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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葳抬手拍着自己嗡嗡作响的脑壳,将五官拧去了一处。
她现下隻想骂骂咧咧,对昔日救文昭的决定悔断肝肠。
一刻后,收拾齐整的云葳顶着滑溜的小丸子头,不情不愿走去山下寻文昭,身侧的桃枝被云葳从睡梦中拍醒,也没有好脸色。
文昭负手立在马车旁,仰首望着飘忽的云朵解闷儿,听得响动,转眸瞧去,就见两个苦大仇深的人正朝这边走过来。
云葳当真如此厌恶出游吗?文昭心里打鼓,今日她执意拉人出来,已不是为了试探。
昨夜她对此人的印象有所改观,觉得她小小年岁过于消沉,是真想让人跟她一道散心抒怀的。
“上来,愣什么?”文昭先一步探身入了马车,见人不动便出言催促。
“您先走,观中车马已备下,惜芷跟着您就是。”
云葳顾及文昭的身份,不好与人同乘,刚与观主要了马车。
“真让人废话。”文昭一把将人拎了上来,扬声吩咐车夫:“出发!”
云葳一脸懵的窝在马车内缓了半晌,掀起车帘探头去瞧,除了黄尘空无一物,只有桃枝打马在后头紧追,遂疑惑道:
“您出门怎不带随侍?”
“散心还是看人柱子?”文昭不耐的回应:“郊游自在最重要。”
云葳暗诽此人心大,分明刚历经一场行刺,险些丢了命,此刻还敢如此行事,实在张狂。
她困倦不已,掩袖打了个哈欠,倦懒的窝在角落里,迷迷糊糊睡了一路。
而后,她是被文昭捏着鼻子憋醒的。
梦里的云葳觉得自己摇摇欲坠,好似落入河中,说什么也无法喘息,胸腔憋闷,身子直直下坠,就在以为自己快要见阎王的时候,时空斗转,她瞬间惊醒,就见文昭的指尖还停在自己的鼻翼。
“睡得真沉,叫都叫不醒,到了。”文昭颇为嫌弃的出言嘲讽,收了自己的魔爪。
云葳隻觉得这人是个幼稚的失心疯。分明比自己年长十岁,手握威权五载,谁能想到她是如此性情。
如此想着,文昭已下了马车,她隻得紧随其后。
踏出车轿,满目青翠入眼,碧波荡漾,山风熹微,的确是一处散心抒怀的好天光。
云葳在襄州住了一载,却不知外间风物如何,成日窝在道观,跟着师傅读书,研习医术,无心其他。
文昭身姿颀长,脊背挺拔,背影飒爽而透着孤傲。
一身丹红的纱衣随风飘摇,立身于翠山碧波的峡谷中,好似落入凡尘的谪仙。
云葳痴痴地瞧着,一时有些呆愣。
十几年来,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道观里的流民乞儿,香客老翁;身边的师姐妹和年老沧桑的女冠,入眼多是清苦的,淡漠出尘的,或是富贵浮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