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节
明明隔了好几座宫殿,贺元却恍惚听见声响。
那丁点醉意早已烟消云散。
报信的小太监一退, 殿门拉拢,整个内殿, 就只有她一人。
她披上斗篷,立在窗前。
透过花窗, 透过高悬的灯笼, 她看见的,依旧是漆黑。
没有落雪,空荡荡的。
贺元伸出手,垂搭在花窗上。
指甲是刚染不久的殷红,她无意识下, 刮着花窗纹路。
她想, 阮玉是真生气了。
这几年,他们时常争吵, 可他从未如此冷漠。
她想着,眼眶微红。
怎么能全怪了她, 她是酒醉胡言乱语。
可阮玉也是小气, 不肯信她。
她却一一听了他话,这偌大宫权, 她都未有一刻执掌于手。
只做他承金殿的皇后。
她越想,想是委屈。
纹路上, 指甲愈加用力,没几下就受了损。
她为他, 妥协了桩桩欺骗。
一退再退, 早无路可走。
阮玉他, 却丁点儿不去改变。
譬如那什么为她而筑楼阁,满足的不过是他卑劣之欲。
贺元哪里看不透。
她收回手,这才看见丹寇上的瑕疵。
刺眼极了。
好似那池塘的早荷,不合时宜。
她不再自怨自艾,想着明日说道阮玉,才回榻安歇。
再醒时,已是天明,殿内宫仆陆续走进,等伺候好迷茫的贺元,她反应来,她看着四周的宫仆,“五桃呢。”
没人应。
这些陌生的宫仆一言不发,又往外走去。
仿佛眼里没了这个皇后。
贺元觉得古怪,她往外走,殿门竟一下被拉拢。
她都没来得及怒斥,太监尖细的嗓音从外传来,“娘娘,圣上下了旨。”
令她,不得出殿。
娇容上的慵懒神态几乎刹那僵住,贺元拍打着殿门,不可置信,“他在哪儿!他怎么能关我!”
没得一声敬词,像极了民间夫妻。
可到底不是。
他能锁住她。
贺元气得眼泪掉了几颗,她强撑着,“给本宫打开!本宫是皇后!”
嚣张极了,殿后却无人应声。
贺元抹掉眼泪,嗓音大了几分,话语却弱了下来,“皇上呢,本宫要见他,要见他!”
传出殿外,成了娇嫩小宠的哀求,几分可怜。
太监摇了摇头,压低了嗓,“娘娘,圣上气头上呢,您就委屈委屈。”
他都不敢想,殿后那位得闹成什么样。
这些年,帝王行事都是看在眼中。
那是宠的生娇,娇的不像话。
这娇嫩,让后宫三年被隔档在外,不得来了前殿。
连请安的旧例都废除。
生怕那位受了后宫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