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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他要抽烟,王培清不让:“到你自己地盘抽去。”

“不抽,不抽,”邵纪问,“你真有那么喜欢那姑娘,这么些年了还想着呢?”

王培清开了电脑,处理剩下的工作:“你走不走?不走明天的会你开。”

邵纪不接受这种威胁:“你嘴捂这么严实能哄着姑娘才怪。”

王培清觉得他当真无聊:“我把你微信推给她了,她有可能会来公司上班,你按正常流程走就是。”

邵纪腾一下坐起来:“你牛,你为了谈恋爱把人都挖公司来了。”

王培清觉得有必要跟邵纪说一下:“不全是,至于岗位她应该会做销售岗,到时候你再跟她沟通,我就不出面说了。”

“销售多累呀?你的人,你舍得?”

王培清往后靠了靠:“她一个喜欢德胜爷爷的人,你觉得要我养吗?我尽我所能给她带带路就好了。”

邵纪感慨:“大情种,真的,你厉害,金庸要是活着再动笔,你得当男主。”

“行了。”王培清不想听他调侃,“我手上一堆活,麻烦你出去带上门。”

邵纪摇摇头:“得,又没人性了。我再多问一句啊,按照我的推理来看,你肯定是高中或者大学的时候跟那姑娘谈的恋爱,至少在我两熟起来之前。这么长时间了,这白月光的杀伤力真就这么大?”

王培清身后的窗户对着旧大路的街道,风在摇曳黄昏,枝叶摩擦的沙沙声在他心头游荡,他抬眸看邵纪,目光是清透的:“我哪能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要什么,稀里糊涂就分了。算了,你如果能遇上那么个人,你就知道了。”

邵纪起身,无奈笑笑。他觉得王培清在谈感情的时候迂腐得很,口味单一的可怕,一点平常做事的风格都没有。

“走了,我下班了。”

chapter44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王培清从大楼里出来的时候已经近十一点半,老式办公楼的电梯有点闷,他扯了扯毛衣的衣领。这样忙碌又疲倦的夜晚他太熟悉了,几乎是过去几年的每天。

但是深秋的闷躁,从没这么强烈过。

从大楼出来是商业街后面的小巷,这栋楼建的早没有地下停车场,他之前一直把车停在路边,后来被贴了条子,才挪到了巷子里面那个地上停车场。

风刮在脸上刚才的烦闷散了点,他下了台阶往巷子里走。

往里是居民区,有些房龄很老的已经少有本地土著住了,全租给在商业街上班的姑娘们和一些外来在附近工作的青年们。

走了没两步,前面一男一女在吵架,都年轻气盛。

他要直直穿过去,但又鬼使神差拐到边上,正好那个位置有个装变压器的电杆,围栏边的爬山虎全都黄了,路灯不亮,他呼了口热气立在那等那两人吵完。

女生先发制人:“你还回来干嘛?别跟个狗皮膏药似的行吗?”

男生闷头不说话,女生更气了:“你哑巴了,之前哑巴,现在哑巴,你长嘴干嘛,捐出去啊。”

男生叹气,上前要把女生往怀里带,但那女孩火气更大了,手臂挣开男生的手,先是将他推开,然后巴掌连着在他脸上,脖子上两三下。

王培清莫名觉得自己脸和脖子都疼,他伸手在脖颈处摸了摸。

女生声音哭哑了:“你一开始就是为了睡我吧,谈个女朋友,管她是谁,漂亮可爱就好了。是不是?你根本就没有那么爱我,现在装什么深情。我求你留在这儿的时候你一心只想着你的 offer,现在发现也不过如此,还是没有遇到比我更好的,所以又回来找我了是吗?”

男生终于为自己辩解:“我没想跟你分开,是你不想异地恋。那换你你怎么选?”

女生蹲地上,掩面:“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想法嘛,看我贴上来,就谈呗。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你一点都不知道。你想走就走,想来就来,你就是自私,想要事业了,就觉得我可有可无。需要爱了,寂寞了就想起我了,那你滚啊,这世上女人那么多,反正对你来说是女的就行,你干嘛要缠着我?”

王培清不知道那男孩低头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但他仿佛又被人扇了两巴掌,火辣辣的疼。

良久,男生蹲下,用手给女生抹眼泪:“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跟你讲清楚,你非要给人安各种各样的名堂,我不是说了嘛,后面能调任的话就回来。”

女孩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

王培清仰头,看见一轮弯弯的,笑得很冷的月亮。

他知道邵纪错了,他不痴情。

爱情对那个阶段的他就是欲望和勋章,一边是生理的,一边是心理的。

他就是把安平放在很多事情后面了,当时两人说了狠话,她又用一副市侩的姿态,他心里恶狠狠地想分了就分了,她攀着他学习,攀着他恋爱,又忍不了一点不快,世上好事哪能都让她占尽了。

缓了一天,他反应过来,再去找她,失联。其实是他已经放弃了,只不过还有点不甘心而已。

同校的几个校友要早点回学校,他也就一起回了。

飞机往南飞的时候他在想什么,哦,对了,想的是怎么忘了她。

当时跟他坐一排的师哥还给他开导:“别郁闷了,回去开个几局,熬几个夜什么都烟消云散了。把心思放在学习和项目上,以后谈恋爱记得找好对付的女生。”

他确实觉得安平是逆反的,拧着他的神经,让他疼又没有方法。

后来,越来越忙,偶尔也想起她,但是他不打算回北方。又觉着这样分开了也好,身边有异地,甚至异国恋的朋友,两天一小吵,一礼拜一大吵都是常态,他应该受不了。只是王老师总是耳提命面的责任和专一让他多少有点愧疚。

这是他唯一从他身上学来的一点儒法,他讨厌那套伪君子的理论,他骨子里其他的都是投机的术,偏这文化的浸润比他看见的还要深。

再后来,她又出现在梦里,像病毒感冒后反复的高烧,时常出来在生理和心理上折磨他一番。他回来过几趟,北京也常跑。

但她跟别人搅和在一起了,他当时心里想的是什么:果然,你跟他是绝配。

是刚毕业那年的冬天,在天鹅湖广场,她、那个男的,喝过他一盒维他奶的男的,还有她的另外两个朋友,一起在玩轮滑,她笑得多灿烂,没稳住屁股要往后摔的时候,那男的将她抱住,她露出同样的也对他做过的一张笑脸。

他盛气地将自己和他们划开了一条分界线,就像隔在两座学校中间的那条禄家巷,他那天也没越过天鹅湖广场中心的隔离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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