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所求 第331
皎皎叹气：“你搞这些小心思，要是哪天让我哥知道了反而不好。再说当年的事情说不定就是我哥一个人一厢情愿，琳琅要对他有半点感情，他养病那几年她怎么都没出现过？”静姝不语，皎皎继续安抚她。长长的过道，两人的声音越发远了，琳琅才从里面走出来。下午自由时间，琳琅几乎都和陶思铭在一起，直到科室一个电话叫她回去做急诊手术。那个病人和她父亲之前的情况一样，也是预激综合征合并房颤，单纯预激综合征或是单纯房颤都不算严重，但是这两种心律不齐合并在一起，就非常危险。琳琅不想麻烦大家，打算自己开父亲的车子回医院，但现在正是陶思铭表现自己的时候，他说开车送她。琳琅没有拒绝。陶思铭甚至在医院等候琳琅做手术，前后一个小时，他在外面耐心等候。已经给程伯伯过完生日了，琳琅晚上就不回山庄了，陶思铭又请她吃了个饭，之后两人相互留了联系方式。回到家里的时候，爸妈还没回来，李婶一个人在客厅看电视，琳琅笑着过去陪她。李婶搂着她，她就把脑袋靠在李婶身上。这个保姆从她两岁照顾到十二岁，她和爸妈一样，是琳琅最亲的人。“孩子，你回家这段时间，是不是不开心？”李婶一个保姆，平时除了在家里忙活，也就没有其他事情了，关注孩子也就更细心一些，再加上她照顾琳琅长大的，有时候可能比周冉更加了解琳琅。琳琅也知道，李婶不喜欢乱讲话，所以憋得狠了，也愿意在她面前说一说。“我做了错事。”她说。“做什么错事了？”“就是，很不好……做了一件，一件违背道德底线的事。”琳琅双手抱着李婶，低垂着眼睫，睫毛眨了一下，又一下，“不过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已经发生了，我再自责也是没有用的。”李婶的手搭在琳琅瘦小的背脊上，轻轻拍着她。一老一小，就这么沉默下来。过了好久，李婶低头看她，很小声的问她：“琳琅，你以前，是不是喜欢程家小包子？”原本在她怀里很放松的琳琅，心口渐渐揪紧了。然后李婶叹着气，无奈地说着：“你小时候写的日记乱放，李婶每次都给你收拾……李婶，都看见了。” 但愿如此很快到了宁筱做手术的日子。手术又琳琅亲自给她做，谭主任在旁指导。其实从谭主任的角度看，琳琅技术成熟，早就不需要指导了，他站在边上也只是为了做做样子。麻醉师给的半麻，手术过程中宁筱都能感觉到导管从自己大腿穿进去的微痛感，也能从屏幕里看见琳琅是如何融掉多出来的那条旁路。准备过程半个小时，消融只花了几秒钟，旁路就被融掉了。“琳琅，那我回去以后可以运动了吗？”宁筱问。“当然可以。”琳琅亲自把她推出去，一边对她说，“你今天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就能跟普通人一样了，别有什么心理负担。”宁筱还是不太放心，“但我听人说，射频消融也不一定能彻底消掉旁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又复发了。”琳琅笑着回，“我对我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我走后门给你多检测了几次，确定没有预激了，旁路也真的消掉了。”“那就好，那就好。”宁筱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这几年动不动就心慌气短，虽然没什么生命危险，但犯病的时候特别难受，这次做完手术也算是一劳永逸了。静姝等在外面，看琳琅推着母亲出来，赶紧迎上去。她开口道谢：“谢谢你琳琅。”琳琅摇摇头：“分内事而已，不用谢。”坐在轮椅上的宁筱哼了声，“给你干妈做手术倒成了分内事了，你还可以再公式化一点。”“……”琳琅双手交握放在身前，也不知道要怎么回话了，“我也不是那个意思。”静姝扶着宁筱站起来，问她怎么样，宁筱说没事，然后看向琳琅：“中午要是没什么事，就跟干妈回家吃个饭，别告诉我你下午没空。”琳琅：“我真的没空啊。”是事实啊，下午还有三个病人要手术啊。宁筱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你这么工作狂，小心把你男朋友赶走。”她说的男朋友是陶思铭，琳琅也没接这话题，只道：“您先回了吧，改天有空再跟您吃饭。”说完又跟静姝打了个招呼，“静姝姐，我先忙去了。”
静姝笑着说，“好啊，不打扰你。”带母亲离开医院，开车送她回家。一路上母亲都在夸琳琅，夸她小小年纪在医学方面已经有这么高的造诣了，以后一定会成为一名德高望重的医生。宁筱是越夸越高兴。等红灯的时候，静姝忍不住问她，“妈妈，小时候你就总在我面前说琳琅好，喜欢琳琅，你有没有想过，作为你的女儿，我也会有不开心的时候？”这话说得宁筱脸上一僵，她可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怎么了呢，怎么好端端的就不高兴了？你也不是不知道静姝身世特殊，长辈们都很心疼她……”“就是因为心疼她，你们所有人都心疼她，就会忽视我的感受吗？”静姝看起来有些激动，她这个样子是宁筱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怔愣了好久才说：“静姝，琳琅回国，我发现你不是那么欢迎她。你对她，依旧存有偏见。”很小的时候静姝就不喜欢琳琅，主要是琳琅年纪小，每次大人都要求她让着琳琅。而且琳琅总是占据了时宁太多的注意力，这也是让她很不高兴的重要原因。宁筱对她有些失望，摇着头叹气，只觉得寒心：“你想想自己，你已经很幸福了，你要什么没有，我们关心一下琳琅就让你这么不平衡？”静姝不服输，紧紧抓着方向盘：“我没有！我凭什么要跟她不服输？她有什么可以跟我比的！”“你也知道她比不过你，那我们多关心一下她不可以吗？静姝，我没想到你三十岁的人了还这么自私！”车子开到家门口，母女二人不欢而散，宁筱气得没理她，她也没必要脸皮厚的跟着回家去。她情绪不太好，回律所工作也不在状态，打程时宁电话也没有人接，这让她更加的心烦意乱。靠着转椅，捏捏生疼的眉心，静姝后知后觉生活开始起了变化。五年前眼看着他和时宁就要订婚了，结果时宁跟她说对不起，他说他想为自己好好活一次。那一次，他的命捡回来了，他的记忆停留在两人即将订婚的时候。但静姝心头始终没有安稳过，怕琳琅来找他，更怕他记起过去所有的事情。最让静姝无力的，是几乎没有人会完全站在她的立场。哪怕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也不见得会帮她。在母亲心里，在欢欢阿姨心里，琳琅虽然不是冉冉干妈的亲女儿，却是她们所有人一辈子的女儿。皎皎知道静姝心情不好，下午办完事就去找她了。她竟然从静姝的头上瞧见一根白头发，缓缓地拔出来给她看：“你这是何必啊，别搞得像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好不好，我看所有人都跟没事儿似的，只有你在患得患失。”静姝一直沉默，也没有什么话要讲，皎皎看她脸色很差，也很心疼她：“工作压力太大了是不是？”静姝摇头，说，“今天跟我妈吵了一架。”“啊？”“因为琳琅。”静姝说，“我不喜欢她在我面前夸琳琅，她就偏要夸。到最后还说对我很失望，说我自私。”说着就笑了，那表情仿佛看破红尘。皎皎坐在她对面，双手托着下巴：“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琳琅不是干爹干妈的亲女儿，这么多年了，你们也瞒地太紧了。”“爸妈不让说。”静姝是无意间听到这个秘密的，许征和宁筱跟她打了招呼，这件事情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不要跟任何人讨论。都是为了琳琅的自尊，为了琳琅的面子。皎皎在律所陪了静姝半天，什么话都说了，也没让她心情好一点，这就搞得皎皎也很沮丧了：“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嘛，能想到的办法我也给你想了，陶思铭也在追琳琅了，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好吗，琳琅不会影响你和我哥结婚的。”“但愿如此。”皎皎看她稍微平静一些了，才多嘴几句，“其实我一直没想明白，当年我哥去找琳琅，怎么会发生车祸了呢，她当年跟我哥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活着就好眼看静姝脸色又不好了，皎皎悻悻笑了笑，抬手给嘴巴上了拉链。心里叹气。三角恋好烦哦，她以后打死都不要跟一个女人喜欢同一个男人。男人多的是，这个让她不开心，她就选另一个。不知道静姝姐怎么这么纠结。主要可能还是她哥太帅太有魅力了吧。从律所出来，皎皎回公司之后先去找陶思铭。彼时陶思铭正在跟下属讲事情，见她来了，让她先候着。皎皎心想，好嘛，你有面子，让本大小姐等你！终于陶思铭打发走了下属，这才抬头看她：“大小姐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