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大明 第126
所以卓安平心中很是恼火,看着卓安平的眼神一片冰冷。之前投降的那些贼人也都被五花大绑起来,秦虎山寨中的精锐,尽皆在此,非死即被擒。秦虎两眼冒火,死死地盯着闻安臣,忽然发出一阵夜枭一般的笑声,高声叫道:“闻安臣,爷爷跟你不算完,你等着,爷爷要你的命!”他之所以在这个时候还敢放狠话,也是有所倚仗的。其实此时的秦虎并未绝望,他不由得庆幸,得亏自已生怕被闻安臣跑了,事前特意把竹竿和墩子两个人留在了庄外。方才喊杀声四起,只怕他们两个已经趁乱逃了吧。等他们两个回到山寨,把消息传回去,召集人手过来秦州这边,那事情就还有变数。以他手下的人手数量,哪怕是劫秦州大牢,也并非不可能。所以他现在还未彻底绝望。但闻安臣接下来的话却是打消了他心中最后一丝希望。闻安臣冷笑一声:“哟,秦虎,你还指望着能逃出去呢?是指望这俩人吧?”说着他轻轻一拍手,而后庄门被打开了,从庄外走进来一个人,此人正是陈季。 能睡个安稳觉了他一手提着一个麻袋,那麻袋里头鼓鼓囊囊的,似乎每个麻袋里头都装了一个人,这会儿还在不断的挣扎着,发出一阵阵呜呜的声音。陈季看起来不高,人长得也不是多壮实,但手上力气却是极大。他一手提着一人,这俩人加起来只怕快三百斤了,但他跟手里提着俩小鸡子似的,瞧着很是轻松。陈季走到场中,把俩麻袋往地上一扔,而后重重地着两个麻袋上各踢了一脚,顿时麻袋中响起一阵惨哼。闻安臣使了个颜色,陈季便打开袋子,露出里面的情况。秦虎往里头一瞧,便不由得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这两个麻袋中赫然一个装着竹竿儿,一个装着墩子,两人都被五花大绑,嘴里还塞了块破布,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他们在奋力的挣扎着,但挣扎又有个屁用?原来,闻安臣早就防着秦虎这一手儿,早在秦虎等人过来之前,他就把陈季派到了庄子外面。在四兄弟中,陈季年龄最小,人最机灵,但同时也是武功最高的一个。因为他是北直隶沧州武学市家出身,练舞时间早,而且根骨颇为不错,不像是他那三位兄长。都是进了军中方才开始习武的,已经过了最佳的习武年龄。那三人虽然在战场上练出一身凌厉的杀气和手上狠辣的杀人之术,但单论武功的话,却是远远比不过陈季的。以他的身手,要抓这两个小贼,还当真是手到擒来。这俩人正在外头转悠,里头喊杀声一起,他们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就觉得脑后被狠狠的敲了一记,顿时人事不醒,再醒来时,就已经被捆住扔进麻袋里了。这会儿,麻袋刚被解开口,他们一时间被火把的亮光给照的眼睛都睁不开,好一会儿之后才看清楚了场中的情况,顿时便是露出掩不住的惊异恐慌之色。“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俩都想不通,本来十拿九稳要杀了闻安臣的,怎么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了?自已人怎么都被抓住了?闻安臣走到竹竿儿面前,低头笑道:“之前跟踪我们的就是你吧?”竹竿儿眼中露出一抹惊慌骇然之色,死命的摇头。闻安臣微微一笑:“现在不说也没关系,不承认也没关系,等到了州衙,该说的,你自然都会说了。”他转过身来,向卓安平拱拱手,道:“卓老哥,今日当真是多亏你了。”卓安平笑道:“无妨,无妨,这是黎澄黎大人,是咱们秦州的公事,我做这个,是为了咱们秦州,为了黎大人。这是我的份内,该当做的事情!”“再说了。”他拍了拍闻安臣的肩膀,凑上前去低低笑道:“更何况,这是你闻老弟的私事,老哥我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管,是不是?”闻安臣笑道:“那是当然。”两人对视一眼,都是哈哈大笑。闻安臣冲着院子里道:“都出来吧,已经没事了。”片刻之后,院子里面呼啦啦涌出一群人来,都是做庄户人家打扮的,这些都是他庄子中的百姓。原来,庄子中的百姓都被他集中在这里,而那些人家其实都已经空了,是那些衙役捕快们躲在里面。他们今日目睹了这一番恶战,不少人都是脸色有些苍白,不过有些人神色反而是有些激动,更有那等好事者已经在想着该怎么把今日的事情向人家夸口了。闻安臣跟他们说了几句,无非便是今日事情已经完了,让他们不用多想安心在此之类的话。而后便是和卓安平带着大队人马,押送着秦虎大人,回到了秦州。周围一片漆黑,唯有他们这一行人行走在官道上,火把闪烁。有夜风袭来,颇有些凉意,闻安臣坐在马上,心中却是澎湃热烈!抓到了,他娘的,终于把秦虎给抓到了!以后,终于能安安稳稳的睡觉了。这件事,自然是闻安臣一手策划。事情起于那具尸体。其实这具尸体,来源于半个月前的一起凶杀案。半个月前,那会儿闻安臣还没回来的时候,秦州发生了一起凶杀案,那个案子很简单,当天就被留守刑房的鞠孝忠等人给破了。闻安臣后来也看了卷宗,其中并没什么纰漏。事情的起因很简单,那是两个乞丐为了争抢地盘而打起来了,其中一个身强力壮的将另外一个年老体弱的活活打死。被打死的这个人是个乞丐,无儿无女,父母早亡,虽然是秦州人土,但已经没有一个亲戚。他虽然死了,却没人来认领尸体为他下葬,于是这尸体便一直停在刑房之中。因为现在是早春,天气还不是那么热,虽然过了半个月时间,这尸体也还没有腐烂。闻安臣,这一次,便是用了这具尸体,来假扮一个真实的凶案现场。其实除掉秦虎这件事,闻安臣在回来的路上甚至就已经在谋划了,只不过还有一些具体的细节需要确认,但大体思路已经有了。等他回到秦州之后,用了几日的时间,将秦州及周围的地形整体给勘查了一下,又探访询问了一些人,得知了一些确切的信息,便找到了一个绝妙的布局的地点。这个地点,便是玉皇庙村。
他命人在前一天临近傍晚之时,用马车将这具尸体悄悄地运出秦州,而后在夜色降临之后,将这具尸体运到玉皇庙村,扔在那个废弃宅院之中。这处废弃宅院没有大门,而且是玉皇庙村的村口,来来回回的人很多。来来回回的人中,估计怎么样也会有那么一些会从大门口往里看的,而只要他们往里头看,就会发现这具尸体。而发现这具尸体的话,就算是发现的人不报官,但一旦惊动了里正之后,那是一定会报官的。弄完这些之后,闻安臣便是开始安心等待了。果不其然,前一天晚上扔了尸体,的带着大队的衙役和捕快出了城。闻安臣要想对付秦虎,最重要的两个问题是什么? 夜审第一,是让秦虎跳进自已预设的包围圈中;第二,则是有足够的人手。第一个问题很好解决,闻安臣只要是出城,只要不在秦州城的保护范围之内,只要是势单力薄,只要是被秦虎瞅见了有可能能够得手的机会,那么秦虎就一定会动手杀他!这个可能性是非常大的,而第二点就很难了。因为闻安臣手底下的人手很少,但如果他带了相当多的人出城的话,又太过明显了些,秦虎说不定就不会动手杀他了。毕竟秦虎也不傻,也不会这般自投罗网,直不楞登的就扑进陷阱里来了。所以闻安臣必须要布设一个看起来很平常,没有任何危险,不会给秦虎带来生命危险的陷阱,但是,其实这个陷阱是必须要杀机重重的。闻安臣将这个陷阱放在了自已城外的庄子里。他很清楚,如果自已只带了几个人在庄子里住下,当天晚上,秦虎肯定会来杀他。但如果他的大队人马进入庄子的话,秦虎应该不会动手,所以他要做的就是:明面上带着几个人住进庄子里,实际上在庄子里埋伏大量的人手!但这些人要怎么埋伏进来呢?秦虎也不傻啊,如果自已正大光明地调动人马,他的探子会不知道么?他会上当么?所以闻安臣用了釜底抽薪之计,想办法一批一批的把人手送到庄子里头去。第一批进去的人手是陈仲,他也便是前一天晚上驾着马车拉着尸体出城,扔到玉皇庙村的人。他将尸体扔完之后,便赶到了闻安臣在城外的庄子里,拿着闻安臣的信物,可以在里面发号施令,等同于闻安臣亲至。而让他第一个去,也是因为他是闻安臣的心腹,是很可靠的人手闻安臣要派他去打前站,去做好一些准备。而第二批进去的人一些衙役和捕快。闻安臣等人去往玉皇庙村,在庄子不远处的官道边休息的时候,有那么几个人悄悄的潜伏了进去。第三批人手,进去的也很巧妙。闻安臣侦察完案子之后回城,但他只是带了刑房的几个书吏和几个衙役回去,剩下的衙役和捕快都被他留在了玉皇庙村,名义上当然是抓捕贼人。但实际上,到了晚上,这些人在卓安平的带领下,只留了几个在玉皇庙村,其他二十余人全都潜伏进了闻安臣的庄子。这会儿已是深夜,宵禁早就已经开始了,秦州城的城门也是死死的关闭着。只不过闻安臣持着黎澄亲手写的条子,自然可以畅通无阻的叫开城门,带着大伙儿回到了州衙。不过一盏茶时间之后,一道道知州大人亲自下达的命令,便是从州衙中传了出来,整个州衙顿时如同从黑夜中苏醒一般,活了过来。虽然已是深夜,但州衙之中却是灯火通明。州衙门口,两个大红灯笼高高挂着,门口守卫的衙役有七八人,一个个手里都举着火把。从门口进去,一直到大堂,两边儿都放着为数不少的硕大火盆,里头火光闪烁,将这州衙内外照得一片透亮。而所有州衙中的衙役捕快,今夜全部不准回家,一个个手持刀棒,站在大堂前的广场上,严阵以待。之所以声势如此浩大,那是因为知州大人,正在连夜审案。审的是闻名秦州乃至整个巩昌府的巨寇秦虎。说起来,秦虎在秦州可是个名人,当初他在秦州城中欺行霸市,横行霸道,手下势力极大。开着十几个店面,不知道赚了多少银钱!明面上是个富商打大贾,暗地里却是无恶不作。欺行霸市挤压同行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了,私底下他手下养了不少恶徒,拐卖妇女杀人越货,简直是罪大恶极。当初在秦州城周围这片地界,提起秦虎这个名字来,能止小儿夜哭!足见其威名赫赫,凶名赫赫!后来他犯下的事儿实在是太大,大到兜不住了,这才逃出秦州城去。出了秦州,又是去了不足百里之外的山上落草为寇,手下悍匪强人数十近百,每每杀人越货,洗劫客商,甚至连规模小些的村子都被他带人给屠了两个,手底下犯的人命只怕已到了数百。真真是罪恶滔天,十恶不赦!而今夜,他却是被秦州刑房司吏闻安臣设计抓获,正在连夜受审!这个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秦州,当真是大快人心!大堂之上,黎澄一身官服,巍然高坐。秦虎及他手下那些人,一个被捆得结结实实,每个人身后都站着一名衙役,强按着他们跪在地上,低着头。而在两边,衙役们拄着水火棍巍然肃立,在他们身后,秦州六房所有司吏书吏都在。卓安平带着他手下的锐捕快们站在旁边虎视眈眈,以防这些凶徒忽然暴起伤人。而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站在黎澄左手边那个年轻人身上。那人正是闻安臣他站在黎澄旁边,手中捧着厚厚一摞卷宗,高声念道:“万历元年三月至九月间,你和你的手下于秦州城左近五十里之内,拐卖妇女四十七人,最大者三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