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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自作自受()

 

秦斯栩目光不介意扫过男人脸颊旁几道新鲜的抓痕,转向室内,“我找陈光。”

男人往门框边靠了靠,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让室内更多景象被秦斯栩看见,与他上次来没什么不同。

“你找小光哥哥啊,他睡着了,现在不太方便,你找他有什么事吗?我可以帮你转告他。”

目光终于对上男人黝黑的瞳仁,秦斯栩皱眉,“哥哥?他不是独生子吗?”

男人点头,笑得有些腼腆,“我们从小就认识,叫习惯了,其实对面你住的那套房子,以前是我家的,不过后来因为上学我们家就搬走了。”

秦斯栩颔首告别,“抱歉打扰了,那我以后再来找他。”

“好啊!再见啊警察叔叔!”

转身的动作一顿,秦斯栩转头眼神定定,“我不记得我有告诉你我是警察。”

关到还剩一道门缝的门重新拉开,男人苦恼皱眉,语气没有一丝惊慌,坦然道:“没有吗?”

秦斯栩确定道:“没有。”

“哈哈是嘛,我父母都是律师,所以我也学了法律专业,平时接触比较多,可能是你身上也有一股气质吧。”

“嗯。”

走在楼梯上,越想越古怪,秦斯栩翻遍脑海可以确信自己从未见过这个人,难道真的是因为警察当久了?

那他脸上的伤呢?看起来像手抓的,还有那股味道,从门里传出来的淡淡腥味。

脚步停顿,秦斯栩仰头往上看,指尖都掐进肉里。

好好好!

傍晚睡觉,脸上的抓痕,房间里的腥味,还有那个男人脸上腼腆羞涩的神情,布满褶皱的衣物,处处都透露出一股事后气息。

不再思考,秦斯栩加快脚步走出这栋楼。

顾曦辰靠在门边保持着这个动作,一直等到那道脚步声愈来愈远,消失不见他才关上门。

扭扭脖子发出‘咔咔’两声。

走到床前看着陈光昏睡的睡颜,喃喃低语:“哥哥,那个就是你的新欢吗?还找了个警察,难怪胆子比以前大多了。”

温暖的阳光打在眼皮上,鼻尖是香甜的食物味道,耳边隐隐传来灶台响动声。

妈妈是不是要来叫他起床了,陈光拉起薄被盖住脸蹭了蹭,身上怎么这么酸。

一道身影站在床前遮住了他的光,被子被扯下,脸颊被掐了掐。

“哥哥,起床了哦。”

陈光悚然睁眼,温馨烟火气的画面破裂,只余恶魔剪影。

顾曦辰像没看见他脸上的惊恐,抱起僵硬的陈光放在洗漱台前,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侧被亲了一口。

“洗完快来吃早饭。”

空间只剩自己,陈光一个站不稳贴向镜子,口中呼出的气在镜面上哈出一块圆形的雾,鼻尖湿凉,双手撑住离开洗漱台,赤裸的背贴上冰凉的瓷砖墙,这些居然都是真的,不是噩梦,不会睡一觉就消失。

艰难完成洗漱步骤,陈光一寸寸挪出卫生间,顾曦辰正背对着他摆碗筷,要是这个时候拿刀从后面捅他一定会成功吧,或者举起东西砸他的头把他砸晕,然后自己就可以自由了……

“哥哥?你在想什么?我叫了你好几声都不回神?”

从沾满血迹的幻想中清醒,陈光故作镇定,“没…没什么……我找…找衣服…”

“好啊,哥哥快点,煎蛋都要凉了。”

“嗯…”

陈光在自己放衣服的抽屉里翻找着,却怎么都找不到自己的电击器,四个抽屉都翻了个底朝天他才陡然想起,好像上次用完后就没见到过。

唯一一次用就是对那个警察,电击器还在老婆家!

逃生的希望被打破,陈光身体一软坐在地上,从昨天中午到现在未进食的身体诉说着他的虚弱,没有电击器他绝对不会是顾曦辰的对手。

无力感一下席卷了陈光,他就这么赤裸着坐在地上,像被吸干了精气神,也不管顾曦辰把他抱在怀里给他穿上衣服,还一口一口喂他吃饭。

直到男人问出了一个问题才唤回他的神思。

“哥哥你角落里的望远镜是干什么用的啊?怎么收起来了?”

机械性咀嚼的动作停下,陈光梗着脖子没有回答。

顾曦辰自顾自说:“用那个看我家很清晰呢。”

陈光从男人怀里站起,“我…我吃饱了…你吃吧。”

顾曦辰也不嫌弃,就着陈光喝剩的碗把粥喝了。

“嘶~”

一直观察他的陈光僵硬问道:“你怎么了…”

“舌头被哥哥咬的好痛哦。”说着还把脸凑到陈光面前,吐出给他看,上面果然有几道严重的裂口。

陈光立刻开口:“我的错…我…我去帮你…买…买药…”

腰被顾曦辰揽过去,他把脸埋在陈光胸口嗅了嗅,“没关系,抱着哥哥就不疼了。”

陈光也没想这么简单就能出去,他这么说只是为了转移顾曦辰的注意力。

餐桌上除了简单的早餐外还有一个突兀的果篮,包装精美,大喇喇放在桌子中央好像特意在吸引陈光的注意,不过意识游离的他此刻才看见。

明知这说不定又是一个陷阱,陈光还是问了,“这个水果是哪来的?”

顾曦辰把人拉坐回自己腿上,不过从背对变成了正面着,眼神仔细观察着陈光脸上细微的表情,“昨天有个人来找你……”

陈光的瞳孔放大。

他继续说,“他就住在对面,原来我家的那个房子里……”

害怕的样子也好可爱,就这么怕你的奸夫被我发现吗?

竭力维持着脸色,陈光主动瞪大了眼跟顾曦辰对视,“不认识…找找错了吧!”

顾曦辰勾勾嘴角,“没有哦,我准备去谢谢他帮我照顾哥哥呢。”

“不行!不许去!”

一想到秦叙言跟顾曦辰见面,陈光就心头一悸。

拉下哥哥拽着自己衣领的手,顾曦辰眼里有怜惜,怜惜他哥哥是个病猫还耍着老虎威风,更何况他越表现出对那个男人的在乎,自己只会越生气啊!

“哥哥你在害怕什么呢?我又不是杀人犯,我不会做什么的。”

他越解释陈光越害怕,是,顾曦辰出生高知,成绩优越,长得好看,从小小区里的大人小孩就都喜欢他,包括自己的父母,还包括曾经的自己也一度把他当成弟弟看待。

直到他父母死后,人生至暗的时刻,顾曦辰像恶魔扒开了人皮只把邪恶的一面暴露在陈光面前。

将将十六的少年就已经会在他家装窃听器,会给他下安眠药,会躲在房间里趁他熟睡时猥亵他……

事发后还能全身而退,报警对他毫无作用,只换来自己一顿毒打,和他们一家的离开,只剩自己留在烂泥里苟且偷生。

绝对不能让他伤害秦叙言,这是陈光唯一的想法。

记忆回笼,放大版的少年就在他眼前,陈光无法预料现在的顾曦辰能做到哪部,是不是手段更甚从前,但是秦叙言绝对不能因为自己被这个恶魔盯上。

湿软的唇贴上男人面庞,无措的四处吻着,陈光抖着嗓子,“别找他好不好…留下来…留下来陪我……”

顾曦辰不为所动,眼里满是戏谑,“好啊,那我就看看哥哥怎么把我留下来。”

陈光从男人腿上爬下来,跪在地上,因为着急膝盖在地上磕出一声响,可他连眉也未皱只着急拉开面前的裤子。

柔软的阴茎蜷在内裤里一拉开就整根展露在陈光眼前,昨天并未细看,离近了才发现这根奸了他屁股半天的阴茎有多大,通身深红色,形状笔直,光亮的肉头能有鸡蛋大。

这么暴露在空气里,还未触碰就已经慢慢膨胀起来。

咽了咽喉咙不敢再看,陈光闭眼张嘴含了进去。

微微腥咸的味道在舌面接触时溢满口腔,心存讨好的陈光压低脑袋,喉咙张开尽力接纳,忍住干呕的本能不断吞吐。

顾曦辰丝毫不吝啬向陈光表达他的舒爽,每每龟头抵到上颚他就会闷哼出声。

陈光调动起脑子里所有性爱教学,收缩口腔,用舌尖专门戳刺起敏感的马眼,确实有用阴茎勃发的更加硕大。

头发被男人抓住,顾曦辰喘息着不断挺腰,“哥哥的嘴好会吸,是被他调教出来的吗?”

陈光想摇头辩解无法,头被死死控制在男人胯下只能受着肏干,只好用眼神渴求他停下。

顾曦辰舔舔嘴唇,套弄的更快,数十下后狠狠把人压下去,龟头进入紧窄无比的喉管用力喷射出今天第一次晨精。

都不用咽,陈光能感受到黏腻的精液顺着喉管滑进胃里,顾不得恶心,他哑着使用过度的嗓子道:“咳…不是的…只…只舔过你……”

“是吗?”

陈光不住点头,张嘴舔干净龟头上残留的一点白浊,然后妥帖把半软的性器塞回裤子里。

做完这一切后顾曦辰把人拉回自己怀里,把陈光抱回床上,吻了下来。

就在陈光以为又要贡献自己屁股时,顾曦辰触之即离,反而是手腕套上一个冰凉的圆环。

抬眼望去是一个泛着寒光的手铐,陈光惊慌道:“这…这是干什么?…我不…不会挣扎的…拿下来…好不好……”

顾曦辰虽然笑着,却不达眼底,“为了他哥哥都能做到这种地步,我当然更要去拜访拜访这位…哥哥的恋人了。”

手铐与铁制床头在挣扎中不断碰撞出刺耳的响声,陈光祈求无用只能威胁,“你要是…要是伤害他…我…我就死给你看…!”

“好啊!哥哥要是死了,我就杀了那个人,然后在自杀,我们一起去陪哥哥怎么样?一归他,二四六跟我,周日哥哥辛苦点,两根鸡巴一起吃,都变成鬼了应该玩不坏吧?”

“你!你!你!”

“好了好了。”顾曦辰不再刺激陈光,轻抚着怀里激动的人,“我跟哥哥保证,只是见一面而已,这个手铐是警用的,别把自己弄伤了哦。”

顾曦辰摸了个空。

站在自小生活的屋外,他到底还是有些怀念,没有家庭的温馨,只有甜美的哥哥。

门铃按到第三遍还无人响应,顾曦辰便丢下礼盒走了。

想着陈光抱在怀里身无二两肉的硌人身躯,和空无一物的冰箱,他拐进附近菜市场。

临近中午,不大的场地里来往都是买菜回家的主妇,燥热的天气也让这里充斥着着不大好闻的气味。

顾曦辰却如鱼得水,还有心情跟摊主砍价,普通人的婚后生活不就应该这么接地气吗,他不介意为哥哥洗手作羹汤。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八年,少年长成青年,但还是有老住户认出了他。

一只手掌拉住了他臂弯,挎着菜篮的婶子讶异道:“是曦辰吧?肯定是你!你长的跟你爸顾律师年轻时候一模一样!”

不动声色转身抽回自己胳膊,顾曦辰未语先笑,帅气面庞很招人好感,“是我,您是?”

“哎呦长这么大了啊!我是三栋二楼的刘婶啊!你小时候我们家老头子的遗产官司还是你爸帮忙打的呢!那时候你还好小一个,还记得婶不?”

丝毫没有印象,嘴上却客气道:“想起来了,刘婶跟以前一点没变。”

刘婶抬手拢了拢卷发,“哈哈哈,你这孩子跟小时候一样讨人喜欢!怎么回咱们这小地方来了?不是跟你父母搬到京州了嘛?”

顾曦辰按耐住想即刻摆脱的心情,勉强维持笑脸,“回来找个律所实习。”

“哎呦了不得,一家三口都是大律师,那你现在住哪啊?你们家那房子不是卖给小秦了嘛,说到小秦他真是个可怜人哦,长那么漂亮,可惜是个残疾。”

顾曦辰眼神一凛,疑惑道:“残疾?”

刘婶点头,子女外出,老公病逝,终于有人能听她唠叨这些家长里短,当然是竹筒倒豆子一样往外说。

“可不是吗!小秦那长的真跟天仙似的,就是耳朵不好使,也说不了话,人倒是蛮好的……”

打断刘婶对那个男人的夸赞,顾曦辰问道:“他是一个人住?”

“是的呀,搬家我们都看着呢,家里有闺女的都去打探过,就算残疾也有好多姑娘想让他上门咧!”

顾曦辰眯了眯眼,那昨天晚上来的那个警察是个什么角色,最主要的是,陈光怕他见的,到底是那个警察还是这个病美人?

“曦辰?你家房子卖了你住哪啊?要不要婶子帮你看看小区里谁家租房子的,肯定还是住这里好呀,都是老邻居了,还能照顾照顾你。”

顾曦辰微摇了摇头,笑着拒绝:“不用了,我有住处,回来主要是为了看看陈光哥,毕竟他家现在只剩一个人,我们小时候关系还那么好。”

“啊?陈…陈光?”刘婶卡壳了,“那个李兰的儿子?陈光啊?”

没顾及刘婶震惊的眼神,顾曦辰只微微一笑点头转身离开,他还有很多问题回去要问哥哥,不想再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倒是一旁一直探头听着的肉摊老板见老主顾这么惊讶,主动接话询问道:“陈光谁啊?你怎么跟见鬼了似的?”

刘婶左右看了看,把菜篮子放在肉摊桌子上,低声道:“就是那个八年还是九年前出了车祸,家里死了就剩他一个的,住我们小区五栋六楼的呀!”

“那还挺可怜的。”肉摊老板唏嘘道。

刘婶摆摆手,声音拔高又小心放低,“哎呦可怜什么哦!他们家房子当时不是租的嘛,你也知道咱们这个小区现在虽然不怎么样,当年也算顶好地段了哎!结果那个小孩不管他爷奶怎么劝,非要把赔偿金拿来买这套房子,成天就躲在屋里,要不是今天曦晨提起来我都忘了有这号人了!”

肉摊老板不赞同道:“人家父母死了,小孩把房子买下来留个念想呗,起码没出去胡天酒地,怎么不可怜了?”

“哎--何止,就刚刚跟我讲话那个,顾律师和吴律师的儿子,人家好心好意去看他,结果陈光用刀把人家伤了,曦辰从他家出来的时候身上可都是血啊!多好的孩子,怎么非要跟那种人走近。”

看她讲的这么绘声绘色,摊主问道:“你亲眼看见是那个陈光弄伤的?”

刘婶一愣,“我…是没看见,那要不是这样警察为什么开车把陈光带走了!肯定是他父母死了对他刺激太大,把他脑子搞坏了,那个叫什么,精神病,精神病啊!”

“那他故意伤人怎么没去坐牢,或者送进精神病院啊?”

“这…这我哪知道,我又不是警察法官的,你怎么问那么多!”

说到最后,刘婶拿起菜篮子,肥腰一扭,轻嗤道:“我跟你讲什么,你又不是我们小区的,当然不知道什么情况喽。”

肉摊老板摇摇头,继续帮客人剁肉,别人的家事,听过也就过了,是真是假又关他什么事呢。

原本买菜来回几十分钟就能解决的事现在硬拖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等他回到陈光家时,屋子里已经全然变了个样。

床垫摔在地上,光秃秃的铁架床被硬生生拖到厨房,橱柜门拉开里面是简单的工具箱,木地板上是道道清晰的剐蹭痕迹,拷着手铐的床头不翼而飞,地上是七零八落的扳手和螺丝。

顾曦辰冷笑一声,不再看地上狼藉,按部就班把买好的东西放进冰箱。

而后转身面对空旷无比的房间,用凉薄嗓音宣布道:“现在猫抓老鼠的游戏正式开始,哥哥你最好祈祷一辈子不被我找到”

怀里抱着突兀的床头铁架,着实引人注目,陈光只好抓紧手里外套遮掩住银色手铐,姿态尽量放自然些。

谁料在转角处一漏头就看见顾曦辰从秦叙言家那栋楼出来,于是他匆忙矮身躲在灌木后,直到目送顾曦辰从小区南门出去,他才站起身急忙向北门走去。

收敛好惊慌的心,这么快就下来了秦叙言应该没事。

行踪鬼祟的找到一家修理店,陈光畏畏缩缩伸手给老板看,示意帮他把手铐钳断。

现在没什么客人,店里只有老板一人,正在帮一辆电瓶车补胎,见这么一个带着手铐的人来到店里,他不怀疑是不可能的,尤其是这个人说话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明显是心里有鬼!

看多刑侦剧的老板,脸上表情依然平静,脱下沾满油灰的手套往里面小房间走去,“咳,你等着啊,我得进去找找工具。”

“好…谢谢老板。”陈光点头。

仔细听还是能发现老板声音里难掩的激动,可陈光一心只想把手上的东西弄掉,还要忧心被顾曦辰撞见,压根没注意老板在干什么。

这个人缩在自己店里,还不时扭头打量着外面,就像有什么人在找他似的。

更可疑了!

老板躲在小房间里一边往外观察,一边掏出电话拨打110,尤其强调了让他们快来。

然后挂断电话拎出一个大大的背包,放在地上都能溅起一地灰尘。

陈光就看着老板从里面掏出一件件东西比划,就是不上手,心中愈发焦急,“能不能…能不能请你…快点…”

老板啧了一声:“急啥呢,你看你这手都磨破皮了,我不得小心点,不然伤着你咋办!”

“没事的…只要…能弄掉就行……”

“那不行,身体是最重要的。”看这个瘦弱青年毫无杀伤力的模样,老板好奇心冒起,小心翼翼问道:“小哥你这个…这是咋弄的?”

陈光被问红了脸,过了好一会儿才瘪着声说:“女朋友…女朋友弄的…能不能快点…”

吹牛吧,情趣玩意至于弄这么结实吗?

心中腹诽不耽误手上动作,老板终于掏出一把锯子,“你当我这是消防站啊?这可是精钢的,没个十几二十分钟搞不下来。”

一听要这么久,这里离小区太近,还是不够安全,陈光站起身想往外走,“那我不弄了…对不起……”

步子还没跨出去,门市就被一辆警车堵住了,下来两个警察向他走来。

不行,不能被警察带走,左右门口已经有看热闹的人停留,人声嘈杂,指指点点的声音灌满耳朵,霎时间天地嗡鸣,陈光下意识推开两位民警伸来的手,只想逃出去。

你不跑可能没问题,但是你一见警察就跑那明显是有大问题啊!

于是陈光都没冲出店面就被强行押解进警车。

一直散漫的老板此时极为麻利的用锯子把中空的床头铁管锯开,方便把手铐另外一头取出交到警察手上。

“哈哈对不住啊小兄弟,我可没骗你,你这个东西估计要去消防队用液压钳,锯子搞不开的。”

陈光置若罔闻,在被抓住的那一刻他就像失了魂,别人说什么都没反应。

城西派出所询问室,陈光坐在椅子上,手铐已经解开放在了双方中间的桌面上。

“说吧,这是哪来的?”

陈光弓着腰把脸埋在黑暗里不说话。

小李敲了敲桌子:“非法持有警用器械是要被拘留的你知不知道!”

陈光被他提高的声音吓得浑身一颤,还是没回答。

……

从门里出来,小李苦恼挠头,对另一个接水民警抱怨道:“咱也没干嘛啊?不就问个话吗?怎么把他吓成这样?”

小孙靠在墙上嘬了一口保温杯里的水:“那真是警用的?”

小李脸色凝重了些,“像,但不是。”

“那就是假的呗!在网上买假的尝新鲜的人你还见少了啊。”

“我就是觉得他什么也不说……”

进来一个民警打断了两人对话。

“外面来个人说要找一个叫陈光的,看照片好像是你带进去问话的那个人。”

就在陈光被带走没多久,修理店就又来个人问有没有一个带手铐的来过。

老板点头答道:“是啊?你找他是?”

“那是我男朋友,我们只是玩得过火了点,他就生气跑出来了。”

“啊?……”老板懵逼,被这句话炸得头脑一片空白,“这个我,刚才以为是干啥的,就报警了,刚给警察带走。”

“多谢。”顾曦辰语气如常,翩然转身离开,丝毫没顾及自己短短几个字给自以为为民除害的老板留下了多大的心理创伤。

轮胎也不补了,坐在那僵硬重复,“男朋友…玩过火了……两个男的…男朋友?”

顾曦辰显然比陈光要配合的多,主动解释了一切并接受警告交了罚款。

情侣之间的私事他们无权多问,但小李还有些怀疑:“那他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也没提到你?”

顾曦辰双手交叠放在桌上,态度诚恳:“他性格内向,不太好意思在外面说我们的关系,你们应该也能理解。”

想想众人对同性恋的接受程度,小李了然,进去把陈光带出来。

陈光也乖巧随他拉扯,直到隔着玻璃门远远见到顾曦辰的背影,他的脚像被钉在走廊不肯向前一步。

拉住李小山的手,“不要,我…我不想见他…”

眼里是隔着镜片都挡不住的恐惧。

被他此刻仓惶的表情挑动神经,李小山低声问道:“怎么了?你们不是…一对儿吗?”

“不是的…我不能…不能跟他走…”

李小山皱眉:“你想自己走也不是不行,手铐来源我们已经查清,要是那个人伤害你了你可以向我们寻求帮助。”

陈光只是摇头不断后退,“不要…不要…”

看他精神实在堪忧,李小山只好把他扶回询问室,倒了一杯温水给他,温声道:“那你告诉我谁还能接你回去,确保你的安全。”

谁能接他回去?陈光端着纸杯,从中汲取暖意,他要躲开顾曦辰这个疯子,还要提醒秦叙言。

几番思量下他还是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能不能请你…请你帮我找…秦斯栩…他是流安市刑警队的…”

当看见他弟弟发来消息让他去派出所接人时,秦叙言是愣怔的。

看了眼放在一侧的纸箱,里面是这段时间陈光在他家用过的东西,洗漱杯,毛巾,他的几件被穿过的衣物,还有最底下他给买的内衣……

明明该扔了,却一直摆在那。

他以为这件事之后,陈光想开了两人就不会再有交集,结果短短两天,弟弟居然主动让他把人带回去照顾一会儿,而且看样子晚上还会亲自过来。

换好衣服秦叙言打开门,一眼就望见摆在门边的礼盒,左右看了看并没发现人影,于是只能先拎到玄关柜上,下楼打车。

出租车始终行驶在烈日下,后座门一拉开就是一股热燥的皮革味儿,秦叙言敛敛眼皮,还是坐了进去,把订单递给司机看。

车子发动后也无心司机有没有问他什么,只侧着脸看窗外一瞬而过的街景。

很快他就看见了派出所的门脸,付款下车后还没进去,就被一个站在外面的男人吸引去视线。

男人站在太阳照不到的阴影里,观察着来往的每一个人,像在等人,也像在找人。

最终男人的眼神定在他脸上,剐过他每一寸肌肤,不是那种狎弄意味而是在细细分辨,似乎想把他和某个人对上号。

一直到秦叙言进去了还能感受到那道目光,可以笃定现在他回头还能看见那个男人。

不过此刻无心想那个人到底要干什么,看他弟弟发来的信息,陈光的情况应该不是很好。

果然,在见到他时陈光就像抓住了救星,眼里亮起灼人的光。

可在两人距离拉近时,陈光的神情变的沉重,欣喜变成死寂。

秦叙言不免疑惑,为什么?就因为来的是自己,不是他想要的秦斯栩吗?

李小山已经跟秦斯栩联系过,知道他现在来不了,来的这个是他哥哥,见到的第一眼也感到惊叹,这跟秦斯栩证件上的照片可谓是分毫不差,穿上警服甚至能以假乱真的程度。

从民警手里接过陈光,秦叙言犹豫下还是揽住了他的肩膀,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现在最主要的应该是送他回去。

陈光像终于找到庇护的流浪猫,紧紧贴着他,两只眼睛还警惕的从垂下的发丝里四处打转,直到两人走到走廊尽头,陈光目光停留在面前的接待室,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后才吐出一口气。

秦叙言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害怕谁,他只是抬手轻揉了揉他的头,像之前陈光住在他家时一样。

放松下来的陈光却突然变得羞涩起来,主动拉开两人的距离,隐隐落后一小步。

秦叙言停下脚步,陈光反应不及,额头撞了上来。

他匆忙退了一步,扶好自己的眼镜,低下头又重新抬起,苍白的嘴唇在秦叙言眼里动了几下,他在说对不起。

秦叙言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在上面按了几个字。

你要跟我回去吗?

熟悉的畏缩重新出现在陈光脸上,他摇了摇头。

手机重新递了过来。

那送你回自己家吗?

这次陈光的反应更激动了些,有惧怕有憎恨,但还是摇头。

秦叙言皱眉,然后主动牵过陈光一直交握遮掩的手,手腕上是血痂和肿痕。

陈光小心用力想挣开,只惹来秦叙言冷厉的一眼。

他愣住了,除了第一次见面秦叙言高高在上的厌恶一瞥,之后他一直都是温柔的,体贴顺从,这是第二次从他脸上感受到反面情绪,就像玉雕终于活了,因为他。

我先带你去买药。

呆愣的陈光就这么被带着走了出去,都没看清手机上写的什么。

“哥哥,你要去哪?”

青年阴戾的声音从后方响起。

秦叙言感到手里的人顿住,他疑惑转头,发现那个奇怪的男人站在两人身后,而陈光眼睛则瞪得大大的。

“警察说你不愿意跟我走,为什么?因为他吗?”

受伤的手腕被顾曦辰一把攥住,用力到刚结好的血痂被重新崩开。

陈光咬紧牙关,没看他一眼,“放…放手。”

“哥哥你确定要跟他走,而不是跟我回家吗?”

两个帅气男人中间夹着一个存在感很弱的瘦弱男生,不管放在哪都会惹人注意,更何况在肃穆的派出所门口,已经有民警在注意这里了。

还有几个年轻女生在一旁叽叽喳喳。

“哇,这是咋了?兄弟之间还会吃醋啊?”

她一旁的朋友敲了敲她脑袋,遮住嘴自以为小声的说:“你懂什么,这一看就是两个老攻在争夺小受啊!”

顾曦辰挑起唇角,望几个女生那里看了一眼,说道:“哥哥你可要想好了,选哪个老公。”

“啊!啊!啊!磕到真的了!”

眼见陈光的脸色越来越差,那个人还捏住他受伤的地方,秦叙言上前隔开两人,扯开顾曦辰的手,把陈光拉到身后,张嘴无声说了一句,“滚。”

顾曦辰脸上虽然在笑,心底里想的却是真想掐死哥哥,魅力真大,一个警察不够,还有一个哑巴。

掏出一部手机递过来,“哥哥以后出门别忘了带手机,不然我联系不到你会很害怕的。”

转身看陈光点头,秦叙言才接过来,揽着人先离开。

秦叙言最后看过来那一眼饱含威胁,顾曦辰只挥手做了个口型,再见。

很快的,等一切都准备好。

手掌被握住,秦叙言蹲在面前的地上帮他擦碘伏。

阳光透过酒店透明的纱帘,打在低头的侧脸,睫毛根根分明。

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陈光想。

不像自己,糟糕透顶。

眼泪落在伸出来的手腕上,点出一朵小小水花,秦叙言没抬头,擦药动作更加轻柔,还帮他吹了吹伤口。

一直压抑的情绪奔涌而出,尽情对这个给予他温柔的人宣泄。

“对…不起……”

这已经是陈光不知道对秦叙言说的第多少句对不起。

秦叙言看到了,把药放在一边,把他搂在怀里,任由衣领被泪水浸湿,他在心里安慰陈光:别害怕。

不需要跟他说对不起,他不是一个十足的好人,他也在利用陈光忘记安远带来的阴霾。

但这是第一次,他心中猛烈的冒出一个想法,希望自己的耳朵没有问题,希望陈光相信他,希望陈光遇到危险第一个找的是他。

陈光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只发现醒来时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了,而秦叙言正靠在床的另外一侧闭眼小憩着。

不想吵醒他,陈光小心翼翼坐起身准备下床去洗洗,眼泪干在脸上,紧绷的难受。

脚刚放到地上,床上的男人就出声了。

“你醒了?”

陈光惊讶转头:“秦斯栩?”

“嗯,”骨头间咔咔作响,秦斯栩伸了个懒腰,“我哥守了你一下午,现在去隔壁休息了。”

长时间未进食让陈光站起身时晃了几下,最后扶住墙才站稳,这样他还没忘记跟秦斯栩道歉:“对不起…都…怪我……”

“嗯?你…在干嘛?”眩晕过了的陈光发现秦斯栩现在姿势诡异的跨坐在床上。

秦斯栩翻了个白眼,臭脸收回手,“没干嘛,说说你这次具体什么情况?算了,我去帮你买份粥,坐那别动。”

说完人就雷厉风行的出了房间,陈光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用手接着随意冲了冲脸重新戴上眼镜,然后坐在小沙发上乖巧等他回来。

很快门就被敲响了,陈光站在门后犹豫了一会儿直到秦斯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是我。”

开门后他得到一句夸奖。

“警惕性还不错,来吃吧。”

热气腾腾的蔬菜鸡丝粥打开盖子放在他面前,还有几样清爽的小菜和六个包子,就连餐具都是拆了塑封递过来的。

秦斯栩拖过旁边的凳子坐在陈光身侧,拖起自己的餐盒后见人一直愣神,用握筷子的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想什么呢?有忌口?”

“没…没有,谢谢你。”小口小口用粥温暖着饿到反酸的胃部,升腾的热气模糊了眼镜,他只好先把眼镜拿了,露出一双哭到红肿的兔子眼。

为了不辜负别人的好意,就算已经饱了陈光也还是吃光了碗里的粥,包子他是一个没动。

秦斯栩瞥了一眼,没说什么,只自己塞吧塞吧都吃完了。

见他放下筷子,陈光主动收拾残局,把饭盒放进塑料袋扎紧后丢进垃圾桶,秦斯栩也没拦他。

直到他重新坐下后,秦斯栩才开口问道:“说吧,这些事是不是跟你那个‘弟弟’有关。”

陈光反驳:“他…不是…不是我弟弟…”

“那他跟你是什么关系?”

陈光纠结着搅动衣服下摆。

秦斯栩继续发问:“你跟他发生关系了?”

陈光动作一僵,想起自己曾经对秦斯栩做的事,有点退缩。

显然秦斯栩自己也想到了,语气有些暗戳戳的幽怨:“我们的事先不说,先谈你跟那个男的是什么情况。”

陈光只好僵硬点点头。

预料之中的答案,但还是让秦斯栩心梗:“他强迫的你?”

陈光继续点头。

“那你在派出所的时候怎么不说?他当时在那里跑都跑不掉!”秦斯栩恨铁不成钢道。

“没有…没有用的…我早就试试过了…没用的……”

‘早’这个字眼刺中了秦斯栩的神经,“他很久以前就强迫过你?”

陈光点头又摇头,“八…八年前…他那时候…还没有…没有进来过…”

“艹”秦斯栩忍不住爆粗口,“就上次那个小孩,八年前他才多大啊!”

秦斯栩气得站起身,其实他不应该把个人情绪带进来,但这也太离谱了,难怪陈光会变成小变态,这样一想倒有几分情有可原。

甩掉脑子里的想法,他怎么能这么想,不管经历了什么都不是违法犯罪的理由。

秦斯栩重新坐下,声音尤为认真:“你应该去报案,要相信警察。”

红肿的眼眶里又蓄起泪水,抽噎着叫喊:“可是他们…会打我…说我精神…有问题…敢报警就…就把我送进…精神病院…”

看到陈光如此抗拒,秦斯栩想到第一次见面时陈光发现他警察时的恐惧,但他还是皱眉:“这不可能。”

“当然可能!…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忘!…那些刺耳的警笛声…棍子打在身上有…有多疼…”

“好了好了,”秦斯栩退步安抚陈光的情绪,揉了揉鼻梁,“那你想怎么办?你打算怎么躲开他。”

陈光质问的气势褪去,像弓背的小猫闭上哈气的小嘴,重新缩到缝隙里,“我…我不知道…我只是…只是怕他会伤害…你哥哥…那套房子原来…是他家的…而且他知道…知道我跟你哥哥…做过了……”

说到这里时陈光抬眼偷偷打量秦斯栩,生怕秦斯栩听到会生气。

他不知道秦斯栩已经身临其境看过现场,还在他哥楼下等过好几次,每次都是卧室熄灯了他哥才会带着一身情欲气息给他开门。

因此秦斯栩额外平静:“我问的是你自己,你打算怎么办,他不被绳之以法,你就一辈子都得活在他给你的阴影下,还是说你打算搬家逃离这里?”

陈光嗫喏着回答:“我不想搬家。”

“那你就应该摆脱他,让他得到该有的惩罚。”

“陈光。”秦斯栩叫他名字。

他抬起头与秦斯栩对视。

“你相不相信我。”

两个人隔着一张小小的桌子,陈光可以看见秦斯栩眼下的青黑,下巴处新冒的胡茬,和那双总怒视他的眼里此时满是认真。

他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外面还是深浓的夜色,秦斯栩就这么离开了。

走前陈光让他留下休息,毕竟他的疲累透过脸色显而易见。

可秦斯栩头也不回答道:“你的事越快越好。”

自知给对方添麻烦的陈光低声道歉:“对不起。”

已经走出去的秦斯栩透过门缝对他说:“这是我的职责。”

然后他又补充道:“你要是害怕,可以去找我哥,号码在你床头的纸上。”

门彻底被关上,不大的酒店房间此时只剩他一人,陈光合上微张的嘴,原来他看出来了。

一步步挪到床头,捏住那张纸,灯光下上面字迹潦草的写了两个名字,和两串数字,他一一把号码存进手机里,又提交了微信申请。

在浴室里简单冲洗了一下,陈光用毛巾吸干身上的水,干湿分离做的不错,外面的镜子上仍然清晰。

陈光退了退,让自己的上半身全部显现出来,他抬手轻轻抚摸自己的脖子,上面的掐痕已经很淡了,连警察都没有发现,手指继续往下,身上所有的情色痕迹都几不可查,不管是秦叙言留下的还是顾曦辰新弄的,都没有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腿间垂着的阴茎,嫩红嫩红,底端的勒痕不见,手指探向后面,菊穴口也不再肿胀。

狠狠心,把一根手指送了进去,刚开始有一点干涩的疼,进去之后就能感受到里面柔软的内壁包裹住他纤细的指节,连里面都已经不肿了。

看来顾曦辰是在他睡觉时帮他抹了药,现在陈光的躯体上除了手腕处的伤,没有丝毫痕迹可以说是顾曦辰强迫他时留下的。

什么证据都没有,他该怎么控靠顾曦辰?

穿好衣服茫然坐在床上,手机突然亮了亮。

是秦斯栩同意了他的好友申请,并发来一条信息。

秦斯栩:如果他给你发威胁或者恐吓性的信息一定要告诉我。

陈光回了一句好,然后退出聊天界面,他并没有顾曦辰的联系方式。

突然他想起来再派出所门口时,顾曦辰说都一句话,他说过会联系自己。

一瞬间手机仿佛在手里变成了不定时炸弹被丢了出去,要是顾曦辰真的联系自己该怎么办?

可反过来想,自己可不可以从顾曦辰嘴里套话,从而得到证据?

陈光伸手勾回手机就这么问了秦斯栩。

他回的很快。

秦斯栩:我还没没用到要你去套话,多说多错,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其他事情交给我。

陈光只好乖乖回了句知道了,然后缩在床上看电视。

明明房间里灯火通明,走廊卫生间床上的灯都开着,电视机里也不断传来动画电影的卡通配音,可陈光还是觉得脊背发凉。

门外过客一声咳嗽都能把他吓到屏住呼吸,直到脚步声远离他的门口才敢大口喘气。

一个人待着的时间越久,他就越觉得旁边的衣柜里会在他睡着后钻出一个个人影,或者床下悬空处会伸出一只只手…

眼珠惊慌的在他觉得危险的地方打转,窗户外飞过一只鸟都能吓的他用被子遮住脸,突然房间里响起一串尖锐的笑声。

陈光也跟着惊呼,随后才发现原来的动画片里的反派在笑。

他咽了咽因为张嘴喘息过多而变干的喉咙,开着空调的房间里背上居然冒出一层薄汗。

他走下床一一拉开柜子查看,还用手机照了照床底下,甚至窗帘都一层层掀开看了,什么都没有。

陈光瘫坐在床上,在心里说,别自己吓自己,这里不会出现第二个人的。

可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了几声空洞的敲门声。

混杂在动画片欢乐的背景音里有些突兀的和谐。

陈光直直看向门口的位置,手指不自觉攥紧了床单。

他不敢出声询问,万一外面是顾曦辰呢?

敲门声又响了,依旧是不疾不徐的三声。

仿佛一点也不在意里面的人没有反应似的。

陈光就这么隔着短短几米距离和外面的人对峙着,比谁先失去耐心。

外面的敲门声不响了,可也没有脚步声,说明那个人还没走。

电视屏幕上的动画片还在播放,五彩缤纷的画面打在陈光脸上,像一尊没有生气的石膏。

小指尖触碰到的手机边缘震了震,他僵着手举起,脸却不敢移开门的方向。

微微晃动的手机屏幕上是几条信息,都来自秦叙言。

秦叙言:秦斯栩给我发信息,让我来看看你。

秦叙言:我在你门外。

秦叙言:你睡着了吗?

秦叙言:那我先回306了,有事可以打电话,我看见会找你。

秦叙言:晚安。

晚安两个字在陈光的眼皮底下弹了出来,他赶忙冲过去开门,侧过脸一看就跟正刷卡的秦叙言对上了。

对着秦叙言眼里的惊讶,陈光不好意思的低头侧过身,让人进去。

秦叙言又发了条信息过来:抱歉,我吓到你了吗?

在秦叙言面前陈光不想表现的那么胆小,他红着脸摇摇头写道:电视声太大,我没听见。

秦叙言点点头,并不戳穿他,温柔笑了笑。

陈光这下连脖子都红了,在臆想里他会选择秦叙言代替自己曾经的位置,说不定也不完全是因为他住在顾曦辰的房子里。

跳出那个环境,他的心也会为了秦叙言而悸动。

两人坐回那个沙发上,陈光说了他跟秦斯栩做出的决定。

在听到八年前的事时,秦叙言的脸上露出了跟秦斯栩同样的愕然和厌恶,却在陈光望过来之前收敛了下来,脸上只剩怜惜。

头又被摸了,秦叙言好像很喜欢摸他的头。

四目相对,秦叙言眼帘微垂,整张脸白玉无暇,只有浓黑的睫羽在眼下打出一片阴影,鼻梁挺秀,润红的嘴角微翘。

看着看着陈光就靠了过去,贴上唇瓣,果然如他想的一样柔软。

两个人都没有闭上眼,秦叙言看着呆呆的陈光,主动张开了嘴。

感受到唇间细微的濡湿,陈光瞳孔骤然收缩又放大,像受惊的猫一样向后倒去,然后被秦叙言拉回坐在他腿上。

差点摔倒让陈光双手自动抱上秦叙言的脖子,他急忙蹦下来,手足无措道歉:“对…对不起…我不该…不该那么做的……”

带着薄茧的指腹按住他的嘴唇,秦叙言摇摇头,张嘴一字一顿说道:没关系,我没有拒绝你。

辨认出秦叙言说开什么,陈光更内疚了,就是因为这样他才道歉啊,不管他做出多么可恶的事情,秦叙言从来都没有拒绝过他,他也应该被抓起来。

秦叙言疑惑皱眉,怎么他同意之后反而要哭了?

弯腰把陈光公主抱了起来,放在床上。

秦叙言主动脱了自己的上衣。

陈光不想哭了,他呆滞地看着面前精雕玉琢的肉体,然后顶着滚烫的耳尖拉住秦叙言准备脱裤子的手,“你…你这是…这是干什么?”

秦叙言比他更疑惑,之前不是很喜欢吗?

于是他启唇问道:你不喜欢?

陈光读口型的速度越来越快了,秦叙言刚说完他就摇了摇头。

见状秦叙言重新套上衣服,拿过手机坐在床的另外一侧。

秦叙言:那你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再回去。

陈光回道:我还不困,你可以留在这陪我吗?睡在这也没事的,我保证不会再对你做什么。

刚还主动亲上去的陈光有些心虚,只敢低头盯着手机,不敢看向身侧。

幸好秦叙言答应了下来。

两人就这么躺在一米八的床上看电视,盖着同一条被子,中间隔着窄窄一道缝。

可能是秦叙言在的地方格外让陈光安心,明明说着不困,电影还没放到一半他就歪着头睡着了,发顶抵着秦叙言的右侧胳膊。

小心起身关了房间里的灯和电视,重新躺回床上,秦叙言侧过身用手托起陈光的头,把胳膊垫在了下面,两人间的缝隙也没了。

在黑暗里他注视着怀里人的轮廓,感受着对方胸膛传来微弱的起伏,秦叙言无声发问:为什么突然就不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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