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拿铁
戚怀英早上醒来的时候,杨白出奇地还在睡觉。他掰着杨白的屁股检查了一下有没有伤口,有点轻微的红肿。他吩咐李维辛晚会儿给杨白送药和午餐。
近十一点的时候,杨白被敲门声吵醒,他从床上爬起来,顿觉四肢无力,昨晚折腾了那么久,今天一早酸痛乏力统统找上门来算账,甚至屁股还胀得仿佛依然有东西插在里面一样。
他艰难地走到客厅开门,看见的又是李维辛那假惺惺的经典笑容,他拿起手里袋子:“戚总让我来给杨先生送药和午饭。”
“什么药?”杨白蹙着眉。
“杨先生自己看说明书就知道了。”
杨白拿着药回到屋子看了会说明书,不到三秒,他就觉得浑身都烧了起来——他宁愿是自己扶着腰去买药也不是让李维辛来给他送药,这无异于明晃晃告诉李维辛“我被你老板睡过了”,尤其是李维辛曾经用那么嫌恶的目光看过他。
杨白平复心情出来,李维辛已经离开了。他坐在客厅沙发边上吃饭,不知是从哪里打包的烧鸭饭,很好吃。吃完后他决定直接去咖啡馆,昨天明明是他值夜班却因为戚怀英跑了,干脆今天早点过去帮忙。
今天晴姐不在店里,杨白自己练习拉花,好不容易做出一个像样的,一时半会不舍得喝。另一个店员看了也啧啧称奇:“开窍了这是。”
十一点人逐渐多起来,杨白在厨房里拿着锅忙得热火朝天,一个值班的店员钻进厨房和他说有个人找他。杨白问是谁,那人说不知道,应该是学生,长得挺好看的一男的。杨白一听这描述不是戚怀英,就说:“等我忙完了过去。”
一直到快两点,杨白才解下了围裙,店员扬扬下巴给他指了方向,杨白朝那边一看,发现是那天和戚怀英一起来的男生。他擦了擦手,慢慢地往那走去。
“你找我?”杨白走到桌边站定。
“你来了,可以坐下聊吗?”那男生对杨白微微一笑,笑容让杨白想起了李维辛,那种为了让人觉得友善而摆出的笑容。
杨白在他对面坐下,目光平视着他,面庞冷而平静。
“介绍一下,我是s大的学生林隽永,你是哪个学校的?”
“我不是学生。”
“噢?”那男生有些意外,“那你是怎么和戚老师认识的?”
戚怀英在外面还做大学老师?杨白说道:“说不上认识,在咖啡馆见过几次。”
其实只是戚怀英去过一回林隽永学校的讲座,但林隽永家与戚家交往不浅,俩人也见过几面,林隽永便顺势叫戚怀英老师,显得亲昵一些。林隽永绕着圈想打听杨白和戚怀英的关系,奈何杨白油盐不进,他终于直接问道:“我很崇拜戚老师,所以很好奇你和戚老师什么关系?”
说崇拜已经是十分含蓄的说法。林隽永比戚怀英小了7岁,年幼时知道戚怀英是被戚家接回来的私生子还颇不待见他,每回只和戚家大哥玩,后来在戚家大哥的牵线下,林隽永才对戚怀英改了观。
等林隽永上了初中,戚怀英已经是大学生,唯有长假才能再凑到一起玩。某个暑假,林隽永跟着戚家兄弟去游泳,林隽永忽然抽筋,是戚怀英把他救上岸,林隽永抬头看着戚怀英的下颌线条,悸动的心跳声逐渐充斥耳畔。
从此林隽永开始黏上戚怀英,林家原本想安排他出国,林隽永却执意在国内读完本科,其实也是希望能留在戚怀英在的城市里。
但上回来咖啡馆,戚怀英很明显认识这个店员,而且对着那拙劣的爱心甚至也没表现出一丝反感——在林隽永的记忆里,戚怀英是很不喜欢这种行为的,所以林隽永从来都不敢露出一点点心思,一直扮成黏着邻家哥哥的弟弟。
对杨白而言,林隽永这没进过社会的学生就像个小孩,他逗了半天见林隽永终于不兜圈子了,也干脆利落地说:“他是客人我是店员,就这样。我还要忙,走了。”
杨白不想参与到小孩的情情爱爱里,因为小孩最记仇了。
没多久,林隽永喝完最后一口卡布奇诺,也离开了咖啡馆。
??
?杨白回去的时候买了一些材料,想要在家里也能自己练习做咖啡。他撕了张便利贴,想要记下步骤贴在柜子上,免得总是要去看手机,但忽然想到自己连笔都没有。他寻思了半天,决定去戚怀英的书房里找找看。
戚怀英从没说过不许进书房,所以杨白直接进去了。书房里很干净,柜子里就放了两排书,杨白本想看看有没有烹饪或者咖啡相关的书,但大多是艺术相关的书籍,他草草翻了几本,有一些是厚厚的画册,翻开来看都是风景油画和人物画像,他把书塞了回去。
书桌上只放了笔筒和一个相框。杨白抽走一支笔,无意间瞄到相框里的照片,发现那是张合照。两个年龄相近的少年站在一起,杨白仔细地看了看,觉得矮个的尤其像戚怀英,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头。而站在戚怀英旁边的那个人亲热地搂着他的肩,一脸温柔的笑意。
大概是戚怀英的好友或者家人,杨白把相框放了回去。
戚怀英回来的时候,杨白正在做拿铁,他其实听到了门的动静,但是忙着手里的细活儿没有去管。等他做完了,端起杯子转身向客厅走去,放到戚怀英面前。
戚怀英原本还以为杨白没注意到自己,没想他给自己端了杯喝的来,“这是什么?”他一边问,一边拿起来喝了一口。
杨白说:“拿铁。”
比卡布奇诺好喝,戚怀英点点头:“味道不错,拉花也很漂亮。”
“嗯。”杨白得到肯定,笑了一下。
戚怀英静静地看着杨白,这还是近两个月来杨白第一次对着他笑。淡色的嘴唇腼腆地抿起,勾出一条含蓄的、弧度小到难以察觉的线条,像羽绒服里冒出的羽毛,一旦发现一根,就让人想翻来覆去地找寻更多。
杨白笑与不笑时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面无表情时冷漠疏离,像是路边的石像,不会对任何一个路过的人投放感情;但笑起来时却像寒冰乍融,令人想到春水流经才没脚踝的葱绿新草,清澈水面上飞起的几点白银晶光。
戚怀英心想,也许杨白并不是冷漠,只是甚少将感情表达出来。
但杨他一旦表达出感情,便像黑白电影忽然点亮了色彩,令人想永远留住这生动鲜活的一刻。
杨白忽然被戚怀英捧着脸,嘴唇碰在一起,杨白有些意外,但戚怀英的舌尖已经抵在他的唇瓣上,于是杨白张开嘴,尝到了淡淡的拿铁的味道。
他和戚怀英做过之后对这些事就变得从容起来,一切都当作是工作就好,他的适应能力一向很强。
亲着亲着,身体就起了反应,俩人的呼吸都有些快,杨白的目光在戚怀英裤裆上扫过,问他:“要做吗?”
“晚会还有事,用手就好。”
杨白在家里穿着宽松的运动裤,戚怀英轻轻一扯就连带着内裤一起落下堆在膝盖,他把杨白拉到腿上坐下面对着面,杨白也默契地伸手去解戚怀英的腰带,放出那根勃起的东西。
然后戚怀英握住了两人的东西贴在一起。
对杨白而言,这件事比插入身体和帮助自慰都更加亲密,也许是因为阴茎贴在一起磨蹭实在太“两个男人”了。而且戚怀英的东西比他还大一圈,即使杨白知道自己是普通人的尺寸,在这样的对比下也难免觉得自己雄风大减,内心泄气。
不过由不得他想这么多,戚怀英的手已经动了起来,他的速度和节奏很快,仿佛想直接把杨白逼上高潮一般,杨白很快受不住,他不想那么快就缴械了,赶紧伸手去挡戚怀英的动作:“别那么快。”
戚怀英松开手,将他的手包在掌心里环住两根硬挺挺的阴茎,“你来。”
杨白只好环着俩人的东西缓缓套弄。很快他的虎口就湿成一片,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指缝都沾满了黏糊糊的腺液,分不清是谁的,俩人的体液早已混合在一块。性器涨成略深的红色,杨白每一次推到顶端,虎口都能稳稳贴合在敏感的冠状沟上。
他仰起头吐了一口气,喉结在灯光下暴露无遗,在戚怀英眼里是一副很性感的模样,于是戚怀英用嘴唇含住那喉结,轻舔了一下。
“唔。”杨白受到刺激,手里下意识使力,骤然加强的快感让俩人一起发出粗重的叹息。空气黏糊糊地腻在皮肤上,凝成一串汗珠滑落,他们喘息交错,在沙发上射在杨白手心里。
杨白任由身体倒在戚怀英身上,双眼失神地盯着虚空中的一点,而戚怀英也环抱着他,胸膛贴在一起,杨白听到胸腔里犹未平息的心跳,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戚怀英的。
他忽然想到林隽永,今天才和人家说了自己和戚怀英没关系,结果回家就干了这件事,不由觉得有些缺德的好笑。
戚怀英感觉到杨白的胸腔震了一下,问他:“笑什么?”
“没什么。”
戚怀英看他不说也没继续追问,只是捏着他的下巴又接了一个吻。
暑期前,杨露又要来a市参赛,是一个全国性的比赛,在市中心的大剧院里举行。杨露给杨白寄了两张票,原先是要给王月萍一张,但王月萍没空去,于是都给了杨白。杨白拿着两张票想了半天,决定等晚上戚怀英回来问问他。
最近戚怀英每天都在杨白这里住,也许是因为这一周都是雷雨天,杨白这里离他公司近往来方便。
杨白叩响书房的门,戚怀英说道:“请进。”
“我妹妹要来a市参赛,有两张票,你想和我一起去看吗?”杨白问他,“如果没空就算了,我找咖啡馆里的人一起去。”
戚怀英看了眼日程安排:“有空。”他又问道:“这种比赛一般都要自己准备造型,你妹妹知道吗?”
杨白不懂这些东西,听他这么说愣了一下:“……她没和我说,我现在问问。”
没一会儿,杨露回复了消息:我去县上的店里租了一件裙子穿啦[图片]
杨白点开那张图片,灯光有些暗沉,但不影响杨白看清楚这件裙子的款式,颜色是现代已经很难看到的艳俗的紫,几层像蚊帐的纱堆叠起蓬蓬的裙子,胸口则贴了一些水钻,即使是直男如杨白也觉得这件裙子已经过时了。
杨露又发了新的消息:本来和同学一起去市里看的,但是租一次都要好几百,有这钱我还不如吃好点,嘿嘿~
喉咙里的水分好像忽然被抽干,让杨白干涩到无法发出声音。杨白甚少觉得心酸或委屈,但杨露的懂事却让这两个情绪更加强烈。
戚怀英看他表情忽然有些黯然,问道:“怎么了?”
杨白关上手机,吐了一口气:“她租的县里的便宜衣服,我……”他闭了闭眼睛。
“你妹妹在哪家酒店住?我可以安排人帮你妹妹做造型,”戚怀英说道,他有个好友开娱乐公司,从他手里借个化妆团队还是很简单的事情。
杨白和杨露说了这件事,征得妹妹同意,于是戚怀英又给好友发了消息,好友也很快表示没问题,立刻敲定了时间。
杨白见到这烦恼只不过短短十分钟就被解决,忽然觉得内心复杂。从前还觉得一个人只要吃饱喝足就够了,但现在他意识到,吃饱喝足只能让人局促地生存着。
“谢谢。”杨白真心对戚怀英说道。
比赛那天杨白到了酒店,杨露正坐在化妆台前,旁边有几个人给她化妆和做头发,他刚走进去时险些没认出来,直到杨露的眼珠子转过去,带着腼腆又兴奋的笑容:“哥!”
杨白这才走过去细细看,杨露本身就长得好看,现在造型虽然还没完成,却足够惊艳众人了。旁边化妆师说道:“这是你亲哥吧,俩兄妹都长得这么好看!”
杨露因为还在化妆,只能抿着唇忍住笑,但是她的高兴却从眼睛里跑出来,让杨白也情不自禁笑起来:“很漂亮。”
杨白坐在一边看他们做造型,做完后已经是七点半,杨露站了起来,像是电影里的主角一般转了一圈。化妆师们在房间内歇息,杨白给她们一人一杯奶茶作为谢礼,随后就被杨露拉去拍合照。
拍了几张,杨露在他耳边小声说:“哥,你那个朋友是什么来头啊,这么大方,你知道这一条裙子和我这个耳坠要多少钱吗?”
杨白没有回答她的前一个问题:“多少钱?”
“这一条裙子,就要十几万。耳坠也要几万。”杨露说,“我都不敢动了,怕不小心弄坏了。”
杨白也很吃惊,他没想到戚怀英这么大手笔。
“我上网搜了这个牌子,都是一个独立设计师gliiter的品牌,没听过的牌子都这么贵……”
说话间,杨露要和老师去比赛现场了。比赛一个半小时后开始,杨白也要赶回去换套衣服再和戚怀英出来,分别前他拍了拍杨露肩膀:“加油。”杨露对他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一定拿下第一名!”
杨白赶回家里洗了个澡,这天气实在太热,在外面走几下就留一身汗。他穿了戚怀英给他挑出来的一套衣服,他看着镜面里的自己,一身衣服都是温柔的浅色调,让杨白看起来像是会在春日暖阳下翻看英文书籍的艺术家。
杨白平日里的衣服都是黑色和黑色洗脱色后的灰色,他从来不穿这么“柔软”的衣服,杨白感到陌生。
戚怀英站在杨白身后为他整理衣服,随后拿起耳钉在他耳垂穿过。杨白见他不看镜子,反而定定望着自己的后脑勺,心里正奇怪,却听到戚怀英低声道:“你耳后有颗痣。”
说话时的吐息喷在那颗痣上,杨白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耳后,很快又放下手:“是吗。”
市中心的剧院很大,杨白因为拿的是选手给的票,位置十分靠前。戚怀英今日似乎也有好好打扮,英俊得让杨白不好意思多看他的脸,于是坐下来后他就只是看着舞台发呆,或者低下头划手机。戚怀英看了他一眼,杨白毫无所感。
杨露是倒数第二出场的,杨白听了一个半小时已经有点儿困,一直到杨露出场他才振奋起精神,拿起手机开始录像。
杨露走上舞台的时候,光都打在她身上,让她浑身都闪耀着光芒。她先对评委行礼,随后走到舞台正中间,步伐和姿态都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杨白看得目不转睛,第一次见到杨露在舞台上闪闪发亮的模样。
杨露开始了表演,她的音色天生独特,一出口就已经抓住了人们的耳朵。旁边戚怀英道:“你妹妹很有天赋。”
“嗯,她从小就喜欢唱歌,一年后就要艺考了。”杨白笑道。
戚怀英看着他的侧脸,很罕见的温柔出现在杨白脸上,那是面对家人才会露出的眼神和表情。也许是他目光太强烈,杨白看了他一眼,那温柔的笑意还未消散,大方地分享给了戚怀英这个外人,戚怀英心中一动,轻快地凑上去吻在他的唇角。
杨白的瞳孔骤缩,没预料到戚怀英敢在剧院里做这件事,而他妹妹还在台上唱歌。他不知作何反应,却听见杨露歌声戛然而止,原来表演已经落幕,他回过头看见杨露正在退场,于是停止录像放下手机。
戚怀英在旁边道:“后面的人看不到。”
杨白停顿了一会儿:“嗯。”
接下来杨白没有仔细看,而是一直走神。最后评委打分,杨露拿到的是第二名,比赛结束后许多人站在舞台上合影,杨白站起身想去看杨露,犹豫了几秒还是问了戚怀英:“我想去找下我妹,你先走还是在这等我?”
“我和你去。”戚怀英整理了一下衣领,淡然起身。杨白有点意外,但还是和他一起去了舞台底下。杨露被老师和同学包围在一起,一群青春的小女孩笑容满面地合照,杨白在一旁看着也觉得欣慰,说道:“年轻真好。”
这是许多成年人都会发出的感叹。戚怀英看了他一眼,心想杨白其实也很年轻,算来也只是大学毕业一年而已。
“那边的两个帅哥过来合照啊!”杨露朝他们大喊,笑嘻嘻地挥手。杨白忽然觉得有点微妙,戚怀英身份和年龄都与这群人不同,被这么一叫仿佛被调戏了似的。他看了眼戚怀英表情,对方面色从容地看向他,杨白问道:“你介意吗?”
“没事。”戚怀英答道,已经迈开脚步走去,杨白跟上他,感到一群女生的目光都盯着他们看,一时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哥,你今天穿得好不一样啊,我都认不出来了。”杨露笑道。
杨露和他们俩一起合照,杨露站在中间比着两个耶,杨白和戚怀英则是保安一般站在两侧,面无表情地拍了几张照,女同学说:“摆个pose吧,你们站着跟保安似的。”
杨白几乎没拍过照,不知道该摆什么pose,戚怀英看起来也不善此道,杨露见他们半天没动作,替他们下了决定:“要不你们俩比心,我比耶。”
杨露肯定不知道他和戚怀英的关系,但是杨白现在就是有种众目睽睽下偷情的心虚感,他看了眼戚怀英的眼色,对方似乎也有点犹豫,杨露却催促道:“快点快点,等会我们要去吃庆功宴啦。”
催促之下,俩人分别出了一只手握成c形,拼出一个不对称的心。拍了几张照片,杨露便要走了,杨白和戚怀英一起跟着她们到剧院外分别,然后齐齐陷入沉默。
戚怀英:“去吃饭吧。”
戚怀英带着杨白去了一家高级餐厅,还特意点了酒喝。俩人一边喝着酒一边聊天,仿佛他们不是金主和情人,而是普通的朋友一般。也许是酒意上头,也许是今天杨露的高兴感染了杨白,又或者是戚怀英的帮忙让杨白真心感激,他对戚怀英说了一点家里的事情。
杨白没有透露太多,只说了自己家从富到穷,而杨露从没过过好日子,所以杨白一直以来努力挣钱想要弥补。只要杨露开心,他什么都愿意做。
戚怀英静静地听着,盛着红酒的玻璃杯被夹在他的指间,他迟迟没有饮下那口酒,他只是听着杨白语气缓慢而坚定地说他要永远做杨露的依靠。
他看着杨白微醺泛红的脸,那双总是冷漠淡然的眼睛在提到妹妹时却会漾开温柔的水光,充盈到随时要从眼眶里溢出来,让人想伸手去接,浅尝其味,想必是温暖又甘甜的。
他感觉到口渴,察觉到欲望,并且希望杨白能给他同样牢靠且永不消失的爱。
戚怀英叫了代驾,俩人回到屋子里浑身酒气跌跌撞撞倒在沙发上,戚怀英用力地抱着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亲上他的嘴唇,舌头缠在一起让酒气弥漫在味蕾之上,杨白被他亲得喘不过气,拍打他的肩膀推他。
戚怀英松开他让他呼吸,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杨白搂着他的脖颈,醉意和兴奋让他的大脑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他主动贴上戚怀英的脸颊,用舌头去舔湿戚怀英的唇瓣。两个人解开彼此的衣服,赤裸而温热的肌肤毫无缝隙地贴合在一起,连空气都无法从中穿过。
半醉不醉最容易动情,戚怀英十分顺利地进入了杨白的体内,紧窒湿热的肉壁紧紧包裹着他,伴随着规律的缩放,戚怀英每一下都顶在杨白的前列腺上,迷乱的呻吟在寂静的客厅里回响。
杨白摆胯扭腰想停缓激烈的快感,他咬着唇,呻吟依然从鼻子里泄出来,他的手指蜷缩握紧又猛然伸直,连着手背的青筋都在鼓动,戚怀英的手像手铐般禁锢着他,杨白只能承受着排山倒海般的快感,在大脑一片空白中迎来今晚第一个高潮。
温热的精液喷在腹部,戚怀英松开他的手,那双手立刻落在沙发边上,手腕上一道浅浅红痕。杨白胸腔剧烈起伏着,高潮的余韵像点燃的柴火,偶尔发出几声噼啪的脆响,让他一阵阵的抽搐。杨白迷蒙中喃喃着什么,戚怀英俯下头听,听到杨白说:“腿放下,有点抽筋。”
戚怀英默默把他的腿从肩头放下,俯下身去亲他唇角和脸颊,又去亲他的眼皮。杨白闭着眼,一个一个轻柔的吻落在脸上,像眷恋、像祈求,像等待着回应,杨白抬手掰过戚怀英的脸,亲吻在他的嘴唇上。
戚怀英还没射,他在杨白体内慢慢地磨,直到杨白的欲望再次挺立。戚怀英抱着杨白抽送,他今晚的力度有些失控,每一次插入都带着顶破腹腔的气势和疯狂,杨白在这般猛烈的撞击下只能搂抱住他的头不让自己滚下沙发,戚怀英的头发扎在他的肩窝上,带来绵绵密密的痒。
他伸手把戚怀英的头发捋开,手掌擦过戚怀英的耳尖,随后便被戚怀英顶出一声闷哼。
时针指向十二点,他们仍在沙发上厮混。杨白骑在戚怀英腰上,被戚怀英握着腰上下起伏,这个姿势入得太深,前列腺都快被戚怀英的龟头压扁一般。他圈着戚怀英的脖子,戚怀英深入而仔细地吻着他,杨白沉溺在这柔软黏腻的交缠中,和他紧紧搂在一块儿。
戚怀英放纵,杨白包容,他们在客厅里做了三回,在浴室里又做了一次,最后俩人倒在床上,杨白几乎是精疲力尽,恍惚间觉得有人抱住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和家人一起睡觉的夜晚,于是伸手同样揽住了对方。
夜色寂静,一切都陷入沉眠。这间屋子大而空,窗外也听不见扰人的蝉鸣,让人分不清时间的流速。
“只听你提起过你妹妹和妈妈,你其他家人呢?”戚怀英忽然问他。
戚怀英的头发有些凌乱,与他白天西装革履时的精英形象不同,看着年轻随和了许多。杨白闭着眼睛,说道:“我们家就三个人,我爸很早就死了。”
他父母的故事实在复杂,他没有心情再复述一遍,于是干脆说那个男人死了。
再度陷入了沉默,杨白觉得有些不自在,戚怀英既然问了他的家庭,那杨白也该问回去才公平,“你家里呢。”
脱口而出后,杨白忽然反应过来,戚怀英这么有钱,肯定是家庭美满父母双全的了,他问了个没意义的问题。
“我有一个哥哥。”戚怀英的声音低沉,杨白正等着他继续说下去,戚怀英却不说了。
“然后呢?”杨白忍不住问。
“他去了国外,所以我没家人了。”戚怀英说。
杨白的呼吸顿了顿,他想去看戚怀英的表情,但戚怀英却伸出手盖住他的眼睛,说道:“睡觉吧。”
第二日上钢琴课的时候,杨白虽然腰酸腿软,依然坚强地坐在钢琴凳上。课间休息的时候,他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嘴戚怀英的哥哥。
“他哥学艺术的,现在在国外生活,还自己创立服装品牌做设计师呢,牌子叫gliiter,”钢琴老师说道,这个英文单词杨白听着有些耳熟,还没细想,就听钢琴老师伸手指了一下他,“你穿的戴的都是他哥的牌子啊。”
杨白愣了愣,摸上自己耳垂的耳钉,“是吗?”
“嗯,戚总对他哥哥的艺术事业很支持的,前些年他哥办了个很漂亮的画展,戚怀英亲自捧场还买了他的画呢,”钢琴老师数着手指回忆,“不过近两年他哥又跑去设计服装了,牌子冷门,但是戚总也很捧场,基本出了新品都会买。”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兄弟俩都长得那么帅,我八卦一下老板也很正常嘛。”钢琴老师笑眯眯的。
“他哥叫什么名字?”
“戚怀光,光芒的光。”
杨白默默记住了,下课后在手机上搜索了一番,他顺着搜索结果,一路找到了戚怀光的媒体账号,账号内容大多是他设计的服饰,还有一部分画作和他的个人摄像作品。
杨白点开他的照片,戚怀光长得与戚怀英有些相似,但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戚怀光的眉目亲切,微微下垂的眼角和浓密的睫毛让他看起来温柔又深情,再加之半长的卷发和米白色的衬衫,整个人都散发着暖洋洋的气息,令人联想到阳光下的牧场。
戚怀英这么冷峻严肃的人居然会有一个这样的哥哥。
他又连着看了几张,忽然发觉戚怀英的书房里,那张合照上的人正是戚怀光和戚怀英俩兄弟。戚怀英的书房几乎没放过什么东西,但却摆着兄弟合照,想来戚怀英对他哥哥的感情应该很深。
“好了,继续上课吧。”钢琴老师出声道,杨白收起手机,回到了钢琴前。
上午的课上完,杨白照例又去咖啡馆里工作。下午五点多时天就是灰蒙蒙的,空气里带着难以忍受的闷热,杨白看着窗外,心想又要下雨了。
等到他夜里下班,外面果真下起了大雨。他撑着伞,但身体还是被淋湿了大半,等回到家里整条裤子都变成深色的,一步一个湿脚印,他赶紧去洗澡换了衣服。
等他擦着头发出来,有人正在敲门,他开了门后发现竟然是李维辛。李维辛拿着一个文件夹,见到是杨白开门似乎也很惊讶,但很快又客气地笑道:“杨先生也在?正好,这是戚总忘带的资料,麻烦杨先生帮我转交一下。”
戚怀英在这儿?杨白接过资料,点点头算是回应,随后就关了门。他走到书房前,看见里面的灯亮着,于是敲敲门进去。戚怀英坐在电脑桌前,一只手撑着额头,电脑屏幕的光打在他脸上,让他的脸微微发蓝。
“李维辛送来的。”杨白将东西放在他桌上。
“谢谢,”戚怀英的眼珠转了一下,又回到屏幕上,“你还有事吗?”
“没了。”杨白以为这是要让他走的意思,正要离开,戚怀英却说道:“在这坐一会儿吧。”
杨白微微惊诧,却没说什么,在旁边找了个椅子坐下。他不好玩手机,于是到书柜里随便抽出一本书来,一翻发觉这是画集,第一页写着gliiter。
他又拿了好几本书,居然还有戚怀光的英文诗集,他塞了回去,只好坐回椅子上玩手机。
戚怀英注意到他的举动,说道:“你可以叫李维辛买几本书来放着。”
“不用了,我哪天自己去买吧。”杨白仍然不想和李维辛打交道,推脱了。
近十一点的时候,窗外开始下起大雨,远处传来隐隐的雷声。书房里很是安静,只有雨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的声响,甚是催眠,杨白无声地打了个哈欠。
书房内忽然亮起一瞬的白光,紧接着是一道巨响。杨白险些吓了一跳,那雷声近到好像打在窗外,他记忆里很少听到这么大的雷声。
戚怀英关上电脑,对杨白说道:“睡觉吧。”
杨白哦了一声,站起身,跟着戚怀英进了卧室。
一上床,戚怀英就抱上杨白的身体,从前戚怀英从背后抱着他,杨白倒觉得没什么,只是最近戚怀英改从正面,杨白的手不知道该往哪放,最后只好搭在戚怀英身上,和他面对面相抱在一起。
杨白的目光穿过戚怀英的头顶看向窗外,大雨倾盆,电闪雷鸣,时不时亮起的雷光将整个房间都照得亮如白昼。雷声滚滚而来,声音大到仿佛随时要打破窗户进到房子内。
忽然一声惊雷乍响,如咆哮一般骇人,杨白清晰地感觉到戚怀英的身体好像抖了一下。
他低下头看戚怀英,戚怀英的脸埋在他身上,看不全他的表情,但能看见他蹙起的眉头。
“你怕打雷吗?”杨白慢吞吞地问。
过了许久,戚怀英说道:“只是不喜欢雷雨天。”
嘴硬。杨白心里当即冒出这个词语,但他没有说出来,只是调整了下姿势,一只手盖在戚怀英的耳朵上,像小时候王月萍对他做的那样,他拍了拍戚怀英的背,轻声道:“睡吧,帮你捂着耳朵就好了。”
戚怀英醒后,杨白的手仍然盖在他耳朵上。鼻尖可以嗅闻到杨白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味道,不是戚怀英给他买的那种带着果香的,而是一种清冽的薄荷味,和杨白很好地融合在一起。
戚怀英撑起身子,杨白被他动静惊醒,含糊问道:“几点?”
“七点。”戚怀英告诉他。
杨白闭着眼躺了一会儿,忽然坐起身来:“起床。”
俩人一起起床,杨白就做了两人份的早餐。吃早餐的时候,戚怀英忽然问他:“你自己换了沐浴露?”
杨白手上动作停了一停,道:“我今天就换原来那瓶,之前没买到。”
他担心戚怀英因他违背条约而生气,不料戚怀英却喝了口水,淡然道:“没事,不用换。”
暑假终于来临,咖啡馆停止营业,待开学后再开门。杨白闲下来想找别的工作,却没有餐饮店愿意招只干两个月的员工,于是他只好按着戚怀英的安排,到戚氏集团下的小公司里坐办公室。职位不高不低,平日也清闲,不需要一直待在公司,假如戚怀英有需要,杨白可以随时赶回去。
公司里大多是三十多岁的人,杨白从没说过自己的年龄,但他做人做事成熟,在公司里也没人会欺负他。只是公司里的姐姐们常常拉着他问他是不是单身,若说是,她们就开始拿出手机翻出照片,和杨白介绍这是她的表妹侄女云云,可若说不是,她们就要追问长什么样,怎么没见你女朋友来看过你。
杨白为了让自己的谎言真实性高一点,当真描述了起来:“长得高,挺好看的,性格比较稳重,家里条件也很好……”
他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描述这些特征时脑子里浮现的是戚怀英的影子。他戛然而止,几个姐姐便问他:“那什么时候领来给我们看看啊,都没见你在朋友圈里秀过恩爱!”
杨白罕有地有些心烦意乱,找了借口就出了办公室。
他去了露天阳台,先掏出裤兜里的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含在唇间,烟盒被他轻轻夹在手中转动,他静静看着远处的山林,山形起起伏伏,连绵不断,他从山的这头看到山的那头,心里却还没想清楚方才的事。
戚怀英与他同吃同住,更亲密的事情也做过,要说自己对戚怀英仍然毫无感情,杨白自己都不信,但他对戚怀英的感情究竟到了何种地步,却是千言万语都说不清。说是朋友,他们又已经一起做了太多超越朋友的事情;说是床伴,他和戚怀英大多时候又只是相拥而眠。
他与戚怀英的日常相处中是松弛而随意的,有时俩人共处一室各做各事,安静的时光也十分惬意,闲聊时戚怀英从不显摆阅历,聊得更多的是关于杨白自己的事情,有时也会问起他的妹妹,似乎很乐意听到他谈起自己的家庭。
假如他和戚怀英的关系能够干干净净地开始,或者杨白有着与他匹配的身份地位,也许他们会成为聊得来的朋友。
手机忽然震动,杨白拿出手机,看上面正是戚怀英三个字。
说曹操曹操到,杨白接通电话,戚怀英的声音透过话筒显得更加磁性,如砂纸般磨过他的耳膜:“在哪?”
“公司。”因为叼着烟,杨白的咬字不太清晰,他取下烟朝着空中轻轻吐出一口烟雾,微微眯着眼,看那白雾在空中还未成形便逸散开来。
“下来公司,带你去买件正装。”
戚怀英说完便挂了电话,杨白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只好匆匆回办公室收拾东西就下了楼。在公司外等了几分钟,一辆黑色的车出现在马路上,最后停在杨白身前,车窗缓缓摇下,露出李维辛的笑脸:“杨先生久等,上车吧。”
杨白拉开后车门坐进去,戚怀英坐在另一头,正支着头阖眼小憩,听见杨白上车,他睁开眼对上杨白目光,杨白问他:“怎么忽然要去买正装?”
“两周后有个晚宴,你跟我去。”戚怀英说道,与此同时李维辛望了眼后视镜。
“什么晚宴?”
“戚家世交的孙子办生宴,去的人不会很多,不用紧张。”戚怀英神色淡淡。
杨白听到此也没继续追问,而是偏过头看着窗外景色变换。
戚怀英带他去的正装店装修得十分豪华,杨白一进去便觉得连空气都被标了价码,他亦步亦趋跟在戚怀英身边,听到戚怀英让店员为他定制一套正装。
“不能直接买一套成品?”杨白问。
“正装合身穿着才好看。”戚怀英说罢,店员便来请杨白跟着到试衣间内测量身体围度,等测量完,店员与戚怀英沟通交成服的时间,最快恰好能赶在宴会的前一天晚上。戚怀英点点头,带杨白离开了正装店。
成服送来的时候,杨白刚洗完澡,正坐在沙发上翻看烹饪的书,杨白原先说过他自己去买,但说完就忘了这回事,后来是李维辛送来的书,因为不知道杨白要什么类型,于是从中式到西式、甜点到正餐,各种各样的烹饪书都一齐买了,登时填满了书房书柜的一大半。
“试试衣服。”戚怀英拿着那设计简单大方的盒子,放在桌上。
戚怀英等了一会儿都不见杨白出来,走到卧室外敲门:“好了吗?”
里面过了一会儿才传出模糊的声音:“……好了。”
戚怀英于是推门而入,进去看见杨白的那一刻不由停住了动作,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到了眼前人的身上。西装精致的剪裁极好地掐出他的腰线,更显得杨白身高腿长、翩然俊雅。而冷调的深蓝色面料与他的气质契合无比,让他从黑硬寒铁转变为一块霜白的冷玉,引人驻足观赏却又不敢让目光过多停留。
杨白却不大习惯,看戚怀英站在原地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动作更加不自在,想赶紧换下衣服,于是问道:“没问题的话,我就换了。”
“我看看。”戚怀英快步走近,绕着看了一圈,他回想起当时他希望做成浅色调,但店员那边极力表示深色调更适合杨白,他便没有坚持。如今一看,那店员说的确实不错,效果在杨白身上十分……惊艳。
或者说,杨白本身就很适合深色,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戚怀英双手轻轻搂住杨白的腰,看着镜面里的杨白与他对视。他抱了许久,看了许久,直到杨白先从这场漫长的对视里逃开,戚怀英才低声道:“很适合你。”
翌日下午,戚怀英又让李维辛带着杨白去做了一次发型,造型师搭着杨白的肩膀说了一大堆自己的想法和思路,之后又与杨白聊他听到的贵圈八卦,杨白全程没有讲过一句话,造型师独自演了三个小时的独角戏,最后满意地直鼓掌,说道:“棒,太棒了,perfect!在来我这儿之前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帅哥,但经了我的手,你已经是荧幕级帅哥了……”
李维辛在一旁也点头附和:“确实精神利落了许多。”
“稍等,我再拍几张照做例图,帅哥看这边,笑一下……茄子……你有在笑吗?”
等杨白离开,距离宴会开始只有半小时了,开始前三分钟,李维辛将他送到办宴酒店前,车才停稳,车门从外打开,戚怀英站在车门之外,伸出手来:“快点,马上要开始了。”
杨白愣了一秒,抓住他的手从车里钻了出去,随后便一路被戚怀英牵进酒店内,因为步子急而快,杨白甚至没有挣脱自己走的机会,他觉得自己和戚怀英就像是踩着上课铃的学生一般,忽然觉得好笑,轻笑了一声。
酒店厅堂内的装潢富丽堂皇、奢华无比,戚怀英之前虽说人不多,但杨白随便一扫也知道有三十人以上。俩人在门口处签了名,戚怀英将杨白的名字写在自己旁边,笔迹刚劲有力,一笔一划都充满果决。
“刚刚笑什么?”等走到厅堂中,杨白听到戚怀英轻声问他。
杨白这时才注意到他穿着一身沉稳的大地色西装,头发打理过后露出额头,完整露出的五官硬朗而深刻,在厅堂灯光照耀下英俊得不似凡人,一时间竟没能反应过来戚怀英的话,过会才道:“刚刚我们像是害怕迟到的学生。”
戚怀英听了,竟也勾起唇角微微一笑,说道:“难得年轻一回。”
杨白的心忽然快了半拍一般。
“怀英。”不远处忽然有人唤道,杨白看去,只见一个老人正笑着向他走来,身后跟着一个年轻人,戚怀英转过身面对他道:“林老先生。”
等那年轻人在面前站定,青涩漂亮的面孔清晰地映入杨白的眼帘,那微微发冷的视线毫无感情地扫过杨白与戚怀英还未松开的手,随后又很快收回。
林隽永露出笑容,清朗的声音含笑道:“怀英哥。”
戚怀英颔首应道:“隽永,生日快乐。”
林隽永得到祝福心中鼓动不已,垂下目光掩饰情绪的悸动,复又抬头笑得更深:“谢谢。”
杨白在一旁将他的神情变化尽收心底。他之前还以为林隽永是戚怀英的情人,原来这俩人是正经的青梅竹马,只是林隽永歪了心思,竟然暗恋起戚怀英。
“这位是?”林老先生这时看见旁边的杨白,颇为亲切地问。他看杨白一表人才,以为是谁家的小公子刚被放出来见人。
戚怀英这时才松开杨白的手,谦和又平静地说道:“我的好友,杨白。”
“杨白,名字很好啊,精神又挺拔,好……”林老先生是个慈祥老人,点点头对着杨白夸了一阵,杨白被他夸得不自在,只能微笑应答:“谢谢林老先生。”
林隽永在这期间目光一直在戚怀英和杨白脸上跳动,杨白恰好与他对视上,俩人谁也没有移开视线,杨白冷淡地对他点点头,林隽永笑了:“好久不见。”
气氛有些奇怪,幸好这时又有另外两三个人走来敬酒吸引了林老先生的注意力,戚怀英便借此带着杨白先走一步,这回他们倒没有手牵着手走路,戚怀英把他领到酒食边,对他说:“饿了就在这吃点东西。”
“好。”杨白听他这么说,也随手从桌上盘子里拿起一个杯子蛋糕,虽然有点干,但味道不错。
“你和林隽永认识?”
杨白吃下最后一口蛋糕,说道:“他之前来咖啡馆找过我,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戚怀英没有再追问,也随手捏起一块点心吃了,末了他拿起湿巾擦了擦手,对杨白道:“我去见几个人,你可以在这坐着或者随便走走。”
杨白吃了几个造型漂亮的点心饱腹,有许多人回头看他,杨白不大喜欢被这么多的目光看着,便朝着露台走去。此时夜色已深,往下看便能看到花园喷泉的池子里映着一轮月亮,水波漾开,月亮也盈盈晃动,酒店内的温暖喧闹被他关在玻璃门后,杨白静静撑在阳台上,享受着一隅的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人推开了门,杨白回头看去,只见戚怀英反手关上了门,却没关实,而是留了一条缝隙,钻出了酒店内的乐声。
露台不大,站了两个人便略显拥挤,戚怀英与他站在一起,距离极近。杨白问道:“你怎么来了?”
“看你不见了,还以为被谁带走了。”戚怀英说道。
杨白眸光一动,只说:“想太多了。”
杨白转过身继续面对着月光,他想抽烟,却没带在身上,只好轻轻叹了口气。戚怀英原本站在他身后,却忽然走上前搂住他的腰,杨白第一反应是握住戚怀英的手想挪开,一边眼睛朝着酒店内看,害怕有别人看见。戚怀英却反过来握住他的手腕亲了一口:“怕什么?”
“……你今晚是怎么了?”杨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戚怀英的脸近在咫尺,这样的距离实在是暧昧到难以忽视。
“更亲密的都做过了,还这么慌慌张张?”戚怀英漫不经心地问他。
“这不一样。”杨白摇摇头,戚怀英今晚说的一切话都掺杂了太多的个人感情,仿佛在暗示他和杨白真的情深意笃。
“怎么不一样?”
杨白敏锐的本能告诉他接下来的走向也许会十分不妙,他的脑子分裂成两半,一半让他赶紧推开戚怀英逃跑,一半让他留在原地继续听下去。他眼睁睁看着戚怀英捧起他的脸,仿若十分珍重又十分认真,随后那张脸越来越近,直到轻柔的亲吻落在他的唇上,舌尖撬开齿列的缝,钻入杨白的口腔。
“唔——”
戚怀英一只手搂着他的背,另一只手按在他的后脑勺,是一个不容杨白拒绝的姿势。杨白被他禁锢在怀中接吻,柔韧的舌头绞缠在一起,发出隐秘而缠绵的水声,戚怀英吻得深而动情,原本按着后脑勺的手掌转而摸上杨白的脸颊,就连背上的手也缓缓上下游移起来。
杨白尝到淡淡的酒味,又有了一种微醺的感觉。一吻完毕,戚怀英离开他的嘴唇,仍旧是额头相抵的姿势,他的拇指抹去杨白唇角未干的湿痕,目光沉着而专注。
“我是真心喜欢你,”戚怀英一字一句道,“你不知道吗?”
杨白瞳孔剧缩,那不详的预感终于成了真,可他的耳畔却充斥着擂鼓般的心跳声。
忽然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窜进露台,声音很小,却立马吸引了杨白的注意力,他忙推开戚怀英去看,可露台门外没有一个人在。
“怎么?”戚怀英跟在他身后。
“我听到有人在外面。”杨白大脑一片混乱,他看了戚怀英一眼,心脏又打鼓似的跳。
“没事,没人敢说什么。”戚怀英揽着他的肩膀,漫不经心地说道。
杨白被他揽着,身体僵了一下,回想起露台上发生的一切。他被表白了,但戚怀英似乎并没有要听他的回答,那么他们现在的关系是什么?恋人?这个词出现在脑海里的时候,杨白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他从不认为自己这一生会有恋人,恋爱这个词对他遥远又陌生。在人生的前二十年,他从未对谁产生过爱情。
“你想提前走吗?”戚怀英问他。
“可以吗?”
“打声招呼就好,本身也快结束了,林老先生举办这个生日宴只是因为明年林隽永就要出国了,这是在国内的最后一个生日。”
于是俩人朝着林老先生和林隽永走去。戚怀英说自己还有事需要提前离开,林老先生自然不会多拦。而林隽永全程都没有说话,他的脸色在暖黄的灯光下却显得苍白,连微笑都有些勉强。
林隽永怔怔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离去。林老先生察觉到林隽永的沉默,扭头看见他手指上一道红色的伤口:“隽永,怎么手伤了?”
“刚刚……杯子摔了……捡起来的时候割到了。”林隽永压抑下心尖的酸涩,强笑着说道。
回去的路上,杨白和戚怀英依旧和来时一样各坐一端,互不打扰。只是经过这晚,即使是沉默,安静的空气里都能凝出一点暧昧来。
我是真心喜欢你。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长长的眼睫上还缀着冰凉破碎的月光,眉骨投下的阴影将深邃的双眼藏在黑暗中,可眼底的反光却愈加清晰明亮,晚间的微风轻轻吹动,让戚怀英额前落下几缕碎发,像铅笔不经意间在白纸上留下的划痕。
你不知道吗?
杨白闭上眼,将画面从脑海里抹去不再想。
一直到进了家门,俩人都没说过话。杨白本想问戚怀英要不要先洗澡,结果戚怀英先开了口:“今晚说的那些话……”
杨白的心又提了起来。
“如果你觉得冒犯,可以当作没听过。”戚怀英说道,“看你一路上心情都不大好。”
“没有啊。”杨白茫然地为自己澄清。
戚怀英今天却格外宽容:“不用太勉强自己。”
杨白:“……”
他回过身,几步到了戚怀英面前将人推到门上,紧接着嘴唇也跟着压了上去,近乎强势地掐着戚怀英的肩与他接吻。戚怀英被他困在门与身体之间,感受着这前所未有的缱绻。门前的声控灯亮了暗,暗了亮,杨白松开了戚怀英,气息还是不匀的。
“我去洗澡。”杨白扔下一句话就走了。
戚怀英靠在门上,愣怔地看着杨白的背影。
杨白的劲儿还挺大,他到现在还觉得自己的嘴唇有点发肿。
躺上床的时候谁也没说话,杨白侧躺着背对戚怀英,忽然脑子有些清醒,觉得戚怀英今晚的行为举动都透露着反常。
他越想越怪异,他觉得戚怀英不至于骗他,论财他半个子儿都没有,论色他早就被戚怀英带上床了,剩下的只能是骗感情了,但他的感情有什么可骗的?况且谁会为了骗一个穷人做那么多事情,小到擦药吹头发,大到花十几万帮他妹妹搞定演出造型,这也太大手笔了。
戚怀英本来静静地看着黑暗的天花板沉思,旁边的人却忽然诈尸一般坐了起来,他心里吓了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问:“怎么了?”
杨白侧过身子,手掌按在他的胸口,力度有点重,戚怀英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隔着皮肉一下一下撞在杨白的掌心上。
“你今晚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杨白问他。
戚怀英缓缓握住他的手腕。
“我不知道怎么算得上真的喜欢,你应该也没必要骗我,”杨白缓慢而笨拙地组织自己的语言,他鲜少表达自己的内心想法,连自己都不大理解自己在说什么,但他还是硬着头皮继续下去,“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会把你当做家人对待。”
戚怀英目光灼灼地看着杨白,杨白偏过头去,等待着他的回答。
戚怀英心想他应该拒绝的,他应该承认是假的,因为今夜的表白只是为了让林隽永死心——林隽永自以为演技精湛,但喜欢从来不是能藏得住的东西。碍于戚林两家的关系,他不能直接打消林隽永的念头,只好用别的方法让林隽永放弃。
可他最失策的就是以为杨白对他毫无感情。杨白和他在一起时十分冷淡,在床上大概是因为觉得屈辱,所以也从不吭声,他在露台上假意表白时甚至害怕杨白会强烈抵抗,所以没给杨白反驳的机会就直接亲了上去。
但是对戚怀英而言,杨白给出的条件实在是太诱人了。
暑期的两个月即将结束,杨露转学的事情也步入正轨,新学校在a市,戚怀英派人将她从家里接到杨白这里住。
戚怀英提着她的行李箱到卧室:“这个房间昨天收拾的,缺了什么和我说。”
“没事啦,反正只是睡几天,不过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杨露拍了拍床,意思是让戚怀英坐下来。
杨露是个很有趣的女孩,也许是年龄小还没有学会如何谄媚奉承,和戚怀英讲话时十分随意。戚怀英便在她身旁坐下,然后听到杨露问他:“你和我哥……在谈恋爱吗?”
戚怀英却没想到杨露这么直接,倒是省得说那么多了,于是他点点头:“嗯。”
杨露慢慢地说:“你们只是恋爱,你就这么舍得花钱,你做慈善的?”
杨白说过自家妹妹看着没心眼,实际粗中有细很不好骗,戚怀英微微笑起来:“我想让他知道我是认真的。”
杨露见他英俊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一时间都有点眼花,强镇定住心神要继续考究自己未来的嫂子,在杨露心里自己哥哥看着凶狠,其实心软又好骗,她必须替杨白探一探水深才行。
“那你家里能接受吗,不会把钱甩在我哥脸上要他走吧?”
戚怀英的笑容淡了一些:“不用担心,我是家里老二,我哥哥已经有了稳定的对象,至于我是无所谓的。”
“啊,好……”杨露点点头,内心开始盘点自己昨夜列出的问题清单,还剩什么问题呢?她正苦思冥想,杨白却推开门走了进来,见他们俩一起坐在床上还有些讶异:“你们在做什么?”
“随便聊聊。”杨露忙道,她回头对着戚怀英使眼色,戚怀英就点点头,站起来道:“晚饭出去吃吧。”
吃完饭,他们三人还在商场里逛了逛,杨白和杨露俩人走在前边,戚怀英慢慢跟在身后,看着兄妹俩聊天,杨露絮絮叨叨地讲着自己暑假的趣事,杨白便时而嗯嗯时而点头,竟然就这样逛了近两个小时,晚上八点才从商场离开。
杨白手里提着五六个袋子,都是给杨露买的衣服和生活用品,戚怀英为他们开了门,再绕到前边的驾驶位坐下,今天的出行比较私密,他没有叫李维辛过来。
车子开到小区门口停下,杨露推开车门下了车,杨白跟在其后,又敲了敲戚怀英的窗户。戚怀英摇下车窗,杨白脸色冷淡问道:“你去哪?”
“去另一套房子睡,这些天不打扰你和你妹妹。”
杨白点点头,转身离开。
一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戚怀英才升起车窗,驶离了小区。
他一路开到金舟山庄,在一栋复式别墅前停下,他走进庭院,拿出钥匙开了门。灯亮起的瞬间,空旷的客厅呈现在他面前,这里显然是一个还未装潢完的屋子,因为有些家具需要从海外购进,这间房子至今还未完工。
他在咖啡色的沙发上坐下,许久未动。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戚怀英拿过手机看了眼消息。
胡连——那个当初缠着杨白不放的暴发户,最近在四处借钱,甚至借到了戚怀英这里。听说是胡连的公司做起来后任人唯亲,管理层全由自家亲戚朋友组成,结果前阵子公司公款被挪去私用导致出现大量亏空,现在胡连急得团团转。
戚怀英自然是不愿搭理他的,他早就看出胡连这人鼠目寸光,一时乘风而起,迟早也会狠狠摔落,预言应验也不过短短几个月。
戚怀英回复自己的助理,这件事以后不需要再和他汇报,一律无视。
发完消息他就将手机扔到了一边,看着眼前雪地似的月光,毫无温度的冷令人从脚底升起寂寥的寒意。
戚怀英懒散地坐在沙发上,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庭院里的秋千,与他童年时家里后院的秋千非常相似。小时候他不想待在家里便跑到杂草丛生的后院,那里有一座生锈的秋千,摇晃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响,他坐在上面慢慢地摇,一摇就能摇一个下午。
一开始只是他一个人摇,后来有了第二个人,有时和他一起坐着,有时在后面帮他推。戚怀英最喜欢他和自己一起荡秋千,他们脚不着地飞在空中,轻微的失重感总让戚怀英有种脱离地球的错觉,耳边除了风声就是那个人轻柔的说话声。
“你为什么一个人跑来这?”
“因为家里的人不想看到我,他们不喜欢我。”
“其实,一个人不需要别人喜欢也可以过得很好。”
“但是家人不应该互相喜欢吗?”
秋千慢慢停了下来,戚怀英问道:“如果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把我接回来?”
“怀英……”
“知道我被接走的时候福利院里的所有人都为我高兴,他们说以后会有家人好好爱我。”戚怀英从秋千上跳了下来,身后的人轻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戚怀英置若罔闻:“但是来到这里后,我发现所有人都讨厌我。”
那种讨厌是毫不掩饰、无缝不钻的,他不过是拿了水果盘里的一个小番茄,他的新妈妈就会瞪大双眼打下他的手,怒骂他“没有教养”“手上的病菌会害死全家人”;亲戚家的儿子会假意带他玩游戏,却借着游戏惩罚羞辱戚怀英;而他的新爸爸对此的反应只不过是沉默或者叹气,最后给戚怀英报了托管班,让他上学期间不必回到家里。
“其实你应该也很恨我。”戚怀英说道。
戚怀英自然疑惑过,明明戚家人那么讨厌他,为什么又非要把他接回来?直到某个夜里他听到新父母在房内争吵,他鬼迷心窍,悄悄将耳朵贴在房门上听。
怀英只是孩子,你为什么非要那么苛刻对他呢?
我苛刻?我愿意让你把他带进家门就不错了,我看见他在我眼前晃悠我就恶心得想吐!
过去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怀英什么也不知道,你当他是我们捡来的孩子不好吗?
什么捡来的孩子,这是你劈腿找小三生的儿子,你怎么不敢认了!
戚怀英笑了:“你才是他们的孩子,我破坏了你的家庭。”
对方露出一个难过的表情,他也跳下秋千,走到戚怀英面前将他搂进怀里。柔软的布料上散发出温暖的味道,像太阳被编织进一孔一线中。
“谁说家里没人喜欢你?我就喜欢你,无论如何,你是我弟弟,我是你大哥,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
戚怀英闭上眼,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拿起手机,看见杨白问他在哪。
-怎么了?
-看你晚饭没怎么吃,给你送点宵夜,要吗?
最终是戚怀英回了杨白这里,杨白给他开了门就往厨房走,戚怀英跟在后面,见他正拿起锅盖,一股香菇和香菜的味道淡淡弥散在空中,原来是皮蛋香菇粥。
“大晚上就吃点清淡的。”杨白将锅端到餐桌上,戚怀英自觉端着两个碗坐下,杨白拿着勺子在他对面坐下,分了他一根。
“你妹妹呢?”
“她睡了。”
“你们兄妹俩的作息一个比一个健康。”
杨白用勺子撩拨着粥:“以前在饭店凌晨五点就要起床,晚上不早点睡,第二天站一天撑不住。”
戚怀英握住杨白放在桌上的另一只手摩挲了一下:“以后不用那么辛苦。”
杨白抬眸看他一眼,正好撞进他温和的笑容,心中一动,却是低下头继续喝粥去了。俩人就着这个姿势将一锅粥喝得见了底,起身时手心已经出了薄薄的汗。
杨白将锅和碗堆在水槽里泡着,打算洗完澡再来洗,戚怀英从后面拥住他,下巴搁在他肩膀上。
杨白担心自己身上有汗味:“还没洗澡……别挨这么近。”
“现在去洗,”戚怀英在他耳边道,嘴唇几乎磨蹭着他的耳垂肉说话,“我和你一起。”
杨白的手一顿。
卧室的床上,两道身影紧紧叠在一起。
戚怀英细细密密地亲吻着他的脖颈,闻到他身上散发的清爽薄荷味,吸入鼻腔时冷得令人发疼,好像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气味的主人却依旧停在原地,似乎等待着他的追逐。
一路亲到脸庞和耳朵,戚怀英伸出舌头翻舔他的耳廓,含吮他的耳垂,杨白薄薄的耳垂连着耳廓都透红,分不清是热的还是害羞。舌尖偶尔探入耳中,黏连的水声夹杂着吐气从耳膜传进大脑,一股令人颤栗的酥麻从大脑皮层传到天灵盖上。
“……好痒。”杨白努力维持着语调。
“只有痒吗?”戚怀英贴着他的耳边问。
杨白觉得自己的耳膜好像被震麻了,呼吸声因为隐忍而颤抖着。他不是重欲的人,却总是轻易被戚怀英撩拨起欲望。
与此同时,戚怀英的一根手指正慢慢地在他体内动作。杨白能感受到他的指腹贴着柔韧的肉壁,用着不会让他难受的力度刮过层层叠叠的软肉。戚怀英的手指关节明显,在穴内深入的时候,杨白甚至能从骨节感受到他进到了多深的地方。
耳边还响着咕啾的水声,艳粉的耳垂被含在口中,用舌肉卷裹着吮吸,像是将那薄薄的肉嚼得软烂再吞入喉中。杨白拱起腰,屈膝双腿收得更紧,连带着穴道也被压缩着夹紧戚怀英的手指。
肉紧紧吸住手指,戚怀英便不再以指尖勾弄,而是将整根手指平平贴覆在肠肉上打着转按摩,指腹柔软、骨节坚硬,不知恰好磨过哪个点,杨白猛然挺了一下腰,漏出一声低吟。
戚怀英感觉到四周肉壁隐隐收缩,更加柔软,就知道杨白的身体已经进入状态。他抽出手指,换成两根抵在穴口轻揉浅插,将那濡湿穴口挤得松软,足以容纳两根手指钻入才为止。两根手指钻入肉眼里,循着肉壁寻找敏感的一点,肉壁上有一块柔韧有劲的鼓起,手指头卡在其后抵着勾弄,杨白便忍不住扭腰夹腿。
“好了……够了。”光是手指都快让杨白高潮了,他强忍着快感,不愿轻而易举地交代了。
戚怀英却道:“还不行。”
隐秘的水声咕唧作响,肠道里分泌的欲液与润滑混杂在一起,顺着手指勾弄的动作被挤压出来,臀肉都沾了亮莹莹的湿痕。
“之前做完了总是有点擦伤,前戏还是要做仔细点。”
也许是从未有过这方面的经验,杨白每次上床时身体总是高度紧张的,几分钟的前戏压根不足以让他打开身体。
戚怀英仔仔细细地开拓杨白生涩的身体,感受着他从紧张到柔软的变化。杨白的阴茎一直歪在小腹上,前端因为手指的抠弄刺激而分泌出清滑粘液,淅淅沥沥漏了一肚子滑腻。
杨白大脑像变成浆糊,浑身上下的注意力都被戚怀英吸引,戚怀英的手指在他穴内勾肏的同时,舌尖也逐渐深入他的耳道,仿佛性交一般湿漉漉地插着他窄小敏感的洞,奇麻的酥痒被异化成交媾般的快感,杨白越躲,戚怀英舔得越深。杨白的手忽然攥紧了床单,急促地喘息一声,阴茎顶端便一股股吐出白浊,漏精一般顺着浅色茎身流下。
后穴急速痉挛了一分多钟,随后变得更加松软。戚怀英忍耐多时,此刻终于可以入港,伸手握住勃发的欲望抵在杨白穴口,滑腻的肉眼已经开了一条缝隙,轻而易举就吞下了那伞状的头部,绵软地任他侵入。
湿热的软肉紧致地裹着戚怀英,他沉腰挺入,直直抵上杨白最深处,杨白两腿敞开在他腰侧,时不时颤一下,仿佛还未从刚刚的高潮里缓过来,就又被戚怀英拉扯进了欲海。
“唔、啊……哈啊……嗯嗯。”杨白仰起头,嘴唇自然而然地张开,呻吟不受控制地掉出来。他又立刻闭紧了嘴,只剩下鼻子不断呼出急促的闷音。戚怀英看着他隐忍的模样,小腹之下却觉得更加炽热。
他伸手拾起落在杨白锁骨的那块玉,浅绿色的玉被红绳串着,掉在莹白皮肤上相互映衬,很是好看。他把那冰凉凉的玉抵在杨白浅红的唇瓣上,沙哑道:“含着。”
杨白脸颊泛着平日见不到的粉色,他用水汽弥漫的眼睛看了一眼戚怀英,顺从地张开嘴,两片柔软的唇瓣抿住那冷玉。如此一来,声音便只能从鼻腔里哼出来了。
任何人见过杨白冷淡疏远的模样,都无法不为他此刻的表情动情,仿佛蚌壳终于愿意打开柔软内部,展示它守护许久的珍珠。戚怀英低下头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粗重的喘息不再压抑,通通喷洒在他发红的耳中,又让杨白的身体颤抖不已。
翌日一早,杨露从房间出来,却看见戚怀英坐在客厅里喝咖啡,想了半天,她偷偷问杨白:“他什么时候来的啊?”
杨白强作镇定道:“他有东西落在这儿了,今早赶过来拿的。”
杨露不再疑他,今日就是返校日,吃完早餐就要到学校去。戚怀英本来想让杨白在家休息,但杨白却坚持跟着他们一起同行。坐上了车,杨露指着杨白耳朵道:“哥,你这边耳朵有点肿啊,被蚊子叮了?”
杨白说不出话来,倒是旁边戚怀英笑了一声,说道:“这边绿化做得好,晚上不关好窗就容易进蚊子,下次要关好窗。”
杨白点点头,却觉得那半边被玩肿的耳朵发起烫来。
进了学校,因为男性不方便进入女生宿舍楼,戚怀英和杨白只送杨露到宿舍楼下就离开了。中午俩人到附近路边的茶餐厅里吃饭,杨白却遇到了老熟人——彭航,对方开始还没认出他,直到桌前点餐,他才反应过来,兴奋道:“白哥!”
杨白笑起来:“你怎么在这?”
“我还想问呢,你怎么走了后电话也不用了?想约你见一面,结果打了电话却发现换人了。”
杨白自觉与同事不熟,离职后也不会再见面,所以换了手机后只加了家里人和戚怀英。现在听到彭航这么说,看起来是离职后也一直惦记着他的样子,杨白顿时有些歉疚,忙道:“我电话摔坏了,最近才换了新的,还没来得及加回去。现在就加吧。”
彭航心思单纯,听他这么说就兴高采烈地加了好友。杨白又问他:“你怎么不在悦好味干了?”悦好味是从前他工作的饭店。
“老板要回老家,把店关了,我就跑到这边找工作了,没想到这么巧遇到了你。”彭航说道。
戚怀英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杨白注意到他动作,说道:“还是先点餐吧,有时间我们再聊。”
彭航嗯嗯点头,很快就投入了忙碌之中。
“你好像很讨人喜欢。”戚怀英有些意外,他一直以为杨白对谁都很疏远。
“遇到比自己小的就忍不住当弟弟妹妹对待,做哥哥做惯了。”
戚怀英轻轻笑道:“可惜我年龄比你大。”
吃完饭后,俩人回到住所里,戚怀英则是回了公司。晚上闲下来,彭航果然在微信上找上了杨白,问他现况如何。杨白说自己在大学城的咖啡馆里打工,在附近租的房子。
-和你一起吃饭的那人是谁啊?
-朋友
杨白怕彭航追问戚怀英的身份,于是换了话题。
-你现在住哪?
-我和黄泽明一起在那饭馆附近租了个房,他暂时找不到工作,正好我们俩合租还能省点钱
杨白对黄泽明没什么好感,听彭航还和他住在一起,当即就眉头一皱,却又不好说些什么,只好提醒他即使是合租也要注意安全。
彭航那边发了个表情包,也不知听懂了杨白的话没,杨白叹了口气,只得就这么算了,黄泽明这人虽然看着猥琐,但从前合住也没做出什么事,彭航一个大男人也不怕他会怎样,杨白稍稍放下心来,将手机放在了一旁。
距遇见彭航那天已经过了两个多月,这日彭航约杨白晚上吃烧烤,杨白正好有空赴约。出门前他打开衣柜,里面的衣服已经换了一批新的,他拿出一件碳灰色的外套,内里的薄绒如羽毛般柔软温暖,杨白忽然意识到已经到了秋冬交际的季节,而他和戚怀英也在一起了大半年。
彭航约的地方不远,杨白乘坐大巴只需十分钟,走百来米就听见大排档特有的嘈杂喧闹。彭航朝他挥了挥手,旁边还坐着个人,跟着彭航的动作回过头——原来是黄泽明。
杨白几步到了桌边,在黄泽明对面坐下,对彭航道:“来得这么早?”
“这里生意好,不早点来都没座位。”彭航说道。此时服务员探出头来叫了一个数字,彭航捡起桌上的号牌:“我们的好了,我去拿一下。”
“我去拿吧。”黄泽明主动道,拿过号码牌就走进了店里。
只剩彭航和杨白在外面,彭航先说道:“不好意思啊白哥,本来说只有我们俩的,但出门的时候泽明哥问我我直说了,然后他也跟来了。”
“没事,吃个烧烤而已。”
黄泽明端着盘子回到桌边,开了一瓶酒先给杨白倒上,才给自己和彭航倒酒。坐下后他先喝了一口酒,眼珠在杨白脸上打量了一圈:“好久没见杨白了,刚刚走过来差点没认出来……穿得跟明星似的,都移不开眼了。”
从杨白坐下起,黄泽明就感受到他与从前不同了。
以前的杨白身上始终萦绕着淡淡的阴郁和疲惫,犹如马路边生长的野花,虽然好看,但因日久天长地受车尾气和沙尘的洗礼,洁白的花瓣和嫩绿的根茎都蒙了灰尘,魅力难免大打折扣;而现在的杨白却精神了许多,仿佛变成了高枝上的花,自然而舒展地生长着,冷淡而疏远地注视着人间。
很快,黄泽明又注意到杨白的左耳,那里有一枚成形的耳洞,显然已经打了很久。在黄泽明印象里,杨白绝不是会打扮自己的人,他问道:“杨白有对象了?”
杨白正拿着烧烤,眼珠甚至都没转过,淡淡应道:“什么?”
“看你打了半边耳洞,和对象一起打的?”
彭航怕黄泽明问东问西让杨白不耐烦,赶紧出来打岔:“人家有对象还会大晚上出来和我们吃烧烤?别问了赶紧吃,东西都快凉了。”
黄泽明却继续问:“怎么还没找对象?你这么帅,难道没人追你啊?”
杨白心想干脆承认自己有对象了,一会儿还能早点回家,于是点点头:“有对象。”
“你有对象了?”这回换到彭航一脸吃惊地问东问西了,“谁啊?长得好看吗?”
于是杨白的脑海里又浮现出戚怀英的脸……戚怀英说过今晚和林隽永一家人出去吃饭,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我爸妈临时有事来不了,预定的桌位又不能退,只好我们俩吃了。”
林隽永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对方穿得很正式,想必是因为有长辈到场,所以出门前好好收拾过。他幻想着戚怀英站在镜子前整理仪表的画面,自己站在他的身后,伸出手臂就能把戚怀英抱住,随后他可以调皮地解开戚怀英扣好的纽扣,也可以撒娇般咬着他的耳朵要他早点回来。
他沉浸在甜蜜的幻想里,戚怀英却无情地将他打断:“时间太晚,喝几杯就散了吧。”
你一直陪着我,不就安全了?这句话在林隽永舌尖转了一圈,没敢说出去,他连约戚怀英出来吃饭都得拿父母做借口。他开玩笑般说道:“怕杨白吃醋吗?”
戚怀英抬眼看他,淡淡道:“只是担心你的安危。”
“好吧,既然你是担心我,我就听你的。”林隽永拿过放在一旁的酒瓶,分别在俩人杯子里倒了酒,剔透的深色液体灌满玻璃杯,在眩眼的灯光下荡着暖金色的反光。
他喝了一口酒,苦涩的味道在喉间弥漫,而苦到尽头竟又泛起一股甜腻,他慢慢咽下酒,目光重新投在戚怀英身上。
“你不喝酒吗?”林隽永问道。
“我开了车来,不方便。”
“我帮你叫个代驾就好了……还是你不肯喝我请的酒?”
戚怀英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林隽永看见他喉结滚动,逐渐笑了:“其实我骗你了,我父母都不知道我要请你吃饭。我怕你不敢来。”
“兄弟吃饭,有什么敢不敢的。”戚怀英平静地说道。
“你还当我是你的弟弟吗?”
“只要你想,你可以一直做我弟弟。”
“……我做了七年,不想再继续了。”
“不用勉强,戚林两家的关系不需要靠你一个人维系。”
林隽永听到他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心中的万千思绪像被暴风卷起,混乱到难以分辨其一,最终只留下一句:他果然都知道了。
——否则生日晚会那天,他怎么会那么巧,跟在戚怀英身后却看见他和杨白接吻。
他喜欢戚怀英了七年,一开始因为不确定戚怀英的性取向,心里只想着能陪伴他就好,哪怕是看着戚怀英结婚,他也能送上一声祝福;但这七年间,他发现戚怀英没和任何一个人发生过感情,他不由升起了期望,而生日这天晚上,他终于在玻璃碎裂的脆响中,明白戚怀英也可以喜欢男人。
他早该明白,感情这种事情怎么藏得住,更何况他不想藏。他每一次刻意的肌肤接触、每一句似有似无的关注,都是他想隐藏却又希望被戚怀英发现的小尾巴,他知道戚怀英足够敏锐,发现自己的心思是迟早的事情。但他一向大胆且自信,他敢置身于钢丝之上,戚怀英也许会将他推落,但戚林两家的关系是系在他腰上的牢固绳索,即使自己真的坠落,也不会粉身碎骨。
但他忽然发觉粉身碎骨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从内而外的枯竭。
“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接受我,我比杨白差在哪里?”
戚怀英静静地看着他:“你不需要和他比,我说过,我只把你当成弟弟。”
他顿了顿,又说道:“谁会喜欢上自己的弟弟?”
甜腻的味道冲到鼻腔之间,腻得令人反胃,林隽永放下喝干净的酒杯,“你怕别人说你乱伦吗?可我们又没血缘关系。”
戚怀英也喝了一口酒,目光沉沉地看着酒杯:“其实亲情比爱情更加长久……做家人有什么不好?”
“是啊,做家人有什么不好……”额上渗出的细汗滑过脸颊,林隽永痴痴地看着他,“但是亲情和爱情始终是不同的啊,我不会想和家人接吻和上床,但我想和你这样。”
“隽永。”戚怀英皱起眉头,语气严峻。
“我喜欢了你七年,从初中起,我的性幻想对象就是你啊,后面找的男朋友,也是照着你的样子找的,可是都不是你。”林隽永喘了口气,眼神有些迷蒙,“好热啊……怀英哥,你不觉得吗?”
“林隽永,你这么做,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了。”戚怀英也发觉不对,他的面部泛起浅红,眼神却是狠戾的。
林隽永第一次见到戚怀英生气的模样,阴沉得像变了个人,他却不觉得害怕,而是大笑道:“我不这么做也回不去了,我还怎么和你做兄弟?你能接受一个意淫了你七年的弟弟吗?”
“这是你自找的,你就不该装作不知道,你不该放任我越陷越深,你不该自以为好心——”林隽永无法控制地谴责戚怀英,可身体却逐渐朝他靠近。
“这是你欠我的,”林隽永伸手摸上他炙热的地方,“既然你非要我做你弟弟,我就让你永远记得,你上了你的弟弟……”
杨白刚加了一份五花肉,手机便震动起来。他看了一眼,屏幕上是戚怀英三个字。
杨白刚接通,就听到戚怀英报了个像是店名的东西,对他说:“立刻过来。”
杨白站起身,彭航问道:“白哥,你要走了?东西还没上完呢。”
“突然有急事。”
微信上李维辛给他发了定位,他打了车,司机很快就到,他钻入后车厢,一边拉安全带一边道:“麻烦开快点。”
到了地方,杨白看见李维辛朝他招手,他小跑过去,看见戚怀英靠在车后座上,面色异样潮红。杨白心里一紧,连忙走上前去摸他的脸,触碰到皮肤的那一刻被入手的温度吓了一跳,他扭头问李维辛:“怎么回事?”
李维辛只说:“我也不大清楚,麻烦杨先生先照顾一下戚总,我要先送林家儿子去医院。”
“行。”杨白点点头,李维辛离开时还顺手帮他关上了车门。杨白坐在戚怀英旁边,拍了拍他的脸蛋:“醒着没?”
戚怀英用行动回应了他,杨白被扯入怀中,柔软的唇瓣裹挟着炽热的气息倾覆而来,带着前所未有的狂暴气势,仿佛要将他吞吃入腹。
戚怀英连舌头都是热的,暖融融地快将杨白融化,激烈的水声被闷在嘴腔里,只漏出杨白唔唔的鼻音。津液从嘴角流出,杨白被吮吸到舌尖发麻,他推了戚怀英一下,对方才喘着粗气放开他,泛红的双眼盯着杨白。
杨白抬起手背抹了一下嘴角:“你不是吃晚饭吗?”
“被下药了。”
“什么药?”杨白紧张道。
“你真是……看不出来吗?”戚怀英抓着他的手按在自己欲望勃发之处,呼出的鼻息像火一般。他埋在杨白的颈窝,对方肌肤上的薄荷冷香让他感到安心和舒适,他下意识地蹭了蹭杨白,嘴唇贴着他突出的锁骨,声音嘶哑:“车上没有套……可以吗?”
杨白躺在车上,一条腿着地,一条腿挂在椅背上,将他赤裸的下身暴露无遗。
戚怀英跪在他两腿之间,胯下那根东西高高翘起,铃口吐出的液体被戚怀英的掌心带走,又在捋动的动作中涂遍了青筋怒张的茎身,将一根涨得深红的肉刃涂得油滑湿亮。
杨白盯着车顶,对戚怀英朝着他自慰的场景感到羞耻,但即使他不看,他也会错觉戚怀英胯下那根东西冒出的热气正热乎乎地烘着他的腿根。他几次快速地瞥了一眼,戚怀英迟迟没有要射出来的意思,也不知是戚怀英持久还是药效惊人。
正这么想着,他又朝戚怀英的性器看了一眼,恰恰看见那马眼急急翕张几下,一束浊白的精液就从那细孔飙射出来。杨白错以为那会洒进自己的眼睛,下意识地闭上了眼,但那股温热的黏湿并没有落在他的眼睛上,而是溅在了他的股缝中。
黏乎乎的精液慢慢地在臀缝中滑落,沾湿了密闭的穴缝。
戚怀英刚刚射过,性器却不见软,仍是抖擞翘着。他手指蘸着新鲜射出的精液往杨白的穴里轻戳,那肉眼似乎尝出了熟悉的味道,不一会儿就顺从地张开小嘴,让那根手指直驱而入。
车内很快溢满了情欲的腥膻味,假如车窗露出一点缝隙,经过的人也一定能闻出车内的旖旎。
“腿再张开一点……杨白。”
戚怀英的声音在这密闭的空间里像自带混响,低沉又磁性,说句话便让杨白的耳朵隔空发痒。杨白将腿张得更开,同时感觉到戚怀英的手指进到了更深的地方。
戚怀英的动作没有上回那么温柔款款,而是略显急躁地在他体内开拓和抠挖。杨白咬着唇,在这有些粗暴的动作中捕捉到了几分快感。
戚怀英忽然问他:“弄疼你了?……一直在哼哼。”
杨白都没发觉自己发出了声音:“没有……”
戚怀英做了两指,身下已经胀得发疼,他只好直接握住阴茎,将龟头抵在略松的穴口上磨,穴口被烫得收缩,落在眼里却像它自主吮吸着龟头顶端,似乎迫切地想要迎入这根粗壮的肉柱。
龟头仅仅在湿滑的股缝里滑了几回,铃口立时吐出小缕精丝,在药的效果下,浅浅的摩擦都能将快感放至最大。
当龟头缓缓顶入穴口,探进柔软紧致的肠道,戚怀英的吐息转瞬变得炙热,两手在杨白的大腿上不住抚摸着:“杨白……”
“嗯。”杨白轻轻应着,被戚怀英用这种声音呼唤,他也像误服了春药,心跳快得要撞破胸腔。
戚怀英的龟头顶到最深处时,杨白的小腹恍如过了一道细密电流,而随着戚怀英逐渐加快的顶弄,那电流从他的腹部一直流窜到脊背和头顶,仿佛灵魂被抽了出去。他的腰被戚怀英握着,上身拱起一个半圆的弧度,每一回被肏至深处,小腹上就凸起一个鼓鼓的弧度,伴随而来的是一种仿若尿意的酥麻。
杨白压抑地呻吟着,而戚怀英喘得比他还大声,混乱的粗喘回响在狭窄的车内,戚怀英像撕去了矜贵冷淡的衣裳,第一次那么不加克制、毫无保留地发泄自己的欲望。他挺腰送胯的速度惊人,没多久就将杨白肏得出了精,甚至在杨白高潮的期间,他也没有停下抽插的动作。
“戚怀英……停一下、啊……”杨白还在高敏感的不应期,戚怀英简直像听不懂人话了,仍然在他前列腺上疯狂顶肏着,刺激到令人难受的快感让杨白感到折磨,他急切地撑起上身,朝两人连接的地方伸手,想要将戚怀英的性器推出去。
戚怀英却拽着他的手腕继续摆胯深肏,臀肉被拍得啪啪作响,高频率的刺激让杨白忍不住蜷起身体,减缓小腹愈发绵密的酥麻。
可戚怀英却顺势压上前,将个子不小的杨白硬是圈在车门与自己之间,逼得杨白毫无退路。
杨白的阴茎半软歪在肚子上,随着激烈的动作一抖一抖,顶端不断流出清水般的液体,让他肚子上抹了蜜油一般,湿淋淋的一片,又滑又黏。
戚怀英在他体内射精的同时,杨白也迎来了第二轮射精,温热的液体灌满身体深处的饱胀感陌生又鲜明,好像肚子被喂进了不该吃的东西。
戚怀英的东西仍没有软下去,但急躁的情绪已经淡去,他俯下身亲吻杨白的嘴唇,问道:“还行吗?……杨白?”
杨白过了一会儿才哑声道:“你吃的药肯定很贵吧。”
戚怀英埋在他肩头闷笑了一声,随后又去舔他的耳朵,如愿以偿地得到了杨白轻微的颤抖和急促的呼吸。他扣着杨白的手,徐徐地在杨白体内轻抽慢送,肉棒和穴口缓缓摩擦,磨出黏腻又淫靡的咕啾水声。
到最后射了多少回,谁也数不清。戚怀英只记得从杨白体内拔出去时候,一大股兜不住的液体从穴中一齐吐出,在车内爆发出浓烈的腥膻味。杨白莹白如雪山的臀肉都被他拍得泛红,像被晚霞染色过的雪山尖,又像是会流心的奶白糕点。
戚怀英指尖掰开红肿穴口,里面颤巍巍地吐出一团精絮。他将拇指塞进去随意勾出几团精液,心想回去该给杨白上药了。
他收回手,将身上外套盖在昏睡的杨白身上,摇下车窗散开车内的味道。过了半小时后,他才打电话给李维辛,让他过来将车开到杨白住处。
“戚总,”李维辛坐上车,“林小公子已经送到医院洗胃了,我通知了他的家人。”
“嗯。”戚怀英餍足后神态都显得慵懒散漫,他随意地靠在座背上,手指在杨白脸上撩拨。
眼前的画面与当初他带走杨白那晚重合。这张面孔即使在沉睡中也是冰冷坚硬的,与温柔绝不沾边,戚怀英已经不记得自己当初怎么能从这张脸上看见另一个人的影子,明明没有哪一处是相似的。
“如果他家人问起……该怎么解释?”
“让他自己解释。”戚怀英收回了手,漠然道。
到家的时候已接近凌晨一点,杨白强撑着精神去浴室里清理了一番,出来后趴在床上等着戚怀英给他上药。期间戚怀英的手机一直震动着,杨白看着不断被唤醒的屏幕,上面写着林隽永三个字。
“有人在找你。”杨白说道。
戚怀英手里捏着棉签,将药膏涂在杨白红肿的穴口上,漫不经心道:“没事。”
等到穴眼被半透明的药膏覆盖,手机已经不再震动。戚怀英丢了棉签,拿过手机看了一眼,顶部通知栏冒出半条短信内容。
[圈子里都知道你和杨白的关系了,传到戚家人那也是迟早的事情,到那时候……]
他没有去看后半段的内容,关上了手机。
那场车上的情事实在是太放纵,过了快一周,杨白才觉得后面的肿胀消了下去,幸好对生活没什么影响。
杨白依旧在咖啡馆工作,最近一直跟着晴姐学着做蛋糕,因为一个半月后的圣诞节那天正是戚怀英的生日——这事还是李维辛提醒他的。
他目光专注地盯着蛋糕胚,手里捏着裱花袋在奶油色的蛋糕上挤下一个个漂亮的花边,仿佛不是在做蛋糕而是在做科研。晴姐在一旁看着他的侧脸,调侃道:“突然学蛋糕,要做给对象吃啊?”
杨白只是笑了笑,如果说是,那一定又会引起一大串问题。
将蛋糕切片好放进橱柜,杨白脱下围裙洗了手,他今天不用值夜班,但他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到了大学城附近的美食街,他最近有点沉迷那里的一家路边小吃,是之前咖啡馆的店员带回来给他尝过的。
他正在摊子前玩着手机排队,忽然有人拍了拍他肩膀,他扭过头,看见一张精致漂亮的瓜子脸,上面一双水灵灵的圆眼,那人抿着嘴笑起来:“哟,我说看着眼熟,还真是你!”
“好久不见,你怎么在这?”杨白也有些意外,放下手机看着许久不见的kiki。
“你先说你怎么在这儿呀。”kiki眨了眨眼,他声音清脆,语气又跟撒娇似的,很快就引得周围人来看。
“我在附近咖啡馆打工,下班了过来买点吃的。”杨白说道。
“噢~”kiki点了点头,搭着他的肩膀,很亲昵的模样。
“你……你嘴巴是不是有点肿?”杨白盯着他的嘴看了一会儿。
“什么?”kiki愣了愣,从口袋里掏出镜子照了几下,恼怒地捶了一下杨白的胸膛,“你这白痴,这是我涂出去的口红!”
“噢。”杨白不懂这些东西,只点点头。他的东西很快就做好了,他扫码付了款,“我走了。”
“难得遇上了,不请我吃一个?”kiki抬起下巴,嘟着嘴唇娇嗔。
杨白知道kiki的工作,导致kiki的一切动作在他眼里都带着点异样的色彩,他不太自在地打开袋子,拿牙签扎了一块土豆:“给你?”
“要你喂我。”
“……”
沉默间,不知从哪横来一只手臂搭在kiki肩膀上,一个懒懒的声音插入了他们:“聊什么呢?笑这么好看。”
那人话是对kiki说的,眼睛却看着杨白。说话时他的手掌放在kiki纤细的脖子上,手指似有似无地摩挲着。那双眼睛无比锐利,像一匹呲牙咧嘴的小狼,正在警告触碰他猎物的外来者。
“老朋友,遇见了就聊一聊。”kiki笑了笑。
杨白的视线在他们之间转了一圈,心下了然,当即便说道:“你朋友来了就不打扰了,我走了。”
“嗯,下次见。”kiki露出一个纯纯的笑容。
后来kiki还来过咖啡馆找杨白玩,客人不多时杨白便会陪他聊聊天。
“真是人靠衣装,戚怀英把你养得更帅咯。”kiki说话向来直白,杨白面对他时总是有几分汗颜,却也因此觉得kiki是个坦率的人。
“你和那天那个男生?”杨白转移话题。
一谈到他,kiki脸上露出了很清纯的笑容,脸颊肉软软地鼓起来:“我们只是炮友啦……他都不知道我在会所做男模啊。”
“你还在会所吗?”
“是呀,再做一两年,存款就够我去一次环球旅游啦……”
日子就如此平平淡淡地过去,转眼来到十二月。商业街的店铺和大商场已经开始为圣诞节预热,庞大的银色圣诞树上挂满了彩灯和小挂饰,许多人站在圣诞树前拍照。
杨白学了一个多月,也能做出像模像样的蛋糕了。一周后就是戚怀英的生日,杨白提前和咖啡馆里的人一起在网上找了许多图片,几十张里挑挑拣拣,留了几个好看又简单的做参考,期间练习了一次,咖啡馆里的大家吃了都夸好,杨白这才安心了。
到戚怀英生日那天晚上,杨白却收到戚怀英说今晚不过去的消息。大概是公司里事情太多,戚怀英最近也不怎么来杨白这边。
杨白看着桌上漂亮的蛋糕许久,觉得还是不能白白浪费,干脆打包好蛋糕,直接出门往戚怀英的公司去了。
李维辛在公司楼下接他,公司里的人没见过杨白,许多人偷偷看他和他手里的大盒子。杨白跟着李维辛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阻隔了所有人的视线。
上了电梯,杨白忽然有些犹豫:“如果他很忙的话,你帮我转交吧。”
“没事,杨先生去送吧,其实也不是很忙,只是戚总手上这个项目比较重要,他要亲自看过。”
电梯门在二十二层停下,杨白跟随李维辛走出。玻璃走廊外,马路在高楼大厦间穿梭而过,像这座繁华城市的血管,永不停息地奔流。李维辛领着他走过长廊,在一扇大门停下,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出模糊的声音。
李维辛推开门让杨白先进。戚怀英撑着额头,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的眼珠里,形成一个白色的矩形反光,使他看起来像科幻电影里被制造出来的仿真人。杨白走到桌前,将蛋糕放在桌上。
“……杨白?”戚怀英抬起头时还有些愣怔,看看他又看看桌上的大盒子。
“来给你送生日蛋糕。”杨白把盒子抬了起来,露出里边的蛋糕,顶部有着三朵漂亮的大玫瑰,还放着一块白巧克力糖板,上面写着:戚怀英生日快乐。
戚怀英看着那块板子。杨白从袋子里拿出切蛋糕的刀、一次性盘子、粉红色的小勺子,又将透明的塑料小刀递给他,钝钝的锯齿磨着戚怀英的指腹,戚怀英拿着那把刀,一时不知如何下手。
“这样切。”杨白的手指在上面比划了一下。
戚怀英按着他划出来的轨道,将刀子按了进去,软绵绵的奶油凹陷,戚怀英缓缓地将蛋糕切成了三块。杨白拿着铲子将有着板子的那块蛋糕小心翼翼地摆到盘子上放到他面前。
“你们慢用,我先走了。”李维辛道。
“等等,”杨白又将另一块蛋糕移到盘子上递给李维辛,“你也吃一块吧。”
李维辛似乎有些意外,笑道:“谢谢杨先生。”话毕,他便捧着蛋糕走了出去,悄悄关上了门。
最后还剩一块,杨白干脆就着蛋糕底座吃。
戚怀英一小勺一小勺地挖着,软软的奶油有股清甜,他已经尽可能地放缓了动作,让奶油可以在舌尖多停留一会儿,可小小的蛋糕很快就只剩一点点。
杨白忽然放下盘子,说道:“糟了,忘记点蜡烛许愿了。”
他十几年没过生日了,忘记了许愿这回事,却没想到戚怀英也不记得。
“没事。”戚怀英笑了笑。
“还是许吧,我带了蜡烛来。”杨白起身去关了办公室的灯,房间霎时间陷入了昏暗,他又在袋子里找出一根蜡烛。
因为俩人的蛋糕都吃完了,他只能先用火烤一下蜡烛的尾巴,让蜡滴在纸盘上,然后把蜡烛插进去固定住再点燃。
蜡烛孤零零地立在纸盘上,周围还有一些蛋糕的渣渣,而戚怀英盯着那跃动的烛光看。此情此景竟看起来有些搞笑,杨白的嘴角微微扬起:“许愿吧。”
戚怀英听话地闭上了眼,但他没有做双手握拳的许愿动作。
在暗与明的对照下,他的五官比太阳底下看着更加深刻和硬朗,是一个成熟英俊的男人的脸庞,而他微微颤着的眼睫毛被烛光照射成暖黄色,令人想起小鸡崽的绒毛,柔软而纤细。
“祝你生日快乐。”杨白轻轻开了口,语气轻柔地唱着。
而戚怀英在闭眼的这段时间里,并没有许愿。他只是不断回想起过去。在福利院里和同学们一起过共同生日会,所有人都想吃蛋糕上的奶油玫瑰花,于是老师只好给他们排队,每个月轮四个人。
“祝你幸福,祝你健康……”
戚怀英等了好久,终于,只需要到下个月的生日会,就可以轮到他吃奶油玫瑰了,但他被戚家人接走了。
被接走后过了大半年,他怀着隐秘的期待迎来了自己的生日,但是从早上到晚上,没有一个人对他说生日快乐,反而是福利院的老师打来了电话。戚怀英站在电话机前紧紧握着话筒,听到熟悉的声音祝他生日快乐,问他有没有吃蛋糕,眼泪终于从眼眶里掉出来。
大概是从那时起,他再没期待过生日,久而久之也就忘了。反而是他长大了开始接手公司的众多事务、地位直线上升后,许多人就比戚怀英自己还惦记他的生日,每年一到时间就热情殷切地送上祝福和礼物。
可只有杨白送来的蛋糕,阴差阳错地满足了他遗忘多年的愿望。
在杨白歌声落下后,戚怀英睁开眼,吹灭了蜡烛。
“生日快乐。”杨白说道。
“谢谢。”
杨白捡起蛋糕盒上的那块糖板:“其实这个也可以吃,白巧克力,但可能有点甜。”
戚怀英从他指尖叼住那块糖板,果然是很甜的味道。戚怀英用着不会咬碎它的力气咬着他,然后捞过杨白的脖子,将那块板子也送进了他的唇缝。
他们在黑暗中对视着分食糖板,一时间呼吸里都溢满巧克力的香味。直到嘴唇贴在一起,那一小截糖板不知落入了谁的口中,总之很快就融化在湿热唇齿之间,化作糖浆似的蜜水,伴着唾液,被两根热切的肉舌搅拌得不分你我,咂咂的水声响彻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杨白清晰地听到戚怀英吞咽的声音。
一吻完毕,杨白心想他和戚怀英不会要在办公室里做起来?戚怀英却说道:“给你换个地方住,好么?”
“什么地方?”
“在金舟山庄的一栋复式小别墅,装修几年了,前阵子家具才买全,现在已经可以住人了。”戚怀英伸出手揉捏杨白的耳垂,把那薄薄的肉捏得有点发红,“我哥参与了室内的设计,装修得很漂亮,有很多房间,假期的时候你妹妹也可以带同学来玩。”
杨白本想着现在的地方也够住了,但既然戚怀英开了口,他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只是点了点头。
戚怀英第二天就找人搬运东西。金舟山庄的别墅确实装修的十分漂亮,室内的色调轻快明亮。住久了黑白灰色的公寓,一进来这里确实有眼前一亮的感觉。客厅外是落地阳台,能看见庭院里的花草和一架漂亮的秋千,杨白在这里转了一圈,心想杨露肯定会很喜欢这里。
他走到庭院内坐上秋千,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带来舒适的暖意。他双脚在地上蹬了一下,秋千便摇了起来。
他还没荡多久,裤兜里的手机便震动起来。他掏出手机,看见是彭航打来的电话,便接通了。
“喂?”
话筒那边传来彭航带着哭腔的声音。
“白哥,黄泽明这个疯子……他……”
“他趁我喝醉了,强奸我……”
杨白见到彭航的时候,他正一脸灰暗、佝偻着背坐在角落,杨白小跑到他桌边,那双颤抖的眼珠子定定地看了他片刻,才张了嘴:“白哥。”
“你现在身体怎么样?”杨白在他对面坐下。
“疼,流了好多血,我用好几张纸巾去擦。”
“我们去报警。”
“不要!我不想上新闻,不想被全社会知道我……”彭航立刻激动地反驳,“如果这样,我还不如去死!”
“彭航,你先冷静一下——”
“白哥,我一旦停止思考,我就会想起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我到现在都不敢回去,害怕看见那张床,害怕每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你说,我这样子,还怎么正常地活下去?”
杨白握着他的肩膀:“你先听我的,你不想报警,好歹去医院检查一下,你现在这个样子肯定发烧了。”
彭航愣愣地看着杨白,紧绷的肩膀终于松懈下来:“……但是我也不想告诉医生。”
杨白沉吟片刻,想起当初李维辛带他去私人医院做过体检,于是对彭航说道:“你等等,我打个电话。”
他站在店门口外给戚怀英发了短信,很快戚怀英给他拨了电话,第一句话就问:“你去医院做什么?”
“不是我,是我之前工作认识的朋友受了点伤。”
戚怀英的声音放松了一些:“我让李维辛去接你。”
杨白折返回去,告诉彭航自己认识一家私人医院的医生,那里对患者的隐私保护非常重视。彭航便答应下来,跟着杨白一起上了李维辛的车。车子驶进医院,李维辛告诉杨白大概怎么找医生,杨白一一记在备忘录里,对他道:“谢谢,我带他进去了。”
彭航的肛门确实受了伤,所幸伤得不是特别严重。他不肯回到出租屋,杨白只好将他带回金舟山庄的别墅,彭航看见这栋房子的时候都忘了自己的伤痛,惊讶道:“白哥,你住别墅啊……”
杨白含糊道:“别人的房子。先进来吧。”
他给彭航收拾出了房间,便退了出去,好让他给自己伤口上药。他趁着这时间点外卖,正费心挑选着口味清淡的,忽然听到楼上传来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他忙赶上去拉开门,彭航缩在床上浑身发抖,他的手机则躺在地上,屏幕都裂了缝,上面显示着黄泽明的来电。
杨白心下一沉,拿起手机按了接通,还未等黄泽明开口就说道:“如果不是要去自首,就别打电话过来。”
“你是……杨白?你让小航接我电话,我和他道歉,昨晚是我喝糊涂了,把他认成女孩了。”
因为开着外放,黄泽明说的话彭航也听得清楚,在黄泽明说完的那刻,彭航便发疯了一般连滚带爬爬下床,夺过手机破口大骂:“傻吊!我去你的糊涂,你强奸的时候还握着我的……你说你把我认成女孩,哪个女孩下面长了鸡巴!?”
“我……是我不对,小航,但我是真的喜欢你才——”
“滚啊!你是不是人,我把你当兄弟,结果你就这样对我!”彭航大吼道,“你等着吧,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去报警!你等着坐牢吧!”
杨白甚至来不及阻挠,彭航就把手机摔了出去,直接关机了。他自己则蹲在地上抱着头发抖,刚刚的凶勇全凭一腔怒火支撑,一挂了电话,潜意识的恐惧又后知后觉地赶了上来。杨白将他扶起坐在床上,对他道:“没事了,别怕。”
一直折腾到下午三点,彭航吃了退烧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杨白安慰了一天身心俱疲,正坐在客厅沙发上闭着眼休息。直到一只手摸上他的脸颊,在他下巴挠了一下:“门口多出来的那双鞋是你的?”
杨白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和戚怀英说自己带了人回家。
他和戚怀英说了来龙去脉,末了疲惫地靠在沙发上,“也有我的错,我早应该让彭航离开那个男的。”
戚怀英握着他的手沉吟片刻:“你这位朋友应该没洗过澡,体内还残留体液,可以去报警采样。”
“他不愿意报警。”杨白摇摇头。
“但不让黄泽明坐几年牢,他怕是走不出这个心理阴影。”戚怀英抬手捏了捏杨白的耳垂。
“我等他醒了再问问他吧。”
戚怀英嗯了一声:“你也别太愧疚。”
晚上六点多彭航醒了,杨白在他房间待了半小时,终于说动了彭航。俩人下了楼,彭航看见一个气质非凡的男人正坐在沙发上看笔记本,仔细看了一会才想起是那天和杨白一起吃饭的男人。
戚怀英听到动静合上电脑,朝他们一颔首:“我送你们去警局。”
彭航回到出租屋,抖着手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开门。屋内却与他今早离开时的样子不同,那些沾血的纸巾和床被都不见了,只有桌上几瓶空酒瓶提醒着他昨夜的噩梦。他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对跟在身后的警察说:“他把东西都收走了。”
“没事,我们会仔细检查的。”
彭航点点头,退到门边,看着几个人在他屋内翻找。
“这枕头摸着有点怪啊。”一个人拿起枕头,仔细看就会发现这枕头确实不大平整,一边高一边矮。
“拆开看看。”
枕套拉链拉开,那人将里面的枕头抽了出去,里面却还沉甸甸的。手伸进去一掏,里边装着的是一大团深色的布料,因为一直裹在一起都有些打结,那人从中间抽出一条,这布料的真面目彻底暴露人前——男士内裤。
总共拆开来有十几条内裤,彭航的拳头握得嘎吱作响,说道:“这……这是我的……”
“全部都是你的吗?”
“……不是,我的只有三条,其他的不是我的。”
这时,杨白走上前几步,脸色有些难看。
“好像也有我的。”他说道。
最终确认下来,这团内裤里面不止有杨白、彭航的,还有几条不知是谁的。据了解,这枕头从三人在“悦好味”做同事时黄泽明就在用了,而杨白他们少了内裤,也只觉得是别人拿错了或掉下阳台了,从没想过是被人偷走藏起来了。
回家的路上,彭航咬牙切齿地骂着:“死变态……怪不得从前总是动手动脚!难怪那天我说和你出去吃烧烤,他也非要跟过来……”
杨白猝不及防被恶心了一把,心情也不大好,但杨白面上依旧维持平静,拍了拍彭航的肩膀:“没事,警察会去抓的。”
进了别墅,戚怀英自然而然地脱了外套。彭航看他动作娴熟,问道:“这是你朋友的房子吧,你和你朋友一起住?”
彭航声音不小,戚怀英带着水杯折返时恰好听见后半句,他面上仍然是淡淡的表情,没有看杨白。杨白犹豫了片刻,对彭航说道:“其实……他是我对象。”
彭航瞪大了眼睛,与此同时,戚怀英的眼睛也看了过来。
“我们在一起快一年了。”杨白道。
“哦。”彭航呆呆地点点头,他从前只在新闻或者网络里见过同性恋,却没想到自己的身边也有——当然,黄泽明在他心里算作变态那一挂。
“你好好休息吧,记得吃药。”大概是向身边的人坦白自己的同性恋人让他有些害羞,杨白很快就催促着彭航上楼了。
等彭航上了楼,戚怀英从后边抱住他,含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对象?”
“不是吗?”杨白耳垂被他说话时的吐息吹拂到,隐隐发烫。
“是,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和你的朋友公开。”
“这没什么可隐瞒的……彭航也不是会说三道四的人。”杨白被搂在怀里,鼻尖都充斥着戚怀英身上的淡淡气味,他又继续道:“等杨露高中毕业,我也会告诉她的。”
戚怀英静默了一会儿,忽然轻轻叹了口气:“你的那位朋友,不如让他住在之前那个公寓?”
“也可以,但是为什么?”
“住进新家后还没亲热过。”戚怀英一本正经地说。
杨白稍微推开他:“就为了这个?”
戚怀英抓着他的手印下一吻:“开玩笑的。”
杨白发现戚怀英表面看着正经,内心却不尽然,大概从前只是惯于端着高位者的姿态,谈了恋爱后也变得与普通人无异。可一想到他这普通人的一面只在自己面前展现,又让杨白心里暖乎乎的,像被奶油填充了。
过了四五天,彭航决定暂住杨白先前住的公寓,一边看新的租房,一方面是不好打扰戚怀英和杨白二人,另一方面则是新的一年将要来到,搬新居算是开启全新生活的第一步。
彭航离开的时候,状态已经比刚开始好了许多,起码可以说笑了,只是一个人时便会陷入沉闷的氛围里,但无论如何,阴霾不会被吹散,只能靠他自己从乌云底下走出去。
而黄泽明在强奸后第二天就逃跑了,警察正在追查,目前还没找到,不过警察发现他有前科,十年前在老家强奸过一名未成年的高中男孩,关了两年又放了出来,而受害的男孩早已搬家,不知如今过得怎样。
三十一号的夜晚,戚怀英终于如愿以偿,和杨白在新家的床上亲热了一回。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烟花的声音,此刻杨白正骑在戚怀英坚实的腹上,刚抵达高潮的穴道颤抖着夹紧了体内的阴茎,软肉高频的痉挛带来剧烈的吮吸快感,戚怀英低喘着挺胯肏了几下,也跟着射在了里面。一大股温热的粘液毫无隔膜地浇灌在湿软黏膜上,将高潮的余韵拉得更长,杨白双腿紧紧卡着戚怀英的腰胯,腿根的肉颤得抖出浅浅的肉浪。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此时正是零点零三分,他们竟然在这张床上做了五个小时。
“新年快乐。”戚怀英刚经历过情事,神态餍足,声音也带着沙哑。
杨白也说道:“新年快乐。”话毕,他便爬起身想要去洗澡。他每回做完这事就赶着去洗澡,不喜欢身体黏黏的感觉。
戚怀英却拉住他,将他揽入怀中摸着他的背。杨白趴在他胸上,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等会一起去洗。”
也不是不行,况且这样听着戚怀英的声音很是享受,杨白便安静地趴在他身上,与他一起看着窗外升起的一束束烟花。
在这新旧交替之夜,有人抵死缠绵,有人笑声狂妄,有人泪流满面,有人乘坐在万里高空之上,正飞往阔别已久的故土。
新的一年到了。
胡连睁开眼,看见的是暗沉的天花板,低矮得令人胸闷。酗酒后的脑袋昏昏沉沉,昨夜的记忆缓缓涌入脑袋,他叫了个小嫩模玩,那小嫩模仗着脸蛋漂亮坐地起价,胡连气得不行,却又拉不下面子叫他滚蛋。这些卖屁股的一向嘴碎,哪个老板阔绰了落魄了,立刻就能在圈子里传一遍,若让人知道他胡连如今大不如前,连眼神都不屑得给一个。
想起那小嫩模收了钱还敷衍得很,叫床都叫得有气无力,胡连心中恨恨想:一群卖屁股的小贱货、狗眼看人低的婊子……早知道就不该付钱,这种吃男人鸡巴的贱人,只配赚个打车钱。
他爬起床,窗帘缝隙透出刺眼的白光。他心想,又是新的一个白天,又要他妈的开始烦公司和家里亲戚那些事,家里那些人花钱起劲,遇到事一点忙也帮不上,只会哭天喊地,烦得胡连已经近四个月没回家,几乎在夜店和会所里度过……他就希望自己在床上精尽人亡了,死也死得痛快,还不用操心这堆破事。
他穿好衣服退了房,外边寒风阵阵,他将拉链拉到最顶上,遮住冷飕飕的脖子。接下来去哪儿呢?他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他这几个月都是如此——自从借遍了所有可以找的人后,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尽人事,再也做不了其他的。
想到此,他又开始怨恨那些生意认识的家伙,他胡连风光的时候,一个个喝酒玩女人都要叫上他,一落魄就都躲着他。这些墙头草指望不上,他只希望有哪位天使善心大发,愿意借钱帮他填漏洞……天使,天使在哪?
正嘀咕着,胡连忽然瞧见一个眼熟的人。那人穿着件长长的黑色羽绒服,依旧可见得他身材高挑,虽然只看得见侧脸,但那模样和这清清冷冷的气质……他不禁念了出来:“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