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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替他摘掉狐裘,他叹了声气:“拜见王爷。家父担心王爷的眼疾,每每念叨,没想到双目看不见,却完全不耽搁王爷打马吊。”
蔺泊舟长指间夹着一张骨牌,轻轻敲击桌面,听见声音知道来的人是谁了,手指停也不停。
他没理会这句调侃的话:“大过年,不在自己府里待着,到处串门做什么。”
“这不是王爷即将之国,以后无帝命再也不能入京,下官想着见一面少一面,就早些过来了。”沈青玉又看向孟欢。
“拜见王妃。”
孟欢眨了下眼。
沈青玉,户部尚书之子,他和蔺泊舟有朋友的交情,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他在王府走动也代表了他父亲沈直木那一群朝廷元老的授意,暗暗以此与蔺泊舟联络。
“打马吊小人最娴熟,下官来陪王爷王妃打。”沈青玉替掉一个清客的位置。
孟欢记得书里关于这个人的剧情。
他性格浮荡,为人圆滑,常年混迹在牌室茶楼中,虽然跟蔺泊舟是同龄人,但十八岁便成家,现在孩子都半人高了。
他能跟蔺泊舟聊得来,说明这人真有些能力。
牌桌上,他技巧明显比那清客的高许多,没有故意放水,一把牌将桌面敲得咚咚作响。
“咚!”地一声,骨牌敲在桌面,声音惊人。
——牌中隐藏着怒意。
孟欢察觉到了,抬头看他。
“怎么了?”
蔺泊舟面色如常,指尖隻摸牌不说话。
牌局气氛凝滞,片刻后。
蔺泊舟丢出一张牌,平摊骨牌:“清一色。”
沈青玉终于把那声气叹了出来,神色颓唐将牌一推:“连打马吊都能输……王爷即使眼睛看不见,心里还跟明镜似的。可这样的聪明才智不用在治理大宗,不觉得浪费了吗?”
“本王不在朝中,还有陛下,还有满朝文武。”
沈青玉抬头直直地盯着他,似是愤怒:“王爷,这朝中哪有什么满朝文武?开国时明君在侧悍臣满朝,吏治可谓清明,但现在的朝廷只有一群食禄的蠹虫。可王爷也说过,非群臣之祸,而是大宗朝廷之祸。朋党盛行,吏治腐败,结党营私,文丐奔竞。朝廷就像一条浑浊的河流,干干净净的人掉进这条河里,要么被吞没淹死,要么沾染浑身污泥才能活下来。王爷力主的政改还未推行,还未澄清天下,就这么离开朝廷吗?!”
蔺泊舟垂眸,神色平缓地敲着骨牌:
“本王没做到的事情,那就陛下来做。”
“陛下?!?”沈青玉声音突然抬高,似乎是否定。
可他后面的话又咽回了喉咙里:“陛下也有能力,但大宗大厦将倾,如果不是一根坚固的柱子,撑不起摇摇晃晃的房屋。”
蔺泊舟视线微眯,道:“你看错人了,本王不是那根支撑的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