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节
他有元神境后期的修为,一路飞奔,速度不是战马可比,很快就到了契丹王庭。
眼下的契丹王庭,已经是有名无实,那都没有去王帐,那里的契丹可汗不过是一个应付外人的幌子罢了,他直接去了左贤王的大帐。
给左贤王禀报完消息,那都接到了最新命令:带领一支精兵,去拖住赵宁的队伍,务必弄清他们的真实意图!
必要时候,可以让精兵扮作马贼,袭击雁门军!左右赵宁的队伍,也只有不到一千骑,被一支强大马贼围了,也不是什么一定无法说通的事。
总而言之,战争消息不能泄露!一旦达旦部、雁门军提前有了防备,那影响就太大,谁也负不起这个责任。
事后,契丹王庭“灭掉”那支马贼,将赵宁救出来就行了。只要赵宁没有遭逢大难,死些雁门军也不是不能用赔偿解决的问题。
从大帐里出来,那都面如锅底,临行前对身边的好友道:“如果赵宁真有其它心思,我不得不围杀雁门军,只怕战争就必须提前仓促发动了!”
马贼围杀雁门军,总不能围上十五天,契丹王庭还没去支援。
“他们明明是过来跟契丹部恰谈联盟事宜的,怎么会生出这种变故?这个未来的南朝镇国公,到底在想什么?”
那个天元高手也是一脸郁闷,他没有跟那都多说,急急向北方飞奔而去。
他需要将这个消息,及时告知天元王庭。
那都拿着军令,去调集了本部兵马,连夜前去拦截赵宁。
他当然不至于再去石头城。最坏的情况,是赵宁察觉到了什么,直奔契丹腹地那几个核心部落。那都只要去那里,将赵宁的队伍挡在外面即可。
最好的情况,是赵宁的异动跟察觉契丹部备战无关,行动也不快,没有直奔那几个被抽调了大量青壮兵马的大部落。
如果是这样,那都甚至不用对赵宁动手。一切都是虚惊一场,大家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就好。
赵宁当然没有深入契丹腹地,他就没想过去什么契丹部核心部落。奔行了两日,他们在一个小部落外停了下来。
这是个只有百来个帐篷(落)的部落,看得出来颇为穷困,很多毡帐都破落不堪,有的还小的出奇,牛羊也少。
一些牧民们身上的羊皮袄,可以用褴褛来形容。
除了歇脚饮马,一路上几乎没停过,两天两夜没合眼的达旦太子颠破得不轻。一路上他好几次跟赵宁说要休息,都被赵宁直接无视,积攒了一肚子怨气。
一向养尊处优,在王庭呼风唤雨的他,何曾经历过这样的劳累,遭受过这样的待遇?
眼看赵宁终于有了停下来的意思,达旦太子松了一大口气,跟自己的亲信抱怨道:
“赵宁这厮简直不当人子,发起疯来没完没了,无缘无故狂奔这么远,赶着投胎不成?我看他就是故意折磨我,真是可恶!”
这时,赵逊从后面走了上来,似笑非笑的对达旦太子道:“太子在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感慨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达旦太子讪讪道。
他心里再是对赵宁有怨恨,也绝对不敢表现出来,得罪了大齐未来的军方第一人,半点儿好处都没有——除非是忍无可忍了。
赵逊没有戳破达旦太子的谎言,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就扬长而去。
在他心里,达旦太子已经跟个死人没两样,对方不管说了什么,他都愿意表现得大度一些。
第一七七章 别来无恙
一座不大不小、不新不旧的毡帐,帘子被撩了起来,从里面走出一个端着木盆,普通牧人装扮的少女。
她约莫十六七岁,明眸皓齿,青黛娥眉,略带婴儿肥的俏脸,看起来有些像苹果。跟寻常草原女子不同,她的皮肤很干净,身上有股柔弱单纯的气质。
已经是傍晚时分,天边挂着一望无际的橘红晚霞,在视野尽头连着同样一望无际的平坦原野。淡淡的暮色下,从远处归来的雪白羊群,像是来自晚霞里的旅人。咩咩的叫声在静谧的天地里,有种亟待归家的迫切。
少女倒掉盆里的水,抬头望见这副景色,眼神有刹那的恍惚。
不知从何时起,她已经渐渐习惯这样的场景,虽然,她来草原拢共都只有几个月。她的目光,最终聚焦于暮色下振翅翱翔的苍鹰身上。
倏忽间,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淡淡愁绪,萦绕在她心头。
很莫名,却挥之不去,才下眉头又上心头。她随即觉得有些怅然,若有所失的站在那里,没了要进帐的力气。
这一刻她只想就这么站着,望着晚归的牧人与羊群,注视着那只孤独寂寞的苍鹰,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在意,直到天荒地老,任世事流转沧桑。
远近的各个帐篷,在愈发浓郁的夜色里,渐次亮起了淡淡的昏黄灯火,有些光亮从门帘里透出来,很薄,透着融融暖意。
身材单薄的少女依旧没动弹,她后面的帐篷渐渐被黑暗淹没,只剩下依稀的轮廓。周围的火光衬托得她愈发渺小,而她自却浑然不觉。
她不知道自己空空的脑海,这一刻在想些什么。
从世间最繁华的城池,一路北上来到辽阔无垠的草原,这些时日她没少感受这里的荒凉寂寥。
有那么一刻,她置身于茫茫旷野的中央左右张望,也曾茫然无措。
在此之前,她几乎忘了,在这个繁华又离乱的世道里,她其实早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得独自去面对满世界的荒芜。
为了按照计划完成此行任务,少女没有时间沉浸于这些个人的小情绪,她带着一支规模不大的商队,在草原上不停跋涉,四处寻找安身立命的可能。
作为远道而来的异乡人,要在这片土地扎下脚跟并不容易,商队只能作为一时的掩护。
在如今这种形势下,在日后更加严峻的环境里,商贾这个身份,并不能让她们获得牧人、部落、王庭没有防备的信任,更无法满足任务要求。
她和她的队伍需要更坚实的身份。
那是一个大风如怒的午后,天空黑云翻滚,好似有神明在云上咆哮,天气阴沉得厉害。翻过一个起伏和缓的山坡后,她看到了一个让她头皮发麻的场面。
山坡另一边的谷地里,十几只野狼在围着五个衣衫褴褛的牧人,为数不多的瘦弱绵羊已经四散跑到了远处,凄厉的叫唤着。
五个明显很贫穷的牧人里,有两个男子已经倒在了血泊中,衣衫破碎,遍布抓痕,血肉翻卷。有一个的脖颈已经是血糊一片,鲜血咕噜往外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