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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一抹金色黎明,仿佛快要坠到眼皮子底下,年轻女人趴在行驶车辆的副驾驶,与她并行同路。
不知疲倦不知痛苦地注视着她,手里拿一束橙红的花菱草,朝她松弛地笑,然后说,
“我提前查了天气预报,它说洛杉矶今天的气温不到三十度,我想应该就算有偏差,那应该也到不了三十七度。”
金色光束淌到眼底,她费力抬眼,望到被她抚弄过很多次金色头髮飘在空中,干净透亮,在这一刻几乎触手可及。
她用尽最后一分气力,咬住唇不让自己昏过去。
年轻女人好像还是在风里,在穿梭虚幻的车流和光晕里,始终如一地笑,那双偏褐色的眼里溢出那种松软的野性,
“那么,就祝你一路顺风吧。”
孔黎鸢阖上眼皮,不轻不重地笑一下。她觉得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这个人又怎么会有如此坦荡清醒的一颗心?
连道别都如此浪漫开阔,衬得她这一颗本就贫瘠荒芜的心,只剩下胆怯平庸。
她在细密的疼痛里笑出声,突然有那么一秒,再想起汤米·巴特勒的《抓落叶》里,萨沙说过的那段话:
——我们太迷恋结尾了。这个世界有那么多伟大的生命和美好的爱可以见证和体验,但只要结局不尽如人意,我们立刻觉得这是悲剧。[1]
所以她一直觉得年轻女人身上,就存着这样一部分坦荡清醒的气质,剩下一部分是浪漫天真。
这个人不迷恋结尾。
只在意同路的过程是否精彩,却仍旧给她一场如此完整如此明亮的道别。
而孔黎鸢却做不到像这样,于是似乎是为了回一场轰轰烈烈的道别仪式过去,腰侧伤口的疼痛似乎在下一秒就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
孔黎鸢的一切感官都被拽得下沉,仿佛一场燃烧结束后的灰。
恍惚间,再睁眼的时候,幻觉已经消失。车窗外只剩下流泻的车流,和刮在耳边像要把她吞噬进去的风。
世界变成模糊的金,而黎桥在她快要沉下去的意识里,发出极为模糊的声音,
“哎好巧啊,这个人……”
像是很意外,停顿许久,才将这句话彻底说完,
“竟然,和你同月同日生。”
二十四-p
有个关于遗忘的不靠谱说法, 认为一个人一旦开始频繁梦见一个人,就说明她正在遗忘她。
但黎桥告知孔黎鸢,这个说法背后没有任何心理学证据依托。
于是孔黎鸢转而继续相信图尔文的遗忘规律——遗忘只是记忆的提取失败, 但长时记忆是始终存在的, 只要有正确的线索, 这段记忆就能被提取出来。[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