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面前忽然驾使过几两马车,车夫着急忙慌的,惹得众人议论纷纷。
有风吹起一道帘子,姜予不经意看到,其中有人满身鼻青脸肿的几乎看不清样貌,可姜予却隐隐觉得有些眼熟。
周遭有人窃窃私语。
“好像是谁被打了吧?”
“似乎是陈家的人。”
陈家的人?姜予心头一跳。
正好宁家几人都出了门,又同她说了几句话,她才一时无暇顾及其他,她又看见了宁悸,却碍于什么不敢去搭话。
等登上了侯府的马车,姜予才缓过了神,宁栖迟随她身后,落座在另一侧,不知怎么,姜予有些如坐针毡。
好似外边天阔地宽,她就是觉得窘迫,也可以逃走,而与宁栖迟坐在一处,她禁不住就觉得退无可退,就像适才在湖畔,他逼迫她那样。
现在这个时候,小侯爷应当是冷静下来了吧?
想到刚刚还未说完的话题,姜予心中一紧,而且她隐隐觉得,刚刚那些被打的人,应当与他有几分关联?
她心中游移不定,没曾想,宁栖迟先开了口。
“今日你说的那些,我记得。”他声音似乎是平静,只看面色倒看不出端倪。
外面熙熙攘攘的吵闹声不绝于耳,姜予不禁想起了那几个被打的士子,又觉得胸闷,想探出去看看,躲避这些让她无法回应的话。
可她还未动作,便被男子打断了思路,他的声音清冷,而又带着几分克制。
“不用看外面的动静,若你不解,可以问我。”
姜予一怔,只好对上他的如画般的面孔,她还从未在这样,离得近了,一些莫名的压力便逼上了她的面前。
她听见他唤她的名。
“姜予,我是嫉恨。”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明明刚刚与宁悸对峙时是那般气势逼人,可如今他只是垂首,他的眸色依旧很冷,只是眼下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红痕。
一时间,姜予静了下来,心底有种奇怪的异样流淌,说不清道不明。
而宁栖迟只是认真的看着她,他的声音极力平静,暗下的眉梢透出几分落寞。
“为什么,你宁愿去随意去选一个人。”
“也不肯再看看我。”
作者有话说:
都原谅男主了?那我后面上感情戏了奥
对惹,我发现时间线出了点问题,这个春日宴会改成中秋灯会,剧情不会动
73
◎拒绝◎
又是那个夜里, 寒风如刀刃,割的脸生疼,小姜予跪坐在高烛明晃的镂空梨木长案前, 她昂起头,却看不见高坐在高椅上的人影和四周那些言辞激烈的族中长老们。
她已经在这跪了一下午,直近深夜,连呼吸到口中的空气都如刀子割伤。
肚子空空如也,而又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手伸到了她面前,那只手宽大,掌心有一层薄薄的茧。
她抬起头,灰扑扑的眸子中忽然燃起长明灯般的亮光。
她不确定的往前爬了几步, 她的手绑着一圈脏脏的绷带,手指上还有未洗净的尘土,怎么看都像是一个街边的小乞丐。
而尽管如此,面前的人依旧没有收回手。
她在裙摆上擦了擦自己的手, 然后试探着,试探着放在了那人手掌心,是让她安心的温度。
她害怕, 拘束, 而他只是把她牵了起来,带出了宗族祠堂。
他给了她吃喝, 给她穿了一身漂亮的衣裳,唯一, 就是没有带她离开。
那是姜予第一次知道, 原来自己的亲生父母另有其人, 也是她第一次知道, 原来自己的父母不希望自己回到自己的家。
老管家没有陪伴她几年,便死在了一夜寒冬,他临走前,将春觉送到了她身边,他告诉她,总有一天她回到自己的家,于是一年又一年。
希望落空的滋味并不好受。
又是那夜红灯笼高挂,她忍着脚疼踏过了门槛,唢呐与锣鼓声在人群喧闹震荡,她手执红牵,一拜天地。
红帐前,红烛高亮,一如当年那盏她抬头也看不清的明灯。
盖头被挑开,她低垂着眉目,等着那道冷清的声音,眼下总是平坦的,她不愿去看,可望不可及的瞬间。
而这次,那人却伸出了一只手。
那只手像是一块温润白玉雕刻,甚至透着细微的白光,一切停在了这一刻,她微抬起眼睫,变得荒唐了起来。
她曾体会过那一刻的温暖,像是冻僵的鸟儿回到它的巢穴,又像是山崖下枯死的花得到一捧甘霖。
飞逝的灯盏溯洄,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高堂下,跪在地上双膝,耳边宗族长老们的排外,一道道复杂的眼神,和屋外寒冬的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