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节
停顿了一会，他又哽咽说道：“我念给你听听……她……她是这样写的……
妈妈，您在天堂里过得好吗？天堂里的房子漂亮吗？天堂里的饭好吃吗？天堂里的衣服好看吗？您在天堂里还疼吗？
我……我现在上学了，我每一次考试……都是第一名，这一次中考……也考了第一名，老师都说……我是好孩子，每天的作业……
我在学校都会做完，晚上回来……我就帮家里干活，就连二婶和奶奶……他们也挑不出我的毛病，很少骂我了……也很少打我了……
妈妈，我真的好想您，我表现这么好……答应您的……答应您的每一件事我都做到了，您和爸爸离开了……
我没有哭，二婶和奶奶让我干很多很多的活……我也没有哭，姐姐们经常冤枉我……并且狠狠的打我，我也没有哭。
我经常……吃不饱饭，晚上饿得我肚子很痛很痛……我也没有哭，同学们欺负我，打我……往我……往我身上撒尿……
往我……往我的头发上……放泡泡糖……还有毛毛虫，他们还会……往我身上吐口水，我……我也没有哭
每当……夜晚来临的时候，我经常看着……天空中最亮的星星，我很想很想您……还有爸爸，我还是……没有哭
王奶奶说……我是个坚强的好孩子，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怕……我一哭，在……在天堂里的妈妈……会疼的……我不想妈妈难过……更不想妈妈吐血……可是，妈妈……我表现……表现这么好
您为什么……不回来看看我？哪怕一眼……您也不曾来看看我，为什么？您为什么不回来……看看您可怜的女儿，妈妈……
我真的很想对您说，其实我的心……也很疼很疼的，妈妈，他们说……他们说我是灾星，是我克死……克死了自己的父母，是这样的吗？
您能……告诉我吗？是我……害死你们的吗？因为……我是灾星，所以……你们都离开了我，都不要我了……
小姨是不是也被我克了……知道我是灾星，所以……她也不要我了吗？是这样吗？妈妈……呜呜呜……”
杨辉说到这里，情难自控，趴到床边哭得不能自己，每次回想起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他的心就像有刀在绞一般，刻骨之痛难以形容。
杨辉的刻骨之痛（3）
冷情的眸底有两抹雾气在眼中凝聚，终于变成了两滴泪珠，从他的脸颊上滚落下来，蹲在地上，紧抱着自己的双腿，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听着杨辉的话，他的心疼得无法呼吸，紧攥的拳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像是在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认识她，为什么没有早一点保护她？
脑子里闪现出她为救秦丽，似发了疯的模样，他更是愧疚难言，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从他狭长的眼角扑簌簌地流下来。
杨辉擦了擦泪水，抽了几张纸，擤了擤鼻涕，抿了抿唇，继续说道：“秦丽，你想象不到……那个时候的她，是个什么模样……
这孩子……她真的太苦了，四岁，她妈妈和养父就离开了她……依依想回去送个信，顺便看看她的母亲，却没有想到
京都早就布置好了……天罗地网，就等她回去了，从那个时候开始，雪儿她……她就过着地狱一般的生活。
在农村被她婶婶和奶奶虐待了三年多，那时候，我记得……也是夏天，大概……也是这个时间，晚上还有点凉
她跪在她母亲的坟前……瑟瑟发抖却强忍住不哭的模样，到现在……我只要想起来……心还是很疼，你想象不到……她是什么模样……
她……她浑身瘦得……只剩下皮包骨，脸色蜡黄，头发都打结了……还有虱子，身上的衣服……全都是补丁，而且……缝得坑坑洼洼的
后来……后来我们才知道，那都是她……她自己补的，特别是她的一双小手……全都是老茧，呜呜呜……粗糙到看不到……看不到一块嫩肉
我后来……和他们隔壁的……那个王奶奶聊天，她说起这孩子也是泪流不止……她告诉我……她说……呜呜呜……
这孩子……她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给他们一家人做早饭，还……还没有上学的时候，天不亮……就会被她婶婶……叫起来干活
家里的什么事情……他们……他们都叫她做，甚至……还有好几次，因为……因为太小……事情没有做好，差一点……
差一点被那个……恶毒的女人打死了，很多人都能看到……她的身上……经常……经常都是伤痕累累，哪怕是生病了……
就算是……就算是发着高烧……那个女人……还是不放过她……挑水种菜，下地拔草，放羊捡柴，还要伺候他们一家人……
你能想象吗？四岁起，她的睡眠……就没有哪天……是超过五个小时的，王奶奶说……她说……这孩子能活下来……是真的不容易
很多人……他们都想领养她，她都拒绝了……她一直在等依依……她怕……她怕依依去接她的时候……找不到她，所以，她就一直傻傻地……在那里等……
就算被虐打，也从来……从来不让自己哭，过得那么苦，她就像……像杂草一样，顽强的活着，纵使活在地狱里……她还是会微笑……
无论看到谁……她都会礼貌的微笑，特别……特别的懂事，特别的乖……我就从来没有……没有见过这么可怜的孩子
尤其是她跪在坟前的模样，呜呜呜……就像烙印一样烙在我的心上……无论经过了多少年……始终都挥之不去
杨辉的刻骨之痛（4）
当时，我就……我就在心里发誓，有生之年……一定……一定要好好疼爱她，再也……再也不要让她……吃那样的苦了，不曾想……呜呜呜……”
他再一次情难自控，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忏悔的泪水，从他的指缝中流出，一颗心像开了锅的水一样上下翻滚。
声嘶力竭地哭声中饱含浓浓的愧疚，让冷情再也抑制不住哭出了声音，眼泪像崩塌的清泉，从他腥红的眸子里渗出来……
秦丽像是听到了他的话，也感受到了他的伤心和绝望，紧闭的眼角，划出两行清泪，迅速进入发髻，只是，极度伤心的两个人，并没有发现……
杨辉再一次抽了几张纸，擤了擤鼻涕，又抽了几张纸递给了冷情，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说道：“她母亲的遗愿是……
希望依依照顾好她，训练她，让她变得很优秀……最起码……有自保的能力，特别强调过……不允许她……告诉孩子真相！
更不允许……她去报仇，可当时的依依……在气头上，一心就想着报仇，当天晚上……她就把这个真相……还有报仇的想法告诉了雪儿
从此以后，她性格大变，就……就变成了……你们看到的模样，没日没夜的学习……无论……我们怎么劝……她都不肯听，不要命的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