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裴铮的话说的又急又快,朝朝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用求这个字,就听见他说:“怀远县突降暴雨,去往凉州的路上发生了坍塌,周边的郡县均受灾严重。”
“我必须要回凉州,才能够调派人手和物资。”裴铮看向怀中的孩子,声音多了一丝怅然,“玖玖感染了风寒,受不住舟车劳顿,所以朝朝,这几日要麻烦你照顾他。”
裴铮就将怀中的孩子放到了她的怀里,朝朝下意识的想要后退,但还是将孩子抱在了怀里,玖玖的脸上潮红一片,看起来很是严重。
朝朝满心疑惑,“这是何时的事情?”
“昨日。”裴铮命春荷还有大夫一块儿出列,让他们跟在玖玖的身边照顾。
沉甸甸的重量入怀,朝朝的心也变得沉重起来。
“待这些事情结束,我就会来接他。”裴铮摸了摸玖玖的脑袋,眼眸中是显而易见的担忧,他有些话想要交代,但他却什么都没说。
裴铮来去匆匆,并无任何的停留,将孩子留给朝朝,是他能够想到的,最让人安心的法子。
而他,则有属于雍州刺史的责任要担。
他须得护着,这一方百姓。
待我好,是因为爹爹吗?
外头的雨还在下, 裴铮来去匆匆,孩子被这么交到了她的手上,他最后看了玖玖一眼, 毅然决然的离开, 朝朝抱着玖玖, 显然有一些不知所措。
徐兴文夫妻俩也疑惑的看向她, 二老到现在还是一脸的懵, 他们方才瞧见裴铮的官服, 大概知晓那是个大官,但并不清楚他的身份。
起初还以为是朝朝犯了什么事,只是通过方才那寥寥几句的对话, 徐兴文推测出了一二,想来是朝朝的旧识。
夫妻二人心中自然是有诸多疑惑的,但此番事态紧急,他们便没有追问, 只是看着朝朝怀中的孩子, 多嘴了一句,“朝朝啊,这娃儿是?”
裴铮就这样找上门来,朝朝的心中自然是有埋怨的, 他潇洒的离去, 但朝朝要面对的却有许多,只是她的心中却说不出任何的责怪, 因为就连朝朝自己都觉得, 这是个最合适的法子。
只是面对徐父徐母的追问, 她到底隐瞒了玖玖的身份,“是那位大人的孩子, 我和这孩子有几面之缘,他在怀远县无亲无故,所以就将孩子托付给我。”
朝朝越说,脑袋就垂的越低,徐兴文人精一个,如何能不知道孩子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但众目睽睽之下,徐兴文只想让孩子安心,“那就好生照顾着,那位大人不是说要回凉州调派人手?他为百姓,我们好好照顾他的孩子,也算是尽一份绵薄之力。”
在场知晓真相的人并不多,徐兴文夫妻俩既已经选择相信朝朝,自然不会多问。
朝朝便抱着孩子回了自己的院子,春荷和大夫很快就跟上了,春荷的目光一直落在朝朝的身上,怎么都不愿意移开。
大夫的药方早就已经开好,方才在来的路上也抓好了药,故而一到地方就迫不及待的开始熬药。
只不过时间太过紧急,有些药材他找的只是药性差不多的,正在惆怅之际,徐云走了过来,“大夫,我爹让我过来问问,这边可有缺什么药材?我们府中刚好有药房,大夫跟我来瞧瞧,若是用得上最好,若是用不上,我再派人出去买。”
大夫一听这话,自然是高兴的,毫不犹豫的跟着徐云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朝朝和春荷,还有一个睡得迷迷糊糊的孩子,玖玖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
朝朝忙吩咐外头伺候的人去打水过来。
春荷看见这一幕,只觉得心里有些酸酸的,但她知晓如今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只是紧张的跟在一旁。
朝朝将帕子弄湿,放在了玖玖额头上,也许是夜里的水太过寒凉,小小的孩子被刺激的一哆嗦。
朝朝连忙将帕子拿了起来,手足无措的看着这一幕,压根不知要怎么办才好。
春荷见她有些紧张,便走上前去,接过了朝朝手里的帕子,“柳姑娘,还是我来吧。”
朝朝听见这个称呼,心里骤生了一些恍惚,春荷最开始的时候,便是喊她柳姑娘的。
朝朝没说话,只看着春荷将帕绞干,一点点擦拭着玖玖的额头,等到孩子适应了,才将那帕子贴在他的额头上。
做完这一切,春荷才垂手站在一旁。
昔日主仆见面,却是这般的场景,春荷没有说话,朝朝亦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非常尴尬,最终还是春荷先开了口,“姑娘这些年,过得可还好?”
春荷明智顾问,她挡了这么些年的下人,察言观色已是本能,几乎是踏入徐府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在细心的观察府中一切。
方才不过是在徐府的堂前待了一会儿,春荷就明白过来,她的主子这些年,过得并不差。
这番问话中有着最真挚的期盼,朝朝轻轻的点头,冲着她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挺好的。”
她从前没有的,如今也都有了。
“姑娘觉得好,那便好。”春荷的声音有点儿激动,阔别五年,彼此之间早就已经生疏了,但春荷的心中还有许多的疑问,一直都压在心里,如今见到朝朝,终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您当年要走,为何不带着奴婢一起走?”
这是春荷非常不能理解的一件事情,即使已经过去许久,每每想起来,她都会觉得难受。
朝朝不知要如何来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她想,她是高兴的。
因为有一个人,始终这般惦记她。
但有些事情到底是任性不得,“春荷,你还有家人在京城。”
朝朝自己可以什么都不顾,却不能要求旁人陪她一起什么抛弃一切,何况路上多艰难,她其实都没想过未来。
“姑娘总是这般的善良。”春荷听到这句话,也不知是否释怀,说出了一句棱模两可的话来,朝朝其实并不知道,为何总有人说她善良。
她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善良的人,只求问心无愧罢了。
但旁人有所误会,她也不好反驳,朝朝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转而问春荷这些年过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