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四妞五妞看她一眼，心想，真敢说啊。虽然她们也想要……
周根喜看了一眼她，“那你去问奶要啊。”
六妞一听这话，就摇了摇头，她不敢。家里都知道奶只喜欢小福包，“妈，为什么奶偏偏独宠小福包啊，这不公平！我也是奶的亲孙女，奶应该也宠宠我。”
这话一出，大家全都：“……”这是大家全部的心声啊。只不过都知道，奶的心长的太偏了。
周根喜将六妞拉过来继续吃饭，“有妈宠着你，还不够吗？”
六妞一边吃着只洒了盐的面条，一边小声说：“妈就算爱我，也什么都不能给我，有什么用。”
周根喜：“……”
堂屋内正气氛诡异时，老沈头吃完了面条，起身往灶房去放碗筷时，停顿一下，说道：“咱家一直都很穷，你问问公社里谁不穷，你要是不满的话，你可以长大后挣大钱给自己买！”
六妞觉得被爷训斥了，偷偷地抹了一把眼泪。
等老沈头去灶房后，六妞丢下饭碗，打算给妈撒撒娇。
郑茂珍从里屋走出来，坐在院子里，继续端着饭碗，边吃，边扫了一圈神色各异的众人，“又在嫉妒小福包了？”
众：“……”
确实是嫉妒了，但奶你这么大喇喇的说出来，让人感觉脸上如火烧啊。
郑茂珍看一眼连饭也不吃了的六妞，“看来是都忘了往年吃不饱的时候了，也忘了村里还有人饿死的事情了。既然不饿也不想吃的话，下午就不用给你做饭了。”
六妞立刻抓起碗筷拼命的往嘴里塞起面条了。
她知道奶不是开玩笑的，要是不吃，下午真的没饭给她……
郑茂珍扒拉完了碗里剩下的面条后，放下碗，抹了抹嘴，“那些衣服是别人看小福包长的可爱讨喜，又总穿着旧衣服，所以买来送给她的。”
六妞将脑袋埋在碗里，都没敢抬起来，她知道奶在说她……
郑茂珍也没有具体看谁，目光望着院内的柿子树：“大姑沈燕丽长的也不错，只有小学毕业，却嫁给隔壁大队的记工员了。你们这些女娃，目前来看，长相特别突出的只有小福包！”
众女娃：“……”她们怎么就躺枪了呢。她们没嫉妒小福包啊！只有一点点羡慕罢了。
郑茂珍收回视线，逡巡了一圈每个女娃娃的样貌：“如果长相一般，那么你首要做的，就是跟你二姑沈燕妮一样，好好学习，至少先初中毕业，有点文化，这样子以后跟人家读书人交流，说媒时还能有点底气，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以后就能嫁到县里去了。”
众人垂着眸，几房媳妇儿也都思考着妈的话，觉得说的很有道理。家里的女娃们可没有一个能有她们大姑沈燕丽好看嘀，就更别说小福包了。
人心本来就是偏的
“在这个屋里，我奏是偏心。”郑茂珍突然扔下这么一句，把众娃们给吓了一跳。
心想，奶，您把自己偏心说的这么直接吗？说话不能婉转一点吗？也不考虑下他们的幼小心灵会受到多大的打击。
郑茂珍摸着大妞的头，眼神却看着其他人，说：“多念点书，你就会知道，人心本来就是偏的。心脏在胸腔左边，对不对？咋不在中间呢？”
众女娃：“……”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好像真是？！
娃们都若有所思的颔首。
“所以不要一个个没事就说瓜批话，我今儿就明摆着把话撂这儿了。”郑茂珍觉得有必要好好的教育一下这群孙女儿，“长的不行，还没文化，以后永远别想走出这座大山，这个公社！等长大后还是会嫁给一个跟你一样没文化没脑子的男人，再生个同样猪脑子的娃！”
张凤英和周根喜都不敢吭声。
董丽霞马上分出去了，听到婆婆说的这么直接，不由得小声的反驳道。
“妈，你说的太过了，马上公社建厂了，如果运气好的话……进厂了就是工人了。就直接是吃商品粮的了……”就不是农民了。
郑茂珍白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问：“你觉得人家工厂会要一个小学毕业，连初中都没考上的人？！”
董丽霞：“……”好像也对。
郑茂珍又说：“整个榆庆县多少人？一个厂子需要几个工人？招工人时，人家会要一堆连自己名字都写不清，大字都不认识几个的人吗？那设备上可都是有字的！老大媳妇儿！”
这话可把董丽霞说的一阵面红耳赤。
其他人垂着头也开始思考起来，按照妈说的这个竞争力，整个县城这么大，恐怕到时候至少得是初中毕业，才有资格进入第一轮挑选你的资格，否则……连报名资格都没有！
之前还觉得是好事，挺悠闲的几个男人，忽然有了危机感，看来这以后就算建了厂，娃们不好好念书认字的话，也是没资格进这厂子的。
郑茂珍顿了顿，说：“我都打听过了，一般各地建厂，首先是从部队上转业回来的兵，其次才是本地招工，所以都自己掂量一下，你以为想吃商品粮那么容易？你以为县城在咱们公社建厂了，你们这些玩泥巴的就都成了商品粮了？真是长得不美，想的到美！”
说完后，郑茂珍就端着碗去收拾灶房了。
留下了一地陷入沉思的家人。
男人们都开始考虑，之前想的是不是太简单了……确实，妈说的很对。进厂子要是那么容易，大家都进了。
吃商品粮真那么容易才怪呢。
郑茂珍不知道今天这番话，对家里的娃们，不管是男娃还是女娃儿，都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包括一直在学校混日子，打算小学毕业就跑出来帮家里干活的大宝二宝。
女娃们都默默地想着，奶说的对啊，玩泥巴的就是玩泥巴的，想出人头地，就只有暂时好好念书这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