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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侦大明 第52

 

……走在去往州衙的路上,闻安臣一直在思索着应该怎么把谢韶韵给带着。直接这么光明正大的带着,那肯定是不行。不说别的,只要是被人告上一状,让徐惟贤抓住自已的把柄,单单是这一条,就得让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别说是徐惟贤了,只怕以黎澄的性子,得知自已做出这件事来,也会对自已大失所望。闻安臣心中暗自苦笑:自家这媳妇儿,还真是给自已出了个难题啊!不过他既然答应谢韶韵了,就绝对不会反悔,他能够理解谢韶韵那种心情,所以现在也不忍心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了。此去千里,来回数月,分开这么久,无疑是巨大的折磨。不出意外的话,那一百五十名征发的民夫,应当是会步行而去的,而闻安臣,则是可以骑马,乘坐马车的可能性都不会很大,要么是骑马,要么就是也跟着步行。连马车都不能乘坐,更别说藏人了。这样说来,就不能把谢韶韵放在队伍中带着她了。其实只要是不把她在队伍中带着,那就好办了,直接雇一辆马车跟在队伍后面就好了。只不过,秦州距离蓟镇超过千里,只怕没有哪家大车行愿意跑这么远的路程,毕竟是太远了。 看看谁求谁闻安臣想了想,这事儿还得通过赵记大车行来办。但他心里有些拿不准,赵纯那个老狐狸,得知自已摊上这么一个差事,会不会翻脸不认人?事实证明,闻安臣的担心是完全没必要的。赵纯听了闻安臣的来意,二话不说,只说让他安排就是。闻安臣有些纳闷儿的瞧着他,道:“纯翁,你就不怕……”“怕什么?”赵纯大手一挥:“没什么好怕的!”“你呀,太低估你自已了。”赵纯淡淡笑着,说了一句和今日孙少锵说的那句几乎含义一模一样的一句话:“你做的事,让老夫对你有信心,跟你斗,绝对是徐惟贤那厮倒霉。”他还真是有些心虚,自从昨日摊上那档子事儿以来,洪大熙,卓安平乃至于现在的赵纯等人都对他表露出来极大的信心。闻安臣还不知道的是,这个时代,不少人都很迷信。而闻安臣来到秦州以来,便是带的不少人破家身灭,在民间不少人口中,已经是带着几分煞星之气了。这等人,还是不要随意招惹的好。闻安臣和赵纯商定的是,由赵纯派出两辆马车,远远跟随在闻安臣带着的队伍后面,一辆马车里面装着食物清水以及锅碗瓢盆等工具——因为可能会遇到野外扎营的情况,会用上这些东西——另外一辆马车中则是坐着人。而为了方便起见,两个车夫,都不是男人,而是身强体壮的妇人。这就看出赵记大车行的底蕴来了,换做一般的大车行,哪里有几个女人来做车夫的差事的?本来赵记大车行也没有,但后来赵纯发现,有些大户人家,豪商富绅家里的女眷,有时候出门礼佛或是走亲戚亦或是去干什么别的事情的时候,来雇佣马车,人家一听车夫是男的,直接就不雇了。因为这个原因,白白损失的生意很是不少。开门做生意的,谁会和钱过不去?所以后来赵纯就从那些车夫家中招了些身强体壮的婆娘来做这个差事,培训了一番之后,也都算得上是熟手了,专门做那些豪门女眷的生意。还别说,这个生意真是做得,很快名声就传了出去,秦州城的大户人家只要是女眷出门,多半来赵记大车行雇人雇车,有的甚至自已家里有马车的都不用,只觉得还是他家的好。这已经成了大车行中相当盈利的一个版块。对于赵纯这个提议,闻安臣还是很感激的。这两辆马车跟着谢韶韵去了蓟镇,那至少就得几个月接不了活儿,损失的银钱可不少——因为这种车夫,价格是比一般车夫要贵得多的。而且一般人也不愿意出这么远的门儿,你要人家跑一趟,也得许不少好处。看来,对自已的支持,赵纯不只是说说而已,而是实打实的在做。这是解决了谢韶韵的问题,而闻安臣呢,为了配合谢韶韵,也要尽量把晚上宿营的地界儿放在人烟密集的地方,尽量是村镇周围,这样也方便谢韶韵和两个车夫住店打尖。毕竟你要是一路跟着,就已经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了,而若是人家在哪儿宿营,你也在附近宿营,那未免太过刻意,说不得会被有心人刨出点儿东西来。在城镇附近宿营,谢韶韵等人可以去客栈里住,这样可以掩人耳目一些。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下来了。闻安臣回了家,把这个消息和谢韶韵一说,谢韶韵高兴的跟什么也似,急急忙忙的就要收拾行李,闻安臣好笑道:“现在着急什么?这会儿文书还没下去呢,民夫也都还没召集,要等到启程,再怎么快也得十天半个月,先别着急。”谢韶韵脸红了红,有些不好意思。下午去了州衙,闻安臣寻思着,怎么着也得先跟那几个也负责这件事的人商量商量,拿出个章程来,大伙儿通力合作,也好办事。他先去找的,便是工房司吏,赵光。去的时候,赵光正要出门。结果一瞧见闻安臣,顿时跟见了瘟神也似,一句话也不说,一掀帘子,扭头进了工房,留下闻安臣在原地张口结舌,尴尬无比。闻安臣一想“我去你娘的!不识好歹的东西!”闻安臣大怒,难得的有了骂人的冲动。赵光这厮,真真是不识抬举,自已又不是来求他的,真正情况恰恰相反才是。自已负责的是看管押送这些民夫,乃是整个事情在秦州这块儿需要吏员们负责的最后一个环节,到了自已这儿,就没其他人什么事儿了。负责最后一个环节,也就是说,自已可以卡住别人的脖子。只要是自已寻个由头不接收那些民夫,赵光这些负责前期工作的吏员就得着急的火烧火燎!凭什么给我脸色看?得,反正我不着急,咱们就走着瞧,看看最后谁求谁!闻安臣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从窗户缝儿里看到闻安臣拂袖而去,赵光先是一愣,回过神来之后,一拍脑袋,暗道坏了。自已这下得罪了闻安臣,这差事就更不好做了。只是他也是很要面子的人,而且也考虑到和闻安臣接触的风险,是以便没有主动去找他。反正在他看来,闻安臣也不能拿他怎么样,自已自然也不需要放低姿态去跟这个煞星赔小心,说好话。因着这件事,之后数日,州衙都变得忙碌起来。为了造成既定事实,徐惟贤着急火燎的把闻安臣的名字给报了上去,很快就递到了巩昌府,不出意外的话,最多半个月,就要上报到京城去了。

赵光的效率还是很高的,实际上,这个人也很有些能力,工房负责秦州内外的大小工程事宜,河堤,城墙的修补,乃至于一些衙门的翻新修建等等,都是他们的活计。这些年,秦州在这一块儿,从来没出过什么大的问题,赵光功不可没。赵光和其他几个吏员一起,忙活了几个日夜之后,竟是把事情给做的差不多了。民夫已经征召好了,路上需要的物资,大车等等,也都准备妥当了,甚至只要是现在闻安臣点头,他们都可以立刻启程前往蓟镇了。然后,赵光就不得不捏着鼻子来找闻安臣了。因为得闻安臣接收那些民夫才成。赵光本来以为闻安臣会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为难他一番,但却没想到,闻安臣热情的很,当时正在看卷宗的闻安臣听赵光说明了来意之后,立刻表明没有问题,态度很是热情,也很好说话。赵光松了口大气,笑道:“那就有劳闻司吏了,若是闻司吏有空的话,咱们现下就去?”“好!”闻安臣哈哈一笑:“那咱们现在就去。” 这才叫刁难赵光心下很是兴奋,只要是今日闻安臣这儿把民夫,大车,物资等东西都看过了,接受了,他的活儿就算是结束了,终于可以轻松一下了。这几日,他也是累的够呛。但事实证明,他还是太天真了,闻安臣为难他的时候,还在后头。一百五十名民夫及许多大车,物资,州衙自然是容纳不下的,州衙前头的广场倒是够大,但停在那里也不成样子。这些人和物资,都被赵光安置在了属于工房的一个仓库,那里地方够大,由于地方偏僻也很安静。说是仓库,实际上就是个大院子,里头几座不大的房子而已,而且这房子也不是储存东西的,而是看守的人住的。这里属于工房,被用来存放一些大木巨石之类的粗大笨重的东西,这些大木巨石在修建河堤和城墙的时候都用得上。仓库在南城,附近不远处就是城墙,周围人家不算多。由于储存的都是这些粗苯物事,是以也不用修建仓库,直接放地上一堆,盖上毡布就成。两人到了门口,立刻有几个小吏迎了上来,脸上挂着谄媚的笑,簇拥着二人进去,一个小吏在一边解说着。很快,闻安臣就见到了那些民夫。一百五十名民夫本来都是或坐或卧,懒懒散散的在那里晒太阳,一个小吏冲过去,冲着他们大叫道:“起来,起来,没瞧见司吏老爷来了么?!”民夫们赶紧站起身来,眼神中带着胆怯,有些忐忑的打量着闻安臣和赵光。“就是他们了。”赵光朝闻安臣笑道:“都是我们几个精心挑选出来的,一个个都是壮棒汉子,吃得了苦,也都老实,绝对是干活儿的一把好手儿!闻司吏瞧怎么样”闻安臣不置可否,走近了一些,上下打量一番。赵光说的确实不错,这些民夫确实不错,大部分都是三十岁左右的壮年,一个个身强体壮,这会儿天还不是特别热,就已经有不少人穿着短打了,露出了强壮的肌肉。而且一眼瞧去,也没有什么顽劣凶悍之辈,看来也是好管教的。秦州十几万人口,要挑出一百五十个合格人选来,不算难,但那就难在短短几天内就能挑出来,看的出来,赵光几人,是真用心了的。但闻安臣并不打算让他们好过。他转过身来,瞧着赵光,忽然问道:“向导呢?”“啊?向导?!”赵光呆了一呆。他还真没想过这个事情,因为他以前也没办过类似的差事,是以忽略了这一点。此时面对闻安臣的逼问,他讪讪道:“这个,是我的疏忽。”“你的疏忽?”闻安臣一改方才的和善,脸一拉,寒声道:“蓟镇远去千里,我也没去过,没有向导,你让我们怎么去?若是在途中迷了路,未能及时到达蓟镇,耽误了蓟镇的工程,耽搁了朝廷的大计,这等泼天也似的责任,你来担待?一句疏忽就能担待了的?”闻安臣一张嘴,一顶大帽子便是扣在了赵光的头上。这会儿,任是谁在这里,都能瞧出来他是在借机发作。若是上路了没有向导那是大事,但现在是来得及补救的,没必要这样。赵光给他当着众人的面这般训斥,心中说不出的难堪,脸涨得跟猪肝也似,想要反驳,但终归是底气不足。他忽然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闻安臣今日,似乎是来者不善。果不其然,闻安臣找完了这个茬儿之后,盯着赵光,冷笑一声:“连向导都没有,这等事情都办不妥当,其他的可想而知,还有什么好看的?”说罢,袖子一拂,转身便走。赵光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好一会儿之后才缓过神儿来,这会儿他才知道,原来自已被闻安臣给耍了。很显然,闻安臣在来这里之前,怕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要给自已难堪,要找点茬儿了。他之前的和善和好说话,其实全都是装出来的。赵光心中羞恼之极,脸色涨得通红,恨不能现在就跟闻安臣撕破脸皮大吵一架。但问题是,他又不敢这么做。现在的他可是被闻安臣掐着脖子呢。赵光不敢冲着闻安臣发作,只得把火朝着手底下的人发,他狠狠的瞪了旁边那几个目瞪口呆的小吏一眼,大声叫道:“看他娘的什么看?还不赶紧跟老子去找人!找一个知道去蓟镇路的向导。耽搁了老子的大事,看老子不把你们拿到州衙,一个个都打断了狗腿。”“入你娘的,不敢跟人家撒气,却是来骂咱们!”几个小吏纷纷心中暗骂,不过终归是不敢表露出来,纷纷应是,转身离去。赵光花了大心思,终于是在 喝酒吧他隔三岔五的就去请闻安臣来看,但问题是,闻安臣每次都能挑出毛病来。一开始的时候,闻安臣还说的有理有据,让他无话可说,但到了后来,实在挑不出刺儿来了,闻安臣就开始睁眼说瞎话了,但赵光愣是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他去求助徐惟贤,结果却没想到吃了个闭门羹,徐惟贤根本就不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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