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是,这个我跟穆揽芳都心中有数。不过今日查了一整个白日,还没什么头绪,不知道她把毒下在哪里。不过也无事,左右只要保住穆揽芳,等到穆知县归家,我便能回家去了。”
联玉沉吟半晌,“你最好还是要查出具体的毒物,找到人证或者物证,把那尤氏的罪名坐实,这样才能把她彻底按死。不然你等着那穆知县回来,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更别说断自己家的家事。男人么,保不齐被那尤氏哭一哭,求一求就给糊弄住了。这尤氏她对继女都这般狠毒,对外人难道会手下留情?他日过了此遭,难保不会记恨到你头上……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联玉很少说这样一长串的话,江月仔细听了,赞同地点头,“是,我只想着后头能不插手就不插手,但既已在尤氏面前挂了号,想明哲保身也不大可能了。今日不想把动静闹得太大,只搜检了穆揽芳的小院,明日我再去验验那大夫和医女给她用过的药……争取这日之内找到证据。”
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瞬,而后联玉又问起:“那尤氏是哪里人士?”
这话若让旁人听了,多半是一头雾水,并不知道他为何突然问这个。
但江月立刻会意,接过话茬道:“其实我前头也想过这个。连我都没见过的毒,总不能是尤氏自创的或者从外头随意买的,多半还是从娘家弄来的,便也特地打听了一句,丫鬟说那尤氏是成华县人士。成华县距离路安县路途遥远,想从她娘家下手的话怕是……”
联玉摆手说知道了,让她不用管了,安心守在穆揽芳身边就行,其余的事他来办。
两人说了会儿话,夜渐渐深了,联玉便下了床。
江月跟着他起身,送他从窗子出去的时候,叮嘱他出入小心些。
毕竟是知县府邸,内院或许只有丫鬟婆子,外院那肯定是有家丁护院的。
联玉虽然会武,但到底身上还带着伤。
而后临分别前,江月又问起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个屋子里?总不能是一个屋一个屋挨个寻过来的。”
“穆揽芳是那穆知县的爱女,她的院子要么是最大、要么是位置最好的,不难找。至于怎么找到这间屋,我在外头听了听,听到你的呼吸了。”
“隔着墙从呼吸声辨人,这也是你从前跑江湖学的本事?”
联玉没回答这个,而是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放到她手中,“保护好你自己。”
江月低头,看到是一把小巧的匕首。
匕首通体雪白,虽然没镶嵌什么珠宝,但鞘上雕刻着繁复花纹,且那些花纹都趋于平整。
一看就是时常拿在手里把玩的心爱之物。
似乎还带着他指尖的温度。
翌日一早, 江月起身之后给穆揽芳服了一些灵泉水,暂且压制住她体内的毒,而后就让丫鬟把府里的老大夫和医女请了过来。
他们二人确实做事有交代, 过去所有给穆揽芳开过的方子都整理成了医案。
江月把厚厚一沓医案看完后,又去把药房里头的药材检查过。
还是没有收获。
一边想着事情一边回到小院的时候,江月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
她随口夸了一句味道好闻,绿珠就撇嘴道:“这是夫人在小佛堂点的香。”
“佛香吗?闻着还挺特别。”
佛香一般由富含香气的树皮、树脂、木片、根叶花果制成,常见的有檀香、沉香、丁子香等。
这些常见的佛香若点的过多,多少会有些呛人。
而那尤氏点的香,不止不呛人, 反而有一股草木的清香,十分的好闻。
绿珠便接着撇嘴道:“据说是夫人娘家带过来的祖传香方,隔三差五的就燃一回, 说是为咱们姑娘祈福呢, 猫哭耗子假慈悲。”
前一夜江月才和联玉想到一处,觉得那毒多半尤氏从娘家带来的。
所以听到这里, 江月立刻正色道:“知县夫人娘家是制香的?”
“那倒不是。”歇过一夜,已经缓了过来不少的穆揽芳已经能下床坐到椅子上, 便回答道:“尤家是在成华县开布庄的。这香我从前问过, 据说是尤氏的外家传下来的。她外家从前是煊赫的制香世家, 只是已经败落了,所以尤氏的亲娘在婆家地位很是一般, 连带着她也不受宠。”
穆揽芳虽是晚辈,但当初穆知县续弦的时候,十分看重她的意见, 便告知了她很多事。所以她对尤家的境况了解颇多。
说来也讽刺,穆知县虽然品阶不高, 又是个带着女儿的鳏夫,但到底是官身,他要续娶的时候,多得是人家乐意。
尤氏不论是家世、还是品貌,都不算里面最出挑的。
穆知县相中了她,低门娶妻,就是怕长女来日在继母手底下受磋磨。
却没想到,后头的境况竟是跟他的初衷完全相悖了。
“这香唤作灈水莲香,是尤氏外家世代相传的香料。”
“水莲么?闻着倒不似。”
“不是,灈水莲是一种罕见的香草,因枝叶和水莲有些相似而得名。”
江月的神色越发凝重。
她几乎可以笃定,那诡异的、连她都不知道的毒应该就跟着灈水莲有关了。
三千世界,运行规则虽然如出一辙,但也不是一成不变——就像她刚穿越过来得时候,不确定这个世界的草药是不是效果很好一样。
她所在的灵虚界,并没有灈水莲这一样香草。
若那毒是这方世界特有的香草制成的,这也就能解释的通她为何对这毒毫无头绪了。
所以江月就道:“可有办法弄一些过来让我检验?”
“这香自打夫人过门后就在点了,阖府上下都闻得到,这也会出问题吗?”心直口快的绿珠直接问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