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节
而她的这番举动落在周璟承眼里,还以为她是因为自己的欺骗而感到恼火,他心头微悸,赶忙唤了一声:“阿归。”
“嗯?”时归抬起头来。
周璟承说:“你若是因此觉得不高兴了,我给你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以后再也不会了。”
“啊……”时归顿露羞赧,不想他会这般郑重地道歉。
前一刻她还觉得太子略恶劣了些,如今又反思自己是不是话说重了:“没、没关系。”
但这之后,两人又没了言语。
最终,还是周璟承不忍看她艰难躲闪,肩膀微沉,复道:“我若再留在这里,你约莫也不自在。”
“既然这样,我就先去后面了,等你什么时候适应些了,可遣人去后面叫我,当然,若是一直不想跟我见面,那也无妨,今日之事……是我唐突了。”
马车车厢的高度有限,他无法站直身体。
便只能低着头,略一躬身,聊表歉意。
不等时归回答,周璟承率先掀开了车帘,趁着马车停缓的间隙,从马车跳了下去,扬声吩咐道:“将孤的马牵来。”
回首一看,只见前不久才被他打发走的时一和时二又赶了回来,经过他时只稍稍停了一下脚步,就追上了前面的马车。
这一次,周璟承心头除了黯然,再也没有旁的情绪了。
队伍里尚有空着的马车,或比不上太子专用的车驾舒服,但也不会太简略。
只不知周璟承出于什么心理,他始终没有上马车,而是驾马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旁人问询,也只不上心地敷衍一句。
与此同时,时归心里也不怎么平静。
自太子离开后,马车内外皆是静悄悄的,除了轱辘轱辘地车马滚动声,半天也听不见人的交谈。
若非她曾悄悄挑开一角车帘,看见了前后的人影,她还以为身边没有人了。
就是太子一直跟在后面,让她有些心神不安。
本以为周璟承出去个小半日,就会找借口上来了,谁知之后一连五六日,没有时归的邀请,周璟承再没上过马车。
他白日多半是在马上,等到了晚上休息时,才会随便找一驾马车,上去小憩片刻,然等到转天天明,每每时归醒来时,车窗外已经又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就算这样,没有时归的主动搭话,周璟承也没有哪怕一次来打扰他,就是目光都少有对视的时候。
几天过去,时一和时二都看出些许不对,侧面与时归打探:“小妹跟太子可是起了争执?太子怎一直不来了?”
时归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可能、大概、或许……殿下喜欢骑马吧。”
这话着实敷衍,但不管时一他们再怎么追问,时归也不肯多说了,两人只得作罢。
没了太子的存在,时归也想了许多。
只看周璟承那日问话时的姿态,想娶她做太子妃的想法,分明不是临时起意的,也不知筹谋了多久。
抛开她的反应暂且不谈,反是前两年阿爹与太子之间的摩擦,模模糊糊地现出了缘由。
倘若太子是从几年前就有这个想法的,又恰好被阿爹知道,只看当年在东阳郡,阿爹曾误会她与祁相夷有什么时的态度,就能猜出他对太子的看法了。
再想到阿爹曾再三说与她的——
太子可不是什么好人,还是远离些好。
一切都对得上了!
时归竟不知是感慨阿爹嘴严,还是该感慨太子能忍,至于被夹在中间的她自己……
时归俯身将脑袋埋进薄被中,试图逃避这一难题。
回京的路程足有两个多月,总不好让太子一直在外面。哪怕周璟承自己没什么意见,后面尚有那么多朝臣,难保不会生有微词,再牵扯到时归,那就不好了。
再说了,时归也不忍见他一直沉默地跟在后面。
在做过几次心理建设后,时归终于让时一帮忙带了句话,请太子殿下上车喝一杯暖茶。
奈何因这几日的疏远,两人再坐到一起,谁也不好开口。
就这样一杯连一杯的茶水下肚,时归第一个撑不住了。
她目光躲闪着,慢吞吞地问道:“眼看晌午了,不然吃些东西,先不喝茶了?”
周璟承同样苦不堪言,当即放下了手里的茶盏。
因车队还未驶出荒野之境,路上的吃食仍以干粮为主,硬巴巴的馍馍泡在热奶粉中,口感实算不得多好。
时归本想趁着吃饭缓和一二气氛,见此菜色,也只能讪讪地偏过头去,总不好点评干粮的好坏了。
就这样,一整天的时光都在无尽的沉默中度过。
之前周璟承未表明心意,还可以说是兄妹同乘。
但眼下他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不管时归是否接受,若再借着兄妹的由头宿在一起,既不合规矩,也是对时归的不尊重。
临近傍晚,周璟承主动提出:“孤去后面的马车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