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他喉头滚动,避开了她炽热的目光。
冷不防的,她一抬手,便刷的一声,将他脸上的假伤疤撕了下来。
她努了努嘴道,“这道疤很丑,我不喜欢。”
他怔了怔,没有说话。
“不过……”她伸手挑起他的下巴,目光在他脸上肆意地流连了一遍,啧啧叹了一遍,“这张脸嘛……尚可……”
他心跳顿了一下,呼吸也凝住了。
她捏了捏他的脸,把他的脸作践地不成样子,吃吃笑了起来,“我夸了你,你心头还不熨帖吗?”
他嘴唇动了动,竟是不知如何回应她的疯言疯语。
“脸这么臭,不怪他们叫你‘冷面煞神’。”
“你该这样……这样……”她的双手在他脸上又捏又揉的,力气不小,仿佛将他当成一块面团一般,“这样,才生动些,不然……”
不然什么?
他很好奇,可她却收回了手,打了个哈欠道,“不说了,本宫困了……”
话音刚落,软绵绵的身子便靠着桌子歪了下来,他咬紧牙关,在她倒下之前将她打横抱起,踅入了内殿。
内殿里只燃着一盏灯, 不似外间的明亮,却有一种暧昧的氛围。
这个地方,他太熟悉了, 就在这张雕花的架子床上, 他们进行了多少次的鏖战,没有硝烟, 却如春风野火,一星点便足以燎原。
他将她平稳地放到床上, 顺手帮她拔下头上的钗环, 又褪去她的鞋袜, 而后手指摸到衣带, 准备帮她脱去外面的大袖衫。
这个习惯已经刻到了他骨子里, 直到衣带在他手下散开, 他这才怔住了。
如今的他被她所憎厌, 这种没有边界的事, 便是逾越了。
他手指一顿, 重新为她系好衣带,又拉过锦被, 将她整个人严严实实地包裹住,这才举步往外走去。
可刚走几步,身后便有咚的一声闷响传来,他回首,见她翻滚到了床沿, 一只玉臂半垂在空中, 袖子已卷到手肘去了, 而那床被子,则一大半都逶迤在脚踏之上。
他简直哭笑不得。
咬咬牙, 只得折回来,重新摆正了她的身子,再抓过被子盖上,怎知她却气呼呼地一挣,“别盖,我热……”
身上的衣料被她这么一通磋磨,早就皱得没眼看了,一抹细腻的雪从焰炽的织金小衣里蔓延而出,极致的对比,令他的血液汹涌地翻滚起来。
他握紧了双拳,俯身在她耳边劝阻道,“更深露重,娘娘不能贪凉。”
“你是谁啊?”她不悦地睁开了眼。
“我……”意识到自己的距离过近,怕惹得她不快,他便迅速地背过身,板正地坐在床沿,忖了忖才道,“我是……”
“燕莫止。”
他暗松了一口气,心头庆幸她还没有糊涂到认不出他来,可下一瞬,他却松快不起来了。
只因她的手,已绕过他僵硬的腰,在他的腹肌上游荡,嘴上更是没个把门的,直不楞登道,“你坐这么远干嘛,过来点……我问你,你……要和我生孩子吗?”
犹如一个惊雷滚过他的耳边,他心下一阵颤抖,前伏在最深处的喜悦被他调动了起来,震惊过后,黑暗都头坡下。
清醒的嘉月不可能想和他有一个孩子,更何况是在如今不甚明朗的情况下,酒后胡言,他怎么能够当真呢?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她的手,游向了不可收拾的位置,他张口制止,嗓子却像是被烧伤了,嘶哑得不像话:“住手。”
她狡黠一笑,“可你的身体分明很喜欢……”
他稍用了一丝力气才拿开她的手,郑重其事地看着她道,“可我不能为了一时欢愉,行不可挽回之错。”
她眨眨眼,似乎听不进他的话,“说那么多,那你究竟要不要和我生孩子嘛?”
他当然想,不过……这必然两情相悦的结局。
若一开始,这个孩子便裹挟着她的猜忌和恨意降生,那么,他宁愿不要。
这只是他理智的想法,可身体却有自己的欲念,瞧她水汪汪的眸子仿佛祈求他似的,心底到底软了下来,更何况那双白嫩的柔荑不依不挠,所到之处,便是熊熊烈火,愈是压抑,愈燃得难受。
嘉月的双手从后面攀上他的肩膀,慢慢地倚着他坐起来,脑袋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带着凉意的青丝垂了下来,钻进了他的衣襟,挠得他心尖痒痒。
她朱唇贴着他炙热的耳垂,一滴冰凉的泪划了下来,啪嗒一下落在他脖子上,泪痕蜿蜒地滑进他衣襟里了。
她不管不顾道,“你又怎知后宫冷清,本宫不会寂寞……”
理智的弦铮的一下便崩断了,既然止不住,索性便接纳吧。
他扭过头来,挺直的鼻梁与她的贴到了一起,凝眸看着她,黑沉沉的眸底欲?潮汹涌,于是捧起她的脸,俯身而下,一寸寸地描摹她的唇,攫取甜腻的花汁。
烈焰般的气息逐渐交织到了一起,不过须臾便急促了起来,有种不死不休的错觉。
翌日刚好是休朝日。
嘉月难得浑身舒爽,赖在温软馨香的床上睡得昏昏沉沉,直到天光大亮,忍冬端着盥洗的用具推门进来,她才悠然装醒。
却看熹光在地上投下一地的窗格子,这才惊呼了一声,“什么时辰了?”
“娘娘,都快到辰时了,奴婢见娘娘睡得香,不敢吵醒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