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大明 第115
她混迹市井大半辈子,自然能瞧得出来这四位都是骁勇彪悍,很不好惹的主儿,看起来,便是秦州城中最凶悍手底下最硬的打行,也不一定有他们厉害。须知秦州城中号称打行 凶宅?再说了,现下人家跟了你,张玉琳和孩子你总不能不管,以后该当如何相处,把她们当成什么人来看待,这也是一个问题。闻安臣寻思着,还是应该让张玉琳有一份产业,有一个傍身之所为好。这样,她手头上有事可以做,自已不陪着她的时候,她也不至于心中空落落的。而且有了这个,便有了生活来源,以后万一自已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她也不至于穷困潦倒。这也算是为她铺一条后路了。其实,早在此之前,对于对如何安置张玉琳,闻安臣便有了一份构想,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做,就被迫带人去了蓟镇。现在时间充裕了,大可以去做这件事。不过张婆既然说起这事儿来,一句都不回总归是不好,闻安臣笑吟吟的问道:“母子都平安否?身体还好不好?”“好,好,都好着呢!”张婆笑道:“那小娃儿虽然还小,但瞧现在这模样儿,就知道长大之后肯定是个美人儿,随她妈。”闻安臣笑了笑,便不再说话。张婆瞧见他似乎对这事儿不太热心,心里便暗暗犯起了嘀咕,也不再说话,生怕惹得闻安臣不快。很快,闻安臣便是在张婆的带领下,来到了那一处新的宅子。这处宅子离他原先住的地方也不远,就在那条街的尽头,往左一拐便是。比起他原先住的宅子来,这里要更繁华一些,面朝着一条颇为热闹的大街。宅子面南,面积不小,前后两进。后院有正房三间,左右厢房各两间。前院儿除了门房之外,还有两间倒座房,是给下人们居住的地方。这宅子看上去颇新,建造的时间应该还不长,闻安臣问了一下张婆,果然是如此。原来这宅子建了也才五年时间而已,这宅子原来的主人是一位客商,这位客商家是湖北荆州的,在秦州经商,呆了大半辈子,便准备把家安置在这里。于是便买下一座旧宅子,其实为的不是买宅子,而是买这块儿地。他把旧宅子拆了,重新建了一座新宅,结果新宅子刚建好没多久,这位客商便病死了。他的夫人乃是他舅家的表妹,跟他一样,也是湖北荆州人。他客死他乡,他夫人也不愿留在这伤心地,便带着一双儿女回了老家,这宅子也就发卖了出去。只不过这宅子刚建好便克死了一任主人,坊间传言这宅子乃是凶宅,当时没人愿意接手,用了很低的价才卖出去。而买下这座宅子的便是张婆。张婆买下这宅子之后,略略重新翻新装修了一下,便对外出租。一开始的时候,张婆把这房子租给刚来秦州或者是来秦州时间不久,对此地并不熟悉的外地人。这些外地人也不知道这座凶宅的传说,见这里价格不贵,房子也新,便很是欣喜地住下来。不过后来,时间长了,那些外地人也都知道这事儿了,便都纷纷搬了出去。张婆当初买这宅子时候打的是上好的算盘,以为能赚不少钱,却完全没想到这宅子到了这会儿竟然是即足不出去也卖不出去,几乎就要砸在手里了。换作别人要租要买这宅子,张婆肯定不会告诉他事情的原委,但在闻安臣面前,她可不敢偷奸耍滑,老老实实的把这个凶宅的由来说了一通。她叫苦连天道:“闻官人呐,真不是老身说,这宅子当真不是凶宅啊!那个湖北荆州的客商我认识,他本来身子骨儿就弱,身上也有病,而且还病的挺厉害的,后来为了建这宅子,又是买材料又是自已亲自盯着。有一日晚上,他宿在这还没建好的宅子之中,结果下了大雨,那屋顶那还没修好,结果便漏水了,他就受了风寒,一病不起。宅子刚建好就去了。实在不是什么克主的凶宅啊!”闻安臣料她也不敢向自已说假话了,再说了,他对这种事本来也就不是特别在意。他笑了笑,道:“这宅子我瞧着不错,行,就这儿吧。和租金怎么说?”“这宅子可够大,照理来说,按照市面上的价格,这一个月的租金起码也得二两银子才成。不过老婆子也是个实诚人,现下外头好多人都说这是凶宅,说实话,这宅子不好往外租。要不是你们租,这宅子也够呛能租得出去。老婆子也不多要你的,这一年的租金就算是十两银子,如何?”“这可也就是市价的三成,老婆子不多要您的,只为结个善缘,您看怎样?”“成。”闻安臣很爽快地答应下来。对他来说,十两银子当真不是什么数目,他从袖袋中数出十两银子来递给张婆,笑道:“那这一年的,就算是结清了,下一年的回头再说。”“好嘞。”张婆接过银子,脸上笑开了花。闻安臣便留在此地,而后让陈仲去原先的宅子那儿把大伙儿给叫过来。很快,陈仲等人便是回来了。谢韶韵赵长宁等人瞧见这处宅子,心中也都是颇为欢喜。此时大明朝的城市建设,各项措施相当之完善发达,比如说这条街街道两侧都有宽达三尺的下水道。当然,这下水道是露天的,上面没有石板盖着。而在下水道后面,闻安臣租住的这处宅子的门前,则是种着不少柳树。门前种柳树,这也是好的兆头。此时春日,杨柳依依,风景也算颇为不错。宅子也很新,青墙黛瓦,看着就让人觉得舒服。宅子前面的地面,用黄土垫的很结实,宅子里面则是铺遍了青砖。在后院之中,还起了一个小小花圃,里面留着上任主人种的一些花草。此时春日,万物都散发了生机,花草也有些复苏的样子。
总体看来,这宅子很干净,很整洁,住着会很舒服。离开和闻安臣两人居住了挺长时间的那处小院儿,谢韶韵还是很有些舍不得的,不过很快,她就收拾了心情,将全部心思都投入道整顿眼前这座宅子上面。 宴饮她带着赵长宁等人,开始里里外外的擦拭洗刷,力图今天将这宅子收拾的赶紧利索。闻安臣和谢韶韵的东西也都搬过来了,两人的东西倒是都好搬,毕竟在那儿住的时间也不是特别长,置办的东西不多,里面的家具都是原来主人的,他们自然是不能搬过来。需要搬过来的那些东西,陈仲雇了一辆马车就运过来了。让他们在这儿收拾着,闻安臣则是带着陈仲租了三辆马车离开。他们是去买家具了。这座宅子空空如也,里头什么都没有,所有的一切都需要自已重新置办。不过这样也好,毕竟这座宅子有凶宅之名,若是有之前人留下来的东西,用着心里只怕也有点儿膈应得慌。傍晚时分,闻安臣和陈仲回来了,两人身后跟着的那三辆马车上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家具及其他杂物,这一次,他们把家里所需要的东西都买回来了,很是齐全。家具都是用上好木头打造的,当然价格也是不菲,这些家具足足花了三十两银子。不过对现在的闻安臣来说,这些银子当真不算是什么。张居正赠给他的那些金锭折合成银子,便是好几千两了,他换算了一下,按照这个时代消费水平的话,就算是十年也花不完。到了门口,让人把这些东西给抬进去,闻安臣进了家门,发现比起离开的时候,家中已经是焕然一新。厅堂之中点了蜡烛,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赵长宁和谢韶韵指挥着大伙儿,把这些家具都各自安放,又是忙活了足足大半个时辰,才算是把这事儿给弄完。闻安臣扫了一眼,露出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现下这宅子也总算是有点家的意思了。“夫人,你们也都累了一天了,便先安歇下吧!我与州衙的众位同僚约好了,今晚在福满楼宴请他们,为夫须得出去一趟,只怕晚些时候才能回来,就不用等我了。”闻安臣冲谢韶韵笑道。谢韶韵柔柔点头,本想嘱咐他少喝点,但是想想这些日子都在赶路,闻安臣算是滴酒未沾,今日宴请同僚,若是喝得少了也不好,便又把规劝的话给咽了下去。等都安顿下了,闻安臣便带着陈仲离开家赶往福满楼。当然他也很细心,等到了福满楼之后先定了一些酒菜,让他们送到自已新的宅子、谢韶韵赵长宁他们忙活了一天,到现在也没吃上饭,只怕都是饿的紧了。掌柜的虽然有接近一年没见闻安臣了,但他自然不会忘了闻安臣的样子,一见闻安臣进来,便赶紧变满脸笑意地过来招呼。闻安臣跟他说了几句,而后便道明来意。掌柜的笑道:“刑房的那些老爷们,都已经过来了,正在三楼。”他看了闻安臣一眼,又说了一句:“是鞠孝忠鞠老爷订的。”闻安臣笑着点点头,鞠孝忠这个人果然是最会来事儿的,自已近日忙的有些晕了头,忘了过来订酒席,他却是没有忘记,先帮自已订上了。如此也好,省得自已说要请客结果到头来却没订好酒菜,闹得大伙儿都很尴尬。掌柜的又笑道:“至于您要的这些酒菜,小的这就着人送到您府上去。”闻安臣笑道:“如此便有劳了。”而后便带着陈仲上了三楼。他过去在秦州的时候便时常在这福满楼上吃饭,福满楼中许多食客都是认得他的,这会儿见了闻安臣,赶紧纷纷起来打招呼,就算是不相识他的起码也想来混个脸熟。毕竟,秦州城中的大伙儿,大都听说过闻安臣做的那些事情,也知道此人前途无量,结交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闻安臣也不摆架子,谁来打招呼他便笑吟吟的回上一句,拱拱手点点头。一路说着上了三楼,刑房中人都已经在包厢之中等着了,见闻安臣推门进来,都是纷纷站起身来。“都坐下,都坐下。”闻安臣哈哈一笑,双手向下压了压:“都是自家兄弟,不用这么拘礼。”闻安臣坐了主位,他让陈仲也选了个位置坐下,总不好大伙儿吃着饭却是让陈仲站在自已身后,那么其他人也别扭,更是对陈仲的一种不尊重。入席之后先说了几句闲话,闻安臣便斟满一杯酒,举起杯来,面向众人,沉声道:“诸位,过去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我都没在秦州。秦州刑房里的大小事务都有劳各位操持,我之前也问过了,这一年,也没出过什么大事儿,这都是列位的功劳。来,在下敬诸位一杯,诸位多多辛苦。”众人纷纷道:“不敢当,不敢当,大人您太客气了。”都纷纷举起酒来,一杯饮尽。闻安臣干了这一杯酒,便不再说什么了,接下来,是刑房众人轮番向他敬酒。先是鞠孝忠,而后是孙少锵,接下来才是其他人。从这个敬酒顺序上,就能看出一些亲疏远近来。闻安臣酒到杯干,谁的也不拒绝。终归是许久没见了,这才刚一见面, 徐惟贤的小动作之前他不在刑房的这段时间,若是鞠孝忠等人表现的极好,跟他在的时候没什么区别,那还怎么能把他给显出来?这心思,还真是细腻。闻安臣沉吟片刻,道:“别跟我说这些了,甭管大事小事,都一起给我说了。”“是。”鞠孝忠心中一凛,不敢再耍花枪,赶紧老老实实道:“您刚走没多久,徐同知有一次便提出,说现在刑房司吏这一职位空缺,终归是不大好,不过您是刑房司吏,现在又带人去蓟镇,是有功劳的,也是在为秦州做事,总不好把您这个刑房司吏给免了。他便提出来,要先弄一个刑房副司吏,暂时先管着刑房这摊子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