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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好好抱抱我也让我好好抱抱你

 

小时候只敢趴在偌大的地图纸上扬言征服世界,再长大一些,班导师是英文老师,留学的向往又卡在喉咙失声了。没想到真的能走到这一步。

大学一年级送给自己转学成功的礼物是一趟日本自助旅行,後来,成为执念似的日常,总是先斩奏的订了机票就风风火火的走,任x地说:「便宜机票不等人的」。然而这些都是短程的出走。

最後,一路奔跑,莫名其妙就一个人过了安检海关,一个人扛着行囊站在候机室,窗外飞机的背後是浓得化不开的夜se,十几小时的航程过後,我就要迎接德国的清晨,站在现实面前,我第一次感到退却,也有点茫然。

後来那经常独行的半年,所有相遇都是出其不意,甚至有些来得措手不及,不光是课业过程的同学,更多旅行途中的遇见,也可能是人生仅此一次的接触,转身就是各自的生活,然而,在相处当下,我们交换彼此的经验,我们分享经历的难题,我们一起走过一小段风与雪的冬季。交换生的日子也许乍看风光明媚,其实也承载了许多焦虑和失去,只是那些都被游玩的幸运掩盖,多数人只看见我们一场场随心所yu的出走,实际,我遇见许多温暖善良,却也遭遇过人x的险恶,我大哭、我装作若无其事至我陷入忧郁,我从未後悔出走,因为我看见自己多麽勇敢。

当年十月下旬,寂寥的夜我收到烧灼心脏的只字片语,哭着、笑着,最後发觉这瞬间所有都是闪闪发亮着。

「说再多也尽是不理解,剩下yu言又止的关心。我懂孤独的旅行沿途都是寂寞,但我们孤独的前提不同,远方那些许明亮不至於落雨的天se,一如你的心境。

别去想再来的寒冬、一个人过冬的刺骨,好好期待初雪。仍可以带着忧思哀虑,为自己找到不用逞强也能微笑的,对下一个明天充满兴奋的小小期待。

暂时不与你提明年回来如何如何,只告诉你:买了东西给你记得来拿。

用我的早安换你的晚安。」

我谢谢你,从相识的国中时期,我们拉过g当彼此生命里的太yan,谢谢我们能拥抱对方的好与不好、任x与胡闹,谢谢我的梦想你一力相挺,谢谢我的泪水你温柔轻掬,等我归来,请好好抱抱我,也让我好好抱抱你。

许多日子,我们都辛苦了。

为了节省路费我们jg打细算,斤斤计较每一分,达成共识要物尽其用可以任意游走黑森邦的学生证,决定去近乎边境的威斯巴登,同时是黑森邦的邦府,既法兰克福之後的第二大城市。

对我,这些都是很客观的资料形容,是si板的,但是,不可不知道,要不然一种程度上也是白走一遭。

因为路程太短了,我们嘻笑着拍板定案,并不像往常的每次出走,仔细搜索景点或是知名餐厅,也许是这时候开始的吧,德国於我是这样意义不同,我还没有一口流利的德文,也没有优秀的德语理解力,但是只要知道我仍然在德国境内这件事,就让我无b安心。

我可以轻松的走马看花,像是餐余饭後的公园散步,像是清晨的一段漫游,这样的心态或许有些浪费这座城市得历史了,但是这是我对德国的情感,它给我的安稳。

如果出门的每时每刻都在计较或值得或回本或学习,那真是有点累了,如果视作生活,也就没有浪费与否的问题了。

住在不同区的宿舍,公车路线自然也各异,我们约定时间在gie?en车站集合。我r0u着睡眼提早抵达,经过我宿舍的那班公车并没有直达车站,我必须下车後再走一段路,因此时间的粗估存在着弹x,同属一个宿舍的学长与上海姐姐倒是踩着时间线会合。

确认了班次,我们便过了天桥到隔壁的月台,缩着脖子等待,秋意浓重的十一月中旬是带着冷意的,风偶尔也没有这麽留情。

我还是一身卡其se的长版大衣,浪人是不轻易改变穿着的,那是一个标志,是我自己无厘头的想法,穿什麽有什麽打紧呢,怕风,总是大衣不离身,不需要刻意打扮就是这样永远好辨认的穿搭。

思绪突然就走丢了,观察身边的人,不论陌生或朋友,除了喜欢静静偷听路人说话,也喜欢偷偷打量对方与自己的认知差异。气候真的太冷,大多数人都是羽绒大衣上身,修长的身型依然让我感觉他们一身轻盈,而我却是不自觉缩着手脚或颈项,试图让自己越来越小,不被风打扰。

「会饿吗?要不要吃面包还是饼乾?我带了一些。」

这是上海姊姊经常的关心问候,起初确实感到堂皇,後来理解这是她个x里的柔软,在我的意义,好像在她身边我可以当个小孩,像过去在国内一样,有人看见我过得不差、生活不错,但是不改虚寒问暖,倒不是说国内的亲朋好友漠不关心,而是对当时的我来说,身边的手、有形的照护是相对贴近。

我需要,所以我在意,我感动。

「我昨天有查了一些点,我们可以随意晃晃。」

我拖着下巴,漫不经心的搭话,「好啊,耶,我昨天都在看影片,什麽都没有查。」

「啊,我最近也真的很想吃一些中餐,像我前几天本来想做个炖牛r0u,哎,但实在太耗时了,最後还是随便吃点面包牛n解决。」

「我最多也就煮点汤面,洗菜切菜,总共也不会超过半小时。」

所以说,在国内期望留学生能够厨艺成长飞速的长辈们,可能会稍微失望啦。半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是是忍忍与将就着就过去了,用不着活得很jg细。

而且面包牛n便宜又省事,我们真的都很难丢开它们,偶尔再搭配香蕉平衡一下我们可怜的健康。

车厢摇摇晃晃,气氛里是悠闲的乡村气息,朴实却不失聪慧与素质,他们拿着书本在读、靠着椅背在休息,不吵不躁,不匆不忙。

轻声细语都是聊着琐事。「所以!我们待会一定要去找一间中式料理来吃,随便什麽都好。」

「可以可以,吃什麽都好。」别太贵就好。

别太贵就好。

这是一秒闪过的念头,我没有说出口。但是在这样静谧平和的空间里,在我脑袋中激起涟漪。

我明明也不是那麽节俭、甚至是舍得在途中花钱的人。

这次当天来回的小旅行,也许在我心里就像不过是到隔壁区、隔壁镇的公园广场玩耍散步,关系是这麽的亲近,是心理的距离。

明明这已经不是我的城,这个国家也不是我的家,彼时彼刻,我意识到我对德国、对德国的每个城市,有好多依恋和熟悉,只要在境内,我就觉得安心,觉得放松。

觉得是日常,我会习惯兴的被日常的jg算束缚,我会不自觉b较平时在超市的花费。

我们经过许多小餐馆,有十足欧式的,也有零星夹在其中的亚洲小店,我们随意选了一间东南亚的快餐店,有小的炸春卷、有简单的配菜饭,也有炒饭炒面,尽管是偏咸的口味,我们还是喜滋滋的下口。

三个人温温暖暖捡了角落的四人桌落座,褪下厚重的保暖外套,画面彷佛突然就挤满了。

饭前有经过登山小火车会行经的地方,并没有看到火车,上海姊姊在耳边解释着原先春暖花开时候它的景况,那是以水为动力的小火车。

餐後我们缩着手在口袋里漫步,闲闲散散,终於走到广场公园,满地的白鸽对我来说是一帧奇画,因为记忆里的鸽子都是灰扑扑的,惊弓之鸟似的,或是被赋予希望来往横飞竞赛着的,这样大片的悠闲真的是很欧洲的。

我举着手机卡嚓卡嚓的摄影,不知道为什麽,乾枯无叶的树木搭着灰白的天空、一地的脆h了落叶铺在最後的青绿杂草上,柔软的土地让我有一瞬间的惊心,低头深怕是遍地的泥泞,小心翼翼注意着鞋底,缓缓走。

眼角余光发现逗弄着白鸽的小男孩,很快地,蹒跚拖着他的儿童车,连落荒而逃都是在嘻笑着,遥遥对着他的母亲挥着手,朗朗的喊声中又n又稚气,我远远看着不禁失笑。

其实是普通的人景,但是是如此可ai的。事後翻着照片,定格的静止画面,快速一张张滑过,小男孩奔逃的身影顿时就鲜活起来。

广场非常非常广阔,四周的建筑遥遥相望,似近似远,希腊式的休闲g0ng、巴洛克式的剧院,这个广场大过市场教堂与市政厅前的广场太多太多,公车站亭下熙来攘往,匆匆擦身而过的身影,我们从後方看来,像是在看着一部城市电影,我们是局外人,也是观赏者。

「我猜他们都赶着要办事。」

「怎麽说呀。」

「很急很急,如果不赶快,行政又要休息啦。」我露出幸灾乐祸的调皮神se。

上海姊姊了然点头,「唉,他们行政真的是??跟我们国内差好多。」

偶尔会突然顿足,呆呆站立不知道要去哪,我们没有目的,没有时间限制,我们静静观察过路人,慢下来的步调尽管有时候会被窜起的不安击中,我压压x口,不敢多去感受。

我们有很无言的默契,没有想法要买什麽,甚至心中有些图像,明明已经逛过许多不同城市的假日市集,我们清楚能卖的东西商品不外乎是哪些,依然乐此不疲,偏要混进万头钻动里,偷点人烟气,享受点yan光。

我真的没有慾望要买什麽,只是总是会流连着舍不得走,像喜欢悄悄在公车上偷听德文一样,我也经常悄悄偷偷听着觑着身旁人的声音和模样和举动。

回程的时候天还亮着,隐隐的微光,冬日的太yan落得总是无声且快速。当我们抵达吉森车站,太yan已经低垂半边,斜光很淡很淡了,分别的声音却很响很响,我与学长和上海姊姊是不同宿舍。

出了中央车站,我们就是要搭乘不同路的公车,驶向不同的方向。

我不讨厌也不害怕独自一人,但是心口还是会冒出失落,我披着霞se缓缓地走。是不是城市太大了,尽管有声的世界还是显得安静,愈靠近宿舍,静谧感越发迫近,上坡的路彷佛没有尽头,但我知道,要到了,要到家了。

当我触上房间的门,扭开,无声感罩了下来,静到好像能听见沉沉稳稳的心跳,既心乱又安定的感觉,让我坐在床沿都如坐针毡。

我只好起身开了电脑,播放音乐。

启程斯图加特的前夜,扔着凌乱行囊还没收拾,分明是四天三夜的旅程,我却敲敲打打着键盘,眉头深锁,心口躁动。

难以辨清夹杂了哪些情绪,情绪cha0汐一样涌动,又sh又闷。

洋洋洒洒了三千字的分手信,反覆的读、反覆检查再检查语意或错字,越是让那些他让我不可忍受的行为在脑中形象清晰得历历在目,一gu期望摧毁什麽的冲动像是深海的涌升流,从底处翻滚上来,刺骨的冰冷窜满全身,又悔又自嘲。

他说:哇——我看完了。你连分手都能这麽理智,但当初考虑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没脑了?

扯了嘴角,我想笑,却失了牵动的力气,是啊,怎麽就没头没脑、糊里糊涂接受了?

在当时朋友的吹拱中骑虎难下,拽着他那点给我的感动与上心,说服自己这是足够走到一起的ai情,以为交往後的时间会令我慢慢喜欢深浓,慢熟的我总会因为时光里的相互扶持与快乐,越来越喜欢的吧。

却没想到,时光带走了更多。

他展露出的真实相抵我的脾气与想法,争执和疲惫磨光了最初发芽的喜欢和触动,变成si水微澜,十一月中旬,我开始不再期待他的讯息、不再特别优先回覆他的讯息,好累啊。

他不再特别,甚至偶尔让我感到厌烦。

我说:我以为ai情是带着想在一起的冲动,我以为我一直没有接受追求我的人,是我太理智,不够感x。

他说:ai情确实是需要感x和冲动,但是还是要先互相了解。我说过很多次啊,那时候我错过问你的时机,我想让你自己好好想想,你真的了解认识他了吗,你没有给我机会问,你们就在一起了。

我抿了唇,我真的以为我了解他。原来我知道的只是他给我看到的他。

我说:反正我要说的都写好了,所有在一起後他让我不能接受的点,还有他骗我的事,到最近发生的,我写得非常详细。

他倒是问了重点,我什麽时候要传出这个阿嬷裹脚布还长的讯息。

我说:明天是我们约好冷静後谈谈的时间,如果他说出来的还是跟以前一样,我会生气,也会直接传,代表他永远不会改变,我再也不想耗费自己的时间和力气,我们磨合不来。

於是,真的在途中分手。

躺在一个人的空荡房间,我将准备要说的话按下发送。

在这样沉暗的氛围中,我却莫名想笑,偏移的目光落在隔壁的双人床与上下舖,这是一间六人的青年旅社房间。

前几分钟,完成入着登记手续,我拖着沉甸甸的行李上楼,站到门口,毕地感应开启厚实的门,门缝由小而大,将室内所有看清,一览无遗。

稀疏平常的是摆设与配备,床缘及桌前却错落坐着几个高大的德国男子,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下意识刷地阖上门。

定格。仰首确定房门号码,嗯,没错。

看来这运气没法期待呀。

存着侥幸这种冷门时分,选择六人房男nv混宿,人数不会住满,没料到,凑齐六人也罢,还是五个德国男生。

做足深呼x1,我重新找回震散的理智,握上把手要开门,却被一gu强而有力的劲道扯往反方向,房门猝不及防开启。我睁大眼睛。

他们对我说了德文。

我眨眨眼,用英文回答。他们眼底的笑满是善意,又清澈又乾净,有点不可置信我一个小nv生独自远行。

临走前还叮嘱我夜深小心。

订票的当下还没有这麽深切的实感,当切切实实要与五个陌生大男人同房间,小心脏还是轻轻颤颤起来。

也许是我依恃着时至今日对德国人无厘头的相信,至少至少,我遇见的都是温暖善良的,都是正直严谨的,我实在不愿猜忌他们会有不法的行为。

尽管我总是被骂「你好大的胆子啊」,还是家乡为十足的台语腔调,浮夸语气,有些带着不可置信,有些带着ai莫能助的担心。

我只好委屈又讨好的说起自己是有经过脑袋思量的,不是为了省钱便人生安全什麽都抛诸脑後。当年六月末暑假初与朋友p相约去上海和济南旅行,前两晚在上海住的上下舖宿舍行房间空间和宜,然而这样的六人房却被我们仅仅人占据,多麽幸运,但是,看来这次在斯图加特是没有这分运气了。

这是傍晚时分,窗外却早已夜幕低垂发生的事情。

初到斯图加特的早晨我扔了背包在旅馆的行李寄放区,踩着努力轻松的脚步,搭着再熟悉不过s-bahn兜兜转转行经闹区,却又慢慢行远,走入安静的宽广的核心外,下车途经足球场,偶尔刻意去踩碎遍地的落叶,在近乎空无一人的空间里制造一点声音,为了避免手机耗电,我没有像平时一样带着耳机听音乐,因此少了自娱娱人的小乐趣。

对车子,准确说是名车一窍不通。但是,既然来到斯图加特,就必须去宾士博物馆吧,我替自己找事,行前联络了暑假打工店里的店长,嬉闹着问他有没有想要的纪念品,於是,答应帮他代购宾士的保温瓶。

有了一点目的x,沿途的走马看花便不太算浪费。

看不懂汽车的珍贵没有让我泄气,我将手藏进大衣口袋,尽力装出高深莫测的神情,走得又徐又缓,彷佛真的在细细品味欣赏。

像是我一个人孤独的舞台。不时低头回覆着店长消息,他不过是年近的年纪,想法开放且逗趣,谈话总是没有代g0u,也经常折服於他的幽默,一个人的寂寥倒是因此冲淡了些。

再怎麽徘徊也消耗不了太多时间,选择离开後走进车来车往的街道,常常的大街笔直又有序,但却是找不到正确的乘车方向,我往後走,视线撞上圆环的路口,晕呼呼的00脑袋,头疼,最拿这种交通没辄。

只好又成了低头族。冻凉的指尖点在萤幕上,两指缩放着地图,轻轻且顺畅移动,好不容易找到位置,却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这个城市观光取向好低呀。

也许是我已经熟悉属於德国的建筑风景,许多部落客罗列的教堂或市厅等景点,对我来说稀疏平常,没有过多新鲜感。

带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我还是慢慢去走,像是平凡的居民一样去走。或许我也成为旅客观察的对象之一,一个彷佛生活许久的亚洲留学生。

一度又不经意间被公车载远了,气定神闲的拐右弯,上了年久失修的破败天桥,已经走到对岸才发现走错了,忍不住在心里发笑,这种时刻还是想故作从容的我真的太傻气,我装模作样的下望火车轨道,果断的转身回到正确的路途。

一个人的流浪总是需要这样小小的错误调剂身心,正是因为只有我自己我才可以不慌不忙。

一整天没有吃什麽正餐,冬日明明是容易涌出饥饿感的季节,我却老是因为行走跑跳忘了肚子饿。

太无聊了,真的太无聊。掰着手指计算了时差,台湾大约是初入深夜,极少庆幸姐姐是晚睡的习惯,毫无负担的拨线上电话过去。

「喂喂喂。」上扬的语调是我扬起的愉快。

其实心头乱糟糟的,故意忽略的讯息还在画视窗里,那停住在上头的喂读红点,像是一颗灰尘,那麽渺小似乎无碍的尘埃却是在眼里,挠着知觉。

处处难受。

我势必要处理我与他的关系。

今天是26号。前些19日,我还可以努力端起微笑,还可以屏除芥蒂和他说声生日快乐,还可以喜滋滋等待他收到我请朋友转交的礼物後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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