过他。

哪怕他们能走到现在,只是凭着那高中时期的暗恋。

这一秒好长。

比他们同样艰难的前半生还长。

为了江弈秋,李烛第一次拿起刀,杀了人。

为了江弈秋,他毫不犹豫地对准敌人的头颅,眼也不眨地击杀对方。

连害怕和颤抖都不再。

他们躲了很久,隐约听到了支援的声音。

李烛想要探头去看,江弈秋拉住他的胳膊,“不要去!”

果不其然,下一秒,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脸颊过去了。

李烛茫然地看向江弈秋,“怎么会这样?!”

江弈秋早已在心里计算着时间,“有内鬼。”

来的时间不对。

研究所离这边很近,听到枪声之后便会紧急支援,要来的话,不过三分钟。

而现在已经七分钟了。

他的研究所,竟然也有问题。

江弈秋不知如何感想,他早就用紧急求救系统求救。

研究所有内鬼只会耽误一些时间而已,他的心腹都是从父亲那一辈就留下的铁杆。

绝对不可能出错。

周边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大。

江弈秋捏紧了手里的刀,他们缓慢往更隐蔽的地方挪。

骤然,李烛只感觉到背后一凉,再反应过来,便是看到江弈秋冲他扑了过来。

血光四射,断肢和头颅落地的声音在此刻被无限放大。

动作快于思维,他下意识举枪,对准远处的人。

两声枪响。

后坐力震麻了他的胳膊,在这一瞬间,他只看到江弈秋拉住了他的手。

失重感令人无比恐惧。

但手里的温度又让他冷静。

等到他再次醒来时,李烛缓了很久,才撑起身子,林间多暗隙,他一脚踩空,江弈秋扑过来拉他,却被他带着一起掉了下去。

此时已是傍晚,林子里黑得早,一片漆黑。

他们不知是跌落到哪个犄角旮旯,搜救难度又高了好几个层次。

江弈秋和他隔得不远,他们摔在断崖的厚草地上。

李烛慌张地冲他爬过去,低声唤他:“江弈秋?”

手里有些粘,借着月光,竟是暗红一片。

幸好他随身携带着制作好的止血药,赶紧将药粉洒在伤口上。

江弈秋疼醒了。

他恍惚了一瞬,才发现自己的左腿动弹不得。

这么高摔下来,是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程度。

浑身的关节都断了一样得疼。

他们不能在这个空旷的地方久待,等到那群人绕道前来,便是死路一条。

李烛背起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他身上也重得很,比当初得知父母自杀,背负外债时还重。

江弈秋喘气也会觉得胸痛难忍,“你把我放下吧,往南边走,那是离他们最近的路。”

他死了就是解脱了,李烛不一样。

他健康、拥有大好前途,不该和他这样的人一起死在这里。

说着话,他咳出血,他的内脏可能都有不同程度地出血。

“别说胡话。”

在这个世界上,他早已没有亲人,如今,最亲的人,只有江弈秋。

他和江弈秋一样,从不惧怕死亡,最难熬的时候,也曾想过为何不随父母一起去了。

但竟是这样糊里糊涂地扛了下来。

可能是凭借着对江弈秋的暗恋,那么一点点在深渊里的光,竟是走过了那段最黑暗的日子。

如今想来,不可思议。

李烛看向前路,黝黑的树林,夜间看不到一丝光亮,恰如高中时回家的那条路。

只是现在背后多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他咬牙走着,走了一刻钟,身上的重越发明显,一种说不出的痛感蔓延全身,他缓缓跪下,将江弈秋放下。

“你伤着哪里了?”

冰冷的手在李烛身上游走一圈,没有摸到很明显的外伤。

“李烛?你怎么了?”

李烛坐在地上,只觉得腰腹以下非常沉重,连抬腿的力气都没有。

他的体温也很低,想必也有失血。

江弈秋强撑着爬起来,将李烛背上,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他怕疼,但也极其能忍。

此时浑身污脏,一身血泥,粘在身上十分难受。

江弈秋背着他,每一步都如同走在刀尖上。

“你身上有伤,别乱动了”

李烛呼吸开始急促,疼痛不减,刀绞一样。

江弈秋一言不发,口鼻里全是血,咬着牙往前走。

后来,他们确实走不动了,江弈秋靠在石壁上,抱着李烛,避免失温。

因为失血,江弈秋神志不清,只是紧紧抓着李烛的手。

月光渗过林间,李烛缓过了那一阵剧痛,回握他的手,借着月光,看到他手臂上可怖的皮下出血。

白皙的皮肤不再。

像是腐烂的肉块。

李烛心疼得很,缓了口气,将已经半昏迷的江弈秋背上,继续往前走。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援助,不知道这样走下去会有怎样的结局。

但他不能停在原地。

和当年一样,哪怕所有人都逝去,活着的人,除了硬着头皮往前走,就是死。

李烛回过头,嗅到江弈秋身上浓厚的信息素。

他不甘心。

他们不能死在这里。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隐约有人语声。

李烛警惕地唤醒了江弈秋,江弈秋奄奄一息,借着最后一丝电,放出信号。

他们终于和救援相遇。

李烛将江弈秋放到担架上,才得知,他们坠落的间隙,和失踪的林子有很严重的高低差,山石通道诡谲,重峦叠嶂,可能的坠落地点有数十处,救援排查了很久,才找对方向。

所幸敌方也一样。

这才得救。

救护车以及警卫队都围在入口处,乌泱泱的一片人。

李烛熬过了最疼的那一段时间,此时跟个没事人一样,走在警卫身边。

视线紧紧锁在江弈秋身上。

将要送上救护车时,江弈秋骤然醒了过来,他焦急地摆摆手,让周围的人停下。

固执地扯下了呼吸罩,冲李烛伸手。

李烛赶紧握住,“怎么了?”

江弈秋剧烈喘息着,又指向人群里的一个人,“合同赔付补偿。”

说完这些,实在坚持不下去,医护将呼吸罩叩在他脸上,抬上救护车。

轴,实在是轴。

李烛又是哭又是笑。

江弈秋是怕自己不在了,没有人兑现合同的约定。

这种危急的时候,竟然说这些

李烛跟着去了急救室门口,他实在担心江弈秋的状况。

研究所有内鬼,他们紧急去了江家的私人医院。

站了一会儿,李烛只感觉头晕得很,之前的那股剧痛再次袭来。

小腹坠痛难当,比之前更加严重。

李烛捂着腹部,弯下腰,却瞧见地上滴落的血。

仔细一瞧,深色的裤子上,已经全是血。

身边的人赶紧扶住他,李烛这才反应过来,这次,不是假孕。

坠痛越来越明显,李烛一阵头晕恶心,在医护的搀扶下晕了过去。

等到他醒来时,床边是方才江弈秋指到的那个年轻法务。

“李先生?您感觉怎么样?”

法务沾湿了棉签给他擦拭干涸的嘴唇。

李烛嗓子干疼,声音沙哑:“我是怎么了?”

他开始祈祷,也许不是

也许是受了伤而已

法务表情有些不自然,支支吾吾半天,才说道:“您是终止妊娠。”

李烛心口一疼,呼吸有些不畅,法务赶紧将呼吸器给他戴上,“您平静一下,您还会有孩子的。”

李烛只是看着天花板,很是内疚。

“不要告诉江弈秋。”

“是”

江弈秋伤得很重,不要再因为这样的事情伤神了。

后来,李烛才得知,这个孩子才三周多大,本就是最需要精心养护的时候,他先是在企业里制药,又和江弈秋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惊吓。

加上他以为是假孕,喝了治疗假孕的药。

孩子肯定会保不住的。

哪怕没有坠崖,也不会是个健康的孩子。

李烛内疚难当,蜷缩在床上。

那是他和江弈秋的孩子

岂能不心疼。

可是转念一想,也许江弈秋根本不想要孩子吧。

李烛闭上眼睛,算了,就这样吧,覆水难收。

他的腹部仿佛还在疼痛着,那里曾经来过一个脆弱幼小的生命,可惜他还未曾得知,他便走了。

李烛在医院养了很久,亏了的气血难补,直到能下床时,医生还在叮嘱他记得回来复查生殖腔的状况。

alpha的生殖腔退化程度不一致,但都很难受孕,李烛能怀上已经很艰难,如今还流产了,对身体造成的损伤是不可逆的。

李烛一一记下,他这大半个月都没能见到江弈秋。

每次见到法务,对方都是守口如瓶,只说江弈秋状况稳定。

李烛如今不能擅自出入,被江弈秋的人安置在江家本宅。

他这才得知,江弈秋的父母早在十几年前,便因为突发意外去世了。

至于是否是意外,另说。

江家本宅一空就是十几年,这么多年来,李烛反倒是第一个踏足这里的人。

宅子里的一切都没有改变过,老管家都是曾经的那位。

得知这是江先生的伴侣,老管家十分高兴,还拿了江弈秋小时候的照片给李烛看。

李烛看着照片里的漂亮娃娃,眼眶莫名湿润。

他本是十分坚韧的人,可自从得知孩子没了,一想起来便忍不住眼泪。

虽然只有不到一月的缘分,他仍是十分伤感。

老管家不知道他刚刚没了孩子,只以为他是担心江弈秋。

“江先生没事,只是恢复起来很困难,他怕你看见他不好看的样子。”

确实,每次江弈秋都会把身上瘀伤遮起来,李烛想要给他换药,都得先关上灯。

江弈秋的自尊心很强。

甚至有时候出现瘀血,都不告诉李烛。

哪怕自己疼得整夜睡不着,也一声不吭。

“他什么时候能好?”

李烛翻看着照片,心里挂念得很。

“可能还得一个多月。”

老管家见他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赶紧安排人给他做了食疗的方子。

这样养了一个多月,李烛的气色确实好多了,心情也恢复如初。

只是在见到江弈秋的时候,难免落寞。

江弈秋靠在床头,身上的淤血都散了,左腿骨折,还得养很久。

“你好些了吗?”

江弈秋捏住他的手,打量他脸色不好,有些担忧。

“我比你伤得轻,好多了。”

幸好江弈秋没有一醒来就见他,他那时刚流产,脸色和墙壁有得一拼。

李烛自发地钻进被子,抱住江弈秋,来时贴了抑制贴,贴得再近也不会影响到江弈秋。

江弈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李烛此时状况不对劲,无声地回抱他,两人贴在一起。

本来都很冷,此时慢慢热了起来。

“江弈秋”

“嗯?”

李烛第一次对他提出了一个要求,“我想闻到你的信息素。”

从来没有alpha会喜欢闻到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

江弈秋不习惯多问,只是顺从他的心意,克制地释放出清淡的香。

听说不论任何性别,怀孕之后,都会渴望伴侣的信息素。

原来那段时间的上瘾,是因为这个

李烛闻到了他的信息素,安心地闭上眼睛,独自释怀那难以忘却的内疚和疼痛。

养伤期间,他们几乎天天黏在一起,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李烛很高兴,但江弈秋逐渐就不那么高兴了。

他总是有心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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