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在四个灯笼的照射下,纸张左下方的水印一览无余,是横着七个圆圈,中间有一根线穿着。
魏崔城拨动着手指,做出打算盘的动作,“像算盘珠子,上面两个,下面五个,刚好七个算珠。”
陆善柔定睛一瞧,果然很像啊!真是个聪明的兔子!喃喃道:“莫非这个刺客来自某个叫做算盘的刺客帮会组织?”
魏崔城就站在陆善柔旁边,视线和她一致。但是寒江独钓站在桌子的“宽”的一面,从他的视线看去,这个水印是竖着的。
寒江独钓摇摇头,“我觉得更像一只糖葫芦,你们看,一根棍子穿着七颗冰糖山楂球。”
两人把信纸竖起来看,的确像糖葫芦。
陆善柔说道:“确实很像。三通钱庄的标记是一根线穿着三个圆圈,表示创始人是三个‘通’,看起来很像糖葫芦,所以三通商号在民间的诨名就是糖葫芦。这个水印比三通商号的标记更像糖葫芦,难道刺客的来历与三通商号有关?”
“有可能。”两个男人都点头,表示同意。
寒江独钓心里有赵四钱,所以看啥都会联想到糖葫芦,就这么误打误撞的发现了三通和刺客组织的相似之处。
陆善柔从烧香包里拿出一个尺子,量了量水印上“糖葫芦”的尺寸大小,都写在自己抄写的纸张上,做好记录,才把这张有水印的纸交给中城兵马司。
做好了这些,三人从似家客栈里出来,已经四更天了,街上已经有大小官员的轿子或者马车往紫禁城方向而去,准备去早朝。
陆善柔捂着嘴,打了个呵欠,又熬了一夜。
魏崔城说道:“我们先回去休息,熬坏了身子岂不是如了那些刺客的意?”
寒江独钓是过来人,知情知趣,连忙说道:“魏千户赶着马车送陆宜人回去,我骑马回赵家楼就可以了。”
三人分道扬镳。
到了乾鱼胡同,魏崔城停了马车,打开车帘,陆善柔已经靠在温暖的熏笼上睡着了。
魏崔城脱了外袍,裹着陆善柔,把她抱起来,下了马车。
身体突然一轻,陆善柔其实已经半梦半醒了,但是她没有睁开眼睛,继续“熟睡”,任凭未婚夫抱着自己回房。
马车的动静不小,凤姐和温嬷嬷已经惊醒了,两人披着衣服,看到魏崔城抱着陆善柔走在院子的风雨连廊处。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吹灭了蜡烛,回到了被窝里继续睡觉。
魏崔城把陆善柔抱到床上,帮她脱了鞋子,盖上被子,还掖了掖了被角,关好了房门。
然后,魏崔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抱了一床被褥,在陆善柔卧房旁边的书房里,把被褥铺在一张罗汉床上,睡着了。
什么都没发生,魏崔城几乎脑袋碰到枕头就睡沉了,发出平稳悠长的呼吸声。
已经睡醒了、期待和未婚夫发生点什么的陆善柔:这个傻兔子!大明第一傻的傻兔子!
温嬷嬷也很失望:哎哟喂!我的傻三姑爷!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凤姐:等天亮去菜市场,买些韭菜、牡蛎、羊肉,给三姑爷好好补一补才是……
魏崔城,一个一夜之间让三个女人都失望的男人。
作者有话说:
大明女侦探陆善柔:情绪已经到位,坐等白兔上钩。
然而大明傻兔子开始打呼噜了
遇梦魇叫天天不应,有漏洞灰狼露獠牙
入梦。
噼里啪啦的鞭炮响起来了。
陆善柔从梦中惊醒,她嘟囔着往姐姐陆善美那边挤,“姐姐, 邻居沈翰林也真讨厌, 大半夜的放鞭炮,吵死了。”
后花园偌大的绣楼,姐姐住在东楼,她住在西楼, 姐姐出嫁后,东楼所有的东西都保存下来,方便姐姐归宁。
姐姐性格柔和温顺, 妹妹火辣叛逆, 姐姐总是让着妹妹,把妹妹当女儿宠着, 姐妹两个根本吵不起来。
每一次姐姐归宁,陆善柔都会黏着姐姐, 就在东楼睡,和姐姐同塌而眠。
按照规矩, 正月十五元宵节, 这种重大的节日, 出嫁女是要在夫家过节的, 但是妹妹陆善柔在过年的时候玩的太疯了, 整天去什刹海玩滑冰,终于把脚给扭了, 都疼哭了。
父亲的同僚周千户“刚好”也在什刹海, 就把陆善柔送回家。
陆善柔是家里的小女儿, 娇娇女, 蹭破一点油皮都会闹得人仰马翻,把脚扭了可是大事情,出嫁的姐姐听到这个消息,坐立不安,姐夫是个善解人意的,见妻子如此忧心,就说道:
“无妨,我送你回娘家看望善柔妹妹,我再回家过节,父母那边我去解释,反正你又不是宗妇,不用在家里张罗节日。”
陆善美回了娘家,欢欢乐乐闹元宵,陆家以前元宵都会和京城所有人家一样,穿着月白色的衣服,在外头走百病、逛花灯,放烟花、赏灯楼、去城门摸门钉等等,玩到下半夜才回乾鱼胡同家里睡觉。
但唯独那年因陆善柔脚上有伤,家人觉得如果他们都在外头玩,留陆善柔一个人在家躺着养伤,她心里会不好过,于是就取消了去外头赏元宵灯会,全家一起在晚上吃了顿饭,就都回房歇息了。
这一晚,陆善柔又是缠着姐姐一起睡在东楼。
姐姐陆善美竖着耳朵听,“这好像不是从沈翰林家传来的,我去看看。”
姐姐披了件皮袄,推开卧房的窗户,正月十五的月亮很明亮,外头又是皑皑白雪,半夜看起来就像黄昏似的,朦朦胧胧,即使没有灯也能勉强看得见。
也不知道姐姐看到了什么,她立刻跑回来推醒了陆善柔,“家里好像进强盗了,我扶着你赶紧走,咱们藏到后花园假山里的地窖里,外人不知道那个地方。”
陆善柔慌忙穿了衣服,她的左脚脚踝肿胀,每走一步都好疼,姐姐扶着她,往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