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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昭敛眸抿了口茶,忖度须臾又道:“萧妧那边若是缺人手,你尽可能给她抽调齐全,这丫头倒是个伶俐的,可以栽培一二。”
“是。”秋宁半蹲下身子,给茶炉添了少许炭火:“您今日放桃枝跟云侯出宫去,那晚些她是回掖庭,还是…”
“让她跟着云葳吧,再关也关不出实话来。”
文昭深觉无奈,只剩慨叹:“念音阁的人,只怕云葳是嘴最松的。”
秋宁不敢评判云葳,隻得转了话题:“洛京行宫修缮妥帖了,太后有意下个月移驾安养,吴尚宫让婢子跟您知会一声。”
“下个月就走?”文昭颇觉意外,搁下杯盏思忖:“母亲最近的情绪不太对,好似有意躲着朕。”
秋宁没敢接话。
文昭自嘲苦笑了声:“朕知道,母亲看不惯朕事事提防,把耶律太妃和文婉看得严实,又在前朝忙着分化齐相的权柄。约莫她耳边,文婉和齐相的牢骚就没断过,自不会想见朕这个六亲不认的罪魁祸首。”
“陛下,您莫如此说自己。”
秋宁心疼得紧:“您思虑万千,都是为了大魏江山社稷。太后耳聪目明,也定然理解您的苦心。想来太后只是在大兴宫这四方宫苑住得憋闷,这才要换去行宫寻些新鲜的。”
“憋闷”二字入耳,文昭怅然一叹,若论憋闷,这满宫里,怕是无人比她更憋闷了。
日日提心吊胆提防着身边人,她身心俱疲,自即位以来,便少有安稳。这份苦涩,却不知该寻何人宣泄,连母亲都与她日渐疏离了。
“着人去准备,知会云相,朕要随母亲去洛京小住。”文昭眸光一转,便有了新的考量。
秋宁颇为惊讶,拱手一礼,快步去前省传令。
彼时云葳已然立在了云府的大门外,望着整肃巍峨的相府门庭,她的眸子里泛着酸涩。
十六载光阴荏苒,这本该是她的家,本该是护她爱她的港湾,今时于她而言,却更似看不透深浅的地狱。
“云侯。”相府管家恭敬却疏离的朝着她微微作揖:
“正堂里族中亲长和宾客都到齐了,您请随老奴入内吧。”
云葳微微颔首,隻低声道了句,“有劳。”
她转眸示意桃枝留在府外接应,自己跟人进了云府。
“今儿是您的大日子,大爷特意告假未去大理寺,候着您呢。”管家在半路寻了话头与人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