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节
容娡抓住他的袖口,气鼓鼓的制止:“不许毁!我……我要留着,留一辈子!”
谢玹略一思忖,点头赞成:“留着也好。我原本想着,即便断魂之毒解除,若我日后万一遭遇其他不测,也算是留给你一个交代。”
听了这话,容娡心里冒火,气得直跺脚:“你在说什么啊!怎么能这样咒自己!”
一张口,她莫名鼻头一酸,话音带着哭腔,眼眶也红了。
谢玹一时没再说话,神情复杂地看着她。
半晌,他将她往怀里揽了揽,轻吻她的眉心和眼皮,柔声安抚:“都过去了……我如今安然无事,不会身死。”
容娡不理他,死死揪住他的衣领,埋在他胸口呜呜咽咽的抽泣。
过了好半晌,她才闷闷不乐地抱住他劲瘦的腰,小声道:“可我还是害怕,害怕信中所写成真。”
她有些过于在意这封信了。
谢玹很清楚她的情绪是因他而起,心房深处的脉络仿佛被轻轻拨动,莫名浮出一种柔软而奇异的满足感,鼻息不由得急了几分。
他轻轻笑了笑:“只是一封信而已,姣姣,不必怕,我不会有事。”
容娡撇了撇嘴。
她抬头看向他的脸,顶着哭的通红的鼻尖,红润的唇瓣张合,背诵出信里的一段话。
“吾但以姣姣为唯一之妻,生亦当爱姣姣一人。然吾妻之慕者,数不胜数,无玹在身侧,更有他人可择焉。”
容娡的乌黑的眼眸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心里忽地冒出个主意来。
她目光灼灼,盯着谢玹的眼,眼底幽光轻闪。
顿了顿,轻哼一声,存心取乐他,蓄意娇声细语道,“云玠哥哥,你留给我这封信里,怎么一口一个‘吾妻’呀,我几时同意嫁你啦?你这人怎么这样不知礼数呀。”
谢玹神情无奈,纵容地看着她,叹息着笑:“……姣姣啊。”
容娡忍住笑意,努力板着一张小脸:“你我不曾婚嫁,‘吾妻’之类的称谓,于理不合,着实有些不妥,日后还是不要这般唤我了。”
谢玹轻阖双眸,头疼的捏了捏自己的额角。
容娡装腔作势地演了两下,被自己激的肌肤上泛起一层战栗。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窝在谢玹怀里,愉悦的笑出声。
她笑得前俯后合,双腿发软,险些站不住。
谢玹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将她稳稳地捞入怀里。
“待回到洛阳,我们便成婚,如是当合乎礼节。”
“可你都还没问过我是否愿意呢。”
“那姣姣,可愿意嫁我?”
“唔……我想想啊……”
容娡懒洋洋地偎着谢玹,嗅着他身上清浅的冷檀香,惬意地眯了眯双眼。
她凝视着谢玹神姿高砌的面容,蹙起眉头,状似苦恼的思索片刻,佯作不情不愿道,“那好吧,我勉强愿意一下。”
谢玹轻笑。
“好。”
青山有思
番外(二)青山有思
惊蛰过后, 山中的雨水日渐丰沛,每每隔上几日,便要淅淅沥沥的洒下一场雨。
山居的这些时日里, 江东的局势逐渐安稳,谢玹被毒性侵蚀过的身体也基本养的痊愈。
临行回洛阳的前一日, 是个难得的晴天。
容娡晨起后, 绕着住惯了的青檀院看了一圈, 心里很是不舍。
雨过天晴后, 视野格外辽阔。
容娡只消微微一抬眼, 便能极为清晰地望见远处重重叠叠的山峦, 云雾缭绕间, 宛若一幅徐徐展开的水墨画卷。
她忽地忆起,在山中住了这样久,自己却从未登上槃桓山的山顶,俯瞰山的全貌。
想到即将要离开,日后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容娡心血来潮,想登上山顶看上一看, 便小跑着折返回居室去寻谢玹。
居室中一片静谧。
谢玹端坐在书案前, 明澈的春光, 透过窗牗,洒在他的肩头, 映得他俊容愈发清峻, 宛若画中人。
容娡到时, 他正垂眉敛目, 翻看上奏政事的案牍。
容娡停在门口,欣赏了一阵谢玹神姿高彻的面容, 慢吞吞的迈入房中,十分熟练地钻进他怀里,侧身坐到他的膝上,搂住他的脖颈。
谢玹一动不动,任由她胡乱折腾。只是在她坐入怀中时,微微掀起眼帘,扫视一圈,眼底清凌而隐有锐色。
候在一旁的侍者立即会意,快步走出居室,临走前还不忘轻手轻脚的掩上门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