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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霍长歌对着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只?撸了袖子也不?能真动手,简直就?快气哭了,又惨叫一声:“娘娘!”

“哎,”皇后乐得肩头不?住得颤,端庄应她一声,转脸便对宫女说,“快将小郡主压过来!”

霍长歌:“……”

强人所难,强-奸民意,牛不?喝水难按角……

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午时,厚重云层渐渐散去?一半,冬阳含蓄地露出半副尊容,金灿灿的?光点?洒在挂了落雪冰凌的?枝桠上,处处透出股子生机与温暖。

晋帝连凤举祭过祖、敬过神,往皇后宫中食腊八粥,他领了贴身伺候的?大太监于正殿门前一站,便是一怔,只?见?那朱红厚重的?宫门竟是紧闭的?。

守门宫人见?是圣驾,连忙开门。

“为何闭门?殿中可是来了客?”连凤举眯眼?淡淡问了句,不?怒自威。

“回陛下,”其中一位太监跪拜回道,“是娘娘要教郡主刺绣,郡主要逃,娘娘遂嘱咐小的?们关了门,将郡主捉回去?了。”

连凤举闻言一滞,神情倏然便好看了些许,戏谑着与贴身大太监说:“倒是给皇后找了个乐子。”

大太监笑着低头应答:“是,郡主孩子心性?,甚是讨喜。”

连凤举微微颔首轻笑,宫门“吱吱呀呀”于他眼?前缓缓打开,露出内里情形,陡然——

“皇帝伯伯,您可算是来了啊!”霍长歌耳朵倒灵,闻声瞬时抬眸,“哇”一下假哭,于绣架后“唰”一声高举着两只?被刺出了血点?的?手,惨叫道,“好疼啊!!!”

连凤举没憋住,“噗”一下笑了出来。

他行到殿中去?,霍长歌杏核似的?眸子盈了泪,可怜巴巴得半哭不?哭着啜泣道:“皇帝伯伯,臣真不?是绣花的?料,您看臣手都扎出血来了。”

皇后在她旁边不?住乐,也不?见?心疼神色,只?起身与皇帝福了一福。

连凤举唇角噙着笑意道:“皇后那是为你好,学不?成?绣,婚服做不?了,你连人都没法儿嫁。”

说得跟你真会让我嫁人一样……

“说得就?跟有人愿娶臣一般,”霍长歌垂眸瘪了瘪唇,又吸溜一下哭一声,“臣跟个鬼见?愁似的?。”

“嗯?”连凤举淡淡一哼,她便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低了头。

“朕瞧瞧,”他人往绣架后凑过去?,也未再多?言,只?道,“皇后教你绣了些甚么?”

“其余先搁下,鸟儿她总该会,遂妾身原是想?教她绣喜鹊。”皇后端庄抬袖一掩唇,弯了眸,抢在霍长歌之前答了话,“颜色单一,也好上手。”

“喜鹊?”皇帝负手瞧着那好好一张绢布上,蹲着个要方不?方、要圆不?圆、乌漆麻黑的?东西,忍不?住就?又笑出声,“朕瞧这倒像是块豁了条缝儿的?石头。”

这话一出,勿论皇后,便连宫女皆不?由抿了唇在轻声笑。

霍长歌越发哀怨得一抬眸,眼?下还摇摇欲坠挂着颗泪,闻言挺直了背脊,梗着脖颈,便不?愿丢了面子认输了:“臣虽拿不?得绣花针,可臣提得动刀,这阖宫上下也只?臣一个这样的?,这世上哪里就?有十全十美的?人呢?况且人这一生原也就?丁点?儿长,臣绣了花儿,便也没法儿习武了。”

“嗯,这话倒也对,只?金枝玉叶做了武夫,说出去?贻笑大方。”连凤举眼?神细微一动,似不?豫又似快慰,颇复杂,又理所当?然地笑着驳斥她,“女子就?该有女子的?样子,女子可以不?提刀,却不?能不?会绣花样,你与四公?主总在一处,到底也该学一学她。”

他侧眸又瞧皇后一眼?,皇后便懂了他的?意思,招手让人撤去?绣架,又往小厨房知会一声,着人去?喊那俩嫡子来,准备要开午膳了。

霍长歌见?状心思却敏锐一动,她与连珍相处这月余,始终算不?得和睦,虽无?大的?争端,但也难免话不?投机便要针锋相对呛上几句,连凤举不?可能不?知,却在此时似有意无?意般,一语便要挑起她二人争端似的?,不?知安得甚么心?

没得被人当?傻子戏耍,霍长歌只?当?自个儿没听见?,故作?一副饥肠辘辘模样,抿唇抬眸只?眼?巴巴瞅着夏苑去?传膳,连凤举便也不?好再续说。

再说连珍那人,真真是个水做纸糊的?,有多?少能耐,一眼?便能看到底,心机撮在一处堆起来,怕连一个茶盏都装不?满,还全用在了谢昭宁身上。

虽说她识得字又念得诗,除却《女诫》外,其他学问却是无?一通晓,尚武堂里练弓练得指腹脱了皮,就?贴在谢昭宁身侧吧嗒吧嗒掉眼?泪,形貌楚楚可怜。

且谢昭宁也是个呆的?,只?会尴尬回一句“四公?主,待再过几日指腹生出薄茧就?好。”,说得连珍愈发可惜一双养尊处优的?手,抽噎得更加痛心疾首。

这般“简单”的?人物,却不?像是宫里能长出来的?,想?来也是她生母丽嫔到底虔诚,一心向佛,宫中眼?下又只?她一个年长的?公?主,不?需与人争些甚么,便还算能傻得安稳。

遂霍长歌也不?愿与她身上磋磨光阴,不?若与张远图切磋些刀法来得实在。

便说张远图,人也到底木讷,不?懂变通,以一身蛮力走着大开大合的?路子,却是于武学一途来说,成?就?到此为止了,也是可惜。

“这几日倒是着你受累了,瞧着似乎还痩了些。”皇帝落了坐,见?霍长歌望着宫门方向,似等膳等得人都要痴傻了,便又与她道,“适才听你那嗓音,如今隐约还哑着?”

霍长歌被皇后压着学了半日的?绣,人已有了些火气,连凤举那话又说得她心里不?爽利:女子怎么了?甚么又叫做女子的?样子?这宫里似是给女人描了一个绣样,让人照着长?长得不?对,便要拿剪刀剪掉线,重新再长一回?

这宫中有一个连珍还不?算,还得人人皆得长成?她那样?千人千面的?道理却是无?人懂得的??

她隐而?不?发憋闷得难受,闻言还得继续装傻充愣,应付他突如其来的?试探。

“已大好了,臣可不?敢居功,不?过是鹦鹉学舌罢了。”霍长歌眸光一转收回来,不?大好意思地屈指蹭了蹭鼻尖,得了夸,也不?恃宠而?骄,只?眯着一双杏眸,腆着脸笑,“臣没甚么大用,只?希望能抛砖引个玉。”

连凤举满意颌首,只?觉她那谦逊姿态令自己颇为受用,龙心大悦。

“即如此,该赏便也得赏,朕今日与你个恩典,小小犒劳你一番。”连凤举遂笑着,颇为体恤她似地道,“朕晓得你性?子野,宫里头定是坐不?住。正巧今日腊八,四皇子与其生母在城外皇家道观代朕祈福,未时太子与太子妃也会前去?布粥。待会儿你去?羽林殿,瞧瞧你哪位哥哥愿拿了木符携你出宫游玩一遭?晚膳便与你哥哥们在外面用过再回来吧。”

连珣正牵着连璧进殿,闻言眼?神微微一动,就?见?霍长歌喜出望外蹦起来朝晋帝一福,生怕他下一句便反悔似得:“谢陛下!”

……就?快要在这宫里憋疯了。

霍长歌用完午膳,便着南烟领她去?了羽林殿。

羽林殿前值守侍卫皆是禁军,着一身银铠轻甲,腰佩长刀,肩背挺直。

待入得殿门,内里宁静冷清,偌大的?空地上,冬阳照残雪,连璋竟半躺在椅子上看书?晒太阳,偷得浮生半日闲,神情乃是难得一见?得惬意松懈。

霍长歌与他往日本就?相看两生厌,有谢昭宁在旁时还好,她左右也得悠着些耍脾气;若无?谢昭宁,霍长歌与他连话都不?想?多?说,更别提求他带着出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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