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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泊舟眼睫一垂,冷光蔓延,神色是压抑的平静,他说:“陛下没错。”
这句话,宛如雷霆万钧,让宣和帝张大双眼。
停顿了一下,蔺泊舟语调缓慢:“错的是给陛下出主意的太监,放松警惕的金吾卫,打开宫门的御林军,以及这批看护不严的大臣。天下无不是的君父。陛下没错,错的是有奸人故意蒙蔽引诱。”
他目光扫过满地跪着的人。
众人冷汗涔涔,拚命咽口水。
奸人二字,让宣和帝仿佛被打了个巴掌:“主意是朕出的,跟他们——”
蔺泊舟一撩袍袖,双膝跪下:“错的,还有微臣。”
宣和帝:“………………”
孟欢:“………………”
蔺泊舟居然下跪了?
这个在书中一隻手能把皇帝脑袋拧下来的权臣,居然下跪了?
难道不应该怒斥皇帝做的不对,让他在皇宫关禁闭,甚至抽他几个巴掌吗?
从没见过这种阵仗,孟欢意识到了不妙,悄悄后退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宣和帝错愕不已:“皇兄为什么跪?快起来!”
蔺泊舟有特赐见帝不跪的特权,这特权从开国以来只有二人享用过,可见蔺泊舟在他心目中地位之高,对他之重要。
抛开皇帝身份不谈,宣和帝是个敏感,纤细,还有点儿脆弱的小少年。
七岁当皇帝,朝廷忠奸混战,群狼环伺,没有一个人他看得透、斗得过。所有对他奴颜媚骨的人都是为了他手里的权力,只有蔺泊舟……
他的皇兄……是真心辅佐他。
宣和帝一直把蔺泊舟当唯一的精神支柱,当最亲的亲人来对待。
言听计从,鸡毛蒜皮点事儿都要问他,上朝时蔺泊舟没站在他身旁,他会被满朝文武吓得说话发抖。
可蔺泊舟跪在地上,任凭他怎么用力都扶不起来,膝盖沉重如铁,一字一顿道:“今日侍奉陛下的太监、当值的金吾卫、看守城门的御林军,全部下北镇抚司处以极刑,枭首示众。”
宣和帝脸色惨白,瞳孔散大:“皇兄!”
这里面可有他近日最喜欢的小太监!
“微臣,匡扶陛下不周,以至于陛下玩心不改,私出宫门,险些酿下震动国体的大祸。请陛下杖责微臣五十,革去……”
蔺泊舟要骂他还好,但蔺泊舟不骂,他竟然说要请辞,还要自己打他?!
宣和帝知道皇兄发怒了,尖叫一声后放声痛哭:“皇兄,朕错了!是朕错了!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