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可拉住那人了?”宋时祺忙问道。
“拉了,没拉住,”婆子一脸懊恼,“别看那小厮文质彬彬的,身手还真灵活,就这么一转一闪身就给溜了!”
宋时祺有些失望,但也在预料之中,若对方想让她知晓是谁,也不必两年都如此了。
她熟练地取下绑在匣子上的金钥匙,打开,就见鹅黄蜀锦缎子上躺着一个精巧的核雕。
她伸手拿起,心头一片柔软,小巧的桃核被雕刻成一只椭圆竹篮的样子,里面躺着一只慵懒的猫,猫咪的娇憨神态,它的胡须,爪子,每一丝每一毫都清晰呈现,简直精妙绝伦。
是什么样的故人,会将她从不为外人道的喜好摸得如此透彻?
作者有话说:
前世梦境会用标注感谢在2023-04-05 17:13:44~2023-04-06 18:36: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囡囡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一对璧人
◎那是桓夫子的妻室吗?◎
五月十八是姨母亡夫江文景的忌日, 姨母决定五月初就启程,先顺道在苏州停留几日拜访一下谢家故旧,再去杭城。
宋时祺自是要陪姨母一同下江南的, 父亲宋彦铭答应得很爽快, 亲自帮她去学堂告了假。姨母高兴,索性要姐姐一同去,他们娘仨好好玩玩, 散散心。
原本宋时祺是有些犹豫的,此去很可能有危险,她自己还不确定是否能护好姨母, 再带个姐姐……可看到姐姐强颜欢笑的样子, 她又心软了, 姐姐这状态确实需要出去分分神、散散心。
还有一点,梦里姐姐今年五月出嫁, 没多久族里就开始张罗她的婚事, 若不是族里将自己的名字报上去, 她定然不会被前世夫家挑到。
当然, 这些日子她也暗中打听过京城里的世家子弟, 但是并没有丧偶两年,有四岁独子, 且身居高位的世家大族男子。她无法确定这中间是否有了变数, 只好暂时作罢。
此中蹊跷已不可查,但防还是要防的, 若是真想害他们一家,如今姐姐没了亲事, 万一把姐姐也报上去了, 岂不是跳出了火坑又掉进了油锅?如此看来还是让姐姐在自己身边安全一些, 实在危险就见机行事,想办法把姐姐留在苏州亲戚家。
离京之前还有一件大事,那便是父亲主持修建的惠民堂的竣工礼,此事当今圣上十分看重,据说竣工礼当日会带领官员们亲自到场。
京城东富西贵、南贫北贱,贫富往往只有一河之隔。
惠民堂一共有三处,两处在京郊,而最大的一处位于最繁华的万胜街和永安河的交汇处,万胜街过了永安河那座石桥,就是聚集了各类下九流的贫民区了,百姓一般称此地为南栅口。
竣工礼有圣上亲临,故而早在前几日南栅口的家家户户就被筛了个遍,一伙在南栅口躲藏的流匪被迫分散着暂避出来。
竣工礼当日,宋时祺和宋时妍一同来看热闹,她早早重金定了一间能瞧见惠民堂的茶肆二楼雅间,爹爹虽不让她重建废墟,但属于她的财富可以自由支配,故而金钱带来的乐趣和便利就先用在这上头了。
典礼开始,远远看见惠民堂前众人对皇帝三跪九叩山呼万岁,爹爹一直随侍在侧,带圣上参观讲解。
宋时祺同宋时妍一同趴在窗户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父亲意气风发的样子她一刻也不想错过。
梦里,父亲是宋氏学堂里最不受尊重的夫子,他的课被顽劣学子闹翻了天也无人管束,族里觉得让他做夫子是施舍、是救济,那么被奚落和轻视也是他该承受的。
后来父亲在安平县的一些随笔札记机缘巧合下被一位地方官员瞧见,觉得其中很多见解独到,对地方治理有很大借鉴意义,故而整理装订成书稿放到书肆去卖,居然大受欢迎,许多谋求外任的学子纷纷登门求教。
那时她也见过这般模样的父亲,可惜只能坐在为他特制的轮椅里为学子们讲解。
“祺姐儿!快瞧!皇上要封赏啦!”
宋时祺的思绪被打断,她顺着宋时妍手指的方向望去,父亲和几个同色官袍的官员们正跪在皇上面前领旨谢恩。
“三叔像是要升官了呢!”宋时妍整个人上半身都探出窗外,试图听清只言片语。
宋时祺边笑她,边同她一道探出去,即便什么也听不到,心里依旧雀跃不已。
茶肆对面,装扮成挑夫模样的流匪头子胡泰和手下钱四正坐在一处脚店歇脚,两人关注宋家二小姐许久了。
他们原是大宁朝西南地界的土匪,也曾占山为王,过过一段逍遥快活的日子,谁成想两年前来了一帮江湖剿匪队伍,各个勇猛非常,一个山头一个山头地剿匪,一点活路都不给,要不是老大胡泰机敏果决,他们早就死在那帮人的刀下了。
原本想着换个地方依旧能东山再起,可无论他们逃到哪处,都有剿匪人如影随形,搞得他们都魔怔了,半夜出来撒泡尿都要半道停下来一看再看,生怕哪个黑衣身影在背后把自己脖子抹了。
没办法,要想活命只好四处逃窜躲藏,他们放弃了西南地界一路往北逃,又遇上了饥荒,于是混入了北上的难民队伍里。
行至京郊,得知绵山脚下有块废墟附近有一片救济灾民的场所,便跟着去了。
那处地方建了几间临时的瓦房,搭了几个大棚子,每日施两次粥饭,偶尔还会请医者坐镇看诊,有劳动能力者在那处救济点最多能待上三日,算是过渡,过后便不接待了。不过那处专门有牙行的人在附近招做工的,只要有手有脚踏实肯干的,来了京城都不愁没有生计。
胡泰没见过如此阔绰的救济场所,闲话间才知晓这块地的主人几月前挖出了十箱金子,于是慷慨解囊建了这个临时救济场所。
龙生九子都各有不同,更何况是西南山野里的盗匪。在大多数人对此感恩戴德的时候,以胡泰为首的流匪队伍却生出了歹意。
他们花了一个多月打听出了这家人家的情况,决定要将那些黄金占为己有。不过那金子如今由京兆府代为看管,故而不能明抢,但绑架索取酬金这事他们自认为不难。
“我说大哥,我们盯了这么些日子,一点下手的机会都没有啊,前几天小五子回来说那宋二小姐新买了几个武艺高强的护卫,如此一来岂不是更没戏了?”赵四手里拿着个茶碗,压低了声音抱怨。
“你说什么?护卫?怎么不早告诉我?”胡泰面色阴沉,一双鹰眼始终盯着茶肆二楼探出头来的那两个丫头,听了赵四的话才回头质问。
“我想着……哎呦!”
赵四话没说完就吃了一记毛栗子,脑门又疼又麻,不用看就知道肿起来了。
“你想着你想着,凡事若是都按你想着,我们兄弟早就死了十七八回了!”胡泰恨铁不成钢,连日来的郁气愤懑都发泄在赵四身上了。
听着赵四连声求饶,他这才把目光再次转向那两个身影,突然买护卫,肯定有什么事儿,他要耐心再等等……
历时一个时辰的竣工礼随着皇帝车驾的离去总算是平稳结束,接下来是为惠民堂修建出资出力的各家权贵官眷们露脸表功的交际场面,宋时祺觉得无聊便坐回去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