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铁板烧
残忍，真的太残忍了。
语文家：对不起！
陈睨正在更衣室里解衬衣扣子，屏幕上陡然跳出卓斯晗放大的脸，妆容jg致，表情冷漠，无懈可击的nv明星的皮囊。他动作一顿，然后将手机放到一边，慢条斯理换完衣服，把西装放回休息室，乘电梯到了听屿工作室。
手机还在断断续续震动。
语文家：对不起！
语文家：对不起！对不起！
语文家：陈老师？
语文家：……陈睨？
语文家：你不想来也没关系的，都怪我们考虑不周，对不起！
语文家：……不过，你们是不是一直没公开啊……就是说，我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
陈睨喝了口温水润嗓，一边调整麦克风的位置一边回语音：“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没关系，我会来的。”
录音棚里很安静，陈睨的声线听起来低沉而温和，像夏天傍晚的风，被太yan烘烤的热度还未散尽，卷过耳边带起一阵温暖的痒。宇文嘉没忍住r0ur0u耳朵，从中听出一丝耐x十足的解释意味。
她用手机敲一敲自己的脑门：小洁说得没错，他果然一向周到——为了减轻我的负罪感，已经能睁眼说瞎话了。
语文家：谢谢你，你人真好啊！
她还是没忍住，扔了个悲伤蛙双手合十的流泪表情。陈睨动动手指把图存下来，手机又嗡嗡一震，许宁在四个人的小群里发了条信息。
宁没事吧：语文家，后天还请了聂铮？
语文家：是啊是啊，是不是一下觉得我发布会的档次上去了！
宁没事吧：厉害了，他最近又有新电影要上，路演应该挺忙的。
语文家：那可不，我还是有点子人脉的，请得动这种男神仙啊哈哈哈哈。
群里又跳出那个丑陋的绿青蛙扭pgu表情。
宇文嘉的情绪转换真是快，此刻的得意都快透过屏幕冲到他脸上了。陈睨垂眸把手机换成勿扰模式，戴好耳机，对玻璃那头等候的录音师b了个ok：“好了，开始吧。”
sce品牌发布会如期举行。
叶斐花大价钱包了宝格丽酒店，kol来了三十几个，加上星恋的三大cv和聂铮、卓斯晗助阵，现场流程还没结束，网上就已经同步传开了生图物料。好在嘉宾们状态都很不错，扛住了高清镜头的审视。
sce这个系列的产品底气够y，网友们讨论来宾和联名之余，也有不少关注到了服装本身的设计，连带品牌的官微和宇文嘉本人的微博粉丝都一路上涨。
眼看着相关话题的热度直线上升，晚间把约好的媒t通稿一发，这场发布会就可以圆满收尾。叶斐稍微松了口气，转战到工作群有条不紊地审稿，ch0u空还给宇文嘉发了个信息，叮嘱她在后续晚宴照顾好特邀嘉宾和记者。
那是自然。
托卓司琀的福，聂铮将要充当她今晚的临时男伴。一向懒散的宇文嘉抖擞jg神，选了条sce还未上市的连tk，特地调整了尺寸和细节，把自己从头到脚收拾得无懈可击。
一种奇怪的仪式感，她要见她19岁时候的偶像了，尽管她对他也不怎么熟。
聂铮成名很早，出道就走偶像小生路线。因为从不炒作绯闻，也没出过什么负面，良好的风评维持了多年，如今靠着每年一两部戏的播出，也熬成了国民度颇高的男演员之一。
不过宇文嘉对他的印象始终还是那一部《剑缘》，其余时间她忙着和叶斐在国外读书做生意，没空关注国内娱乐圈。因而在今晚第一次和聂铮说话的时候，她心里还是有点震惊的。
“你好，我是聂铮。”
“你好，我是ee宇文嘉，很荣幸今天您能过来。”
“哪里哪里，太客气了。”
相当平平无奇的客套开场。聂铮笑得很温和，声音b银幕上听起来要细，甚至有点中气不足。
宇文嘉还记得当年被曲铭拉去电影院看《剑缘》，她和叶斐埋头玩手机，男主角上场就是一句“抬起头来”，四面立t声的效果很好，听得她心尖都在抖，抬头就看到聂铮那张彼时还年轻紧致的脸。
而今三十出头的聂铮脸上有明显的医美痕迹，上镜显得轮廓立t深邃，但近看那人工雕琢实在过于明显。
宇文嘉暗叹口气，再如何惊yan的面孔也抵不过时间侵蚀，连当年那一把风流到极致的嗓子如今听来也不过尔尔了。
算了，还是要专业，宇文老师要专业，商务场合要专业，只要赚到个头条，今晚就算赢很大。
事关前途，宇文嘉振奋起来，挽住聂铮的手臂在宴会厅里款款而行。
卓斯晗一袭深紫se礼服裙，依偎在曲铭身边笑靥如花：“新电影我已经约好了包场哦。”
聂铮举杯碰碰她的：“我也是，到时候大家再聚聚……ee也一起吧。”
宇文嘉也和她碰杯：“谢谢你捧场哦，今晚很漂亮。”
目光轻轻一扫，再补一句：“裙子也挺不错。”
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卓斯晗穿着她送的sce新款。
几个人正聊得兴起，许宁g着姜奕和陈睨的肩膀也过来了。一个铆钉皮衣，一个休闲衬衫，一个撞se西装，三人还是风格迥异，各走各的路线，站在一起倒也引人注目。
都是商配圈子的中流砥柱，根本不需要逐个介绍。许宁率先跟他们打招呼，大咧咧地挨个碰了杯，姜奕和陈睨也低声参与交谈。
宇文嘉偷偷觑陈睨的脸se，又飞快扫了卓斯晗一眼。
两个人面se如常，目光没有交集。
曲铭作为叶斐和宇文嘉的至交好友，自觉是sce的jg神gu东，要为品牌好好站台，于是出其不意在宇文嘉肩上大力一拍：“多谢，多谢大家照顾我们嘉嘉的生意。”
“也多谢你今天过来，”他又对聂铮道，“嘉嘉可是从你出道第一部电影就开始支持。”
曲铭已经完全忘了自己造过的孽——当初就是他买票yb宇文嘉去看了聂铮的处nv作。
宇文嘉想对他翻白眼，碍于情势暂不可行，反倒因为脚底踩着九厘米的细高跟，差点被曲铭一掌拍得窜出去，一慌之下紧紧抓住了聂铮的手臂才稳住身形。
“抱歉。”她小声道，手指轻动，悄悄抚平他衣袖的褶皱。
聂铮对她笑了笑。
“是啊，阿铭的好朋友，当然也就是我的好朋友咯。”卓斯晗轻轻拨弄卷发，目光缓慢扫过在场几人的脸，终于悠悠转到陈睨身上。
陈睨一脸平静，修长手指捏着香槟杯和她碰了碰，一触即分。
“好久不见啊，陈老师。”卓斯晗说。
宇文嘉自觉是在场唯一知情的外人，顿时如鲠在喉，如芒刺背，如坐针毡。维持了整晚的职业微笑终于也破开一丝裂缝，变得有些扭曲。
陈睨似乎嫌她还不够内疚，抬手又对她举了举杯：“发布会很成功。”
他没接卓斯晗的话。
宇文嘉y着头皮苦笑：“谢谢陈老师。”
陈睨瞟了眼曲铭的手，又瞟一眼聂铮的手，垂眸喝了今晚的第一口酒。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落到宇文嘉眼中就是格外一种苦闷的样子。
她心里更不是滋味了：陈睨一定很难过吧，曲铭这狗东西，真是不做人啊。
香槟气泡在陈睨舌尖密密炸开，像是含了一嘴裹了蜂蜜的蚂蚁，令人胃里翻江倒海的不舒服。宇文嘉的苦笑落到他眼里，自动蒙上一种快乐无边的se彩。
左一个，右一个，真是开心得很啊，宇文嘉。
酒店有个极漂亮的花园，石板小径蜿蜒曲折，两侧玲珑的路灯照出蓊蓊郁郁的花木轮廓。
陈睨独自站在小径旁，抬头看一棵白玉兰。花期早已过了，但好像还有暗香在空气里残留。他鼓起x膛深x1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全部呼出，那gu在身t里乱窜的烦闷感才随之稍稍散去。
宴会厅里仍旧灯火通明，音乐声穿过落地玻璃遥遥地传来，近处的草丛中有夏虫啾啾，清凉的风吹动树梢，好像另一个世界。
陈睨信步往更远处走，没走出几步，脚下一顿。
“对不起啊……”
是宇文嘉。她身后有遥远的光源，给她描出个泛着金边的剪影，一根丝带束在腰间，愈发显得盈盈一握，纤细异常。
“怎么？”
陈睨的眼睛藏在树影里，悄无声息打量宇文嘉。
就是这种心不在焉的有些走神的表情，今夜名利场上的衣香鬓影和觥筹交错都化作se彩暗沉的背景，为她漫不经心到几近疏离的美丽做了注脚。
但他知道她不是这样的。
她会蹲在路边和流浪猫说话，会光着脚坐在草地上喝酒唱歌，还会站在天麟大屏下傻呵呵地跟游戏主角合影。
“对不起啊，陈老师。”
陈睨的眉头皱起来了。
“是我没安排好，其实不该让你们碰面的，今天这个场面……我不知道聂铮和她是不是为了拿到同框的新闻给新戏炒作，如果早知道我应该让你们错开时间……总之是我朋友对不住你，当然他们应该也是自由恋ai……但缘分这个事情，其实也没办法，你要想开一点……酒喝太多对身t不好，不过……”
陈睨仍在沿着小径缓步走着，宇文嘉亦步亦趋跟着往前，不问他去哪，一心只和他道歉解释。
她酒量应该不怎么好，上次被她的啤酒罐砸到时他就有这个猜想。此时她话说得东一榔头西一bang槌，越说越离谱，偏偏语气和表情都很诚恳。
偏偏陈睨还听懂了她在表达什么——她在试图安慰他，为了一段他早已经走出来的不甚成功的感情。
宇文嘉难得穿了双高跟鞋，跟着陈睨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石板小径仿佛是座浮桥。
原本只是想出来透透气，看到他在庭院里长身而立的影子，她就鬼使神差跟过来了。夜里的草木气息格外清新，直到靠近陈睨，她闻到沉水香里一丝淡淡的酒气。
喝了不少，一定是很伤怀了。
也是，毕竟是yan光四s的明星美人。
宇文嘉嘴上东拉西扯跟陈睨道歉，又分出一点思绪，去感慨他如此为情所伤。越往远处光线越暗，不规则的石板之间忽的漏出一道宽缝，她一脚踏错就歪了肩膀。
陈睨的手臂顺着腰间丝带的形状缠过来，脚步未停，单手将她拎起，跨过那道积着水的缝隙。
只一步，宇文嘉由腾空又落地，身t仍旧惯x向前。陈睨的手臂悄无声息松开，他们还和片刻之前一样，并肩缓步而行。
隔着轻软的丝绸和西装衬衫衣料，陈睨的t温在她身上烙下一圈古怪的痕迹。
宇文嘉不及细想，只听他淡淡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是不合适，和平分手。”
虽然他拒绝的成分要更多一点。
“我知道的，一般对外都要这么讲。其实我知道的，你一定很难过……我不会对外面说的。”她bb划划的，还捏着手指做了个滑稽的封嘴动作。
陈睨不试图和醉鬼讲道理，想起她搭在聂铮臂弯的手，于是另起个话头：“你喜欢聂铮？”
“啊？”宇文嘉愣了半拍，不懂他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
陈睨安静了会儿，实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鬼使神差要提起聂铮。半晌，他似乎是叹了口气，在一片晦暗中吐出极为淡漠的两个字：“算了。”
?“哈？”她不懂他自顾自抛出又收回的话题，捧哏似的在旁吐出个困惑的音节。
陈睨目光向下，默默关注她面前的石板路，随时防备着昏昏然的醉鬼再踩空一脚：“你离shirley远一点，她……情况b较特殊。”
他想起电视台那群隔楼窥视宇文嘉的同事，其中有个小实习生摇头晃脑地说“姐姐x别不要卡太si”，而真正不会“卡太si”的是卓斯晗，在陈睨之前，她交往过至少一任nv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