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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节

 

也就吃吃喝喝玩玩而已,大事仍然是各自煎熬各自的。

这世上的感情都要付出,你心里觉得朋友情谊只能到这里,最后就真只能到这里了,一辈子就这样,多可惜?”凌霜固执得很:“我知道你怕我受损失,但做什么事没有风险?

打马球还可能从马上摔下来呢,我现在强壮得很,也经得起辜负,何况蔡婳也不是那样人。”

“我没说几句,你倒话比我还多。”娴月又开始吃起醋来,冷笑道:“你以为你和蔡婳就是你们之间的事?

她成了婚,就是赵二奶奶了,再和你怎么亲,她还有她的丈夫家人呢。

你以为娘和梅四奶奶她们是一开始就这么生疏的,都是渐行渐远的。你只管铁头,到时候别找姐姐来哭。”

凌霜也知道她脾气,不敢和她硬犟,贺大人都服服帖帖呢,何况她受了十几年娴月的淫威,自然知道顺着她。

“我也知道你是担心我受伤,但世上的事,总有个万一嘛。

就算以后不再交心了,但这段交心的日子也是真真切切的,到底也不是什么大损失,我贩次马就赚回来了。

伤心更不用说,我的心可强大得很呢,秦翊都不一定不变,但我反正有你呢,就算天都塌了,你总不会伤我的心呀。

这就跟做生意一样,铺子里存着厚本呢,外面亏点也不怕,底子在这呢。”

她一边说,一边把娴月肩膀揽住了。娴月立刻嫌弃地骂道:“什么意思,你去外面拈花惹草,我是你家里的贤妻呗?无怨无悔等你?你别找打,趁早一边去!

要是蔡婳以后跟赵擎一个鼻孔出气,我可不管你。”

“我知道你肯定管我的。”凌霜笑嘻嘻道。

她知道娴月的嫌弃只是表面,其实最受用凌霜死皮赖脸缠着她,果然娴月只骂了句:“别赖着我,热死了。”但骂完倒也没真生气,反而也嘴角勾起来了。

“我可跟你先说好了,卿云那边像是有点不对劲,她又是个闷葫芦,死都撬不开嘴。

娘又抱那么多期望,京中王孙就这么多,我们都筛过几轮了,现给她生几个都来不及了,这事棘手,咱们有得忙了,你快把蔡婳那边的事了结了,我们忙卿云的事是正事。

赵擎那人就那样,再怎么忙,蔡婳婚后也就那样,不会太好,也不会太差,你忙也没用,趁早过来管卿云,别真辜负了卿云素日对咱们的好了。”娴月对凌霜道。

“我知道的。”凌霜其实也看得透:“越是你这样拿捏住了贺云章的,越是婚后不容易和姐妹疏远,真真为家里的事和姐妹远了的,都是夫家不如意的,因为不如意,所以自顾不暇,焦头烂额,只顾着和姐妹索取,没有回报,遇事也只得先应付夫家,很多时候就委屈了姐妹。

娘和梅四姨当年就是这样疏远的,娘也是烈士断腕呢,我总不会还不如她清醒。”

她的马屁拍得娴月很受用,嘴上当然还是嫌弃道:“说你糊涂,你又说得头头是道的。

她们还有一种腔调呢,凡事都是不得已,都是没办法,像梅四姨当年跟娘说梅家,这样那样对她不好,遇事偏又先考虑梅家,说着不是自愿的,其实不由自主就站在梅家那边了。

真可笑,既然梅家不好,也不在乎她,那她正该和在乎她的朋友感情好啊,遇事先考虑我们娘才对,反正娘总比梅家靠得住。

她偏不,最后两头捞不着,如今一个能依靠的人也没有,糊涂死了。”

“我知道,很多闺中女子间的友情就是这样弄坏的。你放心,真有那天,我一定争,争不到我就跑。

但我打心里相信蔡婳不会那样,而且她现在也没有那样,我就还得做她最好的朋友,不能先给她定了罪了。”

“随你去吧,我反正是不管。”娴月懒洋洋道:“我看蔡婳这点倒清醒。

她之前也没觉得卢鸿真有希望,不过是拿来刺激一下赵擎,这就很聪明,希望她能聪明到底吧。

赵家水深,赵擎对她喜欢得又不够,这样的处境最消磨人了,磨着磨着,就忘了自己年轻时是什么样的人了。”

“我也知道,但她既然选择这个,自有她的原因。其实我倒觉得不嫁最好……”凌霜道。

“刚夸你头头是道,你又开始说疯话了。你当人人有你这样的狗运气,掉个秦翊给你捡?蔡婳不嫁,跟她姑姑过一辈子?那是人过的日子?就算搬出来住,靠什么生活?她会贩马?她能抛头露面赚钱?还是给人绣花卖字?你也别把地位钱财看得太轻了。赵擎虽不够喜欢她,但也是泼天富贵。”娴月又教凌霜:“其实卿云的处境也是一样的,卿云从小就是当做最完美的主母培养的,你看之前筹谋晒书宴,我们两个绑起来都不如她周全呢。卿云不嫁人,你要她干什么去?跟你去贩马?还是做一辈子商人?”

“有爱意,能拿捏,嫁人自然是托付终身。

没爱意,爱意不够,嫁人又何尝不是一份她们能选择的最好的工作了。

我们女孩子,从小就被作为当家主母而培养着,谁能像你一样,说声不嫁了,就去贩马。这是我们最擅长,甚至可能是唯一会的事。就算从谋生、从体面地活下去考虑,这也是最好的选择了。”

娴月说完,凌霜脸上也终于露出了震动的神色。

“我知道了,其实还是风筝的那个道理,从小教到大,已经是风筝了,再去从头学做鸟,已经太迟了。”凌霜自省道:“我当时从芍药宴跑出来,就跟秦翊说,说我能辩赢卿云了,说人生不是一成不变的,说我们都是出身最好,最有底气的女子了,如果连我们都不去改变自己的命运,去做尝试,天下女子都没有出路了。

但那时候我是笼统地说我们,当我面对的风筝是蔡婳,是卿云,是我在乎的活生生的人的时候,要求她们用一生去试一条我也不清楚结果的新路,这太残忍了。”

“是了,你现在知道你和卿云的区别了。她看见的是一个个人,你看见的是‘女子’。”娴月见凌霜自省,又道:“不过有时候,非得有你这样的目光,才能成大事。

女子之所以被挟裹,就是太在乎身边的人了,父母,儿女,家族荣耀,从来没有跳出去看看全局的机会。而且我还有个说法呢……”

“什么说法?”凌霜道。

“我始终觉得,每个人只会得到觉得自己配得的东西,蔡婳才学智慧,相貌品性,加起来不比我们差,但她觉得自己只值得这样的赵擎,最后就只能说到这个价而已。

赵擎虽富贵,她蔡婳也是天下独一份的,如果她有我磨贺大人的劲头,或者拿出你那份天不怕地不怕的烈性来,不说把赵擎驯服了,至少还能往下压几次价呢。”

“她学道的,自然不同些,我们想的是一蹴而就,她也许准备先成婚,再水滴石穿呢。

况且赵擎是官场手段,我们是商场手段,蔡婳一定也夜夜思考过,她选在这时候成交,自有她的道理。”凌霜道。

“行吧,我也懒得管你们的事了,我还得琢磨卿云呢。

对了,你那三分股给我拿回来,我给蔡婳添妆用。”

“不如我一起给她了呗。”凌霜图省事道。

娴月立刻白她一眼。

“你有时候说的话,真像个傻子似的。

添妆自有添妆的道理,我的东西,为什么让你代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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