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周芝白敲敲办公桌上的英语作业:“要用心,知道了吗?”
蒋序赶紧回答:“知道了。”
周芝白点到即止,伸手把蒋序袖子上的一根小小的线头拿掉,才冲他说:“回去吧。”
蒋序出了办公室却不回教室,在门口等着池钺。
门没关,他听见老李继续侃侃而谈:“你其他科目的成绩具体我不知道,但和任课老师偶尔聊一两句,也很不错啊。”
周芝白作为班主任,自然而然地接话:“确实,除了地理和语文可能还不太适应,其他都不错。”
池钺在这样的夸奖中依旧神色淡淡,没有什么回应。老李夸完,总算拉回正题:“这次考试也不用紧张,就是一个能力测验。你刚转学过来,不要有太大的心里压力,尤其是数学。”
周芝白在旁边听完,心说除了最后一句,这不都是我这个班主任的词。但老李热爱数学教育事业。对数学优异的同学向来青眼有加,忍不住的叮嘱。周芝白也不说什么,听着老李接着给池钺气。
“千万不要觉得读了文科数学就不重要了,文科里数学反而是最能拉开差距的一门学科。一定要多努力,多突破。”
说完他顺手举了个例子:“你看刚刚出去的蒋序,其他科都在前面,就是学不好数学。”
门口的蒋序:“……”
正常情况下这个时间自己都走出500米开外了,老李居然还记挂着拿来做反面例子,真是令人感动。
这时候池钺终于有动静了,他冲着老李点点头,回答:“知道了。”
等老李说完了,周芝白接着道:“多听李老师的,知道吗?”
见池钺点头,她和刚才一样挥挥手,示意对方回教室。
一出门,池钺看见了靠着墙的蒋序。对方冲他一挑眉,低声说:“走吧。”
出了办公区走到校园,这时候正是午休时间,学校里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两个人走在青石板路上,路的两边树木枝桠交错,遮出道路长长的阴凉。
蒋序问:“老李是不是对你说我坏话来着?”
池钺答:“不算坏话,算事实。”
蒋序犹如被拽了尾巴的猫:“能及格就不错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他们俩关系无形之中确实越来越好,好到池钺偶尔会逗一逗蒋序。
他目光从蒋序脸上扫过,回答:“确实,小考每次都超及格线五分,很稳定。”
蒋序:“……”
无法反驳,蒋序便不吭声了。眼看马上就要到高二教学楼了,难得的校园清静,蒋序不想那么快回教室,撺掇池钺:“我们顺路去买两根冰棍吧,我想吃山楂的。”
超市在教学楼西南边,还要走三分钟。不知道顺的哪门子路。但蒋序满心满眼的渴望,已经决定出发。
还没转向,前方忽然传来一声吆喝。
“那边那两个,哪个年级,午休时间怎么不回教室?”
蒋序心说不好,抬头一看,副校长蓝衬衫黑西裤,背着手楼下那头踱步而来,盯着自己和池钺。
蒋序不敢放肆,乖乖回答:“高二的,班主任找,刚从办公楼出来。”
他和池钺这张脸太具迷惑性,看起来不像是逃课的。副校长点点头:“快回教室。”
冰棍吃不了了,蒋序垂头丧气,一回教室就趴下了,连作业都懒得做。
可能是被周芝白单独关照后压力太大,蒋序一觉睡得还挺沉,下课打铃了都没听见。还梦见自己在吃冰棍,没拿好掉在了后颈,冻得一激灵。
一下子把蒋序冻醒了。
醒了才发现那股凉意不是错觉,乔合一不知道去打球还是上厕所了,旁边没人。池钺坐在后面,手里的冰棍在蒋序裸露的后颈贴了一下,又飞快拿来。
见蒋序转头,池钺把冰棍递给他,蒋序接过去一看,山楂味。
正午烈日炎炎,窗外的香樟树叶子被太阳晒得有点蔫吧。蒋序手里虚握着冰棍,一颗心比外面的树鲜活。
他趴在池钺的桌子上,微微凑近池钺,小声说:“晚上放学后你要不要来我家?”
这话、这音量、这邀请,其实很容易衍生出多种联想。池钺抬眸,蒋序却毫无察觉,继续说:“你给我补数学,我给你补地理呗。”
吉他
单元楼门口的桂花树已经十几年了,长得很高且花叶繁茂,有一半枝桠往外扩张,正对着蒋序卧室的窗子。夏天的时候蒋序写作业不喜欢关窗,桂花香和知了声会在夜色里一起被风吹进来。
这样的夜色里,池钺写完了一张地理试卷,看了眼窗外的树影绰绰,又用余光去看还在写数学的蒋序。
对方正在做最后一道大题,大概有点难,他拧着眉,无意识的咬着下嘴唇,一只笔在手上转得倒是流畅,偶尔停下写两笔。
自己的卧室就在楼下,这是池钺第一次到同学——或者邻居的卧室。
蒋序的桌上东西挺多,常用的课本、参考书和复习资料分类摞在一起,中间夹了两本漫画杂志。靠近窗边的置物架放了被塞得满满当当的笔袋,一旁的闹钟显示现在是十二点。
还有些乱七八糟的耳机、眼药水、台灯,足球模型。触手可及的地方还有半包旺仔牛奶糖——虽然乱,倒是挺干净。
右边是书架,左边的床一侧贴墙,一侧靠近书桌,床单被套一水的天蓝,枕头旁边还有本翻了一半的《高中必背英语单词1000个》。墙上斜挂着一把深色的雅马哈吉他,擦得干干净净,看起来挺新。
房间门被敲了三下,几秒后,许亭柔把门推开一半,端着一盘西瓜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