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英雄出少年、七岁便杀人
直男的乔峰讲到:“从前,山里有一穷人家,爹娘只有一个孩子。有一天、他爹生了病,但他们家里很穷、请不起大夫,也买不起药。于是、他娘便将家中仅有的六只母鸡、一篓鸡蛋,拿到镇上卖。”
母鸡和鸡蛋卖来的银子,便去请大夫。
可是大夫却说,山里路太远,不愿去看病。还说:“到山里穷人家去看病,没准会惹上一身瘴气穷气。你那几俩银子,又治得了什么病?”
那孩子他娘、拉着大夫的衣角,大夫用力挣脱,不料孩子他娘拉得很紧,‘嗤’的一声,竟将他袍子撕开了一条长缝,那大夫大怒,将孩子他娘推倒在地下,又用力踢了她一脚,还拉住她、要她赔袍子,说这袍子是新缝的,值几两银子呢!
那孩子陪在他娘身边,见娘被人欺侮,便冲上前去、向那大夫又打又咬的。
那大夫竟将孩子一脚踢飞、撞在了石头上,使那孩子流了很多血。妈妈怕事,不敢在大夫门前逗留,便一路拉着孩子、一路哭泣着回家去了。
那孩子回到家中,偷了家中的一把短尖刀。
在夜晚之时、孩子从他家狗洞里,爬将进去杀了他。”
刚说完,乔峰便发现:阿朱已经气若游丝了。
知她体内真气将竭,便当即伸掌抵在她背心,以内力送入她体内。
阿朱精神渐复后,叹道:“乔大爷、你每给我输一次气,自己的内力、便会消减一次,练武之人,真气内力非常重要。
你这般待我,阿朱如何报答啊?”
乔峰笑着:“我只须静坐吐纳,练上几个时辰,真气内力、便又恢复如常了。又说得上什么报答呢?我和你家公子神交已久,虽未见面,但在我心中、已将他当作了朋友了。
你是他家人,又何必与我见外?”
阿朱黯然:“我每隔一个时辰,体气便渐渐消逝,你总不能…总不能永远如此…”
乔峰安慰:“你放心,咱们总能找到办法,替你治好伤势的。”
阿朱微微一笑:“只怕那大夫嫌我穷,怕沾上瘴气穷气,不肯给我医治。”
乔峰听罢、哈哈一笑。
阿朱又问:“那个生病的老爹呢?他的病治好了没有。”
乔峰点着头:“后来、少林寺一位和尚送了药,治好了他的病。”
阿朱‘嗯’的一声沉吟:“那大夫瞧不起穷人,不拿穷人的性命当回事,固然可恶!但也罪不至死。这个小孩子,也太野蛮了!我真敢不相信这种事情,七岁多的孩子,怎么胆敢动手杀人呢?
啊!乔大爷、你说这是个故事,不是真的吧?”
乔峰叹下一口气:“是真的!”
阿朱叹息一声:“这样凶狠的孩子,倒像是契丹恶人!”
乔峰突然全身一颤,跳起身来:“你、你、你说什么?”
阿朱见到他脸上变色,一惊之下,蓦地里什么都明白了。
忙说:“乔大爷、乔大爷,对不起、我、我、我不是有意伤你的。当真不是故意!”
乔峰呆立片刻,颓然坐下:“你猜到了?”
阿朱点点头。
乔峰却说:“无意中说的言语,往往便是真话。我下手不容情,当真是由于契丹种的缘故吗?”
阿朱柔声:“乔大爷、阿朱胡说八道,你不必介怀。
那大夫踢你娘和你,你自小英雄气慨,杀了他也不希奇。”
乔峰双手抱头:“那也不单单是他踢了我娘,还因他连累我受了冤枉!当日、我娘的那四钱银子,定是在那大夫家中、拉拉扯扯之时掉在地上了。我…我生平最受不得给人冤枉了。我爹娘到现在、还以为是我拿的呢!”
便在这时,他又想到了另一件事:“为什么爹娘总说,我跟着他们是委屈了我?父母穷,儿子自然也穷,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只怕我的确不是他们亲生的儿子,是旁人寄养在他们那里的。
想必、交托寄养之人身份甚高,因此爹娘待我十分客气,不但客气,简直是敬重。
那寄养我的人是谁?多半便是汪帮主和那位带头大哥了。”
阿朱安慰他:“乔大爷、他们说你是契丹人,我看定是诬蔑造谣。别说你慷慨仁义,四海闻名,单是你、对我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丫环,也这般尽心照顾,契丹人残毒如虎狼一般,跟你是天上地下,如何能够相比?”
乔峰暗暗地说:“阿朱,倘若我真是契丹人呢,你还愿不愿意受我照顾了?”
这个时代的中土汉人,对契丹切齿痛恨,视作毒蛇猛兽一般。
阿朱听后一怔:“你别胡思乱想,那决计不会的。
契丹族中、要是能出如你这样的好人,咱们大家也不会痛恨契丹人了。”
乔峰沉思不语,心想:如果我真是契丹人,可能、连阿朱这样的小丫环,也不愿理我了!
霎时间、他只觉天地虽大,竟无自己容身之处,思涌如潮、胸口热血沸腾,自知为阿朱接气多次,内力消耗不少,当下、当即盘膝坐在椅上,缓缓吐纳运气。
阿朱也随之闭上了眼睛。
乔峰运功良久,忽听得耳边传来阁阁两声轻响,他知道、有武林中人,在屋顶行走,他觉得、这多半是冲着自己而来。
便低声向阿朱说:“我出去一会,即刻就回来,你别怕。”
阿朱点了点头。乔峰也不吹灭烛火,他出门绕到后院窗外,贴墙而立。
只听得客店房间中、有人说:“‘阎王敌’薛神医、突然在聚贤庄大撒英雄帖,遍激江湖同道,势头又是这般紧迫,说甚么‘英豪见帖,便请驾临’。大哥,你可知为了何事?”
乔峰听到“阎王敌薛神医”六个字,登时惊喜交集:“薛神医在附近么?我只道他远在天边了。若在近处,阿朱这小丫头可有救了。”
当下、他又回到阿朱房中。
阿朱见他脸色惨白,神气极是难看,问道:“乔大爷,你遇上了敌人吗?”
乔峰摇摇头:“阿朱、明日我去给你,找一个神医为你治伤,你放心安睡吧。”
说罢、乔峰也坐在椅上睡着了。
第二日的聚贤庄,天下英雄、已聚集大半。
忽一名管家匆匆而来,走到游氏双雄身边,在他们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游氏双雄脸上大变,他们走动薛神医处、急忙告知了神医。
薛神医的脸色、立刻大变!
接着、这般一个传两个,两个传四个,四个传八个,越传越快,顷刻之间,嘈杂喧哗的大厅中寂然无声。
因为每个人都听到了四个字:‘乔峰拜庄!’
薛神医向游氏兄弟点点头,又向少林高僧望了一眼,便说:“有请他进来!”
那管家转身走了出去。
群豪心中都怦怦而跳,他们虽人多势众,但乔峰此人的威名、实在是太大了,他孤身而来,显然是有恃无恐,实再是猜不透、他有什么阴谋诡计。
一片寂静之中,只听得一辆骡车、缓缓的驶到了大门前。
一条大汉手执鞭子,坐在车夫位上。
骡车帷子低垂,不知车中藏的是什么。
群豪不约而同的都瞧着那赶车大汉,见此人、正是丐帮的前任帮主乔峰。
乔峰将鞭子往座位上一搁,跃下车来,抱拳说道:“闻薛神医和游氏兄弟、在聚贤庄摆设英雄大宴,乔峰厚颜前来赴宴。
只是今日有急事相求薛神医,来得冒昧,还望恕罪。”
他说着的同时、又深深一揖,神态甚是恭谨。
薛神医拱手还礼:“乔兄、你有什么事要在下效劳的?”
众英雄之中,站在后面的苏林、看到大哥来了。
便走出来喊:“大哥、你怎么来了啊!“
乔峰一看、原来是二弟。
心系阿朱的他、直接对苏林说:“此事说来话长,为兄今日有大事、就先不跟贤弟细序了。”
说着、乔峰便退了两步,揭起骡车上的帷幕,伸手将阿朱扶了出来:“神医、只因在下行事鲁莽,累的她、被别人的掌力重伤。
当今之世、除了薛神医外,无人再能医得,是以不揣冒昧,赶来请薛神医救命。”
群豪一见骡车,皆在疑神疑鬼,猜想其中藏着什么古怪了。
有人猜:是毒药炸药,有的猜:是毒蛇猛兽,更有的猜:是薛神医的父母妻儿,给乔峰抓来作人质了。
谁都没有料得、车中出来的,竟然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而且是、来求薛神医治伤的。这让众人大为诧异。
只见这少女身穿淡黄衫子,容貌非常的难看。
苏林一见、大吃一惊!
还想着:这不应该是阿朱吗?怎么就、怎么就变成了一个妇女了!
原来、阿朱知道:姑苏慕容、在江湖上怨家太多,那薛神医如果得知自己的来历,说不定不肯医治自己。
因此、在镇上买了衣衫,改了容貌。
原本和阿朱,一起去少林寺的苏林、王语嫣、阿碧三人,因见阿朱易容进去后、再也没有出来。薛神医又在此召集各路英雄,便也过来凑热闹了。
不过、王语嫣和阿碧在听说:大家都讨厌慕容复后,便在附近客栈住下、没有过来。
苏林却以大理世子的身份来了。
薛神医看到此人,也是大吃一惊!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阿朱,见她容貌颇丑,好似妇女一枚的!乔峰、决不会是受了这妇女的美色所迷。
他又忽然心中一动:莫非、这人是乔峰的妹妹?但应该不会的,乔峰对父母和师父都下了毒手,岂能为一个妹子、而干冒杀身的大险呢!难道是他的?可我也没听说、乔峰娶过妻子啊!
他微一沉吟:“这位姑娘尊姓,和阁下有何瓜葛?”
乔峰一怔,他和阿朱相识以来,只知道她叫‘阿朱’,到底是否姓朱,却也不知道了!
随即便问阿朱:“阿朱、你是姓朱吗?”
阿朱微笑:“我姓阮!”
乔峰点了点头:“薛神医、她原来姓阮,我也是此刻刚刚知晓。”
薛神医一听、更加奇怪了:“如此说来,你跟这位姑娘、并无深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