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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奇异的传说

 

在暗无天日的套房之中,破碎的窗户透入一道温暖的日光,照耀了跪在地上的两个人。

不,其实是一人加一只动物。努斯低着头,在心中默默地想着,悄悄转过头,瞥了一眼旁边同样跪在地上的生物。

没错,牠不是人,牠是只猴子。

牠身高大概只到努斯的小腹,两手撑地,背部微弯,後面有一条长长的尾巴,与普通的猴子相似,但t毛的颜se却相当特殊,一层黑一层白,密密麻麻的相互交叠,像是某种玄妙的纹样,给牠增添了一gu神秘感。

除此之外,牠的脸也跟普通的野兽不同,深邃的黑se双眸透露出一gu淡淡的知x,脸上的表情也像人类一样丰富。像是现在,牠刚好也看向努斯,猴脸上猛然浮现出一抹凶狠的神se,龇牙咧嘴地威吓着他……

「咳、咳!」两声非常刻意的咳嗽声从他们面前传来,「吱、吱吱!」纹惊恐地缩了缩身子,努斯也赶紧将视线调回来,直直盯着地板,不敢抬头。

他们的面前是双膝跪地,正襟危坐的诺兰,她原本苍白的双颊微微泛红,一直都很怯懦的目光有点不自然地四处乱转,一副yu言又止的样子。

「首先——记者先生,」她先做了个开场白,好不容易才平稳下来的目光投向努斯,「你、你说,你是因为衣服被偷了,所以才一路光、光着身子,追着纹来到这里?」

光着身子四字让她又想起自己刚刚看到的不洁之物,一时差点说不出口。

「呃、对,没错。」努斯绷紧着身子,紧张的点头同意。诺兰转向纹,视线霎时锐利如刀,直直刺入牠的心扉,「纹,你说你偷偷跟着我来到图书馆,看到记者先生0我的手,所以决定要为了我恶整他,一泄心头怒火?」

「吱、吱吱吱。」纹也连忙点点头,努斯不知道他们是怎麽交流的,但既然诺兰没有表达出异议,那应该就代表双方能互相理解。

在诺兰发出尖叫的瞬间,马上就反应过来的努斯立刻上前安抚,但她却情绪失控,凭着突然爆发的肾上腺素,随手抓起一旁的桌子就是一阵乱挥,把努斯打的鼻青脸肿,甚至连纹都受到牵连,深se的脸上可以隐约看到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最後一人一猴穷尽九牛二虎之力才阻止了她的暴走,即使现在诺兰已经清醒了,他们依然为此害怕得浑身颤抖。为了防止再次刺激她,纹毫不犹豫地把衣服还给努斯,他才得以避免赤身0t。

「非、非常抱歉!我家的纹给您添麻烦了!」诺兰一ga0清楚状况便乾脆俐落地站起,九十度鞠躬道歉,脸还有点肿的努斯连忙跟着站起来劝阻,「别这样,我也有错,我早上的时候不该那样突然碰触你,该道歉的是我才对。」

「就、就算是这样,牠也不能偷、偷你的东西,这、这个习惯一直很不好,但我怎麽说牠都不听。」诺兰又回复早上的怕生语气,结结巴巴的反驳。

「牠的习惯?难道牠一直都会偷别人的东西吗?」努斯疑惑的反问。

「是、是的,因、因为我出门的时候,需要把眼睛跟、跟鼻子遮起来,所以常常会有人用有、有se眼光看我,纹在这个时候就、就会很生气,常常会把他、他们的东西藏起来。不过我最後都、都会带牠去道歉,所以没构成什、什麽大问题。」

「吱吱吱吱!」纹激动的大叫,好像在抗议,但诺兰只瞪了牠一眼,牠就乖乖的跪回去。

看来诺兰只有跟纹说话时才会这麽霸道,但这也显示出他们的亲密关系?努斯在心中默默的思考这个问题,开口询问另一件事:「说到偷窃……对了,真不好意思,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我是努斯.切瑟,暂时受雇於王城日报的自由记者,请多多指教。」

「请、请多多指教,切瑟先生。我是诺兰.贺达,叫我诺兰就好。」诺兰扭扭捏捏的说。

「很高兴认识你,诺兰,请叫我努斯就好。言归正传,请问你知道贪鬼是甚麽吗?」努斯重新提出问题,诺兰不假思索地回答:「贪鬼吗?那是本地的一则传说故事,请问您对它有兴趣吗?」

随着跟努斯相处时间的增加,诺兰对陌生人的紧张感逐渐减弱,现在已经可以平心静气的对话。

「没错,我在王城听说哈特沃德发生了数起强盗杀人案,每一名受害者的身上都有不少东西被偷走,来到这里之後则是看到地方报纸上提到贪鬼这个词,所以我想知道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麽关系。」

「我懂了,那、那我就把知道的告诉您吧,请坐。」诺兰将刚刚被桌子打翻的椅子摆整齐,拍了拍灰尘,示意努斯坐下,然後开始讲起一段长长的故事。

在人类文明发展的早期,马恩斯各地都充斥着五花八门的传说与神话,有一些纯属人们的想像,有一些则是建立在某些客观事实之上的幻想,也有一些只是执政者控制思想的工具。但无论如何,在进入科技时代之後,这些出自感x的神秘学产物纷纷遭到破解,最後完全被理x的科学所摧毁。

然而很讽刺的是,科学家们无意中引来了异界大军,带来了几乎无所不能的魔法,让这世界产生了以前所无法想像的变化,导致魔法技术尚未成熟的现今,人们无法证明它不会让曾经的幻想成真。也就是说,有许多人深信着魔法可能会让那些传说中的生物出现在现实。

像这里的贪鬼,就是其中一例。

「贪鬼这个词指的就是贪婪的鬼魂。相传在大约二十年前,有一位身手矫健的盗贼,其名为佩拉达斯。他个xfangdang不羁,但又嫉恶如仇、乐善好施,常常会凭藉着他独特的通透魔法闯进贪官的家中,收集他们贪w的证据并将其公诸於众,抑或是将赃款分给贫困的穷人,让他们能过上好日子。这样的善举让他获得大量的好评,但也同时招惹了许多大人物。

到了某一天,佩拉达斯得到当时的镇长贪w的消息,决定进入镇长府察看。就在那时,他遇到了镇长的nv儿。

并一见锺情,ai上了对方。」

「等等、等等!」

努斯大声打断诺兰,大力吐槽:「为甚麽会出现浪漫故事啊!这不是贪鬼的故事吗?而且这传说也太新了吧,当时的镇长到现在也还在连任啊!」

而纹则是从诺兰讲故事开始便一直保持沉默,不知道在想什麽。

「请、请稍等一下!马、马上就到重点了!」诺兰被两人惊吓到,口吻又结巴了起来,连忙深呼x1两口气,重新调整好语气,继续说下去:「镇长的nv儿受到镇长的细心呵护,一直以来都孤零零一个人,所以一下就被佩拉达斯x1引了。於是佩拉达斯迟迟不肯搜索镇长府,而是常常来偷偷地跟镇长nv儿会面,两人就这样越走越近,直到某一天,两人终於下定决心要私奔,但却被镇长给发现了。

镇长非常愤怒,雇用了黑道追杀两人,佩拉达斯虽然跑得快,但不敌对手人多。最後为了让镇长nv儿逃跑,他独自留下断後,并葬身於此。

听说,他si後的孤魂因为无法保护家人的愤怒而在镇上游荡,随时准备杀si自己的仇敌而无法升天。」

努斯默默地听着,并默默地举起右手,「努斯先生,请说。」诺兰像小学老师一样点他回答,努斯站起来,大声的抗议:「还是没有贪的部分啊!这鬼听起来这麽正直,跟偷si者物品没有关系啊!」

一旁的纹这次一言不发,安安静静地听着。诺兰则是愣了一下,想反驳但却又突然发现自己无话可说,可ai的歪着脑袋想了想,最後只能呐呐地说:「嗯——这麽说来——好像还真的是这样!这是我母亲以前告诉我的故事,所以一直都没去质疑它,听到你这麽一说我才发现。」

努斯困扰的抓抓头,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却又无疾而终,眼见不知不觉间天se已晚,看着满地的玻璃碎片,他愧疚地看着诺兰:「呃……那个,对於打破了你的玻璃我感到非常抱歉,我现在身上没有钱,明天我还会去图书馆,到时候再给你钱,可以吗?」

「不、不用介意,那是纹的错,您不用赔的。」「不、事情的根本原因在我身上,我会赔偿你的,不需要跟我客气。」

「好、好吧,那麽,明天见。」诺兰不再坚持,顺从的点头同意,「嗯,明天见。」努斯向她道别,抬步跨出窗口。临走前,他回头再看了最後一眼。

只见刚刚一直保持沉默的纹,脸上如错觉一般,展露出一抹淡淡的忧愁。

时间来到半夜,寝室内依旧一片漆黑,周遭的邻居都已早早进入梦乡,纹也蜷缩着身子,在牠专属的小床里安眠。客厅的窗户暂时用家具挡住,从缝隙流入徐徐的凉风,轻柔的抚过诺兰白皙的neng肤。

她让自己全身放松,躺在床上,即使今天难得的不受任何噪音g扰,但她还是没有入睡,而是静静的想着今天所发生的事。

「好不可思议的一天啊,遇到了一个奇怪的记者先生,先是被他握住手,再来是他追着纹来家里……咦?他好像是第一个追到纹的人耶!以前每次都是我主动b问牠,然後再去道歉的。这麽说来,莫非他还跑得很快吗?难道他跟佩拉达斯一样,是一名侠盗?」诺兰在床上胡思乱想,放任自己的心思神游。平常疏於与人g0u通的人通常都很容易沉溺於自己的小世界,她就是典型的例子。

「而且……好久没有想起妈妈的故事了呢。」

她不禁回忆起以前妈妈跟她讲这段传说故事的时光,当时她们的生活很辛苦,但母nv两人相互扶持,在妈妈辛勤工作时,身t状况异常、当时还无法分担经济压力的诺兰便会帮忙打扫家里,虽然生活不易,但两人一猴相处的也还是很幸福。

每当一天过去,两人在一张床上共寝,妈妈便常常会提起这段故事。虽然不知为何她会对这段故事如此感兴趣,但她讲故事的样子非常快乐,诺兰非常怀念那段时光,现在想起来脸上还会浮现一抹微笑。

「明天得好好跟他道歉才行呢,嗯?道歉时该说甚麽?糟糕!我是不是该带个礼物给他?买个点心送他吗?他喜欢甚麽?啊啊啊啊啊!怎麽办?我该做甚麽?」她回忆完从前,突然意识到自己完全不了解如何向人道歉,平常接触的人太少,而且她几乎都会避开冲突,导致她事到如今只能惊慌地在床上打滚。

今天,她因为与平常不同的原因而辗转难眠,直到被吵醒的纹不耐烦地对她低吼了一声,她才乖乖闭上眼睛睡觉。

「嗯……这样看来,詹姆要我查的传说故事跟贪鬼好像没关系。嘶——那看来是要从头开始查起了。」在隔天的早晨,努斯早早的出门,漫步走向图书馆,抓着头,苦思之後的方针。

「都怪詹姆啦!他的要求太笼统了,连要找哪篇传说都不讲,ga0得我毫无头绪。不过——」他捏着下巴,看着眼前的图书馆大门,眉头深锁,「真的不是贪鬼吗?我还是不懂为什麽要把毫无关联的传说写进报导里,这不是记者会有的做法啊,毫无关联的传说根本无法x1引人们的关注,加了有甚麽意义?」

他伸手推门进入,视线在里面的人身上一扫而过。今天的访客似乎与昨天的不同,即使自己这个昨天ao扰过nv生的人进来了,也还是看都不看一眼,这不禁让他松了口气,看来昨天发生的事不会影响到今天的调查。

他一边走向书架,一边思索:「我还是觉得贪鬼传说非常可疑,难道——诺兰没有说实话?」

「早、早安!」背後突然传来一声招呼,吓的努斯整个人弹起来,回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在想的人就出现在背後。

她又穿回昨天的装扮,整张脸跟手掌都被严严实实的覆盖住,双耳也戴上了耳机,周围的人们似乎都常来图书馆,已经见怪不怪了,这次没有人议论她的穿着。

「怎、怎麽了?我、我吓到你了吗?对、对不起!」她好像回复了怯懦的本x,口吻又开始结结巴巴。

「没、没事,不用担心,我只是在想事情。早安,诺兰。」努斯出言安抚,不知不觉伸手0了0她的头,像在0小动物一样,手指很自然地顺着长发滑下。

「啊!糟了!又不小心0她了!」他这时才发现事情不妙,急忙把手缩回来,紧张的看着诺兰,绷紧身子,准备随时阻止她大喊。

「嗯?努斯先生你怎麽了吗?」但当事人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拨了拨头发,整理一下被弄乱的部分。

「咦?你不大叫吗?」努斯吃惊的问。

「大叫?喔,您是说昨天那件事吗?」诺兰恍然大悟,摇了摇头,「您、您误会了,我不是因为被碰到而大叫,而是我的手掌……跟别人不太一样。」

她伸出双手,将黑se手套缓缓脱下,展露出其十指纤纤的玉手,从旁人的眼光来看那只是一对很漂亮的手,但从努斯的角度来看却不只如此。

昨天房间太黑,一时没有注意,但此时凝神细看,便能发现上面布满一gu非常浓厚的紫气,像是经过固化一般,凝聚成泥状,紧紧包裹住双手。

「咦?这是……」努斯非常惊讶,而诺兰没注意到他的反应,继续满怀歉意地说下去:「……我的手非常敏感,可以感受到非、非常细微的触感,即使只是微小的刺激,也会被放大成几百倍,所、所以昨天我被您的手吓到了,才会大叫,非、非常抱歉。」

「不不不,那是我的问题,该道歉的是我才对!」努斯连忙致歉,随後将话题转回她身上,「嗯?既然你戴手套的原因是手掌触觉过度敏锐,那你蒙住脸的原因,该不会也与此相似吧?」

「是、是的。」她微微揭开脸上的眼罩跟口罩,一对带有微微黑眼圈的双眼跟高挺的琼鼻从缝隙露出,即使只露出一小部分,但已经足以让人肯定她的美貌,立刻引来了几道原本不感兴趣的目光,身旁的读者们惊讶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原来、原来管理员这麽漂亮啊!」「怎麽以前都没注意到,可恶!早知道就去跟她告白了。」「恨啊!被那个外来的小白脸捷足先登了。」

各种各样的议论从四处传出,尽管声音很小,还是惹的诺兰一阵脸红。她优雅的摘下自己的耳机,害羞地说:「我、我的眼睛、耳朵、跟鼻子也都很灵敏,即使是微弱的光我也会觉得刺眼,邻居用水的声音就、就会吵得我睡不着,这、这给我造成很大的麻烦,所以我平常都会遮起来,尽、尽量让刺激小一点。」

「哦——,是这样啊,那你选择在图书馆工作也是基於一样的理由吗?」「没、没错,这里平常都很安静,对我的耳朵b、b较好,而且也只有这里的馆长愿、愿意收我。」

「嗯……这样啊……」努斯理解的点点头,目光在她的脸上四处来回逡巡,表面上看起来跟旁边的se狼别无二致,但其实是在观察她的气。可以看出其分布方式与手别无二致,都像是经过固化一般,形成极为凝链的紫se固t,却只凝聚在双眼、耳、鼻,其他部位则微弱的几乎看不见,分布非常不均匀。

「以这凝链的程度来看,她的气可能不输霞小姐,难道……她也拥有源种?」努斯默默的想着,期间诺兰被他专注的视线盯到双颊通红,不禁羞的低下头,声若蚊呐的问:「我、我的脸,很丑吗?」

努斯的思考被她打断,下意识地回答:「呃、嗯」,但随即看见她露出伤心的眼神,才连忙改口:「不、不是,你很漂亮,真的!」

她的脸霎时变得更红,四周的se狼们见状愤怒地大吼,「小白脸!想抢走我们管理员啊!」「不就是长得帅了点吗!我第一次来这里看书的时候你还在吃n呢!」「放开你的咸猪手,卑鄙的外乡人!」

他们好像已经忘记这里是图书馆了,骂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难听,内容也越来越离谱,努斯没想到他这次甚麽都没做也会引起这麽大的风波。他望向已经羞红了脸的诺兰,抓起她的手,拉着她向大门走去。

「努、努斯先生?」「我们先离开这里吧,抱歉又妨碍你工作了,不过现在先远离那些人b较好。」努斯用鼻尖指了指背後怒吼的人们,露出一抹顽皮的笑容,牵着诺兰奔出门外。

他英俊的容貌配合上那抹带有邪气的笑容,瞬间打动了诺兰的心弦,没什麽男x经验的她心跳像漏了一拍似的,呼x1也变得急促。除此之外,从指尖传来的暖意不受阻碍的闯入她的心扉,带给她从没t验过的酸甜感受。

「吵甚麽吵!又有人要sao扰诺兰了吗?刚刚说要跟她告白的给我站出来,让你们知道sao扰我家员工的後果!」「咿呀啊啊啊啊!是馆长老头!」「快逃啊!」

後面传来一阵怒吼跟哀号,诺兰知道这是关心员工的馆长正在大发雷霆,她转头望向努斯,刚好与他对视,两人不自觉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在馆长发飙的同时,一名文质彬彬的男子坐在馆内某张椅子上,手上拿着一份报纸,但目光却sisi盯着离去的两人不放。

报纸的日期在两天前,男子翻开的那页赫然就是努斯为儿童失踪案所作的报导,霞活跃的身姿大大的刊在纸上,但这显然不是他所感兴趣的。

他的手指指着报导底下记者的姓名,如蛇吻一般在上面缓缓滑过。

「王城日报的猎犬,你终於来了吗?」

两人手拉着手,迈着大步向前奔跑,一直跑到一个看不见图书馆的转角才停下来。

「哈、哈、哈、哈、」两人弯着腰,喘着粗气,尽力平稳自己的呼x1,几秒过後,他们终於停止喘息,彼此对视一眼,一同放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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