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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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缩影(上)
◎两族组合家庭◎
西夏
常勇是汉人, 他的妻子费听氏是党项人。
常勇原先是宋人,他家贫, 又是孤儿, 他在附近娶不到媳妇,便壮着胆子跑到党项人的地盘。费听部是一个不小的党项部族,常勇带着自己猎来的皮子, 在这里遇到阿芬。
费听芬是独生女,她的阿巴(同“阿爸”,西夏语“父亲”的意思)是族里小有名气的铁匠。打铁佬家里的姑娘有多凶悍呐, 阿芬力气大, 她关起门来能替阿巴打铁呢!
阿芬嫁不出去,费听大叔瞧着常勇是个不错的人,让两人结为夫妻。平日里常勇会去山里打猎, 他的刀永远是最锋利的, 见着小野猪都敢一战。他扛着猎物回来,家里有阿芬和费听大叔帮忙修补武器,家里顿顿有肉,也有面,这日子过得挺有滋味的。
他有一个五岁的儿子,孩子名叫乌利。阿芬又怀上了二胎,费听大叔觉得这会是一个外孙女, 提前给小孩取了名字叫仓拉。
只可惜好景不长。
两年前,党项国主私改年号,改叫显道,常勇没啥感觉, 因为年号这玩意儿太高大上了, 与他这种底层小平民没什么关系。唯一让他不乐意的, 是国主要所有男人在三日内剃头。
剃头多丑啊!
常勇摸着自己的秃脑袋,难过了好几日,可是国主说了,不剃头就要被杀头。他的老丈人费听大叔一把年纪,秃如其来,在心里在骂哪个蠢货乱给国主出主意。如果说剃头不疼,比起失去性命,剃头能让人勉强忍受。可是从显道三年的年初开始,征兵的浪潮是一波接一波,一会儿说国主要打吐蕃人,一会儿说国主要打契丹人。
常勇和丈人费听大叔聊起此事,两人突然间惊觉,费听一族好多青壮儿郎都被征走了。
“阿巴,这人是越来越少了……”
“是啊。”费听大叔的嘴里嚼着粗茶,党项人认为茶和药同源,吃茶能治病,“呸——”
老头把嘴里吐出来,是哪个缺德的孙子把砂石混进去茶叶里头?
“我看,你和阿芬要不要回去躲一躲。你是汉人,党项人的官差前几回没有把你征去,往后可说不准……”
“你这个小子,不介意带上我这个老头和阿芬她麻(麻同妈,西夏语“母亲”的意思)吧?”
费听大叔前思后想好几日,终于跟女婿提出这个请求。他只有一个阿芬这个女儿,女儿和常勇感情好,两个年轻人肯定不愿意分离。万一常勇被征兵,他能不能活下来都不好说。
老头不想自家闺女成为寡妇,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
他又听说大宋皇帝很有钱,能用钱摆平打仗。宋人和契丹人几十年没打仗了,汉族男人很少有出征上战场的。
费听氏是党项人的大姓,本来人数众多,现在族里都不安全了。费听大叔听见好多族人在哭,为了上战场的男人,还有战死的父亲和儿子。
大叔捂着心口,整晚整晚地睡不着
他除了为女儿阿芬,也有为自己。与他同龄的老伙伴们也有被征走的,一去就再没有回来。所幸费听大叔是技艺精湛的老铁匠,族里的刀啊斧啊全靠他主持锻造,离了他不行。小老头为了逃避征兵,明明一日能干完的活儿,他硬是拖了两三日。
可是这一招眼看着也不好用了。
阿芬到镇上买东西的时候,她惊恐地发现镇上的铁匠和木匠已经被人带走。这个年轻小妇人明白,她想要同时保住父亲和丈夫,躲去宋人境内是唯一的办法。
那一夜,常勇和费听大叔认真商量,全家不带一切大件,只在阿芬和她阿麻的胸脯和肚子里塞几块碎银子。大叔亲自开骡车,常勇背着弓箭,腰上缠着猎刀。小孩乌利被外祖母抱着,他嘴里含着一块饴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外面。
“麻勿(外祖母),我们要去哪里?”乌利揉了揉眼睛,外面的天空还没有亮。他伸手去摸阿芬的肚子,好像她的肚子比平时大了两圈。
“我们去你阿巴的家乡。”党项老妇说话,“你阿巴教你说的汉话,你还记得吗?”
“记得,见了就叫大人!将军!”
聪明的乌利一下子就记住了。
费听大叔紧紧地抿着嘴巴,他这一家子除了常勇,都不是汉人,他不知道大宋的人会不会接纳他们。常勇自小的户籍文书还没有丢,他去到边境的时候,发现大宋这边筑起高高的围墙。好多士兵在墙上持弓,瞧着十分威武。
墙下开了一道木门,来往都有小吏检查、盘问。连携带的货物都会被人查验,费听一家紧张得冒汗,这管得真严啊。
“请出示户籍文书!”
“你叫什么名字?户籍是哪里的?怎么头顶秃了那么多?”
“我叫常勇,原是华州人,头发是党项国主叫剃的,不剃就要被杀头。这个是我婆娘,我丈人和丈母娘,还有我儿子……说出来也不怕大人笑话,我在华州娶不上婆娘,才出去一趟,娶了党项婆娘回来。”
小吏皱起眉头:“你是有户籍的,你可以进去。可是他们几个没有户籍,最近范大人管得极严,闲杂人等不许随意进出——”
阿芬听懂这话,脸色一白。费听大叔赶紧扶着她,怕她要不好。
“大人,他们不是闲杂人,他们是我的家人啊!”常勇揪着乌利过来,叫孩子抬起一张小脸,“您看看,这孩子生得像我,他是我儿子,本该是大宋的子民!”
“大人好。”乌利扯着嗓子喊。
小孩的声音又嫩又脆,惹得大宋这边巡逻的小队长多看了两眼。队长先看见乌利,又看见乌利身边的常勇。
“勇子?”
那人喊了一句。
“平子?是你!”常勇抬头看过去,脸上是激动的神色,“平子你厉害啊,当上将军了。”
“算不上将军,哈哈,就是军中混口饭吃。”何平笑得有些得意,他是常勇儿时的邻居,两个小男孩经常在一块儿玩。
他问:“勇子你怎么了?在这里被人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