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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节

 

焉问津正要再说,这时,陈鱼出声道:“请他进来吧。”

“是。”下人应声离去。

没一会儿,贺良舟从外头大步走进,他穿着窄袖黑衣,长发高束,五官硬挺。相比于离去前,皮肤更黑,却也更有男人味。

进入前厅后,他直直盯着焉谷语,满眼都写着“不可思议”四字。

“伯父,伯母,语儿,夏致妹妹。”

“良舟哥哥。”焉谷语垂着眼帘,没看贺良舟。倒不是她心虚,而是她与贺良舟本就不怎么熟,被他这么看着,她十分不自在。

贺良舟一直瞧着焉谷语,半分都都没瞧她,焉夏致恼了,大声喊了一句,“良舟哥哥。”

然而贺良舟的目光还是没离开焉谷语,他捏着手,剑眉颦蹙,“语儿,我有话同你说。”

“嗯。”焉谷语点头,“良舟哥哥,我们去花园吧。”说着,她转身朝花园走去。

“好。”贺良舟朝着厅上几人颔首,随后跟上焉谷语。

那两人一走,焉夏致的脸色更为难看,她恨恨地捏着手中的两根筷子,恨不得捏碎它们。

十二月中旬,墙边开满了梅花,花香清淡,沁人心脾。

焉谷语深深吸了口梅花的香气,眸光平静如水,“良舟哥哥,你想与我说什么?”

“谢卓凡那个畜生,他竟然做出这种事。”贺良舟咬牙切齿道,他走在焉谷语身旁,没靠太近,眼角的余光却像是粘在了焉谷语身上,“语儿,你愿意跟我走么?只要你点头,我立马带你走。”

焉谷语面露为难,开口道:“良舟哥哥,谢谢你的好意,我打心眼里感激。可是,我的婚事已经定了,皇后娘娘下了懿旨,谁也不能违抗。何况,你应该知道我心里的人是谁。不论是懿旨前还是懿旨后,我们都没有缘分。”她侧身望着贺良舟,继续道:“我希望,你能看看夏致,她是真心喜欢你。”

前头的话还算正常,一听焉谷语撮合他与焉夏致,贺良舟面上登时起了怒气,“我对夏致妹妹从未有过男女之情,再者,她与杜煊已经定亲了。你兴许不晓得,杜煊是我的兄弟,别说我对夏致没意思,即便有意思,我也不会与杜煊抢。”

“是么。”贺良舟如此说话,焉谷语哪儿能不明白。夏致是半点机会都没有了。

“你真的愿意嫁给谢卓凡那样的卑鄙小人?”贺良舟跨步上前,转身正对焉谷语。“你想仔细了么?”

贺良舟这一动作忽如其来,焉谷语吓了一跳,急忙停住身,往后退了两步。

她后退的举动深深刺痛了心胸,贺良舟扬起一抹苦笑。他想起陆惊泽,讽刺道:“六皇子呢,他不管你?就这么任由你嫁给谢卓凡?”

他可还记得上回在医馆里,陆惊泽说出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他……”焉谷语眨着眼,回忆那日他在耳边说的话,面上微红,嘴角情不自禁地扬了起来。陆惊泽要做的事,她自然不会与贺良舟讲,“不管他打算做什么,我都信他。”

“……”贺良舟默然盯着焉谷语颊边的笑靥,心头一阵阵抽痛,在他的记忆中,她从未对自己这么笑过。

其实爱与不爱,是很明显的,只是他不愿意承认自己输了。

“好,我无话可说。往后你若是出事了,也别来找我。”贺良舟强撑着自己的骄傲,说完便走。

焉谷语站在原地目送贺良舟远去,她心头感叹,感情真是伤人。

“……夏致妹妹。”

刚出花园,贺良舟迎面撞上焉夏致。他晓得焉夏致的心思,但问题是他对她没那个心思,强求更没意思。

“我家中还有事,先走了。”他低着头,迈开步子往前走。

“良舟哥哥,我有话同你说。”在贺良舟走远之前,焉夏致喊住了他。

贺良舟停住身形,讪讪道:“什么事?”

焉夏致紧紧咬着唇瓣,直将唇瓣咬得发白,她仰起脸,哑声道:“我,我要嫁人了。你应该知道我的心思,我只喜欢你一个,从过去到现在只喜欢你一个,从现在到将来也只喜欢你一个。”

她说得情深意切,叫人动容。

贺良舟默然,他说不出带她走之类的话。许久,他用哥哥对待妹妹的语气说道:“夏致,杜煊是我的好兄弟,他为人正直率性,一定会好好待你的,希望你别辜负他对你的情意。往后你们成婚了,若是他欺负你,你尽管来找我,我替你教训他。”

万万没想到贺良舟会说这样的话,焉夏致眼眶内瞬间蓄满了泪水,她双肩发颤,眼白处用力得血丝纵横,“你让我别辜负他的情意,那你为何要辜负我的情意?我不喜欢他,嫁给他只会难过。说不准,我还会想不开。呵呵,想必你也不在乎我的死活。”

“夏致。”贺良舟说不出话来,便喊了她的名字。对于焉夏致,他一向是当妹妹看的,在晓得她的心意后,他只觉得尴尬,甚至不晓得如何与她相处了。

“良舟哥哥……”焉夏致忍着眼眶中的泪意上前,本想拉贺良舟的手。

谁知,贺良舟眼尖,反应也快,转身逃了开去,风中传来一句,“夏致妹妹,我有事先走了,等杜煊与你成婚,到时我一定去喝喜酒。”

闻言,焉夏致如同被人打了一巴掌,面色惨白如纸。终于,她隐忍已久的泪水夺眶而出,“啪嗒啪嗒”地打在衣襟上。

她视为珍宝的人视她为草芥,她还能说什么。

她慢慢擦干净面上的泪痕,再没哭过。

深夜,延德宫。

自打杨觉远死后,辛白欢再没笑过,即便面对陆赢也是神情冷漠,也不管陆赢是否在意。

白日照常打理后宫事务,到了夜里,她便坐在绣架前绣花,绣她那副还未完成的生辰礼,仿佛如此就能暂时抚平心头的伤痛。

“咚咚咚。”

陆观棋站在门外,等了好半晌里头都没声,他没再敲,径自推门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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