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节
小雨松开握着段泽歌手指的小手, 朝着李三新跑去, 一把扑进了李三新的怀里。
孩子年纪小,脸是软的, 身体也是软的,浑身带着香味,把人心都给萌化了。对刚从恐怖战场中出来的人来说, 治愈能力比一切良药都好。
李三新的脸上的笑容都变成怪蜀黍的微笑, 抱着小雨使劲贴了两下。旁边, 路好修也双腿攀在楼延身上使劲贴了楼延两下。
楼延:“……”
这只大狗狗身上还带着浓浓的泡面味道, 衣服皱皱巴巴的,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隐隐还带着股蹲在马路边沾染到的汽油味。
“楼哥, 你和李哥还好吗?受伤了吗?难受不难受啊?困不饿不渴不?要不先去医院检查检查吧!你们这次好晚啊!我们本来以为你们当天就能出来,没想到一等就是两天。我们每天都过来图书馆这边等着你们,但段哥还不让我们太靠近图书馆, 说是图书馆里太危险,怕波及到我们……楼哥, 你和李哥在里面遇见了什么事?娱乐场真的那么危险吗?还好你们成功活下来了,对了对了, 你们得到奖励了吗?”
他嘴叭叭个不停, 一大段话一大段话砸向楼延。楼延一言难尽地正想要把路好修从身上扯下来, 段泽歌就走过来拽住了路好修的后脖颈一把将路好修拉了下来。
“哎哎哎!”路好修手脚扑腾, “段哥你干啥, 赶紧放开我啊!”
段泽歌笑眯眯地把他放在地上,“楼延刚出来,你别累到他。”
路好修也不再强行凑过去了,狗狗眼含着担忧地看着楼延,又看向李三新,“楼哥,你和李哥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不远处有警笛声往图书馆靠近。
李三新抱着小雨站起身,笑着道:“先去吃饭,吃完饭再回别墅睡觉。你们这两天过得怎么样?走,咱们路上边走边说。”
路上,靠着路好修小嘴叭叭,再加上段泽歌偶尔的补充和小雨的手语,楼延和李三新也知道了他们这两天当了回街溜子。这一大两小每天除了睡觉还在别墅外,其余时间就一直蹲在图书馆附近等着他们出来。
李三新带着路好修和小雨走在前头,跟他们简单说了说娱乐场里面的事,引得两个孩子张大嘴巴一脸震惊,眼里满是崇拜。
路好修特认真地道:“李哥,你和楼哥虽然只进去了两天,但你们看起来变得和以前很不一样。我不知道怎么说那种变化,我一见到你们,就觉得无论是你们的精气神还是气势,都比以前更厉害了,有种进化了的感觉。”
虽然有些丧气,但路好修更多的是为两个哥哥开心:“我能感觉到我和你们的差距更大啦。”
李三新好笑,揉了揉他头发,“那你也要加油。”
路好修坚定地道:“必须的!”
楼延和段泽歌并肩走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三人的背影,楼延眼中有浅淡的笑意浮起。他从口袋里掏出烟递给段泽歌一根,自己又拿起一根点燃。
慢吞吞吸了一口,烟草味入肺又呼出,带走身体内的一些沉重,伴随着晚上凉薄的空气和昏暗的灯,悠悠然晕染一股宁静。
但这过于浓重的烟味却让楼延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段泽歌咬着烟头,瞧见他这个模样笑了几下,伸手在楼延背后拍了拍,“小心点。”
他遍布伤痕却修长的五指慢慢地在楼延的脊椎骨上滑过,竟带着点说不清的隐晦温柔。段泽歌不紧不慢地道:“你越强,五感就越灵敏,本来能接受烟味的舌头和嗅觉也会开始觉得这个味道变得刺激,如果没有烟瘾,那就考虑戒掉吧。”
楼延止住咳嗽直起身,瞥了一眼手指中的香烟,“是吗?但我见过傅雪舟在娱乐场里也抽过烟。他能一击杀死诡异之主,身体强度不知道比我强上多少,五感也比我要灵敏得多,但他就能受得了烟味。”
“以他那种强度,抽烟是在自我折磨五感,但他或许已经习惯了,”段泽歌耸耸肩,“我……”
他的话停下,放在楼延背上的手也顿住。顺着那股危险的感觉回过头,段泽歌看向远处一栋高楼大厦的顶端。
夜晚冷风吹开段泽歌脸上枯草一般杂乱的头发,露出了段泽歌的一只眼睛。
褐色瞳孔,眼神冷静锐利,好看的眼型却被一道刀痕破坏。他眯起眼睛,在黑暗的背景下,看到了高楼顶端边缘处一道更黑的人形身影。
那道身影戴着兜帽,双手插兜,身形高挑。神秘而冰冷,好似随时都能融于背后的黑暗。
段泽歌若有所思地抬起手,当他的手抬起时,那道危险的视线也从他的身上消失不见。
他刚开始拍楼延背部的时候没有感觉到被盯视,路好修攀在楼延身上的时候也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这个人和这股视线的出现,好像是在楼延嘴里提到“傅雪舟”三个字之后。
傅雪舟……
段泽歌余光扫过楼延,再次朝远处的高楼大厦看去。但那道神秘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嗯,走了?
段泽歌挑挑眉,试探性地将手搭在了楼延的肩膀上,楼延奇怪地转头看向他,“你干嘛?”
段泽歌笑着摇头道歉,回头朝高楼大厦看去,那道身影没有第二次出现,而他也没有再次感觉到危险的视线。
真是奇怪的人啊。
竟然只是过来看一眼就走吗?
说他不在意楼延,他偏偏看过来了这一眼。但如果说他在意楼延,看起来却又不像是在意的程度。
楼延皱着眉又抽了两口烟,舌头才习惯了这股变得呛人的烟味,他抖抖烟灰,随意地问道:“段泽歌,我跟你说傅雪舟杀死了诡异之主,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
段泽歌叹了口气,“你又在试探我。嘴上说相信我,心里却不放过我一点儿疑点,楼延,我的心是被你伤透了。”
楼延瞥了他一眼,哼笑了一声:“你也知道这是你的疑点啊?”
“好吧好吧,”段泽歌哭笑不得,“我说我是用占卜算到的,你是不是不信?”
楼延沉默了许久,香烟靠着自我燃烧加上偶尔被他吸一口,已经烧到了中端,他的手指感觉到了细微的火星热度,楼延才开口道:“你的占卜真的很神奇,什么都能算到。你敢相信吗,我的本能并不想让我怀疑你,但这样的本能只会让我的理智对你更加怀疑,所以我才会提醒自己要注意你的一言一行,时时刻刻保持对你的警惕。”
楼延道:“我不会轻易接受外人,也不会对谁都会随意心软。但我见到你的第一面我竟然对你心软了,我不知道你的过去,但因为你这张毁容的脸我竟然能一直忍到现在没有询问你的过去,这其实很不可思议。你给我的感觉……”
他转头去看段泽歌,目光有如实质,好似透过段泽歌的一切伪装和段泽歌的灵魂对视,“你给我的感觉不是占卜,塔罗牌真的能做到这种程度?你觉醒不久的天赋能力真的能连诡异之主的死亡都能占卜到?与其说是占卜,你更像是亲眼看到过这样的未来。”
段泽歌与他对视十几秒,缓缓笑开:“那这就太可怕了,你说得让我都怀疑自己的天赋能力。”
楼延却没有开玩笑,他想要透过段泽歌的表情、语气和动作看出些什么,但遗憾的是段泽歌表现得相当好,他什么也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