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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22 默响

 

真正意识到自己的不同,大概是在5岁。

家里贫困,我是没有去读幼儿园的小孩,稚龄时候多与重病的奶奶为伴。光脚、穿不合身却干净的旧外衣,草间林地的奔跑让我成为没有烦恼的猴孩儿。那几年的生活和寻常的同龄人不一样,可也算不得多凄霜,虽不进课堂,但我有书本、有读物。夜晚归家的小姑会叫我拼音、算术、a开头的简单英文单词是蚂蚁,b的我很记得,是抬头即可以看到的蓝色。

身边的玩伴少,有也要去学校,多多的碰面几天才能积攒起十多分钟。跳绳、玩卡牌,短暂的玩耍时间来不及研究彼此有什么不同,而这个时期大人们也并不太认真区分男女。“那个娃……”慈爱的言语里仅指代幼小,只有少数的属于陌生人的片刻,他们会说:“虞家那个男孩。”

虞家的男孩,在五岁前我从未从小姑嘴里听过。“虞生,小鱼。”她总是那样喊我,在欢喜时变作“宝贝”,在发怒时又改成“坏崽”。我太小了,对她眉目间流露出来的凝忧没有什么敏感性。直到盛夏,学校的老师给我送来书包,和小姑说我该上小学时,我才在只有我们的夜里听到一声长叹。

“小鱼。”这个抚育我、教育我的女人第一次没有征求我的意见,她的告知有些怅然、又有些强势:“先做男孩好不好?”

先做男孩、好不好。五岁的我她说的话分成两段,竭力思索它们的含义。“小姑。”我在四处蝉鸣盛起的夜里挽着她纤长的脖颈,屁股拱拱,将身量都放在女人的膝盖上,我恍然大悟般地说:“原来成为男孩女孩,是人在后面选择。”

“并非。”小姑拍拍我的背,决绝又坚韧的,“小鱼,并非。”

并非,男性女性的性征不是由后天生成;并非,万千众人里几乎所有的生理特征都只有一个;并非……“小鱼不是女孩,也不是男孩;小鱼是男孩,也是女孩。”

这是个大弯绕,当时的我茫然看她。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不能算作小姑,也不能算作爷爷;为什么又可以算作小姑,又可以算作爷爷。

“小鱼。”姑姑拿出纸张,明黄灯光下她的脸颊有两道泪水,好似要残忍地剖开什么,她于心不忍的,“有一件事情你需要知道。”

五岁的记忆涌来,回忆始末,我心里依旧有巨大的震撼和无措。小姑用纸张告诉我我和绝大多数有何处相异,现在由我施教。没有纸张了,我牵着祝余的手,在征得他同意后咬着唇缓慢行至我的下体。

勃起的阴茎在此刻算不上很重要,在祝余也有性欲的当下,它带不来更多的羞怯。我牵着的手很热,他主人的呼吸和随我的呼吸变得聒噪,打开又直起的身体有那样一瞬像是物品,引领祝余往下的我似乎和糜烂的声色挂钩。事实或许也是这样的吧?黑暗里我滚烫的脸颊好像也把眼睛烧红,浸泡的裤子里面有两瓣湿漉漉的肉。近乎坐在祝余手上的我喘息着,瓮着声音告诉他:“祝余,这就是我的秘密。”

做男孩的虞生,拥有超出他性别的另一部分。

“我、我是个双性人。”

从来没有想过会说出这样的介绍,作为亲昵人口中的水生生物,我无比清楚地觉察到自己从小鱼变成了蚌珠。张开躯壳露出软体的姿态是多么赤裸浪荡,好像在奋力邀迎他人品尝。祝余摊开的手掌很热,我咬住手腕,终究抵挡不住痒意轻微地晃动下体。汁液从身体的甬道流出,不是在睡梦里、不是在我完全惊讶的太阳升起的早上。祝余抱着我,受摩擦的手心微微曲起,包裹着我的裤子布料、包裹着我跳动的发情的皮肉。不像av里的碾动与深入,他像一位专业的学者,只是在确认我言语的形状。

“小鱼。”祝余收回被打湿的手,他掐住我的腰,鼓起的臂肉将我抬起又重重放下,这次我的穴口和阴茎精准地和他的勃起相扣,我曾经讶异的尺寸鞭笞我,让我在深夜里因失控而尖叫。

人为何会有这样的嗓音?曲折回转,春色借雨生得蓬勃盛大。乐器之于不同的人会产生别样的曲调,祝余是一位乐师吗?我在刺激下攀上他的肩膀,这下连呜咽的叫嚷也变得陌生。

我不能很快适应这样的自己,于是泪水又充满了眼眶,过度的哭泣使眼皮产生了一点点辣的痛意,然而这一切又很快被祝余的亲吻抚平。“谢谢你愿意将秘密说给我听。”说话的祝余温沉,无论在什么时候他似乎都拥有控制自己的力量,“乖乖小鱼,外面的人很坏,所以可不可以只让我拥有这个秘密?”

“唔……”我被快感支配,不能很快说出应承的话,没有立即得到回应的祝余不间断的:“一些男人、一些坏男人会视别人的不同为把柄。拍照、录视频、外放裸体用下流的语言威吓。小鱼或许会被强迫穿不合适的短裙、会和不同的男人睡觉,像动作片里一样被使用阴道……互联网的传播把人剥开,即便已经足够痛苦皮肉还要被窥淫。小鱼,坏人太多了,世界的可怕之处在于人心。”

“呃啊……”我被祝余描绘的所有吓到,急急钻入他的怀抱,“祝余、祝余。”我胡乱抹着眼泪,在巨大的安稳中讲未竟的话,“我不告诉别人。”

“我、我只相信你。”

“好小鱼。”他亲亲我的头顶,如长者一般满足喟叹着,“乖小鱼。”

“你相信我。”祝余低哑的声音犹如让人上瘾的尼古丁,“那愿不愿意让我做一些其他的会让人感到快乐的事情?”

“你想做男孩,还是想做女孩,我都随你。”

“啊,不对的。小鱼或许只该是小鱼。”

祝余强硬地说了答案,不容我反驳。他凶狠地亲吻我,翻搅的舌头让灵魂也震颤。“小鱼的生存需要水。”他在我剧烈喘息时理了理我濡湿的刘海,“小鱼的游动,也因为它分泌的粘液。”

我们再次倒在床上,祝余的一只手和我的一只手十指相扣,剩下另一只掰开我的双腿分在两边。“不能进去……”作为小鱼的我虚弱地提出要求,祝余动了动我们交握的手。“我会听。”他缱绻的,“只要小鱼知道,你只是你。”

我应了,十三年前我为小姑所构建,十三年后,祝余成了新主人。

“嗯。”黑暗里的祝余轻轻笑,他撩起我的衣摆,“小鱼好乖。”

小鱼好乖,祝余用牙齿碾磨我乳头时这样说,小鱼好乖,祝余蹆下我的裤子,用他勃起的阴茎抵在我被水打湿的内裤上也这样说。我躺在床上,大敞的四肢好像在对别人说请吃掉我,祝余抚弄我的阴茎,积蓄的快感让我哭泣,隐忍不住的声音透过窗户的缝隙与屋檐的水声结合,湿哒哒掉落在地上。尖叫与射精并行,祝余咬着我的唇肉,本来要在夜晚响彻的声音被他的身体吞咽。

不应期让我的身体更为敏感,祝余稍稍抬着我的屁股,硕大的龟头轻触我的穴口,微弱的顶动甚至不会让我的内裤凹陷,可我就是能感觉到。欢愉的身体是绷紧的线,连风吹都认为有力量。人体不同的两部分为何如磁铁一般吸合?抖动的穴肉催促我,满身汗水的我只能喊:“祝余、祝余。”

“小鱼。”祝余将我的腿盘在他的腰上,回应的依旧是那一句“我会听。”

龟头开始在我的外阴中间缓慢摩擦,它耐心的、缓慢召唤我被包裹的阴蒂。那小小的物什是肿的,然而充血不足够。摩挲、碾压,祝余在每一次吻我时都加大力度,我躬起身体,混乱摇头,腿打得更开,好像这样就能献出居于身体中心的肉珠。它变得愈发大了,突破包被,每一次接触都让我的臀部收缩,空气里泛起除精液以外的味道。“祝余、”我外露的舌头在快意里绝望地喊。“嗯?”他猜测,耸动的力度变小,“小鱼要轻点儿?”

不足够、不足够,将火燃起怎么只能凭借一点火星。“不是、不是……”

“那小鱼——”

“哥哥。”我泪流满面,“不要轻。”

“你操、你操我的阴蒂。”

祝余呼吸滞了很短的一瞬,随后是吻,热烈的、压制的,容不得我逆抗。唾液的声音伴随肉体的拍动,像雨声。我们的小屋大雨越来越急,在几十次快速的交互后,我又一次躬起了身体。

祝余的精液射在我的肚皮上。

而我的阴道口,有温热的液体潺流。

我与顾拙混沌的性事因打湿的床铺而终结。

白日里再回想,一切都像旧电影片。

因为小姑和医生的话,我在自慰时并不避讳存在的阴蒂,实验性的揉弄带不来因剧烈的刺激而涌出来的水,是祝余给了我真正意义上的高潮。

床铺的环境变得潮湿,脱水的我被咸涩的汗包围,祝余身体的一部分也浸在水中。我恍惚记起以前曾看过的书,性工作者和她的嫖客将湿透了的被单拧干,铺叠,预备下一次的交易。没有身体上的插入,嫖客给了她一晚上的睡眠。

我在高潮结束后撑着坐起,意识到自己也制造了很多体液,无名的愧疚裹挟快感让人变得复杂。“我不能给你很好的睡眠了……”我眼里包着泪看向祝余,凄凄惶惶的,又要道歉。

而祝余没有觉得我的反常是无理取闹,他只是在酒吧时那样尊重我的情绪。“小鱼。”他吻我的额头,“你先去洗澡,然后一切交给我。”

夜很深的晚上,有一间小屋亮起黄色的灯。满身汗的我踉踉跄跄走进卫生间,仓皇的模样像一位走长途归家的青年。浴头在尖啸一阵后流出热水,我站在下面,手抬得很迟钝。祝余和我的精液被稀释,阴道产生的粘液也随着沐浴露的泡泡一起钻进下水道中。我想起祝余,又在嘈杂的水声里处理情欲。

卫生间外是绑着浴袍的、性事的另一主人公,在灯光的照射下他的影子被映在墙上,仿佛在播放一出默剧。漆黑的图像将床单撤下,连同褥子一起置换。他不费吹灰之力地找到我收纳的另一套,在极短的时间里整理好一张新床。收拾好一切的祝余打开风扇,呼呼的风声吹走燥热。忽的卫生间的门被打开,他见我,一张浮欲的、困倦的脸。

一切又来到我和祝余相遇的初夜,差不多的时间、同样的湿漉和疲惫,我视线里地祝余有了噪点,拖着笨重身体倒在他身上时,依然迷迷糊糊地说了句晚安。

祝余抱起我,热烫的手让皮肤变成粉红色。“睡吧小鱼。”他托着我的身体连带灵魂,是那样稳且可靠,“晚安。”

因为有祝余在身边,我对之前和酒吧老板发生的矛盾没有什么惧怕情绪,甚至产生一股直面困难的孤勇,倒是老板,在我按平常计划上班的前一天,发消息说让我暂时不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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