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原主当了真。
即便不是很了解清朝的历史,郝如月也知道,康熙亲政的路上荆棘丛生,鳌拜只是荆棘丛中最粗壮的一根,除了鳌拜还有其他辅政大臣,还有太皇太后。
权力就像春药,谁用久了都不愿放手,不分男女,不分老少,想要抢到手,难度可想而知。
如果说当年皇上还没完全亲政,在大事上做不得主,无法兑现给原主的承诺,郝如月完全能理解。
穿越前,她为了抢班夺权,也曾受制于人,也曾身不由己。
可事到如今,皇上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儿皇帝了,生杀予夺全在一念之间,群臣拜服,连太皇太后都退居二线。
哪怕已有皇后,没办法完全兑现当年的承诺,也可以将原主接进宫,给她一个位份。
然而并没有。
可能早忘了还有原主这么个人,可能还记得,却因为时过境迁不喜欢了。
不过郝如月觉得,在当时那个背景下,原主的存在,很可能只是一种象征。
象征着十四岁的少年天子拒绝被安排,拒绝被摆布,渴望一言九鼎,乾纲独断。
就像沙皇俄国彼得三世不爱叶卡捷琳娜大帝,却与身边的跛脚宫女通奸,就像英国的查尔斯王子不爱戴安娜王妃,却与老女人卡米拉藕断丝连。
不是他们没眼光,也不是对方不够好,而是他们不想受人摆布做提线木偶。
不一样的是,外国那两个都是烂泥扶不上墙,康熙却是个狠人,只用了几年时间便手握天下,得偿所愿。
皇上得偿所愿,原主这个象征自然而然就失去了意义。
也就是说在这段爱恨情仇中,皇上早已转身,只有原主还留在原地,甚至为此香消玉殒。
死者为大,郝如月不想再评论原主什么,当然也不会继续留在原地,死守着一句承诺等待皇帝良心发现。
如果她可以嫁人,如果嫁人是一条出路,那么别怪她世俗,门当户对是必须的,人品才能也要出类拔萃。
如果有的选,她是颜控,还想嫁个美男子。
“睡沉了,放在炕上吧。”大嫂佟佳氏的一句话,将郝如月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郝如月将小侄子放在炕上,自有乳母照顾,佟佳氏便拉了她到外间说话:“说起嫁人,你觉着纳兰公子如何?”
纳兰性德么?郝如月眼前一亮,他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
家世背景合格,人品才能更是没的说,还是个大帅哥,只是……郝如月迟疑地问佟佳氏:“我命硬克夫到底是真的,还是谣传?”
托妈妈的福,她知道历史上纳兰性德的原配英年早逝,她可不想步这个后尘。
佟佳氏眨眨眼,并没有正面回答:“怕什么,纳兰公子也是出了名的命硬。”
也就是说她命硬克夫并非谣传。
郝如月终于放下心,两个人都命硬的话,那就互相伤害吧:“大嫂,纳兰公子可以,就他了。”
佟佳氏:“……”
这事本该大福晋跟如月提,可大福晋嘴笨,怕自己说不好把如月给惹毛了又寻死觅活,这才派她来旁敲侧击。
毕竟如月痴恋皇上,心里还有一个皇后梦,六年来因为这个皇后梦,闹得家里鸡犬不宁,公爹差点被削成白板。
大福晋害怕,她又何尝不怕,听说今日如月出城与纳兰公子偶遇,两人相处融洽,这才敢在如月面前提起。
即便如此,佟佳氏仍是准备了一肚子劝慰的话,甚至打算陪着小姑子抱头痛哭一场。
谁知如月闻言脸色都没变一下,既没有急赤白脸,也没有伤心欲绝,连小姑娘家该有的羞怯都没有,而是痛快地当场拍板,就他了。
还不等佟佳氏反应过来,却见站在如月身边的阿进炸了毛:“姑娘,使不得!”
佟佳氏挑眉,如月便替她问了出来:“为何使不得?”
阿进:“……”皇上不让说!
可急死她了!
“姑娘住在盛心庵,是奉旨出家的居士,怎能随便嫁人?”还好她脑子反应快。
郝如月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原因:“那时候我年纪小,不懂事,做了许多离谱的事,皇上罚我,我认。现在我长大了,想通了,皇上大人大量,想必不会跟一个小女子计较。”
佟佳氏欣慰点头,如月真是长大了,阿进则垮下脸:“……”那可未必。
佟佳氏想了想,对郝如月道:“这个好办,明日我去与额娘说,让额娘想办法进宫见一见皇后娘娘。皇上素来爱重皇后娘娘,娘娘又怀着身孕,这事由皇后娘娘出面多半不是问题。”
郝如月并不想打扰孕妇,可这事除了皇后娘娘,基本无人能解,于是点点头,全凭佟佳氏和大福晋做主。
三日后,大福晋进宫,把如月和纳兰议亲的事说与皇后知道,求皇后在皇上面前美言,收回盛心庵,许如月出嫁。
皇后闻言泪目,声音都比平时轻快几分:“六年了,如月终于过了这一关。”
晚上见到皇上,皇后把大福晋所请说了,皇上眉眼不动说好,直到离开坤宁宫都没再提起这事。
翌日早朝,康熙认命了新的云南布政使,彻底拉开了撤藩的帷幕。
索额图与明珠之争也终于见了分晓,明珠官职没变,却因为力主撤藩成了皇上面前的红人。
不少官员变换队形,聚集在明珠身边,隐隐形成了一股可以与索额图抗衡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