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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缩了缩手指,将已经熄屏许久的手机重新收进衣兜里,怔怔地将盯着自己手里的烟头,好一会,然后猛吸一口。
却被呛得咳了出来,烟雾从喉咙里喷洒出来,明明是柔和偏甜的一种烟,烟味在醇香的红酒爆珠下隐姓埋名,但她还是抽不惯。
像第一次,女人主动递给她时猛吸的那一大口,狠狠被呛到,被笑得花枝乱颤的女人强势地摁在热浪里接吻。
后来每次看到这款烟,好像都会回到加利福尼亚的夏天:敞开的复古汽车,咕噜咕噜的海浪,夜里燃烧的篝火……
那个撞击过她年轻生命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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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汀梨自觉自己不是一个倔强性子。
但她刚刚给李维丽的答覆还是:要考虑一下。
以她现在的境遇,她似乎没有理由拒绝一份送上门来的“雕塑指导”,尽管这“雕塑指导”大概率也和“指导”没什么关系。
那她还在考虑什么?
兴许是她体内那残存的、连她自己都难以察觉的那么一些骄傲让她考虑清楚:
她到底是应该遗忘那个加利福尼亚的女人,还是应该当自己从未知晓那个女人就是大明星孔黎鸢。
公交车到站之后,路上已经堆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踩着雪到家,付汀梨爬着六层楼上去,被冷空气呛得咳得厉害,明明体温像是冻掉的粥,但到家之后身上反而冒出一身冷汗。
匆忙找到的出租屋没有空调,但好在因为屋里那扇巨大的玻璃窗在冬天不受欢迎,房租便宜了几百。她脱了大衣,站在潮湿狭窄的浴室里,糊里糊涂地给自己衝了不算热的热水澡。
随便吃了点东西,被喝空的矿泉水瓶扔到了垃圾桶里,矜贵美丽的女明星半身像被她特意翻转个面隐在黑暗中。
她捧着衝泡好的感冒药,望着窗外纷飞的雪,望着老街另一边灯火通明的像是未来景观的上海,一口一口地喝完,然后一股脑儿地缩进怎么睡也睡不热的被子。
再醒来的时候,空气都好似蒙了一层灰色的雾,或者是汗津津的鳞片,让人呼吸不畅。
手机嗡嗡作响,是李维丽的电话。付汀梨勉强在被子里翻了个身,迷糊睁眼,便瞥见床头放置的那一件飞鸟白模雕塑。
雕塑还没成型,有些细节始终残缺,她始终没找到机弋椛会补全。
而电话里,李维丽沉默了一会,说,“刚接到消息,剧组下周就开机,现场指导人选今天就得定好。”
大概是被感冒病毒所绑架,付汀梨有些走神。等李维丽再次催促时,她才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正盯着雕塑上随意挂着的一根项链。
狭窄冷风仍旧从巨大窗户的缝隙里透进来,呼呼地吹着那些掖进窗边的旧报纸边角,楼下不知哪里来的小孩被闹哭,扯着嗓子嘶吼,将她本就沉甸甸的头炸得嗡嗡作响。
一切都好似在提醒:她的当务之急,是应该搬离这间廉价湿冷的出租屋,是应当抓住一切细微的机会把自己身上的阴暗青苔剥离,而不是被那一点点的迟疑……或者是倔强,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