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但马上女儿成了家,便也是大人了,又是当着女婿的面,不好一下子驳了她的话,便看向房妈妈。
房妈妈停了手,想了想道:“姑娘说的是,夫人和姑爷的身子都不好,冬日这村里确实冷的不成。不如老奴带着宝画去打扫一番,等姑娘和姑爷成婚后,就带着夫人一道搬进城里住。老奴和宝画就守在这老宅里。每隔一日或者两日,去做一次活儿。”
江月和许氏立马都不说不成!
母女俩再没把房妈妈和宝画看成下人的,哪儿有他们自己搬到城里去,留房妈妈和宝画在老宅挨冻的道理?
再说房妈妈和宝画这还背着她们不肯吃细粮呢,怕是等她们一走,她们更舍不得吃喝。
许氏难得地有了一次主见,坚定地道:“要搬一起搬,要留就一起留。一家子哪儿有分开的道理?”
江月也点头附和。
房妈妈便没再多说。
不过江月也知道房妈妈心中的顾虑,说到底还是担心搬到城里开销太大,加快坐吃山空的速度。
“那这样吧,”江月换了个说法,“等我和联玉完婚,咱们先搬到城里去过冬。这期间呢,我就试试看能不能在城里寻摸到营生。若营生能开展了,咱家有了进项,便在城里安家。若不能,开春再搬回来就是。”
这法子倒是不错,左右只是去城里过个冬,花销再大也不会多到现在的江家难以接受的地步。
许氏和房妈妈便都点了头。
正说到这儿,大门就有了响动,原是大房那边送给江月添妆的东西到了。
这份添妆里头有鸳鸯喜被两床,料子两匹,小银簪子两支,铜镜两块,木梳子一双,红烛一对……
都是些虽不名贵,却很实用、且成双成对,代表了各种好意头的东西。
一眼就能看出了花了心思的。
核对过礼单没错之后,房妈妈把人送出了老宅。
许氏看着难免有些自责地道:“早知道不该听你们孩子说一切从简,如今看着,咱们自家准备的,竟还没有你大伯家给的多。也是我这当娘的不够尽心。”
江月挽上许氏的胳膊轻轻晃了晃,“娘怎么这样想?不应该说咱家幸亏没有准备很多东西吗?不然好多相同的东西,也不知道哪年能再用上,搁在家里也是落灰,没得浪费了。”
说完她又习惯性地用另一边胳膊去拐联玉。
联玉这次早有防备,敏捷地躲开了,稳稳地端着汤碗,带着笑意道:“小姐说的是,您别自责。”
许氏的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被他们几句话哄好了。
转眼就到了江月和联玉的婚期。
成婚前一日,江月在屋里试了一下嫁衣,确认没问题之后,便把嫁衣在床头堆叠好。
房妈妈领着宝画忙进忙出的,借了附近村民家好些个桌椅,留作明日待客用。
许氏干不得体力活,便把喜糖、红鸡蛋、喜饼等东西一一看过,确认万无一失。
江月从屋里出了来,有心要帮忙,却被她们以‘哪儿有新娘子成亲前一日还干活的道理?’给挡了回去。
她无所事事,便晃到了后院。
联玉正在劈柴。
这几日家里都在筹备婚礼,江月只需要琢磨往后的营生,其余时间都没什么事,便每夜都能在不影响自己休息的前提下,于空间里接出满满一杯灵泉水。
在灵泉水的加持下,又经过又一旬多的服药和休养,他的身子又好了一些,行动越发自如,也不至于行走站立的稍微久一些就难以支持。
只是内伤还得来日方长的调养,眼下还正处于通过咳嗽排出体内淤血的阶段。
于是便能看到容貌俊美、身形颀长单薄的少年,一手拿着帕子捂嘴咳血,一手拎着斧子舞动得虎虎生风劈柴的奇异场景。
江月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看了会儿,道:“我确实说过,适当的锻炼有助于你身体的恢复。但你要闲不住也寻些别的事情做,等明日完婚后,咱们便要搬进城里去了。这么些柴火也带不走。”
联玉没吭声,只抬眼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也满是无奈。
江月这便懂了,估计他这也是遭遇过‘哪儿有新郎官成亲前一日还抢着干活儿的道理?’这句话,所以才无所事事到在这里劈柴消遣。
果然话音未落,宝画已经从前头过来夺联玉手中的斧子了,又把两人各自赶回屋,说:“就算是我,也知道成婚前一日,新娘子和新郎官不得碰面呢!姑娘也别盯着姑爷瞧了。你俩再有话说,也等着明日洞房慢慢说。”
这丫头说话依旧直来直往,即便心知肚明是假成婚的江月和联玉,都被她这大辣辣的话说的有些发臊。
江月笑着啐她一口,便回了自己屋里。
没多会儿,许氏也进了来,挨着江月坐下,而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册子放到江月手里。
并不懂凡人成婚规矩的江月随手接过一翻,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又腾的把小册子给合上,“您怎么给我这个?”
许氏笑看她一眼,“明日你就是大人了,自是该懂这些了。娘跟你说,你别不好意思,这种事上头,我们女子容易吃亏受伤。所以得当心一些。”
江月心道她和联玉自然是不会发生什么的,但也不好和许氏明说,便只道:“那也是往后的事儿了,眼下他那身子,看着好像能下床了,其实且还得调养呢。”
“也是。”许氏说着,便没再劝说江月现下就习看那避火图,只让江月收起来,来日圆房之前看。
江月把小册子塞到枕头下面,又发现许氏虽然满脸的笑意,但眼神却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忧伤。
也是,江父从前最宝贝女儿的,前几年就不止一次说起往后嫁女时,他这当爹的要如何如何。
眼下,最在意这件事的人却不在了。
而且即便她不是出嫁,而是招赘,完婚之后也代表长大成人,可以支撑门庭了,不再是从前那个事事都需要依附母亲的小女孩儿了。
许氏这做娘的,心里当然是既替她高兴又有些纠结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