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公狼发情的腥膻味儿
“吃吧！”
宋缇端出一小碗鸡丝粥放在“麻烦”面前。
小小一碗，软嫩顺滑，淡淡的鸡肉香气萦绕其上。
见人干杵着不动勺，宋缇也不急。兀自重新盛了一碗，坐在她对面，吃了起来。
电风扇呼啦呼啦的吹，鸡丝粥的香味也越来越浓。明明很热，却不显得油腻。
女孩儿看人吃的香，也学着他的样子，拿起勺子慢悠悠的往嘴里送。嘴里除了湿滑软嫩，尝不出什么味儿，味觉功能好像失灵了。
抿了几口，就不愿在动了。
“不吃了？”
宋缇吃完自己的那碗，见人不动便收拾好碗勺。
早料到如此，吃不下不必强求。
好像来餐厅真的只是为了带她吃上一顿饭，收拾完，抱着她如来时一样离开。
“睡吧。”
撂下一句话，宋缇就走了，他还有事。
躺了两年的人怎么可能睡得着，两只眼睛囧囧有神，在黑夜里好像能发光。
看着周围的一切，双腿蠢蠢欲动。
悄摸摸的下了床，看到的都觉得新奇，都想要上手摸一摸。
没多久，整洁的台面就变乱了。
即使腿脚不便，也按捺不住往外走的冲动。
只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硬是凭借着一股好奇心摸到走廊边缘，趴在栏杆上不动了。
蚊虫闻着味儿就来了。
从廊灯下迅速转移目标，找准位置逮块肉就飞快下嘴，生怕抢不到。
她坐在地上抓着栏杆，双腿蜷缩，靠在上面看漆黑夜里飞舞的精灵，仿若置身渡外。
熟悉，却又陌生。
明明是第一次，脑子里就像上演过无数次。下一步该怎么做，脑子还没反应，肢体就提前做好了回应。
现有的脑容量不容许她思考更多，眼睛只能接受自然界直白应照给她的。
眼睛看到的是什么样，她就认为是什么样。
……
半夜，宋缇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坐在走廊趴着围栏睡得昏天暗地的“小麻烦”。
换洗的衣服黑了一层也就算了，露在外面的皮肤还给蚊虫叮出了花来。
真是服了！
”起来洗澡。“
就这样上床睡觉可不行。
睡死过去的人可听不到他的话，嘤咛一声接着睡了。
宋缇只好将人抱到浴室，快速给人洗完换上衣服，给红肿的地方抹上药膏，这才放心离开。
第二天，天还没亮，多泰就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去后山训练，偌大的基地一下子冷清下来。成为编外人员的宋缇当然没有跟上去，他现在不仅管医疗还得管他们的肚子。
“啪——啪——啪——”
手术刀泄愤似的，切菜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响，脸色一秒比一秒差。
一天天，跟养猪也差不了多少。
养猪就算了，这群猪还挑食。这也不吃那也不吃，都饿死算了。
做完饭，他还得去给小麻烦做检查。
之前都没这么忙过。
“行，走过来看看。”
躺了两年，腿部肌肉还没萎缩多少，看来之前照顾的不错，这是他没想到的。
就是……
问什么都不说，说什么都听不懂，只知道睁着眼睛看你。看来，这小脑袋瓜子是真的不好使，还真的是个麻烦。
宋缇口中的那个小麻烦听话的很，一步一步往他的方向走。虽然仍是歪歪扭扭的，倒是比之前稳了不少。
但也不要要求太高。
没有支撑物，她根本走不了多远。
脚下一个错了，左脚就踩上了右脚，双手在半空胡乱扒拉几下，便直挺挺的往前倒。
宋缇立即冲上前接了个满怀。
小小一团，就跟香软的小面包一样，软乎乎的很好捏，也很可口。
心随意动，握着肩膀的手捏了一下。
有肉感但不多。
还得好好养一养。
“还不错。”暂时先这样了吧，要求不能太高。
宋缇将人扶起来，搀着她走到正对着窗户的小桌子边坐下。女孩儿看了他一眼，宋缇微微一笑，不自觉放软声调，道：“吃吧！”
女孩儿乖乖捧起桌上的牛奶，叼起吸管慢慢嘬起来，时不时咬上两口碟子里的鸡蛋，安安静静的。
一大波人回餐厅吃饭，路过厨房看到窗边吃饭的小人时嘴巴都跟吃鸡蛋似的大张，夸张的不得了。尤其是多泰，更是浮夸，看热闹不嫌事大。
“哟，养小娃娃呢！”
说完便哈哈一笑，看见宋缇锅底黑般的脸，更是笑的开怀，揽过小弟的肩膀大踏步走去了餐厅。
宋缇觉得自己做厨子以来，心气儿都不顺，归根结底都是被这帮猪桶子给气的。
阿仁走了还给他留个小麻烦，好在省心乖巧。
唯一的槽点就是不会说话。
“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宋缇蹲在床边，跟人大眼瞪小眼。
吴永仁的屋子收拾干净好后，他干脆让人搬了回来。毕竟，一直住在医务室的小板床上也不是办法。
屋子里陈设简单，除了床、衣柜，一张桌子和椅子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床也还是木板床，但也比医务室的大上不少。女孩儿坐在床沿，几乎与宋缇平视，歪着头看着他一动一动的嘴巴。
“哪国人还记得吗？”宋缇一字一顿，说的很慢；“s国？t国？r国？h国？z国？……”
好吧！见对方像个小呆鼠一样，他就知道没戏。
这下好了，除了厨子，兼职保姆，他还得教人读书认字。
吴永仁，你个天杀的！
“呦呵，问出什么没有。”
多泰像个二大爷，一边扣着牙，一边晃着肩膀，阴阳怪气的走了进来。
后面还跟着双手插兜的塔利亚。
一看就不安好心。
宋缇心里憋着一股气，根本就不想理他们。站起来背过身，整理床头柜托盘里的东西。
宋缇避之不及的态度多泰也不放在心上，他们过来又不是看他的。
“哈嘿哈！”
多泰学着宋缇方才的样子蹲在床边，收敛一身戾气，笑的一脸讨巧自以为的和善。
塔利亚再怎么看，都觉得刻意收起凶煞之气的多泰像个拐人预谋杀害的怪叔叔。左看右看，也跟慈祥和蔼的叔叔沾不着半点边，更不用脸上直劈下来的长疤，看着就不是什么好家伙。寻常人见了都是唯恐避之不及，恨不得离得八丈远。
多泰也知道这点，明白这贯穿半张脸的疤有多吓人。刻意往左边偏了下，试图往阴影里藏，露出相对完整的右半边脸来，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吓人。
奈何某个小东西非要对着干。
多泰往左边偏一分，她的脑袋也跟着往左边偏一分。
疤痕往阴影里藏一点，她的眼睛就跟着往前凑近一点。
眼看着两人鼻尖就要凑到一块儿，宋缇眼疾手快的拉开多泰，站在两人中间。
“咳咳！”
多泰摸摸鼻子，假模假样的咳嗽两声。
他绝对不是心虚，也绝对没有多余的意思。
“行了，过来做什么。”
这幅样子，宋缇见的多了。他也知道多泰没别的意思，他就是现在看人不顺眼罢了。
“没什么事，过来逛逛不行啊！“说完，还隔着宋缇的肩膀往里面又偷瞄了几眼。
多泰平时嗓门就大，这回故意又故意拔高几个度，听的人的耳朵里都有回响了。
塔利亚靠在门边，吊儿郎当的掏了掏耳朵。
宋缇现在就见不得这幅懒散的样子。
“怎么，平时没见过？”
语气冷冷的，嘲讽味十足。
同时，也警告的看了眼塔利亚，这人上回做的混账事他可还记着呢！
塔利亚依旧一副没皮没脸的样子，流里流气看着没个正形。
“你这不是多个人，我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嘛！”
多泰哥俩好的想要揽过宋缇的肩膀，却被人一下子给躲开了。趁此机会，多泰顺势挤进了女孩儿的身边，跟只大黑熊一样杵在一边。
“真失忆了？”问的是宋缇，看的是女孩儿。
“失忆的话，就是脑子出了问题……”多泰凑近左看右看，伸出粗胖的手指头点了点她的脑袋瓜子，”这里，不会真坏了吧！“
他对这方面不懂，有疑问自然是要提出来。
“看这傻不愣登的样子，你觉得呢！”
塔利亚在一旁道。
“那就真是个傻的了！”多泰确定到。
宋缇无语：我倒看你们才像是个傻的。
“她是失忆，不是智障。”
“哦～这样啊。“多泰嘴角一弯，音调拖的老长。
这是又想到什么了？塔利亚可太知道他了。
“这样的话，我来帮你带带她吧。”多泰颇为慷慨的拍拍宋缇的肩膀，道：“我看你最近挺忙，我还挺闲，正好有时间。”
我忙？还不是因为你们。
宋缇腹诽。
“带带？”怎么个带带？真不怪宋缇怀疑，多泰肚子里的坏水一大堆，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能怎么带带，就是帮你照顾她啊……”多泰说的认真，宋缇听得疑惑。
怎么分开能听懂，组合在一起就不明白了呢。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不。
“哎不是，就放心交给我吧，还能给你整坏了不成。”
多泰拍拍胸脯做担保，交给他就瞧好吧。
宋缇将信将疑，但他想来就来也挡不住，干脆随他去了。
事实证明，他错了，而且错的非常离谱。
有谁还记得她是个尚未痊愈的病患啊，是哪个神仙想出来的让她大中午的穿着战术背心带着头盔在院子里站桩的啊。
啊！
宋缇发出灵魂咆哮。
本以为这段时间相安无事，以为自己是误会多泰了，他真的只是良心发现要过来帮他的忙。放心交出去之后，事实证明，真的是他想多了。
“来，小乖，要这样站好！”
嘿——哈——
多泰在旁边挥拳展示。摆出怎样的姿势，才能拳拳出风，力道十足，看起来唬人。
“咱们力道不够，那气势上就不能输。”
多泰谆谆教导，“别人欺负你的时候，上去就是干！要一瞬间就出其不意的将人压倒，这样才能反败为胜……”
女孩儿，哦不，小乖，一边认真听讲，一边跟着做相应动作。
但无论怎么做，都是软绵绵的，跟过家家差不多。
要是搁在平时，多泰带人发现有人是这死出，早就想出百八十个方法将人往死里整的痛痛快快的，哪儿废这么多话。
现在呢……情况特殊，当然得需要区别对待。
“对，就是这样，非常好！”
适当的鼓励是相当有必要的，小女孩嘛，当然是要多哄哄的。
“来，跟着我做。”
多泰扎好马步，双手握拳并在身侧。
“这样，摆好姿势。”
小乖顶着绿油油的脑壳子，照虎画猫，也跟着下蹲握拳。
“好！好！非常好！”多泰回头看了一眼，虽然气势不够，但胜在态度认真姿势，额……挺，挺，挺严肃的。那一张小脸，白白嫩嫩的，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终于有了点血色，快要掐出水来似的。蓦不丁摆出庄重严肃来，更想让人捏上一把来。
“然后，大声喊出来——”气沉丹田，大声喊出，“哈——”威慑力十足。
同时，左手也跟着出拳，右手不动。
小乖板着脸，认真比划，“哈——“
声音娇软，听不真切，跟没断奶一样。
哪有气势，光剩可爱了。
没眼看。
宋缇无法形容现在是什么感受，拧巴着一张脸走到两人中间。
“行了，先这样吧。”
女孩儿一张小脸红彤彤的，身上一层薄汗。呼吸略微急促，好在多泰还知道轻重，问题不大。
宋缇将大了几号的头盔和战术背心脱下，扔给多泰。
“人我先领走了。”说完，便带着小乖走了。
多泰也知道适可而止，眼巴巴的看着宋缇将人带走，“小乖！”
声音委屈的不行。
宋缇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彪形大汉在线撒娇，恶寒！
小乖听到，扭头就蹬蹬蹬地跑到多泰身边，伸长胳膊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冒，“一会儿，找你。”
虽然他们的对话很多都听不懂，但关键字和自己的名字她还是听得出来的。她只是觉得有些不舒服，不会走很久的。
“好，我等你。”
多泰撇撇嘴，装出一副自认为快要哭出来难分难舍的模样。
殊不知宋缇在旁边看的都快吐出来了。
“行了，快别装了！”看的他反胃。
”走了！“也不看多泰暗戳戳的眼神，走过去拉起女孩的手就走。
医务室。
“小……乖……＂
谁给起的名，他总觉得在唤狗。
被叫到名字，坐在小床上的小乖仰起头，汗透的头发湿哒哒的扎在脑后，双眼放光的看着人，嘴角微微上翘，满怀期待。
真跟小狗差不多了！
小狗看主人的样子就跟她现在很像。晶亮的瞳仁里装满对方，好似给人一种他就是她的全世界的错觉。
可世界能么大，大到怎么可能只装下他一个人就足矣。
“好了，去里面冲个澡休息一下吧。”
惯例检查完，宋缇带着人去他房间里的浴室。吴永仁平时都跟着老大，在基地的时间不长，留着休息的屋子就很简单，没有浴室。去公共浴室吧又不方便，思来想去就领人来他这儿了。
衣服已经准备好了，基地里没有女人的衣物，除了老大那屋子可能会有，但没人敢动，只能先凑合凑和先穿他的。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看来改天得出去买一些了。
“喜好了叫我！”
“嗯嗯。”
小乖抱起床头准备好的衣服，甜甜一笑，乖乖点头走进了浴室。
还真的人如其名……很乖！
脱掉衣服扔进脏衣篓，打开莲蓬，想飞快的冲完澡。但是头发又厚又长，泡沫进到眼睛，辣的通红通红的。
即使出来，也没有消退。
“怎么这样子就出来了？“
宋缇进来，就看见她小脚赤生生的穿着他的拖鞋，头发还在滴水几乎打湿了整个后背，湿哒哒的黏在上面，看起来就跟刚从水里捞出的。
胸前也湿濡一片，凸显出挺巧的轮廓。
水滴落进眼睛，女孩儿下意识眨巴了一下，本就红彤彤的眼睛更艳了，睫毛一绺一绺的耷拉咋眼尾。眼角滑出一滴不知是水还是泪来，看着就像被欺负惨了。
眼睛不舒服，小乖下意识去揉。宋缇抓住她的手，掌心里的滑腻湿润像让他禁不住迟钝了下。
手被抓着，眼睛又不舒服，小乖半阖着眼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宋宋？”她叫不出宋缇“缇”的发音，便一直喊宋宋。
宋缇惊了一下，手却没有放下，牵着人坐到床边才给放开。
“我给你擦头发。”说完，便从柜子里抽出一条干净的毛巾来。
小乖趁他背身拿毛巾揉了好几下眼睛，宋缇看到了只是无奈一笑。差不多不滴水了，才插上吹风机吹。
头发很长，也很顺滑，一摸就到底。颜色并不是纯正的黑色，近看会有些发黄，太阳一照又会有些红棕色。他在想，要不要找个时间剪短一下，太长了很不方便。
尤其是每次洗完，小乖都不愿擦。宋缇看不惯，后来都是他来擦。因为他怕没照顾好人，吴永仁回来会找他不痛快。
现在不痛快的已经够多的了，他可不想再多加一个。
就是不清楚阿仁到底是抱着怎样的想法，让人留在基地的。除了柯沫沫，她算是第二个留在基地的女人，也不知道老大回来看到会作何感想。阿仁死而复生一趟学会见色起意了？
宋缇看着脑袋一点一点，快要抵到他小臂上要睡过去的女孩儿，手上的动作更轻了。
成年人的身体，初生儿的认知。
这就是她现在的状态。
就是不知道这张任人涂鸦的白纸，后面会如何。
”睡吧！“头发吹干，她的眼睛也睁不开了。
脑袋抵在他的臂弯里，睡得深沉。宋缇拖着人的脑袋将她放在床上，女孩儿嘤咛一声，往他手心蹭了蹭，然后不动了。
掌心一片滑嫩，女孩儿睡着的模样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和全然信任的依赖。这种感觉，跟队友间的信任又不一样。卷起的阵阵酥麻，蔓延至四肢百骸，于心房泛起阵阵涟漪，久久不能平静。
醒来的时候，太阳偏西快要落山了。层层叠叠的晚霞跟薄纱一样，覆盖着雨林的每一个角落，处处都是金红色的模样，绚烂绮丽而不厚此薄彼。
睡眼惺忪，小乖起身下床走到门口，看到如此绚丽的日落，一时间分不清身处何地。
哪怕看了许多次，她也总是为如此盛大而又璀璨的落日流连忘返。
这是上天给雨林的礼物，她一辈子都忘不掉。
一步一个脚印，一个脚印就是一段时光。
披着金红色的薄纱，她轻车熟路走到厨房，宋缇正戴着围裙卷着袖子在里面做饭。烟雾缭绕，热气腾腾，刺鼻的香料让她接连打了几个喷嚏，不知道今天又喂那些宋宋口中的“猪桶子”吃些什么。
小乖捂着鼻子好奇的凑到前面去看，宋缇好笑的用胳膊支开，道：“你的在那边。“
她顺着宋缇的视线看了过去，哒哒的跑过去揭开盖子，都是些清淡的食物。
正准备坐下，看了眼被烟呛的半眯着眼睛的宋宋，默默关上盖子，走过去帮忙。
“咳咳——”今天的香料味有点重，下锅的时候他被呛的直咳嗽。
多泰那家伙，尽吃些能折磨人的。说什么嘴里淡出鸟了，想吃些口重的。
合着，还搁他这儿点上菜了。
行，口重是吧！他下锅的时候，特地多加了四成香料。想必，口里的味儿最少能留个三四天了。
一切如他所愿！
右手握着铲子在锅里翻搅，左手伸长要拿案板上的菜框子，一双小细手提前递到了眼前，宋缇愣了一下。
女孩儿双手捧着菜篮子，像是捧着全世界，满心满眼的望向自己。就连嘴角上扬的弧度都是向着他的，甜甜的，快要融化到他的心坎去了。直到鼻尖传来一股糊味儿，这才赶紧接过来。
“谢谢！”
小乖笑的更甜了，眼睛都眯了起来双手背在身后，跟个小大人似的摇摇头。
这些都是她该做的。宋宋做的比她还多，她一句谢谢都没说过。虽然宋宋不是她见到的第一个人，但是一定是对她最好的人。
梗着小脑袋瓜子从侧面伸出来，闻着糊味儿皱了皱鼻子。见宋宋随意翻了几下，将蔬菜倒了进去，又加了些水，锅底糊了的那层被锅铲翻了上来，黑乎乎的，碎成一片一片的漂在最上面，像小蚂蚁。
“糊的！”
小乖伸手指了指，锅铲子上沾的“蚂蚁”，对着宋缇说道。
“没事。”宋缇一片淡然，盖上盖子，道：“他们口重！”指望猪桶子吃出味儿，他宁愿相信猪能打洞上树。
一锅乱炖，就是最符合他们的精神以及气质。
“吃吧，一会儿凉了。”
放下锅铲，宋缇转过身洗手，两人一起坐在餐桌上吃着稍显清淡但不失精致的餐食。量不大，宋缇很快就吃完了。待小乖吃完最后一口放下勺子，熟练地收拾干净。
热气扑腾扑腾个不停，揭开锅盖，一锅黄色咕嘟咕嘟的往上冒，看起来很像……嗯……下面拉出来的排泄物。
小乖捂着嘴巴，撇开眼睛不再去看。
她怕刚刚吃的会吐出来。
不知道宋缇又往里面撒了什么粉末，搅拌了两下，给盛到大桶里了。
刚盛好，就有人进来。
身上脏兮兮的好像在泥潭里滚了好几圈，脸上黑乎乎的不知道抹了什么东西，认不出是谁。
宋缇见人进来，一步一个泥土印子，眉毛快拧出麻花了。看人脏成这幅鬼样子，下意识将小乖拉过来，生怕碰上一点。
进来的男人倒是自在的很，熟稔的跟人打招呼。
”宋队，我过来抬饭！“
宋缇让出位子，男人走过来轻轻松松的就抬了起来。看见小乖，还是忍不住嘴欠。顶着宋缇快要杀人的目光，调笑道：“嗨！”
还特地腾出了一只手伸出来，甩了甩。
在多泰的淳淳教导下，面对不怀好意的人要板起脸不用给好脸色。要是旁人板起脸，比如说宋缇，肯定会很有威慑力。在她这儿，只会像强装严肃吓人却还是得回家喝奶的小女孩儿。
两颊上的软肉嘟起，跟牛奶做的团子似的，真想捏上去试试手感。
脏手即将伸出去时，宋缇想也没想，长腿直接踹上去。
身体比意识率先做出反馈，多泰的魔鬼训练此刻应用到极致。在宋缇即将亲吻上屁股的001秒，他跟个兔子一样飞快的窜出去，这几乎成了条件反射。抱着饭桶窜出去的时候，还不忘对小乖挥挥手，”下次再来哈！拜拜！“
然后，还不忘给个飞吻，抛出个自认为帅气的电眼。
宋缇的脸黑的跟锅底差不多了，挡在小乖面前。
他已经想好明天做什么“猪食”了。
糟糕！！！
魅力抛错对象，男人窜的更快，嗖的消失不见。
感觉身边气压有些低，小乖怯生生的伸出手拽了拽宋缇的袖子，道：“宋宋！”
怯弱而又小心翼翼，腕口的力道小的可以忽略不计，却犹如千金钻到了心底。
他也拎不清这种不悦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调整好情绪，转头微笑的对着小乖说道：“没事。“
温温柔柔的，跟平时没什么区别。
手覆在小乖头上，轻轻地揉了揉。圆圆的小脑袋，一掌就完全控住，只要他的手轻轻用力，甚至好像可以给捏爆了。小东西完全不知道这种风险，毛茸茸的脑袋还在他掌心里蹭了蹭，满是依念。
宋缇觉得好笑，怎么跟个小奶狗似的。别人给了一点好处，就傻乎乎的全方位信赖对方，真当人人都是好家伙吗。
手刚放下，外面就吵吵嚷嚷的涌进一大批人，勾肩搭背闹哄哄的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多泰跟塔利亚走在最前头，表情并不放松，浑身带着戾气，还有未消散的血腥气。
即便如此，打开保温桶看到里面黄澄澄的类似排泄物的物体时，也禁不住嘴角抽了下。尤其是盛到餐盘，在凹槽里积成一小洼的时候，手中的勺子都跟着抖了一抖，难以下咽的看向厨房。
这能吃吧？不是报复吧？
怀疑的目光太过强烈，宋缇想忽视都难。
抬头看向食不下咽的某两人，一如既往的淡淡然，面带浅笑，看起来就是个和善乐施的好家伙。
假象！都是假象！
两人互视一眼，又看向盘子里头黄生生感觉快要溢出来的一坨东西，艰涩的咽了下。
闻起来倒是没什么，就是勺子抖啊抖，始终下不去。
下不去勺子的何止他们两个。
作为头头的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瞥向最近的某人，眼睛一眯，下达命令。
不敢不从！
那个倒霉蛋只能视死如归。在数十双眼睛的注视下，心一狠闭上眼睛，迅速的往嘴里塞了一勺。
嗯？
嗯～～～
不错！不错！
那人又挖了一勺，惬意的吃起来。
看来是我们错怪宋医生了，这不是屎粑粑，他的厨艺还是一如既往的棒呆。
多泰和塔利亚这才放心，浅浅挖了一勺试了一下，味道一如既往的美味，这才呼噜呼噜地往下咽。
站在厨房里的宋缇，透过橱窗，将餐厅里吃得囫囵吞枣的众人尽收眼底，面上笑得更温和了。
抬手轻轻掐了下小乖的软肉，道：“你看——“小乖下意识将头扭过去看，宋缇继续说道：”我说的没错吧，他们跟猪桶子没两样。“
小乖歪了下脑袋，她们其实不太明白。
猪桶子，是指人吗？
那她，也就是猪桶子喽！
小乖眨巴下了眼睛，她好像明白了。
要是宋缇知道小乖所想，肯定要怪到多泰头上，这教的都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