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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我讨厌你

 

在梁序笙二十来年的人生里,梁儒海在绝大多数场合里都是缺席的,小到幼时的陪伴,大到成人礼,梁儒海无一次发挥过一个父亲的本色。

始于商业性质的联姻总是走不长远的,更何况梁儒海本身就是个收不住心的人。婚姻非但拴不住他,还为他的拈花惹草提供了一层遮蔽衣,而女人的忍让更是助长了他为所欲为的气焰。

梁序笙妈妈在生他之时落下了病根,终年拖着一副羸弱的身体,她早就丧失了斤斤计较的气力,本就不多的那点感情也在一次次日升月落中逐渐干枯消逝,是以在不触及生存底线的情况下她对梁儒海的所作所为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一心过好自己的日子。

两人多年貌合神离,在某种程度上倒也算过得相安无事,唯一会受这段名存实亡的关系影响的只有年幼的梁序笙。

懵懂无知的年纪里尚未与外界建立过多联系,梁序笙本能地对父母家人抱有强烈的情感需求,他也想不懂为什么即使考了一百分也只有司机叔叔愿意来参加他的家长会,明明班上最淘气的小孩都能得到家长的陪伴。

他更想不懂这个被他称作爸爸的人为什么从来不像班上其他同学的爸爸那样愿意抽出时间来陪他玩游戏。他只会一遍遍用别人告诉他的话来安慰自己:爸爸太忙了,不可以添乱。

可是后来梁序笙长大了,也就不再庸人自扰地思考这些问题,他开始明白,梁儒海的彻夜不归、梁儒海身上时常萦绕的脂粉香气,都可以用另一个简短的名词来囊括——负心汉。

他讨厌梁儒海的用情不专,讨厌家里充斥着的那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抑,宛如霏霏不绝的梅子雨,带着经久不散的潮湿。

这片潮湿的记忆在今夜再次缠上梁序笙的梦境,聒噪、混乱、散发着雨后难以摆脱的霉味却又万般真实。

许是对过往太过抗拒,梁序笙一觉醒来时头痛欲裂,梦里残余的潮湿感仿佛横穿时空又落到了他身上,让他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他一喝酒就容易断片,关于昨夜的碎片化记忆轻而易举被不堪的梦覆盖。他坐在床上低头回想了半天也没记起来跟柳絮吃完饭之后的事,但转念一想也不是多重要的事,便放弃了纠结于此。

出房门时恰好撞见阮寻澜穿戴齐整地从梁儒海的卧室出来。他今天穿了件高领的黑色内搭,衬得脖子更加修长性感,肩背打得笔直,像活脱脱的衣架子。

梁序笙淡淡瞥了一眼,对他儒雅端庄的气质视而不见,抬脚路过时却被一把拽进了房里。

他毫无防备,脚下不稳,直直跌进了阮寻澜怀里,被轻车熟路地压在门板上亲。

“唔……”独属于阮寻澜的气息缠上来,上颚被舌尖灵巧地刮蹭舔舐,激起一阵细微的电流,梁序笙瞬间软了身子,微微眯起眼睛发出轻哼。

阮寻澜把着他的腰,大手钻进睡衣里游走,揪着乳尖玩弄了一会儿后又去捏捏腰上的痒痒肉,梁序笙轻喘着躲开,推搡间勾到了衣领,他眼尖地看见了阮寻澜黑色领子底下若隐若现的红痕。

推拒的动作霎时变得激烈起来,梁序笙硬生生抵着阮寻澜的胸膛将他推开,突然就福至心灵地明白了他今天为何穿起高领的衣服来。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为了藏梁儒海留下的那些印子。

他最不想接受的事终究还是被不加掩饰地摊到了他跟前来。

阮寻澜怎么可以在跟梁儒海欢好之后还镇定自若地跑来找他纠缠?

那样自然,那样无所谓。

梁序笙很想扒开阮寻澜的衣领仔细看看那枚吻痕是不是错觉,很想证实方才那一晃只是他看花了眼,但阮寻澜瞧了瞧手表,在他动手前整理好了着装说:“我冲了蜂蜜水,你待会儿记得喝。我先去上班了,晚上见。”

那不确定的一眼成了梁序笙一整日魂不守舍的根源,他熬到了晚上,在阮寻澜往日到家的点之前跑到客厅里守着,对方甫一踏进门他就嗖地站起来。

出乎意料的是今晚梁儒海没一起回来。

不回来正好,无论如何,梁序笙都要在今晚把话说明,梁儒海不在正合他的意。

阮寻澜奇怪地看他一眼,脱了外套上楼,梁序笙亦步亦趋跟上去。阮寻澜进书房他也进,阮寻澜到卧室拿睡衣他就靠在衣橱旁等,拿完衣服往外走时梁序笙的动作也毫不含糊,总之是阮寻澜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寸步不离。

快进浴室时阮寻澜终于噙着笑回身问:“怎么了?一天不见,想我了?”

“我有话想跟你说。”

阮寻澜进去把衣服挂好,又出来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身上沾了灰,等我洗个澡再说。”

梁序笙欲言又止。

阮寻澜在关门前瞥见他这副样子,便隔着条门缝说:“小笙这么着急的话,也可以进来跟我一起洗。”

梁序笙:“……”

梁序笙步子向后一退,果断转身离开。

一天都等过去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了。

好在阮寻澜洗澡速度快,十来分钟后便擦着头发走出来,梁序笙打了一肚子腹稿,却在看到阮寻澜的那一秒被攫取了说话的能力。

宽松的v字领前布满大大小小的吻痕,再次印证了他早上看到的不是错觉。一天过去,鲜红的颜色已经变得暗淡,残留在上面的暧昧气息却只增不减,狠狠刺痛着梁序笙摇摇欲坠的神经。

在此之前,他还心怀侥幸地想找阮寻澜说清楚,想听他亲口说出一个选择再决定离开与否。可直至此刻他才似梦初觉,其实阮寻澜的态度一直很明确,他从始至终都没给过梁序笙任何承诺,周旋在两人之间或许才是他乐此不疲的事。

那晚不经意听到的喘声和此刻胸前的吻痕都替他做出了回答。

是梁序笙兀自执迷不悟,自取其辱。

阮寻澜察觉到了他直勾勾的视线也不躲,反倒把衣服又往外拨了拨,半真半假地开玩笑:“要脱光了给你看个够吗?”

何其讽刺,阮寻澜在他面前甚至都没想过要遮掩。

梁序笙忍过鼻间那阵酸意,诘问的话在脱口之时变成了“我想办理住宿。”

阮寻澜擦头发的动作停了,眉间的皮肉小幅度簇在一起:“为什么?”

他扔了毛巾,步步逼近:“宿舍卫生环境没有家里好,你不怕脏吗?”

“我勤快点打扫。”

“四个人共用一间房子,做什么都挤一起,床铺还是木板的,躺着硌身子,你能睡好吗?”

“……”

“每个人的作息也不一样,这些都需要调整适应,你确定吗?”

梁序笙无从反驳,被一路逼到床沿边,憋着气一屁股坐下:“那我在校外租房,总之我要搬出去,你别来管我。”

阮寻澜在他身前站定,缠着他的发丝打圈:“可以说说为什么吗?”

“不想看到你们。”

“好好说话。”

揉头发的手下移到脸侧,阮寻澜捏着颊边的软肉惩罚似的扯了扯,陡然下沉的语气预示着他的不悦。

梁序笙灰着一张脸抬起头,视线再次触及那片斑驳刺目的吻痕,怨怼一瞬转化成委屈,让他还没出声就先红了眼眶,泪水欲掉不掉地蓄在眼周。

阮寻澜脸上闪过几秒的空白,像是对他突如其来的情绪崩塌感到无措,俄顷,他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了?”

他屈起一条腿半跪在床上,俯身捧着梁序笙一下下啄吻,还欲深入时却听梁序笙说:“我讨厌你。”

是咬着牙一字一顿碾出来的四个字,宛如混进水泥里的沙石,尖锐又突兀,随时竖起棱角准备刺穿靠近的人。

梁序笙仰着脸,眼底含着阮寻澜从未见过的绝望与愤恨:“你在我眼里跟梁儒海没有任何区别。”

他厌恶梁儒海的用情不专,自然也无法接受阮寻澜一心二用。

他曾许多次表达过对阮寻澜的不喜和嗔怪,却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般字字泣血,让阮寻澜无比真切地感受到话里的决绝和狠意。他隐隐知道,梁序笙这回说的讨厌是真的,想要离开也是真的。

这是阮寻澜决不能容忍的事情。

他头一回觉得事情脱离了掌控,情绪驱使之下耐心彻底告罄,他不由分说地把梁序笙推倒,贴着他的耳边冷声说:“现在才来说讨厌,太晚了。”

语气冰凉淡漠,如同林间蛰伏的蛇,时刻释放着危险信号。然而挤进唇缝之间的吻却带着与之迥然不同的火热,强势而凶狠,好似迫切地想要把那些不中听的话堵回去。

梁序笙被亲得透不过气来,擦枪走火之时,他感受着抵在腿间的灼热,突然问:“梁儒海没能满足你吗?”

阮寻澜动作一顿,很快又与他交缠在一起:“宝宝,这个时候提无关的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梁序笙很不配合。

他们结合过那么多次,肉体和灵魂都已十分契合,从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痛苦,对彼此都是折磨。

只要阮寻澜一碰,梁序笙就喊痛,把腿并得紧紧的,左歪右扭,完全不让靠近。

阮寻澜把他拖回来,柱头刚抵进去就被抗拒地挤出来,如此重复了几次,他有些生气地给了梁序笙一掌:“腿扒开。”

轻飘飘的力度扇在饱满的臀侧没起到任何震慑作用,梁序笙抱着腿嚷嚷:“我痛,你别碰我。”

掌风再次落下,这次的教训意味更足,臀肉被打得火辣辣地麻,浮上一片薄红,梁序笙难堪地爬起来,又被轻而易举按回床上制裁得死死的,阮寻澜沉下声音:“闹什么?”

“你放开我,我不想跟你做!”

肉浪被拍击的脆响再次在房间里回荡,梁序笙发懵地噤了声。两条乱蹬的细腿被并拢着擒住立起,私密的部位霎时全都暴露在阮寻澜的视野中,男人沉甸甸的目光看得梁序笙羞愤不已,他徒劳地扭了几下,很快变了脸色将双腿绷得僵直——阮寻澜正抚着他腿间的囊粒不轻不重地揉弄。

酥爽电流似的窜至天灵盖,梁序笙蜷起脚趾,情不自禁地喘息,正当意识松弛之时,阮寻澜收了手,毫无预兆地擦着那里拍了一下。

梁序笙“啊”地叫出声,绷紧了背脊舒气。先前的松爽被转瞬即逝的微痛感取代,继而又泛上细细麻麻的痒。

待那点麻意散去后,没羞没耻的地方变得更渴望阮寻澜的触碰了。

白净的臀肉被修长的五指拢在一起挤揉,软得仿佛能掐出水来,梁序笙颤巍巍抱着膝盖,迎来了第二下、第三下的拍打。

阮寻澜掌心落下的力度很小,并不会激起明显的痛感,但因位置选得巧妙,恰好贴在知觉最敏感脆弱的地方,再配合着他故意制造出来的声响,刺激便无端强烈起来,每打一下梁序笙都要腿根发颤,条件反射地弹起腰板哼吟。

清脆的“啪啪”声在耳边萦绕不断,梁序笙听得脸红心跳,在欲望的裹挟下几乎忘了此刻正在生气,无意识地朝阮寻澜打开了腿。

阮寻澜瞥见他腿间立起的部位,边伸手去揉边说:“浪。”

哪想话音刚落,缱绻的气氛顿时急转直下,梁序笙煞白了一张脸,手脚并用地从床上仰起来,红着眼反驳:“你才浪!你一个萝卜占两个坑,臊得没边!”

他吼完就伸长了手去够床尾的裤子,却因为气得发抖而几次没抓稳,登时更气了,衣服也不拿了,光着身子就想直接下床。

阮寻澜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大,愣了半秒后忙把人拉住,重新压回床上,边亲边顺着他的话一迭声安抚:“我浪,我坏。”

“但我什么时候占两个坑了?”他将梁序笙翻了个面,从身后进入他,挺动的同时意有所指,“我这个萝卜只插你一个坑。”

梁序笙埋在枕头上没吭声,阮寻澜紧紧搂着他,指节放到他胯间规律地撸动:“你把先前那两句话收回去,我们不闹了。”

趴着的人依旧沉默,隔了一会儿,阮寻澜依稀听见吸鼻子的声音,闷闷地捂在一层布料里,小声又隐忍。他疑心自己听岔了,再一低头时却瞧见梁序笙肩膀一抽一抽的,正小幅度地耸动着。

“小笙。”他不太确定地唤了一声,皱着眉去把梁序笙掰过来。

一翻就翻出了个泪人。梁序笙一张脸闷得通红,不知何时哭得满是泪痕,五官瘪在一起,仿佛浸了水的纸张。

他哭得实在伤心,任谁看了都禁不住要动容。可即使难过都要溢出表面了,他也愣是克制着没发出一点抽泣声,只有泪水吧嗒吧嗒掉个不停,顺着眼尾滴落到枕套上,也砸进阮寻澜心里。

一向游刃有余的人慌了神,手脚笨拙地去擦,但成串的泪珠就跟决堤了一般,越擦越汹涌,阮寻澜没法子,怕指腹把他刮疼了,只能低头去吻掉那些水痕:“到底怎么了?跟我说说好不好?”

梁序笙泪眼朦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只滚车轱辘一样翻来覆去地重复一句话:“你不可以这样对我……不可以这样对我……”

阮寻澜还当他是介意被说“浪”,心下懊悔万分,恨不能把话收回去,又担心他哭太凶被呛到,遂把人抱起来,面对面放在腿上哄:“是我坏,不该说这种话。”

他扯过被子盖在两人光裸的身体上,一下下拍着梁序笙的背给他顺气,放低了姿态说着道歉的话。

梁序笙根本听不进去这些无关痛痒的事,费了好大劲才稳住气息,带着浓浓的鼻音开口:“你有这种气力怎么不去对梁儒海使,你就知道挑我欺负……”

话到最后又是一阵哽咽,他气极,张口对着阮寻澜肩上暗红的痕迹咬下去:“你作践我的喜欢……你作践我!”

温热的液体滴进肩窝里,好似有渗进皮肉的穿透力,泡得阮寻澜满心酸软,他捧着梁序笙的脸问:“我找梁儒海干嘛?我什么时候作践你了,是昨晚跟你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说什么?”梁序笙拨开他的手又在他肩上咬了一口,执拗地想要盖住梁儒海留下的烙印,“你想两手抓,就别带着这一身红痕来给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事到如今,阮寻澜终于明白他误会了点什么,一时间笑也不是气也不是,只能恨恨地打了下他的臀:“小兔崽子,这是你自己咬的。”

“咬人的时候拦都拦不住,怎么啃完了就不认账?”

梁序笙抹了把脸,茫然地眨了下眼珠子,卷翘的睫毛上还沾着没干的泪珠,湿润润的,像雨后挂水轻颤的嫩枝。阮寻澜看到他这样子就心软了,怜惜地含住他的唇瓣亲:“昨晚发生的事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梁序笙抽着鼻子,隔了会儿又斩钉截铁地说,“但你也别来诓骗我。”

阮寻澜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久久叹了口气,抵着他的脑袋轻声说:“我喜欢你啊。没有别人,从来都只有你,今晚没有喝醉,听得够清楚了吗?”

梁序笙的肩膀在那一瞬间松了下来,漂泊无依的心脏好像被一片云稳稳托住,迎着暖风缓缓落地了。

他闭上眼睛,泪水又顺势滑下来。

他不是个爱哭的人,眼泪在他这里是懦弱的象征,无异于向对方奉上自己的软肋。处理情绪的方法有千种万种,可他对上阮寻澜的时候却只会情难自抑地哭。

生气哭,难过也哭。而今得到了那个祈盼已久的答案,他仍是收不住情绪,颤声问:“那梁儒海呢?”

阮寻澜不知想到了什么,蓦地轻笑一声:“你不是说了吗,他立不起来。”

梁序笙迟滞地停下了抿泪的动作,嘴巴愣愣地张着,表情看上去有些猝不及防的滑稽。他微微睁大了双眼,磕磕巴巴道:“我、我乱说的。”

阮寻澜张开食、拇二指捏住他的下巴和上唇,轻轻一磕替他合上了惊讶的嘴巴,又好笑地捏着嘟起来的唇瓣玩:“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会那么生气?”

被踩到痛处的人才会恼羞成怒,尤其还是命根子这种关乎男人尊严的痛处。

梁序笙踟蹰地抿了抿唇:“可是那晚,我都听见了……”

“听见什么?”

“你在他房间里喘。”

阮寻澜罕见地沉默了,梁序笙见状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二话不说又要提裤子走人。阮寻澜眼疾手快把他揽住,连声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梁序笙坐回去,摆出一副“我看你能扯出什么花来”的表情。

阮寻澜思忖着道出原委。

梁儒海早年做的孽太多,种下了如今的祸根,可本性难移,人不行了色心却改不掉,美人在怀而吃不到的感受最为难捱,是以他千方百计哄着阮寻澜当着他的面自渎,企图借此满足那发挥不出去的风流心思。

阮寻澜次次都寻了由头搪塞拒绝——除了被梁序笙听到的那一晚。

他知道梁序笙当时就在门外。

他是故意喘给梁序笙听的。

但这种话他必然不能挑明了说给梁序笙听,只得模棱两可地修饰了一番,言明那晚的身不由己,末了觑着梁序笙的神色及时补充:“只有那一次。”

“那你为什么早不跟我说?”梁序笙犹对他这几日的若即若离感到不满,“把我蒙在鼓里耍、看我着急很有意思吗?”

这件事阮寻澜不打算辩驳。是他自以为是,一心只想粉饰太平,忽略了梁序笙的在意程度。

他认下了指责,抱着梁序笙亲:“对不起,是我思虑不周,以后不会了。”

梁序笙半信半疑地躲开,阮寻澜耐着性子问:“还有要问的吗?”

“你那些花样……上哪学来的?”

阮寻澜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当即笑出声来,弯着唇角把他压在床上吻得更凶了:“这种事不需要学,遇见你的瞬间就会了。”

心动是最好的催化剂。

梁序笙承受着这份心动,被亲得气喘吁吁,艰难地从他臂弯底下钻出来。

阮寻澜把他捉回来继续亲,含糊问道:“怎么了?”

梁序笙难以启齿:“……你动一动。”

光亲不干算个什么事儿。

月色满盈,皎洁的辉光被关在一扇窗户之外,遥遥隔开一室温热。房间里,淡色的被子上两道人影紧紧交缠在一起,宛如沙漠里开出的双生花。喘息与撞击声交叠起伏,连空气也像是被染上炙热的温度。

梁序笙匍匐在床上,臀部因为身后人频繁进出的动作而高高翘起,凹陷的腰窝上散布着被掐出来的指痕,如同一朵朵靡艳的罂粟花,诱人深尝。

身体被撞得晃动不止,呻吟也似小船上的帆,摇摇晃晃,模糊轻颤。

梁序笙浑身湿透了,额角裹着薄汗,股间也是湿淋淋一片,润滑与黏液混在一起,滑向两腿间挺翘的器物。那个地方没被照顾到,却在一次次顶撞中饱胀充血,随着惯性不断往前倾,自发地往外吐着液体。

他们没怎么用过这个体位,但阮寻澜从梁序笙的表情中猜想他应该是喜欢的。

新鲜的体验迫使他紧闭着眼睛,睫毛鸦羽般抖动,从阮寻澜的角度能瞥见的半个侧脸潮红如天边霞光,红润的唇里间或溢出婉转的吟喘。

每一帧都是摄人心魄的药,勾得阮寻澜双目发红,底下越发硬涨,恨不能将他撞碎了融进自己的骨血里。梁序笙此刻迷醉的神态永远是点燃他暴虐因子的火引子,但最终阮寻澜也没舍得将那些冲动不堪的想法付诸实践,只是不紧不慢地迎合着梁序笙的节奏往里挺,听他发出舒服的哼哼声。

粗长勃发的性器悉数进到甬道深处,每一次抽动被将穴肉翻搅得松软烂红。

这种感觉很微妙,阮寻澜进得并不过分激烈,却足够深,每退出一点之后便会凿进得更深更重,每一次嵌合激起的震颤都直逼灵魂深处。

小腹被填得满满胀胀的,让梁序笙恍惚间觉得自己像要被贯穿,可又出奇地生出还能接受更多的想法。

他在不断地被占有,也在被满足。

“阮寻澜……好深,好深。”

哆哆嗦嗦念出这句话后就没了下文,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阮寻澜低低地应了声“嗯”,俯下身跟他前胸贴后背,拘着人的双手一点点收紧,掌心来回摩挲着他腹部被顶出来的那一块:“摸到了。”

梁序笙的手也不由放上去,隔着薄薄的一层肚皮,好似能摸到那东西顶部的形状和挺动的路径。

淫靡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在脑子里成形,梁序笙弓着腰,呼吸越发凌乱灼热,阮寻澜勾起唇角,贴在他耳边贴心地问:“要再快点吗?”

梁序笙胡乱点头。

温和的操干转瞬升了一个频次,阮寻澜不再有所克制,每一次捅进去时都精准地顶着前列腺,密集而快速,狂风过境般席卷着梁序笙的神识,不给他任何缓冲的余地。

数十下之后梁序笙便受不住了,嘴里呜呜咽咽地喊着“慢一点”,被掐得红白相间的腰间抖动得厉害,前头有东西断断续续流出来。

阮寻澜适时停下来,温柔地正过梁序笙的下巴接吻。

他在床事上向来很会把控节奏,并不会一味抬腰猛干,在狂风骤雨般的抽插过后便踩着梁序笙承受不住的边缘放缓速度,慢条斯理地擦着敏感点研磨打转,一次进得比一次深,但就是不去刺激蕊心。

既给了梁序笙喘息的空间又始终勾着他的欲望不上不下。

梁序笙陷在方才猛烈的余韵里欲罢不能,待喘匀了呼吸便直起身子反手抓住阮寻澜的大腿,臀部若有似无地向后去蹭他,在接吻的间隙发出不满的哼哼。

阮寻澜会意一笑,把着他的腰又是一顿肏干,粗喘着把液体尽数射进湿热的肠壁深处。

两声尽意的喟叹之后是长长的轻喘,梁序笙浑身松软地瘫落在床,眼尾的红染着被操熟了之后才有的妍媚,像极了一只被喂饱了餍足的狐狸。

酣畅的情事让彼此都处于松弛惬意的状态,攀在一起交换了一个缠绵的吻后,梁序笙将一条腿大剌剌地横搭在阮寻澜身上,懒散地抱着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等休息够了,梁序笙从阮寻澜怀里爬起来:“我想去洗澡。”

那些东西留在他体内黏腻腻的,不舒服。

阮寻澜就着相连的姿势把他抱起来,走到门口时顿住了,手指握在门把手上没动。

楼梯口有脚步声传来,并且在逐渐拉近。

这个时间点只能是梁儒海。

梁序笙下意识去看阮寻澜。

“看我干嘛?”阮寻澜好笑地抱着他颠了颠,把他压在拐角的墙上留心听外面的动静。

梁序笙也紧张兮兮地捂着嘴巴,乌黑的瞳仁一眨不眨地盯着门板。阮寻澜瞧着他这副做贼的样子就想笑,顽劣的念头从脑子里匆匆一现,他忍不住狠狠向上一挺腰。

“啊——!”梁序笙的注意都放在门外的人身上,猝不及防受了这么一下,没控制住音量泄出一声惊呼。

他猛地转头看向阮寻澜,眼里除了惊慌失措外还带着点恼怒的诘问。始作俑者似笑非笑,抱着他又往上抽插了两下,似乎丝毫没意识到事情的危急,甚至还有闲心亲亲他的唇角。

梁序笙手忙脚乱挣脱,一门心思都飘在外面去,后穴因为紧张而阵阵收缩,绞得阮寻澜头皮发麻。

梁儒海果然察觉到了,脚步声三两下行至门前,不耐烦的拍门声随之而至:“这么晚还在搞什么动静?”

气冲冲的声音预示着梁儒海的心情应该不大好,梁序笙不想在这节骨眼儿触霉头,只草草回道:“没干嘛,准备睡下了。”

“你他妈还有心情睡?!公司里乱成一锅粥了你不想着分忧还敢在这给老子睡觉!”梁儒海陡然提高了音量,又用力去砸门,“你开门,我有话跟你说。”

梁序笙被他这股无名火呵斥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睡个觉怎么就成了天理不容的事了,正烦躁着该怎么把人赶走,阮寻澜又不规矩地开始动作。

“嗯……阮寻澜你干嘛!”梁序笙被顶得一个头两个大,震天响的拍门声不绝于耳,埋在身体里的硬物又颇有蓄势待发的架势,梁序笙如同一条被两头拧的毛巾,脑瓜子嗡嗡响,根本不知该顾及哪边。

阮寻澜边往里挤边压低了声音同他咬耳朵:“心气不顺呢,路过的狗都得被他踹两脚,不用管。”

与此同时,梁儒海在外边喊:

——“跟你说话呢听见没?赶紧给老子开门。”

梁序笙无法,只能压抑着被唤起的快感磕磕绊绊朝外说:“我都……脱了衣服睡下了,不能明天再说吗?”

梁儒海不知听见了没,阮寻澜却先不乐意了,蛮横地吮着他的唇瓣,虎口钳着他又起了反应的阴茎合拢挤压,在如愿听到急促得变了调的呻吟后才缓慢地上下撸动。

酥酥麻麻的痒意又被勾起来,梁序笙在欲望的深渊浮浮沉沉,勉强抽出最后一丝神智来抵御坍塌的本能:“阮寻澜,别弄了……要被听见了……”

“听见了又怎么样?”阮寻澜故意拿指腹去磨他的顶端,在他绷紧了腰之后微微用力往下摁,调情的低喃伴随着梁序笙崩溃的哭吟落下,“你咬得我好紧,放松点。”

不相干的两句话似两道惊雷在梁序笙脑内轰的一声炸开,把梁序笙高度紧张的神经和所剩无几的理智炸得翻飞,他不可抑制地心跳加速,顺着阮寻澜的思路去想:梁儒海就算听见了又如何呢?

这层关系无法成为他们的枷锁,他为什么要惧怕?

梁儒海听见了才好,他就是要明目张胆地把阮寻澜划入领地,让梁儒海只有眼红的份儿。

一想到那人满脸狰狞却又无能为力的模样,心脏就扑通扑通地狂欢乱跳,仿佛插上了翅膀蓄意闯出胸腔,大摇大摆地昭告对阮寻澜的占有欲。

门外人的怒火一触即发,而在一墙之隔的门内,他们衣衫不整,胆大包天地背着名义上的当事人纵情欲海。

以小妈的外衣作遮拦,偷行苟且之事。

梁序笙自认不是个多有道德感的人,可此情此景还是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冲击,外面站着的人随时有可能发现这遭荒唐禁忌的秘事,可他们谁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隐晦的刺激在暗地里滋生,给他们这一场性事充当了并不光彩的兴奋剂。

反叛的念头趁机飞入梁序笙的身体,横冲乱撞得一发不可收拾。

梁序笙满不在乎地想,去他的吧。

什么纲常伦理,什么道德良知,全都去他的吧。

他喜欢阮寻澜,阮寻澜眼里对他的渴望也作不得假。

相爱的人就应该在一起。

爱是一切的前提,除此之外都是其次,他不在乎。

体内的性器肆意驰骋,交合处被撞出了暧昧的脆响,装不下的精液被翻搅着带出,沿着臀缝滴答滴答掉在地板上。梁序笙双腿挂在阮寻澜腰上,脚趾被撞得张开蜷起,他爽畅地仰起头颈,再也收不住喉间滚出的难耐哼喘。

同为男人,梁儒海自是一听就知道房内正在进行什么样的事,立马沉声发问:“你在里面干什么?翅膀长硬了是吧,居然敢把情人往家里带?!”

“你都听见了还明知故问什么?非要这个时候来打搅吗?”梁序笙扬声顶嘴,转头瞅见阮寻澜如画的眉眼,突然灵光一闪,不悦地抱怨,“你把我的小情人吓哭了。”

梁儒海眼看着就要发作,剑拔弩张之际,一阵铃声突兀地穿插进来,他压着怒火爆了句粗,转而去接电话。

被吓哭的小情人本人笑得花枝乱颤,咬着梁序笙的耳朵把他钉在墙上操,还要在他放声叫出来时捂住他的嘴巴提醒:“嘘,小声点。”

梁序笙双眸迷蒙,情动的瞳孔里只装得下阮寻澜俊美的面容,他偷偷扭着胯去蹭阮寻澜的腹肌,把原本洁净的地方涂得一片狼藉,抖着沙哑的嗓音坦诚道:“好舒服……阮寻澜,你喜欢我吗?”

“我爱你。”

轻柔珍重的吻渐次落下,梁序笙勾着阮寻澜亲,主动抬起腰让他撞进来,“阮寻澜,再快点……”

门外的梁儒海不知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着急忙慌挂了电话,在匆匆离开前不忘甩下警告:“你少带些不三不四的人回家!”

梁序笙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吃吃地笑,抬头在阮寻澜性感凸起的喉结上挑逗性地啃了一下:“他说你不三不四——啊!轻些,轻些……”

月照柔肠,悱恻情思散作一汪春水,深溺其中的人甘以十指为扣,相拥着臣服于爱欲之下。

性是爱最浓烈直白的表达,梁序笙在今晚甘愿成为阮寻澜的胯下囚徒,在绵绵爱意的驱使下捧着一颗澄澈滚烫的心,不太熟练地说着泛滥俗套的心血来潮之语:“阮寻澜……我们私奔吧好不好?”

阮寻澜回应他的是一个绵长深重的吻:“好。”

梁儒海接了那通电话后便彻夜未归,再次回来时是翌日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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